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掖城——美人計
掖城——美人計
謝扶桑一回到客棧,便神秘兮兮地拉走了正在客棧馬廄中喂自己愛駒的江宴。
江宴被她推搡着來到自己的房內。
謝扶桑一進房間便鬼鬼祟祟的瞅了瞅門外,見沒人在外面偷聽,反手關了門。
江宴站在謝扶桑後面瞧見這一舉動,心中有些局促,這孤男寡女的,江宴突然有些緊張,卻也沒出口阻止。
他向前走了幾步坐在了桌子前,擡手給自己斟了一杯涼茶,仰頭咽了下去。
見謝扶桑不說話,他強作淡定問道:“你找我來有什麽事?”
謝扶桑終于想到了如何開口,她将今日的見聞繪聲繪色地給江宴講了出來,還添油加醋了一番,将蔡婆婆的悲慘和陳興的惡行描述的淋漓盡致。
謝扶桑同江宴講這些事情的時候,眉眼間都是抑制不住的對陳興惡行的氣憤,以及對蔡婆婆一家和那些被陳興欺辱過的女子的憐憫。
她一心都用在講這些事情上了。
倒是沒發現在她說話時,江宴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一刻都未曾離開。
連江宴自己都未曾察覺到他在一直盯着謝扶桑看,瞧着她時而眉頭緊蹙,時而義憤填膺,将她的一舉一動都裝進了腦海裏。
謝扶桑将自己的計劃告訴了江宴,問他:“你明天會借給我侍衛吧?”。
她說完擡眸看向江宴,兩人視線相交。
江宴突然回過神來答道:“當然。”
謝扶桑一副不太信任的表情,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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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答應的也太爽快了些,雖然謝扶桑知道以他們兩個‘生死之交’的四年友情,江宴定會幫她。
可她卻未料到江宴竟如此爽快,早知道對方是個如此好說話的,自己剛剛也不會多費那麽多口舌了。
見江宴答應,謝扶桑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
随即她又悄咪咪地準備溜出去,剛推開門,便瞧見自家二哥從客棧走廊裏面走了出來。
謝扶桑心中,一種做賊心虛的心慌感不由得撲面而來。
“四妹,你鬼鬼祟祟地進江宴的房間幹什麽?”謝奕眯起眼睛問道。
謝扶桑有些心虛,随口胡謅了一句:“哦~,是這樣的,我最近覺得我的踏雪有些孤單,今日瞧見他的馬長的十分俊秀,便想着讓它們交個朋友,所以特地來征求他同意的。”
屋內的江宴聞言沒忍住笑了出來。
踏雪是謝陸送給謝扶桑的及笄禮,據說是謝陸從一個西域商人手中高價買回來的。
因為謝陸送給謝扶桑的那匹馬渾身上下全是白色的,還是流光溢彩的白,像極了冬日被陽光照射的雪景,謝扶桑便為它取名‘踏雪’。
踏雪剛被送給謝扶桑的時候還只是和成年的綿羊一樣大小,如今被她精心喂養了一年,已經長成成年馬的高度了。
踏雪長的十分好看,謝扶桑一直寶貝的不行,如今聽到要給踏雪找朋友,謝奕倒是十分激動了起來,一直追着謝扶桑問他的追風怎麽樣。
謝奕想着,說不定踏雪和他的追風玩着玩着就看對眼了,以後還能生幾個如踏雪一般漂亮的小馬駒,便一直追問謝扶桑同不同意。
二人走後,江宴喊來淩霄吩咐了幾句。
翌日,謝扶桑一早便細心打扮好來到了陳興自青樓回府的必經之路上等候。
據說黃色最易吸引人的目光,謝扶桑今日便特意穿了一件鵝黃色的衣裙,束腰的衣裙将她的少女身姿襯托的玲珑有致,頭發上的釵飾也比以往的裝扮添了不少,臉上也畫上了精致的妝容。
