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醉醺的楚玉茹沒能保持清醒的說上一會話,腦袋一歪趴櫃臺上睡着了,等到店鋪內管事的瞧見了,連忙上前只道讓人帶着小掌櫃回去休息的。
馬車就在門外,管事的知道錦絮的身份,但看錦絮身子瘦弱的,當即伸手要幫着把小掌櫃扶去馬車上。
只是手還沒碰到小掌櫃的胳膊,看似瘦弱的錦絮輕松的把楚玉茹抱了起來,颠了颠格外輕松。
錦絮是瘦瘦高高的,但抱起楚玉茹的力氣綽綽有餘,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走上了馬車。
楚玉茹隐約察覺到了有人将她抱了起來,鼻尖萦繞着的是熟悉的味道,便沒過多掙紮,安心的趴在那人肩膀上。
等到進了馬車被放在了軟枕之上,楚玉茹才緩緩睜開眼睛,一雙胳膊卻不願意松開環着的脖子。
車輪滾動,馬車緩緩的行駛了起來。
錦絮由着她,就環抱的姿勢坐在了楚玉茹身邊,甚至大有一副把人抱在腿上坐的架勢。
“做夢了。”小憩了一會楚玉茹懵懵的腦子清醒了些,看了眼四周确定是在私密的車廂內後行為舉止大膽了起來,說話也不需要顧及那麽多。
“夢到了我和你成婚那天,你打扮的紅豔豔的,往喜床上一坐,我魂都要被勾走了。”
錦絮剛好順着話題說下去,“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将夢變成現實?”
“現在。”楚玉茹捧上錦絮的臉就要吻上去的,呼吸糾纏在了一起,帶着無限的暧昧和纏綿,唇瓣堪堪擦過時楚玉茹停住了動作,呆滞的望着車廂內空蕩的一處角落,冷靜的搖搖頭,“現在還不行。”
河蚌被撬開了一點小口,錦絮迫不及待的想窺探裏頭是怎麽樣的珍珠,連忙追問道,“現在為什麽不行?”
“我爹說了,要有能保護心上人的能力。”楚玉茹累了一樣,額頭抵在錦絮的肩頭上。
錦絮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麽,耳邊傳來了勻稱平緩的呼吸聲,錦絮側頭看去,楚玉茹又睡着了。
即便是醉酒迷糊時答應錦絮的事情,楚玉茹也不會忘記,次日清醒後回道店鋪喚來了竹清。
主動詢問了他是否願意跟在胭脂師傅身後學習做胭脂的事情,竹清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經過錦絮的提醒楚玉茹才發現竹清有這方面的天賦,也驚訝于竹清在店鋪內做工那麽久,全然沒表現出對做胭脂的喜歡。
竹清是被鋪子內的一位老師傅收養,便讓竹清直接跟在後面學了,也省的他跟其他的師傅後面相處起來麻煩。
當然楚玉茹不是不谙世事之輩,竹清喜歡卻不肯表現必然是有過不好的回憶,楚玉茹随便想想就能猜到個大概出來。
為了避免陽奉陰違的情況出現,楚玉茹當着衆人的面表示每七日都會檢查竹清的手藝是否進步。
若是沒有,那便連帶着師傅一起懲罰。
不怕師傅會的多,也不怕師傅不教徒弟,最怕的是口上答應了,行動上卻不願意教一點真才實學的,白白浪費了孩子的大好時光。
有楚玉茹那麽一番話,藏着心思的也不敢,萬一真如她說的那樣要檢查的,檢查不出東西來可不得追責。
有錦絮在身邊楚玉茹心全然靜了下來,一心撲在了楚家生意上,早出晚歸的忙的腳不沾地,時常跟着楚母應酬到半夜才醉氣熏天的回來。
只要楚玉茹沒回院子,院子內總會留下一盞照明的燈,有時錦絮會等楚玉茹回來,有時困倦的厲害便上床先睡了。
但只要人一回來,錦絮定然會醒過來,幫着楚玉茹收拾洗漱上床的。
在家中的錦絮也沒閑着,從前雖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但也從未管過宅院內的事情,要上手學習才曉得其中有多少細碎難處。
按照楚父的話說,不管做什麽,家中不安寧,事情多半是多不成的。
越大的宅院府邸人口越多越雜亂,整日裏冒出的事情也五花八門的,所以将家裏裏外外打理好也是一門學問。
為此錦絮不僅了解着楚宅內的下人脾性,什麽樣的人适合重用,什麽樣的性格只能放外院用着。
錦絮看人看的準,心智并非愚鈍,教起來快又省事的,誰人不喜歡聰明機靈的人,楚父也不例外,越是看錦絮越是喜歡的。
秋風吹起枯葉卷邊,明明還沒到深秋涼意吹的骨子縫直哆嗦的,錦絮添了幾件衣裳,陪着楚父坐在院中亭子裏說話。
纖細的手指捏着一封信件,“是村子裏寄過來的,大概是跟我講述田裏的收成情況。”
錦絮能一個多月就從村裏回來是請了信得過的人幫忙做事的,不然他得在村子裏呆到田裏的莊稼成熟,他可是半點也等不了。
楚父感慨道,“老宅的田原本是想用起來的,奈何沒那麽多精力,得虧你了。”
“不過是一開始忙些,往後地分租出去,只管等着收就行。”錦絮笑的柔和,連帶着一雙狐貍眼都乖巧了不少。
錦絮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很好的利用起自己的外貌,該乖巧的時候乖巧,淩厲起來也能唬住人。
