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吳恬瞪着鍋裏的培根,感覺今天的培根格外難熟,以及,昨晚她都做了些什麽啊……
吳恬扶額,開始懷疑人生。
“怎麽了?”孟清河起床沒看見吳恬,料到吳恬是來廚房了。于是她跟了過來,正好看到吳恬對着冷鍋長籲短嘆。她便伸出胳膊,摟住吳恬的腰,下巴墊在吳恬肩上。
“沒怎麽。”吳恬臉一紅,昨晚的畫面又蹦到眼前,她趕緊轉移注意力道:“培根今天怎麽煎不熟?”
孟清河垂眸看向鍋,直接伸手打開燃氣竈開關:“因為,你沒開火?”
“啊!”吳恬窘迫,扔了鍋鏟就想跑,太丢人了。
孟清河當然不會讓她跑掉,抱着她讓她正面對着自己:“你到底怎麽啦?”
吳恬趕緊捂住臉,低着頭不讓孟清河看,聲音從指縫中透出來:“我不想說話。”
居然會是她,主動把孟清河拐床上去了!
孟清河知道吳恬是不好意思了,她想笑又不能笑,忍了半天,說:“那你想幹嗎?做嗎?”
“啊!不許說!”吳恬窘死了,被孟清河一逗臉更紅,本來她跟孟清河比,她才是老司機,怎麽現在颠倒了呢!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孟清河收緊手臂,把吳恬抱在懷裏。吳恬軟軟的,香香的,她深吸一口氣,親了下吳恬的頭發和耳廓:“怎麽辦,我好像更愛你了。我總覺得自己愛到極限,不會再多了,可是每天每天,我都多愛你一點。”
吳恬摟着孟清河的脖子,她還覺得她跟孟清河會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呢,現在不也是該做的都做過了?
“那能怎麽辦,一起過日子呗。”吳恬吸吸鼻子,推開孟清河:“培根要糊啦!”
她趕緊給培根翻面,又手忙腳亂地烤土司,煎雞蛋,孟清河靠着桌沿,在後面看着吳恬忙碌,她對生活的夢想,猝不及防地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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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孟清河沖動地開口,來不及仔細考慮:“我們一起住吧?”
“嘶!”吳恬被鍋沿燙了手,趕緊用涼水沖,孟清河急忙去藥箱找了燙傷藥,又去翻冰箱:“冰箱裏有冰塊嗎?”
吳恬擦了擦手,手指起了泡,她卻不覺得疼。她走過去,關了冰箱門。
“清河。”她輕輕喚了一聲,在孟清河擡頭看她時,彎腰吻向孟清河,蜻蜓點水似的一吻,卻有甜絲絲的味道。
吳恬笑彎了眼,說:“搬到一起可以,但是我們住你家,還是住我家?”
搬家是個大工程,在綜合考慮了交通,周邊環境,以及物業管理等問題後,兩人決定住在孟清河的住處。目标确定好,她們挑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收拾東西準備搬。
吳恬現在的房子,是她當年剛火時,借錢買的二手房,位置偏,地段也一般,勝在價格合适,她幾年裏就還完了房貸。住了好幾年,突然要搬走,還有點不舍得。
孟清河幫她收拾,吳恬負責把東西都翻出來,孟清河負責給她分類整理裝箱,她以前覺得吳恬零零散散的太多,現在才知道,原來每樣東西都有故事。
“當年咱們上學的時候,聖誕節送蘋果,你送我一個水晶的,說永遠不會壞,記得不?”吳恬從櫃子裏翻出個盒子,裏面裝了個水晶蘋果。
“這你還留着?”說起來,孟清河關于兩人的回憶還不少:“那你送我什麽了?”
