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吳恬已經把自己關在家裏好幾天,她不見朋友,也不工作,唯一知道她還活着的,就是江山。但江山也沒辦法,他能安排工作,但救不了人。
吳恬只要閉上眼睛,就能想起那個畫面。孟清河吻了她,卻把她丢下,獨自離開。兩個人也從那時開始,不再聯絡。
不聯系也好,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孟清河沒閑着,一個人能處心積慮的暗算吳恬,證明他對吳恬有一定的了解,這種人的可怕,不能用尋常眼光看待。她當日不報警,就是不想打草驚蛇,過後再托人暗中調查,沒想到謝固跟一起綁架勒索案牽扯,被捕後從住處搜索出大量跟蹤拍攝的公衆人物私照,官方曝光後引起很大反響。
等這件事告一段落,孟清河懸着的心放下了,也帶倒了她心裏的支撐,她一病不起,連學校都去不了。
“怎麽了這是,怎麽突然病這麽重?”孟清河住了院,葉眉放心不下,每天都去照顧她。可看着女兒憔悴地躺在病床上輸液,她又傷心得要命。
“咳咳,沒事的,媽。”孟清河說話困難,虛弱無力,她蒼白的臉轉向窗外,入了冬,她只能看到光禿禿的樹枝。
葉眉給她掖完被角,就坐在椅子上給孟清河削梨:“哎,人家都說,平時不愛生病的人,一生病就是大病,我以前還不信呢,你看你,從小到大,身體好的跟不生病似的,可是現在,感冒而已啊,別人不吃藥不打針都能好了,你卻嚴重到住院,真是。”
孟清河沒理睬葉眉,還是呆呆地看向窗外。
她想,吳恬現在在做什麽,還好麽?
她想過吳恬有一天會結婚,會生子,也許會與她漸漸疏遠,兩人只是偶爾聯系,她只要盡自己所能的守護吳恬,那麽随着歲月的流逝,她慢慢地,也會淡忘這段不能明說的感情。可是,她從未想過兩人會有這種結局。所有的付出,都戛然而止,可她卻并不如想象中那麽痛苦,甚至還很痛快,原來她并不如所想的那般大公無私,她也曾在心底深處渴望過,萬一,吳恬會回應她呢?
可惜沒有萬一,吳恬那天的反應,就說明了一切。
孟清河的唇上,似乎還有吳恬的觸感。十幾年換一個吻,值了。
孟清河的心口悶痛,她又咳了兩聲,卻整個人都跟着痛。葉眉趕緊在她嘴裏塞上一片梨肉,清甜的梨汁緩解了少許咳嗽的苦,卻對她心裏的苦毫無作用。
“唉……你呀。”葉眉摸了摸女兒的額頭,說:“吳恬怎麽沒來看你,你們倆不是好朋友嗎,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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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孟清河聽到吳恬的名字,都心如刀絞。她含着梨,轉移話題說:“媽,你喜歡加州嗎?”
葉眉:“還行吧,怎麽了?”
孟清河:“等我病好了,咱們去那邊看看房子吧。”離得遠了,說不定就不這麽痛了。
葉眉心裏“咯噔”一下,不動聲色道:“嗯,等你好了的。”
但她晚上回家,就趕緊跟孟遠濤說:“你說咱們清河不是要移民的意思吧?”
“工作的好好的,為什麽要移民?”孟遠濤不明所以。
葉眉急了:“說的就是呢,好好的幹嘛要移民?是不是她工作上遇到什麽困難了?”
孟遠濤:“先別急,等我去打聽打聽。”
等孟清河病好出院,孟遠濤也沒打聽出什麽來,恒遠一切正常,就算孟清河住院,學校也照常上課,什麽情況都沒有。
*
吳恬歇了好一陣子,江山實在忍無可忍,跑來吳恬家裏,把吳恬從床上強行拽了起來。
“我的天,你看你現在什麽樣子!”江山長得不帥,但把自己收拾的很利索,也最受不了別人邋遢。他畢竟是個大男人,用點力氣就強迫吳恬站在鏡子面前,掰着她的臉讓她看鏡子。
這一看,吳恬自己也吓了一跳。
鏡子裏那個蓬頭垢面,身材臃腫,黑眼袋都要擴散到全臉的人是她?
“啊!”吳恬一聲尖叫,趕緊捂臉:“我不看我不看!”
“不看也得看!”江山鉗住她不讓她跑,恨鐵不成鋼地說:“什麽事兒比你自己還重要?你把自己折騰成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對他來說,可真是頭可斷,發型不可亂。
吳恬根本說不出口,她要怎麽說,她最好的朋友一直愛着她,而她什麽都不知道,卻不斷消耗着對方的好。她也不能說,她們十幾年的感情毀于一旦,她害怕面對這個事實,害怕往後漫長的人生裏,再也沒有一個孟清河。
可她卻無能為力。她管不住自己,也留不住孟清河。
吳恬眼眶通紅,蹲在地上,把臉埋在手臂裏。江山站在她旁邊,真想一腳把她踹到樓下去。
半晌,小聲的抽泣冒了出來,吳恬悶悶地問:“三哥,要是,有一個人,她對你很重要,可你就要失去她了,你該怎麽辦?”
江山把她拽起來,拎小雞兒似的拎到沙發上,又給她熱水讓她暖手:“如果是那樣,首先我會搞清楚,我為什麽會失去他。”
吳恬在熱水的氤氲中安靜下來,輕聲說:“我知道為什麽,可我無能為力,我不能給她她想要的。”
江山支着腦袋,化身知心大姐,客觀地給吳恬分析:“那他的态度呢?如果他也把你當做重要的人,那麽就算你給不了他他想要的,他也不會離開你。”
江山的話,似乎是對的,又似乎不對,吳恬不說話了,靜靜地看着手裏的熱水。
江山等了半天,見她沒有反應,又說:“換個角度想吧,如果這個人,真的如你所說,對你很重要,那他想要什麽,是你不能給的呢?”
吳恬終于有了反應,向他看來。
江山笑了笑,揉了揉吳恬的腦袋:“假設他現在要死了,需要你把命給他他才能活,你願不願意?”
吳恬點點頭。
“那不就結了。”江山察言觀色,似乎明白了吳恬的想法,他順着說:“你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還有什麽可‘不能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