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驚失色
大驚失色
雖說是受死,但顏翡不敢真殺了他,因為他已知道他的身份——北州三公子,林錦月!
當他想起那夜的淫賊便是四平鎮上那家破客棧裏那個猥瑣的夥計時,他立馬就聯想起了一些事。
他是四平鎮客棧的夥計,怎麽會跑來煙柳鎮?
又為何半夜前來?
真是居心叵測!
他立刻命人去查這人,一查,諸多問題暴露出來。
一方面是掌櫃的何故拖家帶口搬走了?難道當真是歸故裏?只是這時機也太湊巧了!更湊巧的是,他居然是十年前搬來此地!還有這十歲孩童啊……真是太可疑了!
之前見着并未多心,只是現在起了疑,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疑點。
于是,查!
狠狠查!
再于是,越查越可疑!
越查越想吐血三升!
那掌櫃若真是白沉歡,那真正是氣死人也!
近在咫尺,居然就這麽錯過了!
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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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這店小二居然是北州林家三公子!可是他金枝玉葉何故窩在這給人端盤子擦桌椅?北州林家和江南白家素有往來,難不成林三是知道這人是白沉歡,所以故意居于此?
哼!也很可疑啊!
可是北州林家勢大,主上也要忌憚三分,若是也摻和了這樁事裏,只怕更加讓人頭疼了!
于是,查!
狠狠查!
一查,松了口氣。
林錦月是一年前被林父趕出家門,一路游蕩到了四平鎮,之前跟若來客棧毫無幹系。而且他也是隐姓埋名,這裏的人都只知道他叫穆雙,而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白若來要搬走,也是提前跟他結清了帳回了人。
如此說來,林錦月在這樁事裏只是個意外。
而他跟至煙柳鎮,半夜潛來行那龌龊之事,也不過是他生性風流貪戀男色!
惡心!
雖是惡心,顏翡也只當是被蒼蠅叮了,不準備再計較,畢竟此事太小,不足挂齒,他有着太多大事要處理。而且天大地大,也沒個再碰面的機會,就姑且饒了他一回!
可誰知轉眼他又好死不死的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本就狂暴煩躁,這番再想起這猥瑣之人的龌龊事,那人的身影就生生成了一副眼中釘的姿态!
眼中釘,自然要拔除的!
可偏偏這顆眼中釘還不能拔!
顏翡郁悶啊!火大啊!于是抄起一根筷子就甩了出去!
殺不了你,還不能讓你受點皮肉苦!
難洩心頭之恨啊!
可誰知,那筷子竟被一人用扇子擋下了。
顏翡眯起眼,打量着那個身襲月白長衫笑得一臉天真無邪的男人。剛才那一甩,雖說沒有十成十的力,但因為攢了一肚子的火,也有了七八分,可這人居然輕而易舉就給擋開了,而且,還是用着一把木底紙扇……
天底下有誰是以木底紙扇為武器的?
好似沒有……
那這人到底是誰?
顏翡暗自琢磨着,始終無解,而後他的眼睛眯得更厲害了,因為他發現那人正笑着往自己這邊走來。
而那林錦月,已轉身分道離去。
顏翡手握劍柄,全身警覺。
沒一會兒,那人已走至跟前,嬉笑道:“之前看着畫,只覺美妙無雙,如今見着真人,啧啧,我的魂都沒了……不過顏美人,你生着一雙細長丹鳳眼,再眯下去都看不見了……”
顏翡一口血沒噴出來!
美妙無雙?!
顏美人?!
竟似亵玩于手般!
好大的膽子!
顏翡目光一寒,劍已出手……
穆雙連奔帶跑離開了那個殺氣騰騰的地兒,想想剛才那根筷子,還是心有餘悸。
顏翡真不是個善茬啊!