“我送你的巧克力啊!”吳恬嘿嘿一笑:“只不過都被我吃了。”
吳恬着實收過孟清河不少禮物,有貴的有便宜的,都被她留着,平時不覺得,一收拾,發現家裏到處都有孟清河的痕跡。
“我家好多你的東西啊。”吳恬感嘆:“你的拖鞋,你的碗筷,你的牙膏牙刷洗面奶,你的化妝品。”
“這不是正常麽?”孟清河把東西封箱,約了搬家公司。
吳恬給孟清河擦汗,開了瓶水:“對了,忘了跟你說。我可能要被封殺啦,到手的好幾個gg變卦了,還有其他幾個內測也黃了。”
孟清河:“就當給自己放假吧,過陣子再看看。不行的話,我養你呗。”
吳恬笑眯眯道:“還是你對我好。”
說是這麽說,吳恬卻不會真的讓孟清河養。她對獨立自主有執念,自力更生是她最基本的訴求。
好在沒過多久,就有了新活動。
搬完家,又要好好收拾。這次吳恬不用睡書房了,可以名正言順地搬進卧室。孟清河東西不多,空出了大半的空間給吳恬,空蕩蕩的房子一點一點被吳恬塞滿,乍一看很亂,孟清河卻很喜歡。
吳恬沒事做,她又放寒假,兩個人着實過了幾天頹廢的日子。
這天,吳恬接到了寧依萱的電話。
寧依萱是個富二代,跟林珊珊不同,她純粹是玩鬧的心态進的娛樂圈,家裏企業用不着她繼承,家裏每年還會給她很多錢花,紅不紅無所謂,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好。
所以吳恬還挺意外的,傻白甜寧依萱會給她打電話。
寧依萱:“甜甜,救命啦!”
“你出什麽事了?”吳恬接起電話對方就喊,把她吓一跳。
“哎喲,公司不是安排我接了一個游戲gg嗎?可是那個妝娘根本達不到我的要求啊!真是氣死了,你來幫幫我行不行?”寧依萱想起這個就生氣,巴拉巴拉對吳恬抱怨了一通。大概就是說,游戲公司要開周年慶,請了很多媒體和業內人士,到時所有游戲迷也可以到場歡慶,公司順便發布新游戲。
寧依萱被請去扮演游戲裏的一個角色,此角色深受廣大游戲迷們喜愛,連寧依萱自己都說玩的這個角色,所以對服裝道具妝容都要盡善盡美。
然而試妝試了幾次,都不滿意。
化妝師這種服務性質的工作,吳恬以往是不喜歡做的。一來她出的價格很高,很多人因此瞧不上她,嫌她漫天要價;二來吳恬的性子就不适合伺候人,她對審美有自己的堅持,不樂意聽別人指手畫腳。
奈何她現在窮,人窮志短,由不得她挑剔。
可她還是要把醜話說在前頭:“幫你可以,但我不便宜,你知道的。”
寧依萱:“你放心,絕對少不了你的。但是這次要場內跟妝,你得空出一天給我哦!”
吳恬:“沒問題。”
放下電話,吳恬就跟孟清河報備,孟清河當然支持她,還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吳恬高興地摟住孟清河的脖子,指着屋裏的窗簾說:“幫忙就不用,但是我特此申請,孟校長可不可以讓我把窗簾換了?”
雙層純色窗簾,一層白色薄紗,一層黑色厚布,再不換,吳恬要瞎了。
她們剛搬家不到一周,吳恬已經換了她的沙發,她的地毯,現在又盯上她的窗簾。
“可以是可以。”孟清河賣了個關子,放下手裏的書,把吳恬按到沙發上:“但要付出代價。”
孟清河說完,還沒等碰她呢,她就先自己叫上了,邊叫還邊說:“快,不要,停。”
老司機就是老司機,堅決不能在孟清河面前露怯。
活動當天,吳恬一大早就趕到現場,在一片忙碌中給寧依萱化妝。
妝容是已經訂好的,吳恬行雲流水,比別的化妝師都要熟練。
“哇,萱萱,你家妝娘好厲害。”寧依萱化好妝,旁邊跟她一起cosplay的女生大呼小叫:“神還原啊!”