“我原先還擔心玉兒往後會找什麽樣的夫郎,想來那些閨閣中的公子怕是不适合玉兒的,玉兒要的并非是乖順可人的郎君。”
楚父眼中是疼惜,拍拍錦絮的手背,“你這孩子看着讓人讨喜,越了解越讓人心疼的,我總想得虧當初沒聽旁人的話對你動手的,不然我現在該悔恨成什麽樣。”
“正君對我生氣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錦絮在外的身份不好聽,正君和其他人不同,願意給錦絮機會解釋,錦絮心中也是感激尊敬您的。”
真要讓從前的錦絮想如今的生活,怕那時的錦絮只會覺得是癡人做夢,他這樣陷在爛泥中的人哪裏會有閑情雅致坐在漂亮的宅院裏喝茶賞花的。
提及孩子楚父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玉兒一心在家中産業,本來是好事,但怎麽總是應酬那麽晚,什麽樣的生意需要天天往酒席跑。”
“我也是聽旁人說,朝廷不安穩了,具體是什麽個說法我也是不清楚,但她們總歸是有一套自己的規則。”
錦絮淡淡一笑,不管怎麽說總歸是相信楚玉茹的,吃酒聽曲拉攏人脈關系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下人傳話說楚家主和小姐今晚上依舊不回來吃飯,說是要跟縣令吃飯的。
楚父擺擺手,“知道了,看來今晚上又只剩我們兩人了。”
在楚父那兒用完晚飯回院子時,天色已經全然暗淡了下來,涼風陣陣襲來,錦絮裹緊了披風。
是出來前楚父給他穿上的,說錦絮身體弱,別冒着晚上的風。
院子門口挂着燈籠,破開了濃稠的黑暗,錦絮加快了腳步,踏進院子時看見了屋內亮起的燭光。
平靜無波瀾的心立馬泛起漣漪,他不在院子的時候下人不會點屋內的燈,肯定是楚玉茹回來了。
今天回來的倒是快,錦絮腳步輕快了許多,推開屋門先是濃重的酒氣鑽進了鼻子裏,楚玉茹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熟。
院中的丫鬟滿臉無奈的守在旁邊,看見錦絮跟看見救星一樣,告狀道,“錦公子,小姐回來後嚷嚷着要等你,洗漱也不肯的,就趴着睡着了。”
錦絮臉上笑意還未擴散,湊到楚玉茹身邊時聞見了甜膩膩的脂粉氣,面上神色不變,囑咐道,“你去弄些熱水來,下面就教給我吧。”
熱水随時備着,丫鬟很快就送了過來,把浴桶內裝滿了熱水,退出去時貼心的把門帶了起來。
楚玉茹身上的甜膩味道錦絮在店鋪內也曾聞到過,但他知道楚玉茹從不主動去碰胭脂水粉的,身上能染味道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回來身上極少會有香味。
那身上的味道是從什麽地方來的,只能是吃飯的時候沾到的。
錦絮沒着急伺候她洗漱,而是手指點着楚玉茹的鼻尖,“不是說要等我嗎?我現在回來了。”
熟睡的人眉眼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睛,下意識的用手指勾住了錦絮的手。
“去什麽地方喝了那麽多?”錦絮問。
楚玉茹直起身子來,呆滞的盯着錦絮看了一會,突然笑了下,搖搖頭道,“不能說。”
楚玉茹不會對他撒謊,不願意說那肯定是去了什麽不該去的地方,結合她身上的脂粉氣,錦絮臉色冷了下來。
“你能自己洗澡嗎?”錦絮。
“不能。”楚玉茹說的理所當然,閉了閉眼睛,“你不能再轉了,我要吐了。”
自始至終安靜坐着的錦絮連腿都沒動一下,看來是真喝的不少,錦絮無奈,只得扶着楚玉茹脫了衣服洗漱的。
渾身軟綿綿的人走路一深一淺的站不穩,楚玉茹坐進浴桶時差點順着滑下去,得虧錦絮眼疾手快的拎着她後脖頸給拽了回來。
楚玉茹趴在木桶邊緣,下巴搭着的地方墊了毛巾,眼睛睜的大大的瞧着錦絮。
錦絮就坐在木桶邊的凳子上,拿着毛巾給楚玉茹擦身子,無法忽視熾熱的目光,“看我做什麽?”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但你不能告訴我爹。”楚玉茹眨了眨眼睛,又勾着錦絮的手指,撒嬌般的晃了晃,“我跟娘去了花樓吃酒。”
錦絮眉毛挑起,搓澡用了點力氣,“好吃嗎?”
“不好吃,不想吃,但縣令要去。”楚玉茹食指束在眼前晃了晃,“縣令還知道花樓的小門在哪裏,去都不會被人發現。”
熱氣一蒸騰,楚玉茹身上的脂粉味更濃郁了,錦絮眉頭擰起,“身上臭死了。”
“哪裏臭了。”楚玉茹不服氣的左右胳膊來回嗅着,又抓着錦絮的胳膊聞了聞,臉頰貼了上去,冰冰涼涼的手臂貼着格外舒服。
“你香。”楚玉茹道。
錦絮懶得跟醉鬼計較,等她醒來再秋後算賬也不遲,快速的把人從浴桶內撈出來,擦幹身上的水分後穿上了中衣。
本是該讓人臉紅心跳的事情,偏偏面對醉鬼錦絮半點奇怪的想法都沒有。
輕嗅了嗅,楚玉茹身上的味道被皂角蓋住,心頭那點子煩悶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