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談話
第31章 談話
◎原來如此。◎
一聲咆哮, 駭得石永年和秦山同時一顫,兩個人擠得近了點,看起來有些滑稽。
另一邊的方景柏起身把戴潔按回椅子上:“戴潔你冷靜一些, 先從頭到尾跟我們說一遍,之前到底都發生了什麽事,如果湯凡在背後搗鬼,我們絕對不會原諒她的。”
戴潔大口喘息着, 胸口仿佛有把火在燃燒,燒得她頭昏腦脹, 恨不得把眼前的東西都撕裂,繞着營地拼命跑上二十圈。
足足喘了一分鐘氣,戴潔驀然大哭起來,嘴角下撇,淚流滿面, 雙手緊緊抓着腿上的褲子。
“我對不起于笙啊,都怪我輕易被戴潔利用,差點害了她……”
接下來的時間裏,戴潔毫不保留地把所有的事情說了出來,從她一開始想通過節目火, 造假了身份,還買到了所有人資料, 到湯凡暗中揭穿了她的秘密,卻還是以好朋友的身份和她相處,幫她保密, 讓她多麽多麽感動, 從此對湯凡知無不言, 言聽計從。
“一開始她和我說于笙在背後造謠我, 我雖然不信,但還是心裏存了芥蒂,後來屢次跟你們發生沖突,在安慰我的時候她都會給我洗腦一遍,這都是于笙的錯,是于笙在背後搗鬼,我逐漸開始失眠焦慮,情緒起伏大,前一秒極喜,下一秒就能極悲,我以為湯凡都是為了我好,是個大好人,沒想到她只是在給我洗腦而已。”
肖萌萌對湯凡的厭惡加深了一分,蹙眉道:“這麽明顯的意圖,難道你就從來沒懷疑過?一個好人怎麽會天天在背地裏說別人壞話,要我絕對對她保持十二分警惕。”
戴潔苦笑着搖頭:“不,你說錯了,這都是我後來分析出來的,并不是她的原話,湯凡從來沒在我面前正面說過于笙一次壞話,永遠以擔憂的口吻說話,并且對我極好,幫我摘椰子,梳頭發,系鞋帶,甚至把自己最後一包餅幹都給了我,這樣的人,根本不會讓你有警惕。”
‘哇,小于和萌萌她們聊的好開心,嗯?我怎麽聽見了你的名字?’‘你別生氣,于笙肯定不是故意的,一定是對你有什麽誤會。’‘潔潔你放心,就算別人懷疑你,我也一定站在你身邊的。’……
戴潔把湯凡曾經說過的話都重複了一邊,男人們皺緊眉頭覺得有什麽不對,肖萌萌第一個反應過來,惱怒的一拍大腿。
“我靠,這不純純綠茶嗎?花招可真多!什麽老好人,全都是裝的!”
戴潔低頭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複雜的說:“那把刀也是湯凡給我的,她說島上人心惶惶,安全問題沒保障,讓我留着自保,那會正是我最不清醒的時候,各種因素一刺激,就做出了這種事,唉,怪我自作自受,被人當槍使。”
肖萌萌想起什麽,挑眉問:“有個問題我需要你給我解釋一下,在拍攝初期,你為什麽在帳篷外偷偷監聽笙姐?還有,你又為什麽給石永年寫紙條慫恿他偷東西?”
石永年聽肖萌萌前半句話還一臉問號,到了後半句瞬間扭頭看戴潔,這也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戴潔臉色又開始難看起來,要不是身體還病着,剛才情緒又大起大落,現在渾身沒勁,她還能再暴起一次。
“紙條不是我寫的,湯凡看過我的筆記本,是她模仿了我的筆跡寫的,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算是想明白了,這都是她想加大我與你們之間矛盾的計謀!”
戴潔深呼吸一口,稍微緩和了下:“至于你說的另個問題,什麽監聽于笙之類的,我根本不知道,我只記得那個時候湯凡借過我的裙子穿,你确定你沒有看錯人?”
“呃……”肖萌萌夾緊眉頭回憶了下,還真不太确定,“我只記得那人穿着你的衣服,沒看清正臉到底是誰。”
“是湯凡。”
雲川冷不丁插了一嘴,肖萌萌懵逼的看他,歪着腦袋就好像在問:你也知道這事?