這就是寧依萱要的效果,她不想只是化得美美的,穿着游戲人物的服裝出去逛一圈,而是要讓別人感嘆一句,次元壁打破了!
“這不叫化妝,這叫易容。”寧依萱很開心,晃着吳恬的手臂:“甜甜,謝謝啦!”
化妝師們忙得要死,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寧依萱一樣請個禦用化妝師。見她們完事兒了,就有人試探性地問:“萱萱,可不可以借你家化妝師用用啊?”
寧依萱雖然傻白甜,但并不聖母,她笑着說:“可以呀!我家甜甜按小時收費的,你先把定金付了,咱倆共用化妝師呀?”
這話被所有人聽了,還想來找吳恬的人就打消了想法。
但還是有人認出了吳恬:“诶?這是網上那個很會化妝的吳恬吧?”
“好像是!”
吳恬極少參加線下活動,走在街上被人認出也只是匆匆而過,少有被人集體圍觀的情況。她對着大家笑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寧依萱要出場了,吳恬就帶着工牌去場上閑逛。游戲公司財大氣粗,請了不少嘉賓,跟走紅毯似的依次入場。
盡管她很低調,還是會有人主動找她搭讪。所以沒逛多一會兒,吳恬就鑽進後臺不肯出來了。
寧依萱時而出現讓她補妝,其他時間吳恬就只能百無聊賴地等着。順便跟孟清河發信息。
【吳恬:清河,你幹嘛吶?】
【孟清河:打掃衛生。你買的新窗簾到了。(圖片.jpg)】
吳恬看着屏幕笑,跟好朋友談戀愛,原來是種這麽美好的體驗。
【吳恬:漂亮!我眼光真好!】
【孟清河:我也眼光不錯。得意.jpg】
還在美呢,有個人撞了吳恬一下。
“啧!”吳恬手機差點掉了,不滿地擡起了頭。
“傻樂什麽呢?”來人問道。
“裴雯?”難怪吳恬吃驚,裴雯的咖位不像是能參加這種場合的啊?
“哈,這麽驚訝嗎?”裴雯笑了笑:“我也是被他們CEO坑了。”
吳恬自從跟裴雯微博互關後,幾乎沒有聯絡,只是互相轉發過幾條原創微博。沒想到還能萍水相逢的一天。
“聽說你跟公司解約了?”裴雯已經屬于圈子裏對她沒秘密的段位了:“找下家了嗎?”
“還沒有,歇一歇吧,有點累。”幾乎每一個熟人都問吳恬有什麽打算,她的回答都快成了自動回複了。
當然,她也不完全是敷衍,她是真的考慮改行。走到今天,網紅有時甚至被當成貶義詞,或者等同于不務正業。而吳恬這種早一批走紅的,很多人都已經銷聲匿跡,吳恬也開始厭倦了受人關注,想轉戰實業,只是還沒有明确的計劃。
裴雯從手包裏拿出一長名片遞給吳恬:“我看見你今天出的妝了,不得不說,我都很喜歡。正好,我化妝師嫁人移民了,你來幫我吧?”
影後的禦用化妝師?吳恬先想到這個标簽,接過了名片:“說實話,我可是被公司踢了的,裴雯姐,你還要用我啊?”
裴雯比她大兩歲,她叫聲姐不虧。
“那我管不着,我只看重能力。其實之前就有這個意向,只是沒找到合适的機會談。”裴雯看看表:“不說了我該撤了。下個月我要去參加電影節,你這個月末之前給我答複啊,走了。”
“好,謝謝。”送走了裴雯,吳恬留下了名片。
活動結束,吳恬拒絕了寧依萱的邀約,獨自回到住處。面對重大決定,她還是想跟孟清河聊一聊。
孟清河的假期,就是看書,健身,吳恬回來時,她正在看教育心理學。
“這麽早就回來啦?”孟清河還以為她要在外面吃飯,見吳恬進門,她趕緊給吳恬倒了杯熱水。
吳恬要風度不要溫度,凍得瑟瑟發抖,脫了大衣就把熱水捧在手裏。
“下次多穿點吧。”孟清河操碎了心。
屋裏熱,吳恬很快就緩過來了,拿出名片給孟清河看:“清河,裴雯要我去給她做化妝師。”
裴雯的名氣,孟清河不關注娛樂圈都知道:“那不錯啊,你可以退居幕後了。”
“你也看出來我想改行啦?”吳恬喝了口熱水,嘆氣道:“但是我不知道該不該去。到底是提供服務的,我這個脾氣,萬一跟她不對付怎麽辦?”
