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5
chapter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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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齊悅喬裝打扮,以拍攝助理的身份跟着弗朗索瓦進了時裝周的會場。他們到達的時候,T臺旁邊還在進行燈光的檢測和調整。齊悅往周圍看了一圈,他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仰視T臺,心裏的感受和在臺上走秀時截然不同。
盡管他在名義上當了這麽多年的模特,但事實上他對這個職業并沒有什麽感情。
“Joy,可以來幫我扶着三腳架嗎?”弗朗索瓦往上推了推帽子,會場內比外面要熱很多,他又容易出汗,劉海又濕透了。
“好。”齊悅走了過去,他帶着口罩,兩只眼睛也藏在黑色的鏡框後面,捂得很嚴實。弗朗索瓦見狀忍不住去碰他的臉:“你沒有感覺到熱嗎?”
“沒有。”齊悅用手指扣住支架,等弗朗索瓦固定相機。
弗朗索瓦的眼睛低垂着,他的動作很穩,認真的神色令人安心。
“今天春之介會出場。”弗朗索瓦忽然說。
齊悅愣了一下:“相原?”
“是的。”弗朗索瓦說,“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了解過他,他是個很有主見的男孩。他出道時沒有借用他母親的任何人脈,全靠自己的能力。”
“如果他願意讓他的母親幫忙,也許會走得更快。”
“他确實是個很有能力的人。”齊悅難得誇贊別人,“而且感覺很敏銳。”
弗朗索瓦笑着看了他一眼:“聽起來你和他已經打過交道了。”
“嗯……”齊悅想起來了相原對他的忠告,“算是吧。”
這時候他們已經調試好了所有的設備,後勤拿過來了飲料分給他們,其中一個日本籍的工作人員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興奮地參與了進來:“你們是在讨論相原先生嗎?”
“我很喜歡他的母親,你們看過她最經典的那部電影嗎?”
齊悅心想,又來了,《櫻子的情書》。
“櫻子的情書!啊,那部電影真是我少年時的記憶。”工作人員已經自顧自回憶了起來,“現在再想想電影,會覺得非常遺憾呢,她寫了那麽多的情書,約翰卻一封也沒能看到。櫻子在那個年代是非常新穎的女性,和大和撫子這種形象完全不同……唉,但是她最後的命運,也只能是聽從父親的安排,去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相夫教子……”
“大和撫子是什麽人?”齊悅問。
這個工作人員的重點馬上被帶歪了,轉而解釋起了文化上的知識:“準确地說,大和撫子并不算是一個真的人……”
齊悅是真的在感興趣,聽得很仔細。弗朗索瓦趁這個空檔觀察齊悅,他的側臉就像是被上帝精心裁剪過,哪怕是被藏在重重包裹之下,弗朗索瓦也覺得他光芒四射。
弗朗索瓦把個人的任務分布下去,很快就到了走秀場的時間,齊悅擡頭看向他,他對上齊悅的視線,俯下身來輕聲說:“在臺下的感覺是不是不一樣?”
齊悅看着他湛藍的眼睛,用嘴型說:我想和你接吻。
弗朗索瓦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子:“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齊悅忽然笑了,兩只眼睛彎着,一瞬間讓人有點分不清他是哪一個齊悅。
時裝秀正式開始了。
會場的整體布置風格是簡約風,一張典雅的大門隔斷了臺前和臺後,T臺兩邊都坐着密密麻麻的觀衆,其中有媒體人、記者、評論家以及時裝專欄作家等。攝像機位排在最後,所有人都在等待大門開啓的時刻。
兩個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将大門緩緩打開,一陣缥缈的煙霧漸漸彌漫出來,在燈光的照射下舞動着,身姿格外的妖嬈。
當煙霧淡去時,從其中率先走出來的,就是一個身着時裝的男模。他穿着秋冬款的撞色大衣,下身是卡其色的拼接長褲。這是維克多旗下的品牌,做這樣一場大型的藝術文化時裝秀,産生的經濟效益也是非常可觀的,維克多不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
随後男模們陸陸續續走了出來,他們身上的裝扮各種各樣。齊悅很快就見到了相原,他穿了件高領風衣,修長的脖子上是一條黑色的圍巾,同時搭配的是七分褲,腳下踏着一雙低跟的黑皮鞋。他臉上沒有表情的時候顯得尤為禁欲,當他目視前方從齊悅身邊走過去的時候,齊悅給他來了個十連拍。
模特們換衣服的時間很短,必須快速完成換裝,走秀中途也必須把握好節奏,不能有任何的遲疑,因此這樣的走秀對模特們的各方面的素質要求都非常高。任何一個模特在走秀過程中出一個小差錯,都會對時裝秀産生巨大的影響。
齊悅自己也走過秀場,不過沒有這樣大的規模,他也從來沒有這樣的機會去和國際上的活動合作。而越是往外走,他就越是感覺到他應該往外走。如果他不掙紮,那麽他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掙紮的機會了。
時裝秀結束之後,人們陸續散場,他們收拾器械時,相原主動過來找到了弗朗索瓦。明明齊悅包得那麽低調嚴實,他居然還是一眼認了出來,調侃道:“還需要簽名嗎?”
