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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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恬手裏可支配的現金不多,送房不現實,只好退而求其次,送了死後的家,還自覺很有創意。這樣一來,她和孟清河,死活都有個去處。
進入暑假,孟清河閑下來。高萌結婚,吳恬請了假才有時間去。
當然,也帶着孟清河。
婚禮當天,豔陽高照。吳恬作為首席化妝師,比別人都要早去,高萌一起床就要化妝。
“辛苦了啊。”高萌對孟清河說,吳恬要早起,孟清河就得陪着。
“沒關系,新婚快樂。”孟清河的司機任務完成,可以窩一邊補覺了。
“來吧萌萌!美起來!”吳恬穿着拽地裙,化完妝還要當伴娘,她比新娘還忙。
高萌穿好婚紗,讓吳恬化妝,這段時間可以閑聊,吳恬就問她:“你夏天結婚,不熱啊?”
“怎麽不熱,忍忍吧。”高萌撥弄着裙擺,說:“一會兒依萱和姍姍過來。你跟姍姍……還冷戰呢?”
吳恬:“那不叫冷戰,叫決裂。”時過境遷,如果沒人提,她都忘了林珊珊那件事了。說完她一笑:“放心,今天你是主角,我肯定給你面子。”
高萌請的伴娘陸陸續續地到了,依萱歡天喜地地跟吳恬打打鬧鬧,這回換林珊珊一言不發地看着。
“恭喜了。”林珊珊現在是明星,跟她們已經不在一個段位,但還是抽空來了,高萌當然高興:“謝謝啊,還以為你不來。”
“怎麽會,你結婚我肯定得來,紅包也得親自送到啊。”林珊珊給了高萌一個擁抱,餘光掃向吳恬。
吳恬正給寧依萱調裙子的後帶呢:“萱萱,你是不是又瘦了?”
“沒有吧。”寧依萱驚恐地捂胸:“該不是我胸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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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恬沒察覺到林珊珊的視線,打醬油的孟清河卻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撞向林珊珊,對林珊珊勾唇一笑。
孟清河的本意只是打個招呼,在林珊珊看來卻是不懷好意。她轉移視線,又跟高萌客套幾句。
婚禮順利進行,高萌漂亮,廖凱英俊,兩個人站在一起,還真是賞心悅目。雙方親朋歡聚一堂,共同見證這對新人的重要時刻,吳恬她們作為伴娘,還要上臺獻舞,玩得也算盡興。
孟清河除了開車,又變成專職拎包,而禮堂裏那麽多人,她的視線卻從未離開吳恬。
怎麽看都看不夠。
吳恬去搶手捧花,她沒有大家的偶像包袱,猙獰地撲在人群中,還真讓她搶到了。
“你跟我們單身狗搶什麽啊!”寧依萱個矮胳膊短,沒搶到捧花特別不服氣。
吳恬拿着捧花耀武揚威:“我就是秀個恩愛!”
衆人紛紛揶揄她,她也不管,提着裙擺走回座位,把捧花送給孟清河,還彎腰親了孟清河一口,眉飛色舞地說:“這位美女,我先把你預定了啊。”
孟清河被她逗笑了,揚了揚捧花,說:“我考慮考慮吧。”
她們旁若無人地互動,氣壞了遠處的林珊珊。她猛地喝幹杯裏的酒,問旁邊的經紀人:“聽說賈平川有個侄女,在恒遠高中上學?”
婚禮過後,雙方親屬紛紛散去,剩下玩得好的朋友,晚上要再來一局。
吳恬不想玩了,有那時間,還不如跟孟清河兩人安安靜靜地在家裏待着。大家嘲笑她居家,她也不為所動。
回家路上,吳恬數着花瓣跟孟清河聊天:“其實我以為在婚禮上我會哭呢。”
孟清河:“哭什麽?”