“你還怕得罪人啊?”孟清河都數不過來吳恬得罪過多少人。
“讨厭!”吳恬噘嘴:“這不一樣啊!”
孟清河:“怎麽不一樣了?去試試呗,喜歡就做下去,不喜歡就走人。”
“就是不想再那麽任性了。我現在有家了啊,又不是一個人的時候。”她一個人,怎麽浪都行,但現在她跟孟清河,是踏踏實實過日子的,過陣子還想一起養只小動物,以後在合适的時候,能結婚也說不定。她們可是要有個小家庭的,她當然要選擇一份長久的事業啦!
孟清河沒想到能是這個原因。她一愣,走過去抱住吳恬。
她曾經十分在意吳恬對她的感情是不是愛。可是現在,她不在乎了,因為吳恬值得她不計回報地愛下去。
吳恬靠着孟清河,一天的疲勞揮散不見,她考慮完了:“清河,我決定接受這份工作。”
孟清河親了她一口:“好,我支持你。”
裴雯要去參加的電影節,剛好是國內春節那段時間。往年,吳恬都會去孟清河家過春節,可今年她要工作,就不能去了。
于是,她先把過年給孟清河爸媽買的禮物提前送去,帶着拐走她們女兒的愧疚大獻殷勤,把兩位家長哄得高高興興,她才心無旁骛地定下行程。
裴雯的團隊人不少,三名助理,兩名服裝師,她一個化妝師,還有其他她工作室裏的明星,以及工作人員若幹。走之前,他們已經給共同給裴雯制定了六套造型,而吳恬要全程跟着裴雯,随時補妝。
“累不累?”其中一個服裝師,是個梳平頭,戴七個耳環的男人。他跟吳恬坐一起,別人都閉目睡覺了,只有吳恬還精神着。
吳恬搖搖頭:“我不累,傑森你不睡一會?”
傑森要搖頭,抻了個懶腰:“我不習慣在飛機上睡覺。”他一笑:“其實我是不習慣在我不熟的地方睡覺,極度認床,還認枕頭。”
左右無事,吳恬便跟他聊起來:“真的假的?那你出差怎麽辦?咱們一走半個月,你不睡覺啊?”
傑森攤手:“枕頭在我行李箱裏呢,家裏的床單被罩我也帶了兩套。”
吳恬豎起大拇指。
傑森勾起唇角,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看你是新人,提醒你一句哈。跟着裴雯,可是有很多八卦的。”
“傑森,你話很多。”吳恬還沒回應,後座戴着耳塞眼罩的裴雯就陡然出聲,傑森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裴雯打了個哈欠,轉向另一邊繼續睡:“吳恬,你不用理他。”
吳恬以前覺得,自己怎麽也算半個圈裏人。可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電影節上衆星雲集,國內的,國外的,齊聚一堂。到處都是閃光燈,随便往一個方向看都能看見明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吳恬戴着口罩,跟在裴雯身後。她是來工作的,不是來争奇鬥豔的。
“以前參加過電影節嗎?”抽了個空檔,裴雯問吳恬。
“沒有,第一次。”吳恬早上就沒睡好,忙得連口飯都沒吃。可是看着裴雯光芒四射,她就已經欣慰到不餓了。
“忙是常态,堅持住。”裴雯簡短地鼓勵了兩句,就又去跟別人談笑風生了。
參加電影節,不單是為了在鏡頭裏露露臉,領個獎那麽簡單。這是一個人際交往的絕佳地點,裴雯不僅是影後,還是一個公司的老板,要做的事情太多,她需要手下的每個人各司其職,沒人煩她。
吳恬也見識了真正的工作是什麽樣。
從下飛機開始,吳恬幾乎沒閑過。一忙,就忙到了國內的春節。
電影節落幕了,裴雯想結交的人,想拉的贊助,都已經到了手。他們回不去,只好在異國他鄉聚在一起過節。
他們租了個別墅,在院子裏燒烤。
“夏天過春節,很有情調嘛!”屋裏放着音樂,同事們穿着泳衣在泳池邊走來走去。
裴雯身材高挑,光腳跟吳恬穿鞋差不多高。吳恬坐在泳池邊喝可樂,裴雯挨着她坐:“啧啧,可樂這個小妖精,我都至少八年沒寵幸過它啦!”