想着又感嘆秋素白果然夠意思,主動要求引開顏翡好讓他一門心思去找白若來。不過保不準又是他色心大動,剛才那垂涎三尺的模樣可是實打實的。
之前沒見過真人,秋素白因着飛魚營還不敢招惹顏翡,而今見了真人,就立馬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只是他要的人,從來沒一個能逃得出手,這回換了這個人,也不知結果如何。
穆雙試圖想象一下顏翡在秋素白身子底下溫柔缱绻的樣子,奈何滿腦子都是兩人劍拔弩張的的場景。
啧啧啧,誰勝誰負,拭目以待啊!
不過現在還是先找到掌櫃的吧!
夜漸深,一輪明月從對面的高樓處探出,将老五面店的後院照了個通亮。透過月光,穆雙将正對着他的那扇窗戶裏的人看了個清楚。
他已經一動不動的站在屋檐上很久了,也将那個人一瞬不瞬的看了很久了。
他将那個人找了一天,或者兩個月,或者,已經十幾年了。如今就站在面前,卻不敢向前。
穆雙莫名的就想起了近鄉情怯這幾個字。
可是他到底在怯什麽?
當打探到永安巷新開了家老五面店的時候,他的一顆心就亂跳個不停,顧不得吃完手中的飯菜就趕來永安巷,甚至忘了結帳讓店小二追了半條街。
當他看到站在櫃臺上低頭撥着算盤的白若來時,心就似停了跳動般。他覺得自己該撲上前抓住他好好問詢一番,或者暴跳如雷或者情義綿綿或者涕淚交加,或者,還跟之前一樣,嬉皮笑臉沒心沒肺,可是他這兩條腿就跟長在地裏了一樣,邁不了半步。
他只能就遠遠站着,看着他笑得和善跟客人說話,看着他獨處時臉上一閃而逝的——寂寥……
從黃昏到深夜,從面店對面的牆角到面店上面的屋檐,穆雙就這麽看着心心念念的這個人。
他想從白若來的身上看出白沉歡的痕跡,可是看了半天都看不分明,明明心中早已篤定了,可是到了此時此刻,卻又懷疑起來。
那麽高高在上的明月,真的就是曾與自己同床共枕的那個人?
從高不可攀,到觸手可及,真就跟是夢裏般。
穆雙心裏百轉千回,活了二十五載從未有過的複雜難解,想着曾經為着這個人的苦辣酸甜,又想仰天呼嘯或者放肆痛哭一場!
我想得你好苦啊!
找得你好苦啊!
穆雙的眼,竟有些紅了。
白若來卻絲毫不曾察覺自己被瞧了好半天,他拿着筆,看着面前張張白紙,有些心不在焉。
得到了自己的默許後,白米白日去學士路上的學堂裏上課,晚上就在老五的指點下習劍。
白若來并不敢看白米習劍的過程,這會讓他想起諸多往事,可是不看又不放心,便偷偷的站在樹後觀察了一次。這一看,更加傷神,因為他發現,白米習劍的樣子像極了曾經的九殿下裴玉。
其實不止是習劍的樣子,白米的眉眼也有三分像裴玉。
侄子像叔叔,倒是不常見的事。
不過也好。
白米不像原太子裴瑾,也不像秦師姐,這樣,也不會引來別人的注意。
只是他不能再去看白米習劍,便真該如老五所說,給他寫一個适合他的劍譜。可是真要寫了,卻又遲遲落不了筆。
心有雜念,為難而已。
燭火晃動,白若來擡起頭,見燈油快耗盡了,微嘆口氣,擱筆起身,準備關窗先休息。
走到窗前時,覺月光如銀,又想起了那兩句詩來,擡頭看向明月的目光便有些哀涼。只是這涼意尚未鋪開,一顆心又窒住!
圓月下,屋檐上,竟站着一個人!
白若來一吓,不知來者何人,想及自身事,不免慌張,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怕驚擾他人,所以強自穩住發顫的心,靜觀其變,只是一雙手已不知将關了一半的窗如何處置。
在白若來的慌神間,穆雙已掠身飛下至院中。方才,他看清了白若來微變的表情,自然也明白他讓白若來受了點驚。
猶豫踟躇了半天,終于到了上前的時機。
“是我。”穆雙扶住窗棱,怕白若來突然關上。
白若來看清是穆雙,放下了心,可是轉瞬又提起,“你怎麽來了?”