雲川沒接收到她的疑問,說完這句話,他就低下頭繼續擦拭着自己的箭支,清瘦的身影格外冷飕飕。
原來這就是拍攝初期他和于笙去海邊閑逛時,于笙拐彎抹角問那個問題的原因。
戴潔贊同道:“肯定是她,不是她還能是誰?該死的,原來她的陰謀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說着她想到了什麽,眯着眼望向石永年,智商難得上線了一把:“我倒是也有一件好奇的事情,你為什麽會這麽确定紙條上是我的筆跡?在島上除了投票的時候可沒有需要寫字的地方,我可不信你通過我的投票紙,就能印象深刻地記住我的字。”
石永年微怔,下意識把眼珠子往右轉,厚臉皮難得多了點窘色,磕磕巴巴了半天,才說出原因。
“一開始這裏不還是個戀綜節目嘛,我當時挺喜歡你的,湯凡知道這個事,拿過你的筆記本給我看過,所以我對你的字跡印象挺深,每個字都圓圓的,沒有棱角。”
把前因後果串聯到一起,衆人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心下後怕。
這湯凡的計劃還真是缜密,每個環節都自然卻又目的明确,善于玩弄人心,誰被她盯上,就像是惹了條纏人的毒蛇,倒了八輩子的黴。
什麽大好人,大陰比還差不多!
其他人的表情很複雜,戴潔的表情則除了複雜,還多了幾分嫌惡,對于石永年的。
“你可真是個‘好男人’啊,拍攝節目為了找個女搭檔幫你出名,不惜看我筆記了解我,現在節目沒法拍了,你瞬間把我丢在一旁去巴結于笙,你偷東西害我被冤枉,你卻一句解釋都沒有,還在旁邊添油加醋,我高燒四十度也沒見你有一丁點愧疚,這就是所謂的喜歡?照這麽說來,石永年,被你喜歡的人可真慘,因為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無底線的小人!”
被當衆羞辱,扯開表面的那塊遮羞布,石永年的反應卻還沒有一開始波動大,他臉上的泛紅退卻,又變成了那張欠揍的小白臉,坦然的回怼戴潔,毫不客氣。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是自私了點,但你難道不是嗎?用假身份欺騙我們,還知道我們所有人的個人資料,沒猜錯的話,當時你故意放走雞兔,害我們現在這麽慘,就是為了搶節目分量想紅吧?”
為“喜歡”過的女人心軟?不存在的。
石永年頓了頓,緊接着勾起唇角,對于對他來說沒價值的人,他嘴下一向不留情。
“你說我讨好別人,是不是忘記自己寧願忍着怒火也要讨好于笙的時候了?我就說嘛,怎麽感覺這麽奇怪,拍攝時你跟湯凡肖萌萌好的要命,後來開始荒島求生了,又開始對于笙另眼相待,原來你早就知道于笙的底細,知道她有這方面經驗啊,所以敢怒不敢言,要我說,你被湯凡害就是活該,誰讓你一開始只對她獻媚呢,不逮着你當小白鼠才怪!”
“你!——”
戴潔氣得‘嗖’地站起身,指着石永年鼻子哆嗦着嘴“你”了半天,硬是沒擠出一句完整的話。
要不說同類最懂同類,石永年的話句句直擊心靈,戴潔就算現在再不在乎形象了,心底那點陰暗的想法突然被扒出來扔在大家眼前,她也還是面紅耳赤的。
憋屈了半天,戴潔才氣急敗壞道:“我才不是僅僅是因為流落荒島,想靠于笙的幫助才給她臉面,我還沒你那麽不要臉,我是…我是怕她打我,她可是練——”
練家子的後面兩個字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肖萌萌當機立斷的打斷。
“笙姐可是脾氣很差的!當然會打你!”
雖然在座的有好幾位都知道于笙的底細,但是肖萌萌記得于笙不想公開這事,下意識地幫于笙隐瞞,瞪了眼戴潔示意她閉好嘴,不該說的別說。
戴潔病了一場,比之前有眼力見多了,還真就領悟了肖萌萌的意思,閉起嘴來了。
石永年不屑地啧啧兩聲:“都敢殺人了,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膽呢,沒想到還怕這個,于笙的确力氣大點,不過那也只是因為她平常健身,沒系統學過招數,還能把你打死不成?你想太多了。”
戴潔聽到‘殺人’兩個字,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地沉了下來,對于石永年後面的話,她只是冷笑一聲在心裏想——
呵呵,很好,死賤人你就這麽認為吧,最好再不自量力地挑戰一下于笙去,我想看看她能不能給你留個全屍。
想到這,她環視了一圈,這會被氣昏頭的腦子清醒了些,才發現不僅湯凡不在,竟然還少了個人,甚至就是她們談話的中心。
“奇了個怪了,于笙呢?”