“八年?”吳恬也懂得管理身材,但她到底不是靠身材吃飯的,偶爾還是會放縱自己的食欲:“厲害厲害,我八天都忍不了。”
“拉仇恨啊,你這麽瘦!”裴雯捏了捏吳恬的腰。吳恬穿着比基尼,事業線和小蠻腰交相輝映。
傑森也過來排排坐,搖晃着手裏的加冰雪碧:“喲喲喲,某人不敢喝!”
“要死呀!”裴雯隔着吳恬揮手打傑森,傑森往後躲,還嘚瑟地繼續搖杯子。
“咱們的工作氛圍就是這樣的。”裴雯架上太陽鏡,整理了一下帽檐,突然跟吳恬說起工作。
“很輕松,我很适應。”每個工作都有一個考察期,領導不說,卻會一直在看。吳恬清楚裴雯也同樣在考察她,所以整個周期都不敢松懈。
“那就好。”裴雯很欣賞吳恬的化妝技術,可是同樣的,吳恬大小是個網紅,被粉絲捧過的人,忽然轉向幕後,她怕吳恬适應不了身份的轉變,産生負面情緒。現在看來,吳恬表現得非常好,不驕不躁,是她喜歡合作的類型。
“小雯雯,你家那誰誰還不來接你啊?”傑森賤兮兮地對裴雯挑眉。
“快了,那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玩。”說着,裴雯起身進屋。
吳恬一頭霧水:“老板都走了?”
傑森笑嘻嘻地說:“所以說有很多八卦的嘛。你看!”
吳恬順着他的方向看,院子大門口,一輛藍色跑車剛剛停下。不到一會兒,從車上下來個男人。
“噗!”吳恬差點嗆着,那不是某個炙手可熱的小鮮肉嗎!
沒一會,換好衣服的裴雯就出去了,先跟小鮮肉抱了抱,兩個人才上了車。
“知道了吧?”傑森喝着飲料說:“其實這不算新聞了,大家見怪不怪。只不過兩人都不好惹,至今沒有被公開而已。”
吳恬看向他:“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還要刺激我一下吧?”
“真聰明。”傑森眼睛眯着,笑得像狐貍: “本來他不讓我告訴你,但是我覺得,你還是知道比較好。”
“什麽?”吳恬更奇怪了。
“喏!”傑森對着大門口擺手。吳恬再次看去,竟然看到了江山。
還真是熱鬧啊!
“三哥?”吳恬起身,來回掃視江山和傑森:“你們倆……?”
“別誤會。”江山感覺離傑森遠點:“只是朋友。”
“嗯嗯!”傑森狂點頭,欲蓋彌彰地說:“只是朋友!”