她掐好時辰來到了一個攤位前裝作挑選東西的樣子,悠悠然沐浴在日光下,渾身都像染上了朦胧的光暈,一時之間吸引了不少男子的目光,連那賣東西的老婦人都看直了眼,對她十分熱情。
謝扶桑平日甚少打扮,一是她覺得頭上留了那麽長的頭發本就夠累贅了,若是再加上一些金銀朱釵不更折騰人了。
二是她平日需要研制藥物,頭上帶着許多朱釵總歸不方便,再則她本身便長的十分秀麗了,未施粉黛便已面若桃花。
平日她與師傅在外治病救人的時候,有時還需要故意女扮男裝或者故意扮醜,以免一些人在看病過程中起了歹意,故意說謊話引得她去按壓他們的‘病變’部位去檢查是否有疾病。
當然,主要因素還是因為她覺得化妝打扮十分麻煩,所以雖然她會,但卻很少裝扮自己。
謝扶桑昨日便找人打聽了陳興的外貌特征和穿着打扮,倒是十分容易辨認,畢竟衣着華貴,十分好色,身邊一衆護衛,喜歡魚肉鄉裏的人可不多。
謝扶桑未等多久便瞧見了那群欺男霸女的人向她走了過來。
為首的那一人衣着華貴,渾身的衣服花花綠綠的,将自己打扮的像只花孔雀,謝扶桑瞧他那眼下青紫,雙眼渾濁,滿臉縱欲過多的表現,不是陳興還能是誰?
她握緊了手中的針灸,往周圍望去也未曾見到江宴的侍衛,頓時有些緊張。
昨日江宴已經答應了她,便不會反悔,想來應是江宴怕自己的侍衛太過引人注目,便讓他們喬裝成百姓埋伏在這附近了。
謝扶桑在心中估摸着那陳興離這裏的距離,在陳興快路過這裏的時候,謝扶桑佯裝挑選好了東西,轉身離開的時候剛想裝作腳下失滑。
卻被一胸膛結實寬厚的男人抱在了懷裏,鼻尖傳來一股若有似無,凜冽,沁人心脾的熟悉味道。
這絕不會是那個在百花樓縱欲了一晚,滿身酒氣和脂粉味的陳興身上該有的味道。
謝扶桑一驚,感覺自己好像抱錯人了,剛想要從男人懷裏擡起頭看看是誰,卻被他一手按着頭,一手摟着腰帶走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計劃有變,先随我離開。”
謝扶桑認了出來,竟是江宴。
謝扶桑被江宴摟的極緊,他個子很高,盡管謝扶桑在同齡女子中已經算得上個子高的了,此刻被他摟在懷裏也只能堪堪到他脖子處。
以前距離江宴總有些距離,也不覺得他身量十分高大,此刻與他離得這般近,她倒是感受到了江宴身高給她帶來的威壓。
行走之間謝扶桑總會時不時貼到他的脖子處,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江宴說話時喉結的上下滾動和引起的胸腔震動。
她還是第一次被男人這般摟着,謝扶桑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控制不住的加快了。
她第一次親自感受到,健康男子的體溫竟然可以這麽燙,隔着她身上單薄衣物不斷向自己傳遞熱量。
這般想着,心跳便越來越快,仿佛要跳出喉嚨。
謝扶桑有些不适應這些感覺,她擡手按住自己的心髒,想讓它跳的慢一些。
江宴還以為是自己走的有些快了,弄得謝扶桑有些氣喘籲籲,便放慢了步伐。
陳興領着自己的護衛,剛看到一位身着鵝黃衣衫的貌美女子,方起了興致要上前同她‘打招呼’,便瞧見一器宇軒昂的男子摟着她離開了。
陳興見此也未上前阻攔,一是他此刻有些累,提不起興致。
二是他覺得這掖城還沒有他找不到的人,以後有了興致再尋這貌美女子也不遲。
馬車內,謝扶桑和江宴對面而坐,謝扶桑還有些沒緩過神來,便聽江宴道;“昨日你走後,我又仔細想了想,覺得你的計劃有些行不通。”