戴潔的話一出,所有人瞬間面如死灰,一聲不吭,連一直跟她叫板的石永年都不說話了。
片刻後,雲川忽地起身:“我去上個廁所,等回來以後就出發去找人吧。”
他轉身朝着另一邊走,石永年也錯綜複雜的起身:“等等我,我也去。”
等兩個男人的身影走出老遠,戴潔才一頭霧水道:“我生病的時候錯過了什麽?于笙呢?找什麽人?該不會是找于笙吧?”
肖萌萌默然無語,最後還是秦山嘆了口氣,跟方景柏對視一眼,準備把發生的事情交代清楚。
“你病的時候,營地裏發生了一件大事——”
“等等!”
戴潔突然打斷,她直覺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心情霎時間很緊張,這一緊張,就肚子一陣絞痛,她有應激性腸胃炎,本來就胡吃海喝一頓,現在又一緊張,頓時來了感覺。
她一邊彎腰朝着前面小跑,一邊丢下了句話:“我也去上個廁所,等着回來再詳細說說!”
望着戴潔的狂奔的背影,肖萌萌無語了會,道:“她是不是沒帶紙?”
秦山默默答:“除了小于平日節省,現在誰還有紙?”
方景柏:“她應該知道用哪種葉子吧?”
……
露天廁所處。
解決完個人需求,石永年抖了抖,提上褲子,颠颠跑過去跟等他的雲川回合。
“不好意思哈川哥,最近喝水少上火,尿得有點慢。”
雲川搖頭表示無所謂,擡腳朝着營地走,石永年趕緊跟上,與他并肩同行。
有雲川這個大冰塊在,縱使石永年話再多也沒法施展,他總不能自言自語吧,場面頓時有些窒息,當然這是石永年單方面覺得,雲川可能壓根就沒在意。
如果是平常,石永年可能就任由這個氛圍發展下去了,但是這會他揣揣不安地偷看了眼雲川,左右打量着周圍,一副要做壞事前鬼鬼祟祟的模樣。
醞釀了下,石永年開口了:“川哥,一直沒機會感謝你,之前那件事謝謝你啊。”
雲川瞥了他一眼:“哪件事?”
石永年聲音壓低了些:“就是我偷東西那件事啊,你不是一直知道嗎,從一開始就知道,但是卻沒有揭發我,我這人良心的确不多,不過這件事我記到現在,一直想跟你說聲謝謝,雖然我最後還是暴露了,但托你的福挺了一陣。”
這件事,石永年一直壓在心底。
在偷東西的當天,所有人都懷疑戴潔的時候,唯有雲川拽住了他的胳膊,冷冷盯着他的雙眼說:東西是你偷的吧?
那時候石永年差點吓尿,本來以為自己面臨的會是衆人唾棄,卻沒想到,雲川竟然沒有說出來這件事,而是由着大家懷疑戴潔。
待石永年暴露的時候,大家當時的憤怒已經退了個七七八八,尤其緊接着就是戴潔的事情發生,除了肖萌萌罵了他幾句,其他人根本沒精力操心他。
畢竟偷竊罪和殺人罪比起來,太不值一提了。
所以這件事,石永年對雲川是真心感謝,至于雲川的目的,他身上又沒有什麽好圖的,肯定就是兄弟意氣順手幫一把呗。
與石永年想象的不同,雲川并沒有接受謝意,只是停下腳步,看着他的眼神沒有任何溫度,讓人從心底生寒。
“你沒必要感謝我,我不是幫你,只是懶得管閑事。”
石永年噎了下,忍不住疑惑地問:“可是于笙和其他人懷疑戴潔的時候,你表現出來的意思不也是懷疑戴潔嗎,這難道不是因為你想幫我嗎?”
雲川無言的在原地站了會,表情冷冰冰的,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丢下一句“不是”就朝前走去。
石永年百思不得其解,緊緊跟在雲川身後,一頭問號地追問。
“那還能有什麽別的理由,難道你和湯凡以前認識,真正想幫的人是幫湯凡?”
“川哥你說句話啊,我只能想到這個理由了,不會是真的吧?”
……
随着嘈雜的腳步聲,兩個人的背影逐漸遠離,消失在這一小片靠近海邊的樹林中。
人類的存在消失,只有喧嚣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聲音,不知疲倦地響起,蓋過了樹林被風吹動的聲音。
也蓋住了,第三個人的呼吸聲。
在一棵粗壯的樹後,戴潔緊緊捂住嘴巴,震驚的瞪大雙眼,腿肚子發抖的站在那。
她強忍尖叫出聲的欲望,指尖越來越蒼白,壓得臉上出了好幾個紅印子。
不知過了多久,戴潔才緩緩放下手,狠狠攥緊衣擺,眼中浮現怨恨。
原來,如此。
作者有話說:
馬上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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