朋友都跑到國外來陪過春節啦!騙鬼吶!吳恬對他們的關系不感興趣:“三哥,聽說是你介紹這份工作給我的?謝謝啊!”雖說又是被人幫助才有工作,但吳恬還是感謝江山的關照。
“聽他瞎說。”江山把傑森往一邊推:“其實裴雯工作室早就問過我,但我覺得時機不成熟,沒告訴你,現在這樣不是挺好。”他看看表:“我們要出去過節,你來不來?”吳恬跟工作室其他人都不熟,阖家團圓的日子,總不能把吳恬一個人扔這。
“算了。我才不要去當電燈泡。”吳恬馬上拒絕。
江山把傑森帶走了,吳恬徹底舉目無親。
裴雯工作室的人對她都很友好,可是畢竟日子特殊,有約的人陸陸續續就都走了,吳恬這時才感覺到孤獨,拿出手機自拍了一張,發給孟清河。
【吳恬:幹嘛吶?】
兩人每天都會聯系,只不過吳恬太忙,發信息經常隔好幾個小時發一條,也很少能通電話。盡管如此,對于她的信息,孟清河都是秒回。
【孟清河:出門了。你曬太陽呢?】
【吳恬:對呀,舒服。你出門去哪呀?我好無聊,你要回爸媽家了嗎?】
吳恬的問題一大串,發完才想到孟清河可能在開車,所以她感覺補充。
【吳恬:專心開車,到家再回我信息!】
發出後,孟清河果然沒再回複。
吳恬回房間洗了個澡,換了條裙子。總不能整天都在這裏顧影自憐吧?沒人約她,她自己出去逛!一個人的春節,也要美美噠!
微博曬了一發照片,吳恬拿着包就要出門。
“門口又有車了?這回是來接誰的?”一樓的同事們在聊天。吳恬跟大家打了個招呼,就去穿鞋。
“不知道诶,好像是個女生。”
吳恬關上門,朝大門口走去。
她甚至一刻都沒想過,能在這裏遇見孟清河。
“看路這麽認真?”孟清河就站在院門口,眼睜睜看着吳恬由遠及近地走了過來,可吳恬低頭看路,一眼都沒看她。
吳恬聞聲擡頭,錯愕地與她對視。
“你怎麽來了!”吳恬沒控制好音量,最後一個字是喊出來的,她也明顯沒控制好情緒,驚喜全寫在臉上。她飛奔幾步,竄到孟清河的身上,一把摟住孟清河的脖子:“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你!”
她寬大的帽檐狠狠怼到孟清河額頭,又被彈卷了邊。孟清河穩穩地抱着她,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因為我也想你呀。”
屋子裏的同事們紛紛趴窗圍觀,吳恬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用喜極而泣形容她的心情也不為過,于是她使勁兒在孟清河唇上親了一口:“我好像在做夢,你真來了!”
孟清河從吳恬前腳剛走,就在計劃着來看吳恬。吳恬事無巨細地跟她彙報行蹤,找到她簡直太簡單。
“我真的來啦,不用懷疑。”孟清河松開吳恬,牽着她的手往外走,她可受不了被那麽多雙眼睛注視。
吳恬的心裏就像多了個小鳥,叽叽喳喳雀躍得不行,連走路都更加輕快:“可是今天春節呀,你來了,你爸媽怎麽辦?”
孟清河給她開車門,等她坐進去才繞到駕駛位:“所以他們也來了啊,咱們今年,在這兒過。”
“天吶!”吳恬下意識地捂臉,一家子陪她過春節?受寵若驚啊!
孟遠濤也是經常出國的人,有他在,孟清河就不用操心葉眉,只照顧吳恬一個就夠了。四個人見面,歡歡樂樂地出去玩。
在父母面前,她們就不能随随便便親親抱抱了。但是女生有優勢,吳恬就算挎着孟清河的胳膊親親密密地走,別人也看不出什麽。
就這樣,倆人在父母眼皮底下,明目張膽地貼了一天。盡管吳恬還是愧疚的,但這點愧疚已經被快樂打敗,再難翻身了。
他們去中國城吃了晚飯,去坐游船觀賞城市夜景。葉眉嫌外面風大,跟孟遠濤留在船艙。吳恬跟孟清河并排站在船頭,看着兩岸的燈光璀璨。
吳恬已經沒那麽興奮了,心裏既寧靜,又溫暖。她一歪腦袋,靠在孟清河肩膀:“清河,新年快樂。”
孟清河親吻她的額頭,在晚風中回她:“新年快樂。”
“清河。”吳恬眨眨眼,眼前的一切,美好得不像話:“你有什麽新年願望啊?”