江宴裝作神色嚴肅的樣子對謝扶桑說:“你想那陳興的護衛那般多,若是有個萬一,你未能從他手下安然無恙地逃出來怎麽辦,況且用這種計策,總歸是會影響你的清譽的。”
“況且就算你的計劃當真成功了,那陳興定會在城內大肆搜捕,到時很可能會給我們一行人惹上麻煩,若真到了那時候,就算我想替你隐瞞也是隐瞞不住的。”
“更何況,那陳興就算沒了那個能力,還是可以繼續作惡,而且很可能會變本加厲……”
江宴頓了頓,聲音不自覺有些放低,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沒再繼續說下去,究竟是怎麽個變本加厲的方法。
畢竟教壞她了可不好。
其實,他一開始就未曾想過要用謝扶桑的計劃。
在謝扶桑同他講陳興的事情時,他便猜到了謝扶桑的意圖,也有了另外的打算,剛剛對謝扶桑這樣解釋也是随口胡謅的。
昨日他聽謝扶桑說要用‘美人計’,心中十分好奇,一時興起,想看看謝扶桑使用‘美人計’是什麽模樣,便裝作答應了她的請求。
可他也不想白白讓那惡心的陳興占了她的便宜,便在謝扶桑計劃實施前帶走了她。
只是他去的還是晚了些,差點讓那陳興得了手,江宴想起陳興打量在謝扶桑身上那眼色眯眯的目光,就莫名覺得心中無比煩躁。
聽了江宴的解釋,謝扶桑的腦海中倒是自動生成了陳興不能人道後變本加厲的畫面。
她畢竟在現代活了二十八歲,雖然一個男朋友也沒交過,但是沒吃過豬肉也不一定沒見過豬跑啊,這并不代表她不懂一些理論知識,畢竟她好歹也看過很多理論豐富的文章。
謝扶桑被自己腦海中的畫面吓了一跳,頓時覺得江宴說的十分有道理。
只是那陳興…斷不能讓他繼續禍害別的小姑娘了,謝扶桑思忖着。
江宴見謝扶桑還在為陳興的事情煩憂,也不同她賣關子了。
他說:“昨日我便将陳興一家的罪行寫在奏章中,命人快馬加鞭傳回上京,相必過幾日陳家老爺被罷官的消息便會傳至掖城。”
“到時樹倒猢狲散,那些官員也沒必要再為陳興遮掩罪行,那時再行審案,憑着陳興的罪行,他恐怕一輩子都要在獄中度過了,不過他的仇家那麽多,能不能活下去還不一定呢。”
江宴語氣淡然,仿佛陳興一家的下場未曾引起他內心絲毫波動。
謝扶桑聞言激動極了,仿佛大仇得報,心情十分舒暢。
只是她還有些擔心:“不是說陳家有權有勢、還是皇親國戚嗎?這麽處理朝廷會,同意嗎?”
江宴不屑道:“不過一個小小的四品官罷了,還敢吹噓自己有權有勢,憑借着和皇後娘娘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關系,就敢自稱自己是皇親國戚,恐怕也只能在這些邊境小城騙騙人了。”
“不過也算他們倒黴,偏要稱自己是皇後娘娘的親戚,卻不知皇後娘娘最厭惡親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四處為非作歹,何況他們還是假的。”
“可是……”謝扶桑突然想到什麽。
她開口問江宴:“你既然昨天就想到辦法處理陳興了,為什麽今日還要看着我去給他用針灸下毒?”
謝扶桑有些不滿,畢竟若不是迫不得已,她才不會用‘美人計’去勾引陳興,給他下毒。
想到陳興那雙渾濁的眼睛,謝扶桑就有些反胃。
江宴有些心虛,面上卻是不顯:“畢竟掖城離上京還有很遠,消息一來一回總需要時間,這些日子總不能看着他繼續為非作歹,況且親自動手不是更令人開懷嘛。”
謝扶桑覺得江宴說的很有道理,信息量一次性被灌入的太多,她倒是沒有反應過來江宴話中的漏洞。
若是江宴當真想讓謝扶桑去給陳興下毒,讓陳興這些日子都不能為非作歹。
那為何又要在她動手前将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