齊悅:“?”
弗朗索瓦作為唯一的知情人,連忙尴尬地阻止:“好了,春之介,你過來有什麽事情?”
相原看了齊悅一眼,然後拉過弗朗索瓦把他拖去一邊,小聲問道:“你沒有聽說那件事嗎?”
“什麽事?”
“我和父親視頻聊天的時候,他告訴我。曹仁斌前段時間好像卧病在床,一直到現在還有很多活動沒有來參加……曹仁斌不是Joy的父親嗎?”
弗朗索瓦沒想到曹仁斌那邊會有風聲傳了出去,仍然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我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
相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據我父親的說法,曹家的競争很激烈,Joy作為法律上的財産繼承人之一,他可能會面臨危險。……這是很常見的事。”
“謝謝你的擔心,春之介。”弗朗索瓦說,“我們會注意的。”
“但願你沒有徹底沉在溫柔鄉裏。”相原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畢竟連父親也不能确認。但這樣的說法肯定不是空穴來風,你們确實要小心。”
他這樣真心實意為他們着想,弗朗索瓦卻不得不隐瞞很多東西,內心不免有些愧疚。
“我已經明白了,你也不要過多地去參與這些東西,春之介。”弗朗索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明天就要回名古屋,今天晚上要不要來我家裏做客?和你的助理一起。”
相原答應了,他剛想離開,回頭看到了已經摘下了口罩的齊悅。
“老天,”相原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你走路難道沒有聲音嗎?”
“是你們太專注于聊天了。”齊悅說。
他這句話一出口,相原就發現他的腦子好像又好了。他看了眼齊悅,再回頭看弗朗索瓦,心裏總還是會有“這兩個人怎麽會搞在一起呢”的荒誕感。
“Joy,你啊,”相原說,“我對你沒有偏見,事情發展到現在,也沒有什麽值得猶豫的事情了。祝你們幸福吧。”
又走了兩步,他又回過頭來走到齊悅身邊說:“還有……小心庫庫娜。”
齊悅忽然發覺相原這個人很有意思,故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相原見他這樣,于是又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陷入愛情的女人啊,永遠是最危險的。我只能提醒到這裏了。”
齊悅目視着他的身影匆匆離去,心裏像是被人撒了一把種子,很多東西慢慢地、悄悄地開始紮根。
路上弗朗索瓦問齊悅他和相原聊了什麽,齊悅說:“他告訴我您是一個好男人。”
弗朗索瓦拉長了語調:“……哦?只是這些嗎?”
齊悅沒有回答他,車廂裏有了數秒鐘的寂靜。齊悅再度開口了:“謝謝您,弗朗索瓦先生,很感謝您為我做的一切。”
弗朗索瓦正在開車,只能偏頭去看他一眼,不緊不慢地回答:“哦,你的感激我收下了,但是我希望你下次能說點兒別的。”
車子經過了紅綠燈路口,停了下來,齊悅擡頭看向後視鏡,同樣看向裏面的還有弗朗索瓦。
“這是您在這次時裝周的最後一場拍攝,是嗎?”齊悅問。
“是的,之後我、庫庫娜就要去香波堡拍香水gg。”弗朗索瓦聳聳肩,“然後再回凡爾賽宮,進行下半部分的拍攝……”
“為什麽不先去凡爾賽宮?它不就在巴黎麽?”
弗朗索瓦哼哼了兩聲:“凡爾賽宮的女主角還在美國,她要月底才能回來,庫庫娜的時間則剛剛好。而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你。”
弗朗索瓦重新啓動了車子,然後才把話補充完全:“現在離開巴黎,去尚博爾市,可以稍微避一避風頭。我也想帶你散散心,也許對你的精神狀态會有幫助。”
見齊悅一直不做聲,弗朗索瓦稍微提高音調:“Joy?”
齊悅下定決心似的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弗朗索瓦先生,您之前不是說過,希望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您麽?”
“現在我可以一五一十地說出來。”齊悅說,“我可以完全信任您,對吧?”
親愛的弗朗索瓦:
昨晚巴黎下了一夜的雨,而我在停車場撿到了一只躲雨的野貓。在安東尼太太的勸說下,我決定收養它。老實說,它長得真算不上好看,安東尼太太給它洗了個澡,又喂給它牛肉,它很快就乖巧地睡着了。
我未來可能會把心思都放在它的身上——曹敏的事情暫時可以告一段落,最近給她找麻煩的人很多,所以我決定先把證據壓下來,等待一個成熟的時機。
我不能給她喘息的機會,否則她就無法徹底墜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