第6章 同桌夕塵
同桌夕塵
池雪無憂無慮慣了，突然多個壓力山大的任務，又被塞去上課，難免郁悶。
少主殿下也不問問她就直接下了安排，她還不能違抗命令，真煩惱。
她的情緒向來都挂滿臉，所以就這麽垂頭喪氣地跟着班主任來到了貴族班。衆人見她進來時，全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貴族班的同學多數是族長或守護者元老的孩子，處尊養優，身上自帶高傲氣質，因此她感覺到一絲不适。
“夕塵還沒有同桌，你就和她坐在一起吧。”新班主任拍拍她的肩，“大家歡迎池雪同學加入我們班級。”
大家很配合地鼓掌表示歡迎，不過這掌聲很機械，池雪能看出來大家是為了鼓掌而鼓掌。她走到被安排的座位旁，發現同桌谷夕塵是一個眉清目秀女孩子，樣子有些腼腆。
她沖谷夕塵笑笑，谷夕塵卻迅速別過頭，仿佛害怕和她有交集。池雪見狀，只好識趣地低下頭收拾東西。
班主任走後，有幾個看上去尖酸的挑事者竊竊私語。
“聽說，是殿下親自給她寫的推薦信。”
“殿下怎麽會突然安排一個沒有背景的人來貴族班？”
“或許是她成績很好吧。”
“我在普通班也沒聽說過這號人。再說成績好也不用殿下給她寫推薦信啊，我看說不定是她勾引殿下。”
“守護者的名額本來就不多，恐怕又要少一個了。”
池雪默默收拾東西不言語，她知道慕雲暄身份特殊，只要和他扯上關系的事，就都會被大家貼上各種标簽。
比如，像她這樣看似沒有價值的人，就只能被貼上“故意接近殿下”的标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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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親自推薦這等殊榮，誰看了不眼饞。
也許他是想彌補什麽，但這……也太顯眼了。
池雪正默默地想着，就聽見有人小聲朝她說了句：“喂，池雪同學，你的同桌可是谷西訣的妹妹，你最好保持距離。”
池雪下意識地擡了個頭，發現衆人都用怪異的目光看着她的同桌，她也看了一眼，發現同桌沒什麽反應。
谷西訣？池雪努力回憶了一下，想起谷西訣是谷緒長老的兒子，慕雲暄的師弟。
谷緒長老一直想扶持兒子繼位，但谷西訣并不渴望這份榮耀。
見池雪不說話，那人輕蔑地哼了一聲：“我可是看在殿下的份上才好心提醒你啊，既然是殿下親自給你寫的推薦信，你自己心裏應該有數。”
被針對的谷夕塵從頭到尾都沒有反駁一句，只是捏着筆一直寫字。
“雖然是這樣，但是谷西訣的事關谷夕塵什麽事？”池雪有些看不慣，但又知道自己不能強出頭，只能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
谷夕塵聽到了這句話，手好像觸電一樣抖了一下。池雪并沒有看見，只心想着既然谷夕塵不願意，自己還是少和她說話吧。
剛來這裏人生地不熟，同桌又不愛說話，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又不知道去哪兒。
女主角都這麽辛苦嗎？池雪邊收拾東西，邊長嘆一口氣。
課間時，留在教室裏的同學寥寥無幾，樓道的安靜和遠處喧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池雪興致不高，只側過頭望了望窗外，有點疑惑：“怎麽大家都往外跑，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沒聽說嗎？少主殿下要來巡堂了！”聽到這聲疑問後，一個正要出門的同學回頭答了一句，聲音裏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和喜悅，“殿下生病後就沒再出來走動過，能見到他多難得啊！”
就為了看慕雲暄一眼？真不理解他們是怎麽想的。
池雪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既然想多見面，為什麽不好好準備守護者考核？”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被那人聽見，她扭過頭，很驚訝：“你是想參加考核嗎？”
不止驚訝，還有幾分輕蔑，似乎是嘲笑她不自量力。
這尖酸的樣子，估計就是剛才竊竊私語的一份子。
“我沒……”池雪停下筆，正想說“我沒打算參加”時，腦子裏忽然想起昨天慕雲暄說的那句“我等着你通過考核”。
這話好像有一種奇特的魔力，池雪的後半句話頓住了，內心竟然莫名多了一分期待。
那人似乎是明白了她的心思，輕哼一聲，扭頭便走了。
而後教室裏只剩下了兩個人，池雪和她的同桌谷夕塵。
谷夕塵埋頭看書，俨然自帶着“全世界都不要注意我”的标簽。池雪嘆了口氣，左思右想，也決定出去走走。