“新年還許願嗎?”孟清河道:“你新年願望是什麽?”
“當然要許願啊。我啊,希望下一年能更有實力,不用再被人幫助了。”吳恬把江山給她牽線搭橋的事情告訴孟清河,也把心結說出來。
孟清河聽完,攬住她的肩膀:“你啊。誰說人脈不是一種實力呢?這些年,你不是一直靠實力吃飯嗎?你忽略了一個邏輯關系。那就是,因為你有實力,所以你的人脈才能發揮作用。否則的話,沒人搭理你。”
“好像也對啊……”吳恬被孟清河帶了節奏,心裏順暢了許多:“清河,你真是灌雞湯的一把好手。”
“多謝誇獎。”孟清河握着吳恬的手,在那白嫩的手背上親了親:“我想好我的新年願望了。”
吳恬來了精神:“什麽呀?”
孟清河看向落入水中的璀璨繁星,慢條斯理地說:“我啊,希望明年的春節也能跟你一起過,後年,大後年,未來的每一個春節,都跟你一起過。”
吳恬轉過腦袋,看着孟清河的側臉。她鄭重其事地在孟清河臉上印了一吻,說:“你這個願望,我會幫你實現的。”
自從吳恬加入了裴雯的團隊,日程排得滿滿當當,時常早上還在一個城市,晚上就在另一個城市。孟清河反倒顯得清閑,休了個寒假,可算開學了。
一開學,又要開教研會,又要應對檢查,孟清河過得也不輕松。如果吳恬在本市,兩個人晚上還能摟着睡一晚。如果吳恬不在本市,就只有孟清河孤枕難眠。
好在學生們懂事,沒再給孟清河添亂。
寒冬退場,早春來臨。萬物複蘇的季節到了,她們卻依然忙碌。
本屆全市高中生音樂彙要在恒遠舉辦,對所有音樂生來說,如果在音樂彙上嶄露頭角,等同于一只腳跨進名校。所以全市的音樂生都十分重視這個活動,各個學校都在摩拳擦掌,想讓自己的學生拔得頭籌。
恒遠當然也不例外。
孟清河平時就很關注學生的練習情況。針對音樂彙,她還要監督整個活動組織的過程。場地,活動策劃,邀請人名單,都要孟清河過目。
而就是這麽忙的時候,吳恬竟然休息了。
裴雯給吳恬放了個假,過陣子要跟裴雯進組拍戲,一走就要幾個月。所以吳恬在走之前,迫切地想跟孟清河膩歪膩歪。
而孟清河沒時間。
“中午也不休息嗎?”吳恬失望極了:“我過幾天就要走啦。”
孟清河想了想:“中午要開會。但是下午我要監督她們排練,你如果不嫌枯燥,就來看看?”
“好啊!”吳恬醉翁之意不在酒,反正又不是真去看排練。
就這樣,音樂彙的前幾天,吳恬每天都去學校當觀衆。
音樂彙當天,孟清河也給吳恬留了個座位,她是恒遠的校長,得坐在專席。吳恬要在家收拾行李,收拾完才能來。
學生們都很緊張,這關系到自己的前途,十幾歲的孩子當然不會多淡定。
文天雨穿着校服裙子,板板正正地系着領花,她左顧右盼,問小夥伴:“怎麽沒看見薛雅?”
