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聽到他這一句,齊皎猛地睜開眼,随後心裏是巨大的喜悅。
他來救她了,他又一次在她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在眼前,這樣的認知讓她心裏柔軟起來,方才面對生死未知的恐懼也減了大半。
李铮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口的,先他一步彎腰撿起了刀,譏诮地道,“方才在走廊就聽到你在這兒嚷嚷,現在怎麽沒動靜了?”
那人對齊皎時兇神惡煞,面對李铮卻成了軟包子,腿一軟坐在了地上,由于太過慌張恐懼,甚至忘了開口求饒。
李铮身後一個黑衣的男子跟了上來,單手就鉗制住了那男人要将他帶出去,任憑他垂死掙紮也沒有掙脫開分毫。
李铮大步越過那人,朝齊皎走過來,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把小刀把她身上的繩子割斷,拉起她的手腕看着上面的紅痕皺皺眉,“疼嗎?”
齊皎搖搖頭,她有更重要的事,現在并不是喊疼的時候。
她從背後伸出手來,手心裏出滿了汗,紅彤彤一片,掌心赫然躺着一枚通透的玉佩,把她的手都咯出了痕跡。
他喉嚨一滞,心疼的話馬上要說出口,她卻晃動了兩下手章,示意他先看那玉佩。
他取過玉佩,翻動兩下,一眼便看出這玉佩歸誰所有,他收進袖裏,又把她的手展開看着她掌心通紅,眼裏夾雜着些不明的情緒,“沒有這玉佩,我也知道他是誰的人,手都紅了,傻不傻?”
她把手抽回來,委屈巴巴地,“不傻,萬一你不知道,我也起碼算是幫了你什麽忙,不至于什麽都做不了。”
他看她這副表情,心裏有些擰巴,伸手把她拉起來,替她理着衣服,把褶皺撫平,最後摸了摸她的腦袋,“你能出現在這個世界,就已經是幫了我的忙了。”
她聽了這話有些感動,剛才又受了天大的委屈,在他面前“哇”得哭了出來,又不想讓他看,轉過身去拿袖子擦着眼淚,肩膀一聳一聳得啜泣。
他從背後面伸手環住她,把下巴放她頭頂上去,低聲得哄她,“不哭了,後面的都交給我,什麽事都不會有。”
溫熱從她的背後傳遍全身,他話音輕輕的,仿佛她就是他手上的珍寶,一用力就會捏碎。
Advertisement
她話不成句,磕磕巴巴地,“我...我怎麽這麽廢物啊,好不容易想幫你什麽,結果什麽用都沒有...”
他把她的身子轉過來,低頭看着她紅腫含淚的雙眼,正色道,“你幫上了。我是知道是李源,可我沒有證據,”他揚了揚手裏的玉佩,“這就是證據。”
她一抽一抽得吸着鼻子,“真的?你不是為了哄我随便說的吧?”
他把她粘在臉上的頭發絲撥到耳後,笑得無奈,“你确實幫了我大忙,只是看到你就為了個玉佩把手弄疼了,覺得不值當。”
她心裏舒服了一些,順了順呼吸,李铮又在她臉上抹了抹,伸手指給她看,指尖上有亮亮的水漬。
“瞧你哭得,”他低頭在她眼皮上用唇輕點了一下,湊得她極近,“不過确實是受委屈了,哭一會也無妨。”
她這時候倒是不哭了,已經哭過勁兒了,身子往前一趴把頭靠在他肩膀上,聲音悶悶的,“還有多久才到。”
“快了。”他輕聲說,“就給你靠一會,下船之前就得給我振作起來。”
兩人獨自在艙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不知不覺間,船已經靠了岸。
煙州臨運河而建,魚米之鄉,氣候和人文都和北方有着很大的不同。
兩人在這兒暫住的院落外也門店林立,人湧如波,街上熱鬧的如過年一樣。院裏倒是出奇地清淨,有些江南水鄉的特色風格,齊皎活了兩輩子都沒見過的景色,今日終于漲了見識。
方才船上的驚險仍在她腦子裏回放着,也不知道李铮會怎麽處理,會不會留下後患,可看到這樣的美景,她還是決定,既然來了就好好放縱,首先就是要過個美好的中秋,其次還要處理一下梁永的事,沒功夫去想那些已經過去的煩心事。
“真美啊!”她看着有水有木的園林,不禁感嘆,又問李铮,“你以前肯定見過許多這種景色吧,我還是頭一回來南方呢。”
李铮說,“現代翻修過的,和這樣看到的肯定不一樣。”
也是。齊皎點點頭,和他四處逛了逛,園林真是不小,兩人從下午逛到了天黑,最後一屁股攤坐在卧房床上。
她雙手撐着床,擡頭一笑,有些尴尬,幹笑了兩聲,“啊哈哈哈,怎麽就一張床啊。”
李铮随手脫了外袍挂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她,“怎麽,又不是沒一塊睡過。”
她忙轉頭朝窗戶外面看了一眼,回過頭來瞪他,“你這樣說讓別人聽見,我還要不要面子了!”
他嗤笑,“回去過不了幾天就要嫁給我了,害羞什麽呢?”
她輕哼,話音酸酸的,“男女朋友都不是,就要結婚,哎,這不就是包辦婚姻嗎?”
他笑了聲坐到她邊上去,“知道你不服氣,我說過了,給你安排,你得給我一個準備的時間,是不是?”
