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齊皎瞬間慌了，她是誰，她在哪兒，這是要做什麽？
難道他說喜歡嬌軟美人不是鬧着玩的？他是真好這口？可他也該知道她是裝的啊！怎麽會真的中計？
齊皎想，他要麽就是憨，要麽就是故意的。
一個殺戮無常的反派，一個從小在宮內朝廷游走的皇子，一個本來該做皇帝的陰鸷男人，她相信自己憨都不會相信他憨。
他一定是故意使壞。
齊皎不知道他肚子裏是什麽墨水，只知道自己又一次反主為客，又一次滑鐵盧，又一次算計失敗了，她在李铮的面前，簡直透明的像白紙，只有被碾壓的份兒。
她咳了咳，找回自己的聲音，“...您幹什麽？”
李铮看着她挺翹的鼻梁顯現在自己的外袍下，想象着她此刻無措的表情，笑着彎腰湊到她耳邊，“夫人今天等我睡，難道不是暗示我？”
齊皎心跳得要跳出來，昏蒙的衣袍下，她無法看清外界，這使她更慌亂，說話都有些結巴，“倒...倒也不是...”
她聽到李铮隔着一層衣衫，輕輕的說，“怕什麽，我們可是夫妻。”
他越來越近了，齊皎能感覺得到。
她腦子裏轟的炸開，開始腦補接下來要發生什麽，根據他慘虐無常的性格，她還幻想了些其他的有的沒的。
她承認，畫面是挺讓人血脈噴張的，可一想到對象是她，她就有些受不了。
李铮的重量壓上來，本來隔着一層輕薄的衣料，好歹能映着燭光，眼前有些光亮，這下可好，她眼前黑了下來。
她手還被他鉗制着，就下意識的曲起膝蓋去擋他，卻被他壓住，這下手腿都動不了，她成了菜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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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切感官都在未知的漆黑中擴大清晰，手腕處被按壓的沉重，眼前看不見摸不着的空虛，鼻尖萦繞着的檀香味，以及...身前越靠越近的溫熱。
齊皎再也忍不了了，在他完全覆上來之前，大叫道，“不行！”
她感覺到李铮的動作停住了，随後手上一松，她試着活動了下手腕，發現能動了，便擡手一把把臉上的衣袍扯掉，眼前終于恢複了視線。
李铮早就直起了背，一腿曲着跪在床上，一腿站在地上，饒有興致的看着自己，“怎麽不嬌軟了？”
他果然是故意的！
齊皎坐起來，麻利的向後退了退，背靠上牆。
沒想到剛裝了幾分鐘就被他強制殺青了，她垂眸，撇撇嘴，“不嬌軟了，嬌不來。”
話音落下，她聽到李铮笑的好大聲，她恨。
可今夜的兩人卻比以前輕松了許多。
以前兩人都不知道彼此想法的時候，不知道背地裏都算計過多少，同床異夢，她不知道李铮如何想，反正她是每天提心吊膽，方才雖說是被他嘲笑，可兩人的距離卻明顯得近了，這讓她覺得輕松愉快，昏暗無光的地府裏的日子也有了盼頭。
窗外微風掃過樹枝，發出嘩啦的聲響，兩人一如既往得一人躺着一側準備入睡。
今晚明明和之前的每個夜晚一樣，卻又與以前所有的夜晚都不同。
大概是餘光看到她動了，李铮偏過頭看她，“還沒睡着？”
齊皎迷迷糊糊點點頭，又聽他說了句，“明夜就是陽界的鬼節，知道嗎？”
她又點點頭，随後又搖搖頭問，“什麽時候是明夜，這兒明明每時每刻都是黑夜。”
李铮說，“按陽間的時辰，這時候大概已經傍晚了，差不多便是明天的這時候，帶你回去看看？”
齊皎先是喜悅，她一來就在地府裏，她也想看看這兒的人間究竟是什麽樣，可她随後卻是擔憂，“我們回去做什麽？”
“自然是回去看看親人們。”
陽間的鬼節，陰間叫作歸節，這天所有尚未受刑或輪回的魂靈都可以破例出鬼門關，去陽界回自己家看看，重回人間逛逛。
對大多數鬼魂來說，這是他們死後唯一一次可以回去看親人的機會，即使親人們壓根兒看不見他們。
齊皎和李铮兩人是夫妻，是一家人，要回去看的人也大致是相同的，她猜李铮想與她一同回去，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可能會想宮裏的人，畢竟除了她和李源，其他的兄弟姐妹對他倒是不錯。
她只知道書裏寫過的一些內容，李铮是正兒八經的皇室的嫡長子，他的母親就是當今母儀天下的關皇後。
書中寫，關皇後育有大皇子李铮，四皇子李沛，和小公主李茵三個，三個人一母同胞，相處得也和諧。
關皇後對李铮從小就格外寵愛，不僅是因為他嫡長子的身份，更是因為他從小就聰穎智慧，看透了朝廷上的紛争，十幾歲時就能幫關皇後渡過難關走過了幾次峥嵘之路，更加穩固了關皇後的地位。
從此母子二人在宮裏可謂是血肉相依，李铮憑借着自己的能力本事越站越高，成了太子的不二人選，關皇後也十分依賴這個沉穩有為又意氣風發的兒子。
關皇後是丞相嫡女，大戶人家，雍容華貴，從小便是掌上明珠，這一點倒和李铮相似，只是關皇後是獨女，沒有那樣心狠手辣，為了皇權反目的兄弟姐妹。