“鬼知道大小姐在哪裏。”
文天雨得不到答案,又深知這件事對她們的重要性,她看了看時間,覺得還早,就背着琴盒去找薛雅。
鬼知道她為什麽要找她。
她跟薛雅除了吵架和針鋒相對,實際接觸得并不多,她也是想試着找一找,找不着就算了。
帶着這樣的心态,文天雨來到琴房。
她剛要敲門,聽到門裏傳來很輕很輕的抽泣聲。
有人!
文天雨也不敲門了,她拿出鑰匙,直接開門進去:“薛雅,是你嗎?”
“走開!”薛雅的聲音裹着濃重的鼻音,她背對文天雨坐着,把自己蜷成一團。
“你怎麽哭啦?”文天雨放下琴走了過來。
“都說了走開!聽不懂嗎?”薛雅把眼淚抹掉,卻抹不掉雙眼的紅腫。
“……”文天雨真想暴揍薛雅一頓。
但她耐下性子,坐在薛雅旁邊:“音樂彙快開場了,你躲在這裏哭鼻子,是不打算參加了嗎?”她環視琴房,沒看見薛雅的琴:“你的琴呢?”
薛雅抿着唇不說話,把臉埋進臂彎。
“音樂彙诶!”文天雨不明所以,強調了一遍:“你不是想申請名校的嗎?音樂彙都不參加嗎?”
“你很煩!”薛雅不客氣地說道,眼淚又流了出來:“我家裏不讓我學琴了,我以後不拉小提琴了。”
“啊?”文天雨一驚,雖說她認識的業內人士不多,但薛雅的确很有天賦,不練下去可惜了。
她轉了轉眼珠,問:“那你怎麽想的?你還想繼續學嗎?”
薛雅怎麽會不想呢?可她痛恨沒有話語權的自己。
所以她沒吭聲,肩膀微微顫動。
文天雨擡起手,猶豫了半晌,指尖才落在薛雅肩上:“如果你還想學琴,那今天就必須參加音樂彙。至于琴……”她看向自己的琴盒,咬了咬牙:“我的琴給你用。”
薛雅猛地擡頭,驚訝不已地看向文天雨。
文天雨尴尬地笑笑,收回了手:“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的琴啦,這不也是江湖救急嘛,不要講究那麽多。”
薛雅愣愣地看着文天雨:“那你呢?你怎麽辦?”她們倆表演的順序挨着,她表演完,是絕對不夠時間重新調音的。
“我沒事啦。”文天雨還是笑:“我又沒有你那麽遠大的目标。我學琴,就是為了多一個技能,以後當個小提琴老師教教小朋友。”她故作輕松地補充:“我文化課也不差啊,考個一本沒問題,實在不行就考師範呗,反正都是當老師,教什麽不是教。”
薛雅呼吸凝滞,她不敢相信死對頭還能幫自己。可現在沒有時間給她多想,她倏地抓住文天雨的手腕,鄭重說道:“謝謝你,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
“嗨。”文天雨若無其事地擺手,不想這麽肉麻。
兩個人結伴去了報告廳,音樂彙剛剛開始,主持人才上臺。
選手們都在後臺嚴陣以待,薛雅也趕緊調音。文天雨這回無事一身輕,百無聊賴地到處觀察。
這一觀察不要緊,老毛病又犯了。
一個外校女生的琴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直眉楞眼地過去,蹲地上看了看琴盒,又看了看人家手上的琴,笑道:“同學,我能摸摸你的琴嗎?”
很可惜,悲劇重新上演。那個女生看到文天雨,從文天雨腳上的鞋就看得出是個窮的,于是沒好氣地說:“我這琴四十萬,你摸壞了賠得起嗎?”
窮怎麽啦!吃你家米啦!文天雨不懂這些大小姐怎麽都這個脾氣,她剛要反駁,被人拉了起來。她踉跄起身,被人擋在身前。
薛雅把她護在身後,冷冰冰地垂眸看向那個女生的琴,譏諷地一笑,說:“才四十萬?”
她晃了晃手裏文天雨的琴,冷笑中諷刺更深,她說:“我這個琴五千,等會兒,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