她歪着頭想了想,說得倒也是,其實她也不想讓他費什麽周折,只想讓他給自己的準話罷了,沒想到他還認真起來了,心裏倒也挺期待的。
她歇下來,卻忽然想起了船上的事。
“對了,那人還說我是不守信用,這是什麽意思?”
“看來李源已經知道你反水的事了。”
齊皎疑惑,“他怎麽會知道?我和他都沒見幾次。”
他笑笑,“皇弟多疑。”
齊皎張大了嘴,“他...他也不怕玩萬一殺錯了人,那豈不是少了個幫手。”
李铮搖搖頭,“劇情已經亂套了,現在我們不能按原來的想法走了。”
她一聽這個就覺得腦仁疼,仰着頭晃着身子,撒嬌似的,語氣也像在耍賴,“我腦子都轉不過來了。”
李铮卻說,“不用你來想,我們剩下的就是好好過個中秋,享受為數不多的好日子。”
她猛地把臉轉過來,“為數不多?”
這是什麽意思?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李铮倒是看得開,“李源已經提前動手了,我們拉快了情節進程,本來争鬥是在我們成親後拉開序幕的,現在看來,我們要提前做好準備。”
齊皎喪了氣,她之所以不愛看古裝劇,就是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沒想到上天給她致命一擊,要她親力親為,親自來一出權謀大戲。
李铮知道她苦悶,連他都為自己被卷入這樣的大戲中感到無奈和不安,又何嘗是她呢,
“沒事,先過好中秋,就算劇情變了,也不會變太多,我們把握重點就好。”
齊皎擡起頭,目光誠懇,“那就交給你了。”
李铮:?
齊皎繼續說,“我的腦子想不出東西來,頂多給你跑跑腿。”
“你不是幫我拿到李源心術不正的證據了嗎?”他也十分認真,“不要看輕自己。”
“那是它正好掉地上了,我不撿白不撿。”
李铮無奈地笑笑,伸手掀開被子蓋在她頭上,“還是快睡吧,想太多要掉頭發的。”
齊皎雙手胡亂地往下扒拉,好久才露出頭來,橫他一眼,“才不會!”
他笑笑,沒回答,掀了被子的一個角就往裏躺,齊皎有一陣沒和他睡一塊,有些不習慣,一邊往裏縮着一邊踹他,“出去出去!登徒子!”
她忽然來了戲瘾,快速地用被子裹住自己,臉上驚恐萬分,身體不斷向後縮,“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要叫人了!”
李铮不禁覺得好笑,卻也好久沒演過戲了,既然她開了這個頭,他就奉陪。
他一瞬間就黑了臉,眼睛裏滿是陰鸷險惡,嘴角勾起一抹笑更顯得他整個人陰森可怕。
他兩步上前去扯着她的被子把她往外拖,冷笑道,“叫誰?你今天叫破喉嚨都沒人來救你!”
齊皎“啊啊”地瞎叫喚,胡亂的搖頭,又淚汪汪地看他,“殿下,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真不是故意紅杏出牆的!”
李铮:?
他以良好的職業素養迅速接收了新劇本,調笑着上去挑起她的下巴,眼神可怖,看不出一絲演戲的成分。
“他哪裏比我好,讓你不惜丢了名聲也要去倒貼他?”
“他...”齊皎眼珠子咕嚕一轉,開始胡說八道,“因為人無完人,殿下太完美了,我怕是配不上。正是因為他不夠完美,我才愛他的!”
他湊得更近了,同時也捏着她的下巴叫她看向自己,聲音越來越輕,氣息輕吐,“你配不配得上,是我說了算的。”
這時,窗外的牆壁,有什麽東西倒地了,哐啷的一聲,兩人吓了一跳,屋裏的旖旎氣氛煙消雲散。
齊皎先一愣,随後立馬換了副表情,笑嘻嘻得拍拍他的肩膀,“不錯,跟真的似的。”
他也收了戲,笑了聲,“要是能回去,你也會是個好演員。”說完他便躺了進去。
夜裏靜了下來,明明沒有風吹進來,燭火卻一下子劇烈抖動了一下,在牆上映出詭異的影子。
齊皎忽然攥住他的衣衫,湊到他耳旁,小聲的說,“剛剛外面什麽東西倒了,我看到了個人影,會是誰啊?”
李铮眸色一黯,抿了抿唇,“他的身份,出不了幾天就會知道了。”
齊皎有些擔憂,“按原本的劇情,咱們成親之後,李源殺了所有攔路人,上位之後就是大結局了。現在該出現的也都該出現了,馬上就快到壓軸戲了,我有點怕。”
“怕什麽?”
“怕我們無法改變結局,不能扭轉乾坤,最後還是一個死。”
他閉上眼睛,不知在想什麽,半晌說了句,“起碼這次,咱們能死在一起。”
齊皎看她這副模樣,好像兩人輸定了似的,趕緊推了他一下,“說什麽呢!別說這種話!咱們早就知道劇情走向了,又加上憑你的腦子,一定沒問題的!”
他笑了,“剛剛不是你在怕嗎?怎麽成你安慰我了?”
她面露赧色,“我就是随便擔心一下,誰知道你一副躺着等輸的樣子,弄得我都慌了。”她換上一臉的鼓勵,“畢竟你可是咱們的主心骨啊。”
他掀起眼皮,眉眼間竟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放心,我可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她一半放心一半勸誘得點點頭,“我相信你能帶我躺贏。”
李铮看她還半坐着,一把把她拉進被子裏,把被子拉到她肩膀,“快睡吧,別瞎想。”
她往被子裏縮了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