“看見好朋友得到幸福激動之類的?”吳恬笑眯眯地說:“這個花還是挺好看的。”
孟清河:“我還以為你會很羨慕,畢竟我們……”
她們未來的發展幾乎是可以預見的,國內不會允許她們結婚,父母更不會允許她們有婚禮。所以幻想的美好不是不能實現,只是終究不夠圓滿。
吳恬馬上打斷她:“今天幫忙都累死了,你看高萌累得,早上飯中午飯都沒吃,就中途我給她塞了個小餅,穿着高跟鞋和禮服站一天,太累人了,我可不想辦婚禮。啊,瑪麗屋開門啦!清河,繞回去買蛋糕!”
瑪麗屋是吳恬很喜歡的一個西餅屋,前陣子無故歇業,剛才她們路過,吳恬看見其正在營業。
孟清河在前方挑頭,繞了一圈才停到店門口。吳恬下車去買,她在車裏等着。
這時,兩個熟悉的小臉出現在車前。
薛雅快步往瑪麗屋走,文天雨在後面小跑着追上她,薛雅還沒等開門,文天雨就拽住她問:“大小姐,你怎麽又生氣了?”
“用不着你管。”薛雅冷着臉,企圖甩開文天雨。
文天雨一臉糾結,但還是不放手:“離家出走本來就是你不對啊,你對我發什麽火?”
薛雅不掙紮了,用能殺死人的眼神狠狠給文天雨放冷箭。
“是誰要離家出走啊?”孟清河已經下了車,靠在車門旁問她們倆。
“校長!”文天雨先是一驚,急忙擺手道:“沒誰沒誰,我們鬧着玩兒的。”
薛雅垂着眸不說話,卻用表情演繹着“老子就是不回家”。
孟清河覺得這倆孩子每次湊到一起都有種怪異的和諧,她笑了笑,拿起手機說:“那我給你們班主任打電話,讓班主任聯系你們家長,親自問問。”
“別別別!”文天雨猛擺手,拽了一把薛雅,幹笑着說:“校長,我請你喝糖水啊?”
旁邊正好有家港式甜品店。
薛雅瞪她,擡腳就要走,文天雨卻牢牢挽着她,沖着孟清河傻笑。
一看就是有事啊!孟清河拿了包,鎖了車:“還是我請你們吧。”
正好吳恬拿着蛋糕出來,孟清河馬上示意要帶兩個孩子去吃甜品,吳恬眉開眼笑:“行啊,一起一起。”
薛雅在心裏罵了文天雨一百遍,但還是無法拒絕孟清河,只好跟了過來。
孟清河給她們點了吃的喝的,坐在薛雅對面,随意地問:“你們倆現在相處得不錯呀?暑假還約出來逛街。”
文天雨心想快拉倒吧,誰樂意伺候大小姐。但今天也的确是大小姐主動找的她,她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
“唔,就是出來透透氣。”文天雨用手肘怼了一下吳恬:“你跟校長說說呗,校長過來人,肯定有好建議。”
薛雅又瞪了文天雨一眼,這才欲言又止地掃了孟清河好幾眼。
吳恬在旁邊進入忘我狀态,虔誠地打開包裝,用小勺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口。
“哇,還是這麽好吃!好吃到想哭!”吳恬忍不住贊美,又挖了一勺喂進孟清河嘴裏:“你嘗嘗!”
“好吃,你多吃點。”孟清河勾唇笑,還給吳恬擦了擦唇角沾的蛋糕。
“你們聊你們的,不用管我。”吳恬窩到一邊,自己吃蛋糕去了。兩個孩子卻被這一幕震驚,瞪大眼睛看着她們。
總覺得剛才校長跟吳恬的眼神不太對呢!
孟清河也不解釋,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她們倆身上:“想要什麽建議,盡管說。”
薛雅雙手握着奶昔杯,眉頭微微皺起,輕聲說:“我明年要出國留學,家裏人不同意我學音樂,想讓我學金融。”
出國留學已經是大趨勢,每年都有不少畢業生選擇出國。孟清河當初還針對這個問題,請了大學老師來學校給大家講講選專業的問題。
孟清河了然,問:“所以你就離家出走了?”
“也不是……”薛雅雖然脾氣差,但面對校領導,還是有小女生的膽怯和難為情:“就是吵了一架。”
“這件事,我可能無法感同身受。”孟清河的父母一向支持她,想學什麽都可以。她見薛雅垂下肩膀,無精打采,又說:“但是你這種情況我見過不少,包括你們的學長學姐,以及我的同學。”
薛雅瞬間回魂,雙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孟清河:“那他們是怎麽做的?”