哦對，也沒有齊皎這樣謀殺親夫的配偶。
可除了他的父母，關于他其他的親人，她就一概不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親人，畢竟她看書時壓根兒沒注意這一點。
她問李铮，“大人回去這一趟都要看誰？”
李铮掀着眼皮斜看她，“沒什麽好看的，去看我那些推波助瀾的皇弟們？”
齊皎被他噎住，更多還是不解，“那您為什麽還要帶我回去？”
她也不知道該看誰，她誰都不認識，她記得書中她來往最多的就是李源夫婦那兩個王八蛋，和李源的母妃宜妃，而且她清楚的記得書中寫，她死後，李源向皇上謊報消息，将她一家人都流放了，她就算回去，也沒有親人可見。
她這問題直擊人心。
人間一天，地府一年，其實他若是想回去，每天的傍晚時分附近，都是人間的鬼節，可他從沒回去過，不僅是因為他沒有親人在那個世界，更是因為他沒那個心氣兒。
他在這地府裏幾年裏，不是沒想過回陽間看一眼，即使沒有他的親人，不是他原本的世界，好歹也出去走一圈。可不知為何，他心裏總是抗拒回去，說白了，他還是不願意面對這個現實，不想看到自己真的身處異世，地府裏的冷清寂靜，正适合他麻痹自己。
待在這兒的時間越久，就越麻木。
可齊皎卻完全不同。自打她從山洞中回來，就越來越像她自己，她鮮活生動，簡直不像地府裏該存在的人。
不，是不像地府裏該存在的鬼。
他就是想帶她出去走走。
他跟齊皎說，“一年就這一次，錯過了挺可惜的。”
能出去走走，尤其是去陽間，齊皎當然願意。自從去了一次，她便一直懷念那裏的煙火氣和來往的人群，就好像自己只是去古鎮旅游一樣，讓她覺得自己還存在着。
她睜開眼睛望着黑夜，感嘆道，“好啊，上次去陽間，就好像發生在昨天的事一樣诶。”
李铮說，“就是昨天。”
齊皎：.......
她說，“都怪這地府裏不出太陽，我都不知道哪天是哪天了。”
*
齊皎由他領着來到了人間，他一路上拉着自己的袖口，卻碰不着她一下。
這裏的空氣都是香甜的。
燈時裏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兩旁店鋪都開着門，挂滿了燭光，人們穿着樸素，卻都笑着鬧着。
燈火間的人們川流來往，偶經的小狗叫吠着跑過，店鋪裏人頭攢動，小吃的香氣也飄過來，有人頭湊在一塊說着悄悄話，也有孩子拽着父母的衣袖，求着他們買玩具給自己。
原來古代的街市是這個樣子的，雖然科技比不上現代的發達，沒有霓虹燈，沒有喇叭廣播叫賣，但人們的生活仍舊快樂又幸福。
她深吸一口人間的空氣，看着這人間的人與燈，又擡頭看看李铮，他臉上也映着燈火，紅白交映，此刻的他不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閻君，倒像書中她印象中的那個意氣風發恣意妄為的大皇子。
她往前走了走，才意識到他還拉着她的袖子，她試着松了松，立馬又被李铮緊緊扯住，她這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總不能反客為主，拉着李铮逛市吧？
她擡頭看他，剛好沖上他的目光與他對視，李铮的眼眸裏有流光閃過，他挪開目光，看着燈市的遠處說了句，“拉住你，是怕你走沒了。”
齊皎點點頭，她就算走沒了，在人間也無處可去，只會變成孤魂野鬼。
這樣一想，在地府裏有那麽多熟鬼陪着，竟也不錯。
李铮又說，“走吧，去逛逛。”
她袖子上傳來牽拉感，這才恍然回過神，問，“我們是不是只能看，不能吃也不能買？”
他輕描淡寫的“嗯”了聲，沒有再說話。
齊皎有些失望，但卻也滿足了，能出來看看，就已經滿足她的好奇心了。
她有種逛古鎮的感覺，她也曾跟家人去過網紅小鎮一日游，周邊都是些做舊的老房子，賣些當地的小吃，都貴的要死，還不好吃，一個指甲蓋大的擺件就要50塊。
不過這兒她雖然什麽也不能買，卻被這真正的古香古色所吸引了，沒有矯揉造作的gg宣傳，只有古人樸實的叫賣。
她路過一家賣糕點的小攤，便挪不開腿。
那攤面上擺的糕點都做成小動物的模樣，小兔子小貓小鴨子應有盡有，顏色形狀都恰到好處，做的栩栩如生。
別人看不到她，她也大膽的湊上去仔細看着，發出了“哇”的一聲感嘆。
原來古人也有這麽好的手藝，真是高手在民間。
李铮在她後面問道，“喜歡？”
喜歡也沒有用，又買不了。
她眼睛沒挪開，語氣酸溜溜得，“還好吧就。”
李铮喉頭一滞，掩了掩心裏的酸澀，說道，“這東西，看着好看罷了，或許不好吃呢。”
她面露遺憾得點點頭，而這時，旁邊一男一女的對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兩人藏在胡同中說話，聲音極小，可齊皎偏偏有這個嗅到八卦的能力，吃瓜從不遲到，當四周有八卦時，聲音再小她也能聽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