這話刺痛了穆雙的心,想及先前尋他尋得焦急萬分,更是覺得委屈,所以一把翻身入內,一屁股坐在床沿,恨恨道:“我就這麽來了!我還就這麽不走了!”
白若來沒想到穆雙是這反應,愣了半晌。
穆雙看着更氣,站起身問道:“你為何騙我說你要搬去尹昌?!”
“啊?”白若來見他一臉怒容,更是迷惑。
穆雙幾步走到他跟前,道:“你說你要去尹昌,我便千裏迢迢的趕去尹昌尋你!我苦苦尋了你兩個月,死活尋不到,就站在渡口守着,跟個傻子似的!可你呢,居然跑來了錦安!”
穆雙越說越委屈,一雙眼睛也紅了。
白若來沒料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想及之前穆雙對他百般示好千般接近,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雖然穆雙曾經說了很多情話,雖然他也知道穆雙對自己的那點心思,可并未全放在心上,甚至并沒有當一回事。
穆雙是個玩世不恭的人,風月場上的事沒少沾,他對自己不過就是心血來潮一時興起,當不了真的。
可是他竟跑去尹昌尋他了,還尋了兩個月。
而且他去尹昌,也定是回來找過他才知道他們搬走了。
他回來找過他……莫名的,白若來就被腦子裏浮現出的這句話給打動了。
再想起先前街上遇到姚景時他說的那句“金月可是受盡了相思苦,人都瘦了一圈”,仔細一看,果然是比原先瘦了,憔悴了。
只是觸碰到穆雙那雙眼睛時,白若來似被灼傷了般,趕緊躲開。因為那漂亮的眸子裏放進了太多東西,而最明顯的,便是“深情”這一物。
白若來意識到:穆雙對自己,是認真的。
可是那又怎樣呢?
暗嘆了一口氣,白若來借着倒茶,轉身走開,跟穆雙保持了距離。
“我沒騙你,我的确是去了尹昌,拜祭完後才來了錦安城。”明知用不着解釋,可白若來還是情不自禁說了。
可穆雙并不相信,“你到今時今日還要騙我?”
你白沉歡祖籍江南和合,父母健在,你上尹昌拜祭哪門子神仙妖怪?
白若來卻道:“事實如此,我并未騙你半句!”
穆雙見他一臉坦誠無辜,氣不打一處,“白沉歡,你倒是沒有騙我,你且忙着瞞我了!
“我何時瞞你了!”白若來皺眉,更加無辜。
只是話一出口,空氣頓時停住。
穆雙是将白若來當成了白沉歡,一惱之下,情不自禁的就把“白沉歡”三個字喊出了口。
而白若來雖已叫了十年“白若來”,可“白沉歡”三字才是最根本的,怎麽抹都抹不去的,更何況平時還提高警惕,方才可是完全沒了心防的。
他壓根就不會想到,穆雙居然會知道他是白沉歡!
“撲”的一下,燈油燃盡,燭火熄滅,只是月光皎潔,屋子倒沒完全陷入黑暗。
兩個人适應了下,借着月光,還是能看見彼此的面容表情。
曉風吹過,吹進一室夜來香。
半晌過後,穆雙呼出一口氣,“你真是白沉歡?”
雖然心中肯定,但如此證實,還是激動不已。
白若來卻變了臉色,他想難不成穆雙剛才是試探,不由掩蓋道:“什麽白沉歡?”
此番反問愚蠢之極,卻也只能如此。
白沉歡這一身份,他是死也不能承認的。
幸好,穆雙身上看不出什麽惡意。
穆雙卻是徹底火了,事到如今還想瞞着,他是把自己當定了一個外人!
想着快步上前,一把将白若來推上了床。
“你,你要做什麽!”白若來大驚失色!
感謝瓜瓜、素素的地雷~
好久不見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