～＊～
操場上人很多，一片純白上站滿不同顏色的人影。放眼一望，還有一批人聚集在門口，似乎是為了等待少主殿下。
池雪不想湊熱鬧，便繞開人群，在廣場邊緣随意地散步，沒幾步便撞見了慕雲暄和一個女生在一起。
一群人守着門口有意栽花，花不發；她這個随意走走的無心插柳人倒讓柳成蔭。
池雪在一旁站了一會兒，結果他身邊的女生剛好起身離開了。
池雪的目光忍不住好奇地跟随了她一段，這個女生頭發高束，看上去英氣十足，背影也是格外潇灑。
莫非是……？
原來少主殿下喜歡這個類型的女生？這可是個大八卦。
池雪托着下巴，正滿腦子猜測時，就聽見慕雲暄的聲音：“池雪？”
池雪回過神，一下子撞上了他帶着有幾分試探的目光。那目光生生穿透她的內心，和初見時一樣。
她連忙給他行禮，順便心虛地解釋：“不是，我沒看見，我只是剛好路過這裏……”
“你緊張什麽。”慕雲暄淡淡望着她，但剛剛凝重的眉目略有松弛。
好像是啊？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池雪默默無言，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慕雲暄心底覺得好笑，沒再為難她，轉移話題說：“過一陣子要進行守護者考核，你準備參加嗎？”
池雪心裏不願，但知道不能明說：“我還沒想好。我聽說通過考核很難。”
“你是真知閣閣主的女兒，自然有這個資格。”慕雲暄的手指輕輕抵住椅子的邊緣，“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和聖主商量，破格收你入真知閣。”
池雪其實并不在意自己能否成為守護者，但提到父母時，她的眼裏忽然蒙上了層沉重的霧。
“謝謝殿下，還是不用了。”
他願意給她走捷徑，可她自己不願意。
而且，她知道和聖主商議會費很多口舌，他的病才有好轉，權力也不如從前，如果出什麽意外，她會自責。
這個回答讓慕雲暄意外，池雪見他似乎要問原因，便搶先說道：“要上課了，殿下，我得先回去了。”
慕雲暄聽後看了眼操場，果然見大家都開始往教室走。他又回頭來看着她，發現她眼裏的光芒異常堅定。
他隐約明白自己不能強行将這光熄滅，于是頓了頓，沒再繼續剛剛的話題：“下課我讓長風來接你。”
池雪會心一笑，同時也松了口氣：“好。”
操場恢複空曠和安靜，慕雲暄一眼就找到了仍然不亦樂乎的長風。他起身走過去，站到雪人旁邊：“雪人堆過瘾了嗎？”
長風變出一根胡蘿蔔插到鼻子的位置，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我覺得我就是被耽誤的藝術家。”
“藝術家，該醒醒了。”慕雲暄把他插歪的胡蘿蔔拔下來，重新安好，“一會兒你把池雪的資料交到真知閣去。”
“我就說嘛。”長風邊擦手邊漫不經心地笑道，“她早晚會是我們之中的一員。”
～＊～
和慕雲暄告別後，池雪的心情莫名變好了一些。
星雅學院很大，她自己走時總是走丢，後來她記住了廣場正中央有一個許願池，走過了許願池就是教學樓。
她正要進班門時，突然嘩啦一聲吓了她一跳，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了。
班裏發出一陣哄笑，池雪小心地進了教室，發現谷夕塵頭發濕答答的，自己的座位也連帶受到了傷害。
挑事者端着水杯站在谷夕塵眼前，谷夕塵只是捏着被澆濕的書，一言不發。
貴族班的同學們家教嚴格、心思深沉，不過也少不了幾個叛逆的。
池雪立刻明白是發生了什麽，于是走過去拽起谷夕塵，将她拉到洗手間。
洗手間的窗戶沒關，似乎是為了通風，四處都是寒意。池雪站到窗口前幫她遮住風，谷夕塵伸手木木地擰幹頭發，表情仍舊怯生生的：“謝謝你。”
池雪掏出紙巾遞給她：“你怎麽不躲啊。”
“躲了又怎樣，還是會有下次。大家都這樣對我，沒關系。”谷夕塵接過紙巾，眼底的情緒很平淡，似乎是早已經習慣了。
就因為她是谷西訣的妹妹，就因為她是谷緒長老的女兒。
谷緒長老雖然風頭正盛，但路人緣相當臭。池雪不知該怎樣安慰她，只好默默站在旁邊。
谷夕塵擡起頭，望着她的目光飽含不解：“你為什麽幫我？你明明知道我是……”
池雪輕輕搖搖頭：“我只是覺得沒必要這樣。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對你有什麽偏見的。”
“你還是離我遠一些吧，不用做爛好人，否則你也會和我一樣的。”谷夕塵看着地面搖搖頭，很快轉過身，離開了洗手間。
她的表情明顯帶着警惕和戒備，看來是真捂不熱。
池雪見狀，只好默默跟在她後面回到教室。
但她沒想到，谷夕塵回教室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幫她擦幹淨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