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随筆與朱子月
04、随筆與朱子月
去廁所,她和同桌一起;去小超市,她和同桌一起。到後來,和她一起吃頓飯,都變成了我的奢望,甚至于是她對我的施舍。
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看她,看她在哪,在做些什麽,是否會有那麽一兩個瞬間,發覺身邊少了些什麽...
可她沒回頭哪怕一次...
我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想着你,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陪着誰?
偶然間看到這句話,說真的,感觸頗多,失落尤甚。
我再入不得她的眼,至于她的關心,那更是難以奢求。
淩晨六點跑完早操回教室,要爬五層的樓梯。累,那是必然的,但于我而言,又有種微妙的滿足。因為有她陪伴的時間,只有每天的這個點兒了。別的時候,我們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和同桌一道,迎面撞見孤身一人的我,然後擦肩而過,各自向前,就連曾經的微笑示意也不見了蹤影…
我不記得是哪一天下操了,只記得我跑完兩圈身體很不舒服,頭疼難忍,實在沒有力氣再爬五樓。我告訴她我頭疼,希望她可以拉我一把。
她拒絕了并告訴我說:“我還肚子疼呢,你的頭疼能和我的肚子疼比?”
這個反問如此有力,我當即愣住了。
是了,她有胃病,肚子疼可是大問題。初二到現在,我該知道的……
我不合時宜的想起文理分科前的一節體育課,我和她所在的兩個班級同上的那節課。
那天下着小雪,風景很美。但寒風吹過,還是能帶來些許涼意。
“你怎麽穿這麽少?”我質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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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周下雪。”她揣着手答。
……
“你棉襖呢?”同班的同學這麽問我。
那時我只穿了一件毛衣和一件未加絨的校服外套。校服是冷色調的灰色,更是只有薄薄一層。
“借人了。”
“你不冷嗎?還借給別人,你是傻的啊,那人連一件校服都沒有還是怎麽的非要穿你的?”
“我還好,她穿的薄。”
……
在她心裏,我早就不再重要了。我終于覺悟。
秋日清晨的空氣很好,只是比起初雪要更涼一些。
我交到了新的朋友,且稱她漾。
她對我很好,很貼心,總是十分周到的照顧我、幫助我。許是年紀比我大的緣故,她對待我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妹妹一樣。
我們有着共同的喜歡,也因此聊的很來,我也終于不再獨行。
哪會有人喜歡孤獨,不過是不喜歡失望。
我很幸運,能夠在低谷之中遇上了漾,她就像個小太陽一樣照亮了那時的我。
她幾乎從不對我發脾氣,偶有幾次的争執也是因為題目、思路亦或是解題過程。她也從不記仇,無論任何方面。
高三到來的很快,我和她依然在同一個班級,只不過這一次,還要加上漾。
我和漾再次成為了同桌,而她,也有了新的同桌。她之前的同桌被分到了別的班級,她于是和我又走到了一起。
我對她‘餘情未了’,沒忍心說任何一句狠話,默許了三人行。
但她最讨厭的就是三人行,因為總有那麽一兩個瞬間,她會覺得自己被忽視了—漾是我的朋友。可漾也怕她這麽想,時常會主動與她搭話。就是在我生日時漾給我準備禮物也總不忘帶一份給她。
只有我和她在的時候,她就會提起這件事。她跟我說她讨厭漾,讨厭她拉着我的手…
我并沒有再像以前一樣什麽都順着她,也沒有指責她哪怕一句,我只是告訴她,我不會讓漾像之前的我一樣無論做什麽都只有一個人。
我們還在一起……
某次周考後,班主任調了座位。她與她的現同桌被分開,而我和漾還在一起。她被調到了漾後排的位置,也就是我的斜後方。
換了座位後的第一節體育課,我們一起上的,跑完圈下了幾盤棋便要集合了。
那天是立冬,我怕冷,于是對站在我前排的女孩上下其手,說要扒她的外套穿。女孩的高個兒朋友,也是我一個室友,且稱她堯,說是要來教訓我,讓她不要插手。
她如是告知我,我于是欣然接受。
隊伍解散以後,堯伸手抓我,我閃身躲過而後逃之夭夭。
從操場怕跑上十多層樓梯之上的圍欄外,我想起她還沒跟上便頓下腳步站在那裏等她。
風好大啊,像是在催促着我快些離開。
堯已經離我很近了,以為我在挑釁她于是加快速度想着要給我點顏色瞧瞧。
我全然沒有轉身逃跑的意思,目光在人群之中游移。可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和同桌手挽着手說笑打鬧。
我還是跑開了,心中那只名為‘占有’的兇獸也終于被凍死在了那天下午。她也終于擺脫了我對她病态的占有欲。
……
沐娴唯一一篇随筆上清清楚楚的寫到。
“走吧。”
她記得高三寫下這篇随筆的時候,眼淚不由自主從眼眶掉落然後再也止不住的悲傷,記得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卻不得寸移的痛苦。
縱然沐娴只當那些是夢,可她依然不知道該如何再面對朱子月。
那夢,真實到讓她看見她就控制不住的心口發悶。
沐娴的朋友明明挺多的,各種類型的都有,可不知為何夢裏的她失去了朱子月以後便成了孤家寡人。
“青汶,你去跟班長報名吧,我去趟廁所。”
“好。”
一初的校園布局非常變态,兩棟教學樓在大門口的兩邊相對而立,內部的空間立着個國旗臺還建了個小花園。教學樓盡頭正對着學校大門的是一長棟的五層宿舍樓,女生宿舍占了上兩層,男生宿舍在第二三層,而第一層并不是供給學生使用的。從一層的左右兩側均可以穿過宿舍樓,那後面就是學生們平日裏進行跑操和運動的操場。
而廁所就在操場最靠近外牆的角落,另一邊的角落則是體育器材室。教室與廁所的距離橫跨整個校園,小課間的十分鐘時間有一半得花在來回趕路上。
沐娴這會兒就跟朱子月并排走在這樣一條路上,她二人誰都沒有開口,也沒有像平日裏那樣挽着手。
說實話,沐娴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把手放在哪兒,她腦子裏空白一片,只覺得十分拘謹和約束。
“你...為什麽要參加那個校慶啊,你會跳鬼步嗎?”
朱子月見她始終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偏頭看她并提出一個她自以為并不突兀的話頭。
她想跟她說話,她叫她陪着自己可不是想一起散步的。
“嗯...好玩兒吧...子月,我不想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