“妥協,或者反抗。”孟清河看着她,淡淡地笑道:“妥協的部分就不說了,我給你簡單講講反抗的部分。”
吳恬在桌子下踢了踢孟清河的腳。這話讓一個老師說出來可太不合适了。孟清河則在桌下拍了怕她的膝蓋,讓她放心。
“首先,還是要跟家人溝通。”孟清河見薛雅抿唇,補充道:“溝通肯定不能一次見效,一次說不通就說兩次,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就是家人了,所以他們值得我們多花些耐心。”
“當然,溝通無效的情況也有。我見過不止一個,聽家裏的安排,報了個不了解也不感興趣的專業,最後學業無成,畢業改行的。你知道你們父母為什麽不願意聽你們的意願嗎?”
“控制欲。”想到自己的母親,薛雅心情更糟。
“一部分吧。”孟清河挺同情她:“還有,就是你沒有話語權,所以你的話才不被重視。”
“那怎麽才有話語權?”文天雨聽得認真,好學生本能讓她不禁發問。
孟清河看向她的小臉,清楚明了地告訴她:“獨立自主,就有話語權。”
因為她們還小,父母才能掌控她們,當她們羽翼豐滿,父母還掌控得了麽?這個道理如此簡單,實踐起來卻太難。
薛雅和文天雨不吱聲了,孟清河又說:“适當的妥協,并不能說明你們懦弱。一味地反抗,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結果。最可能發生的是,你們既傷了父母的心,也失去了自己的立場,得不償失啊。還記得近代史學了什麽嗎?毛主席的戰略方針是什麽?農村包圍城市吧!先輩們為什麽要萬裏長征?曲線救國吧!你們的人生才剛剛要開始,想要的,可以在你自由的時候争取啊!”
孟清河熟練地熬了一鍋濃雞湯,成功把兩個孩子灌迷糊了。這種雞湯對成年人來說寡淡無味,但針對正在迷茫的少女,還有點作用。
“可是本科就四年,到時候還會讓我讀研,又得兩年,六年啊!”薛雅完全被孟清河帶了節奏,愁眉苦臉地說道。
“我大學時報的是會計專業。”孟清河沒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起自己:“大二時又轉去哲學,大三才去讀了教育學,研究生又改了專業,而且我是雙碩士,期間還去考了會計師。”
文天雨崇拜地看着孟清河,佩服得五體投地。
孟清河則笑道:“別學我,我當時是根本不清楚自己想做什麽,所以才跳來跳去。你心裏已經有了目标,就已經比像我一樣的學生強了太多。而你缺少的,只是達成所願的方法。”
薛雅若有所思,眨巴着眼睛看孟清河。
孟清河喝了飲料,直接掃碼結賬,順便結束陳詞:“學校不會強迫你在校期間只學一樣東西,包括我們的社會,也不限制你只能學習一種技能。獨立自主,有了獨立,就有了自主。你未來的路,肯定還是你自己選擇,別急。”
她作為師長,只能給她提供一個方向,具體怎麽做,還是要看她自己。孟清河起身,牽着吳恬的手把對方拽起來:“你們倆玩吧,早點回家,我們就先走了。”
“哦哦,校長再見!”文天雨禮貌地揮手,薛雅也跟着對孟清河揮手。
出了門,吳恬才開腔:“你很有洗腦天賦啊清河。”
“那我給你洗洗腦吧。”孟清河揉吳恬的後腦勺,振振有詞道:“別上班了,上班多累,我養你吧。”
吳恬笑逐顏開:“洗得不對,重洗。”
“對了,沈嬌那件事,你考慮怎麽樣了?”孟清河已經着手安排胡星辰了,卻不見吳恬有動靜。
吳恬剛吃完蛋糕,胃裏和心裏都甜滋滋的。她笑呵呵地說:“考慮好了,等我跟沈嬌确定,就告訴你!”
晚了,sorr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