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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求生

第14章 求生

◎八個人被遺忘在了荒島。◎

随着于笙的聲音, 全場陷入一片死寂。

石永年張張嘴,下巴發着抖,失魂落魄的重複了一遍于笙的話。

“沒…沒法用?”

他茫然無措地看向身邊的人, 企圖得到一個解釋,一轉頭,卻見大家都滿臉蒼白,嘴唇毫無血色, 恐懼兩個字都快要寫在臉上。

幾個女生不安地抓緊身邊人的手,眼眶紅了一圈, 戴潔強忍住想哭的欲望,咬着嘴唇急切的問道。

“這到底是什麽回事,是節目組在開玩笑嗎?你們有沒有人知道什麽,快點告訴大家啊!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真的!我們只是來這裏拍攝戀綜的, 而且簽了合同,他們沒理由把我們扔在這不管!”

戴潔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說到最後,眼淚嘩嘩往下落,她完全理解不了現在的情況, 說是周四來送補給,不來也就算了, 遲到一天也能理解,但是現在連電話都聯系不上,給他們的衛星電話還是個壞的, 這誰能接受的了!

湯凡勉強保持鎮定, 她拍拍戴潔的後背寬慰了句, 把目光放到于笙身上。

“小于,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手機壞了嗎?”

于笙額角的神經一股一股的疼,她這會情緒稍微緩和了點,沉着聲音嗯了下,然後把衛星電話展示給大家看。

“我也不清楚,不知道是沒電了,還是手機是個壞的,總之完全無法開機,就相當于是個手機模型,而且島上沒有電,更不可能有手機卡,所以這個手機到底怎麽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完全沒法使用。”

秦山坐不住了,起身郁悶的來回渡步:“可是這是節目組給我們的啊,他們沒道理給我們個壞的手機吧!”

湯凡滿面愁容:“我也想不通是哪裏出了問題,我們只是收了錢來拍攝的,又跟他們沒仇,為什麽會聯系不上他們?”

方景柏臉上一貫的溫柔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的認真。

“會不會是連節目組都不知道這個手機是壞的呢,由于某一部分工作人員的對接失誤,導致沒有放進去手機卡,機器也沒經過檢查,而我們又疏忽,上島後完全沒有想過檢查衛星電話是否好用這件事,結果出現了大纰漏。”

石永年哀怨道:“可是這種意外誰能想到,我們只是負責拍攝的,其他的問題都是節目組負責,他們把話說的那麽好聽,我們哪能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一直不說話的雲川突然出聲:“現在的問題應該不只是衛星電話,節目組為什麽沒有按照規定的時間來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不到答案,又或者是沒人敢往深處想,畢竟,這種事情會越想越恐怖。

于笙臉暗沉得能滴出墨來,她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連從來不參與讨論的雲川都發言了,足以證明這事的嚴重程度,于笙根本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故,她本來因為許铖的事情就已經心事重重了,節目如果這個時候出什麽意外,只會讓問題雪上加霜。

他們畢竟不是在普通的地方拍節目,而是在一座荒無人煙,物資貧乏的小島上。

“我倒是有點猜測,不知道該不該說……”

肖萌萌舉了下手,弱弱地出聲,其他人的目光瞬間落在她身上,裏面帶着微不可見的期望,石永年示意她趕緊說:“這個時候就是需要大家多發言整理思路,你直說就行。”

肖萌萌抿了下唇,回憶道:“我來之前有打聽過這個拍攝團隊,他們是一支老牌團隊,手上握着很多節目,行程排得非常滿,其中不乏有大牌明星的大制作,而我們比起節目組手中的別的節目,只是八個小素人而已,肯定得不到什麽重視,所以,你說我們會不會……”

她聲音減弱,嘴巴有點發幹:“會不會,被忙碌的節目組給遺忘了?”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石永年直接笑了:“不是吧,萌萌你想象力未免有點太豐富了,我不相信有這麽多經驗的節目組會犯下這種低等錯誤,這簡直不能說低等了,就是弱智才能辦出來的事!”

秦山也搖頭:“我覺得不太可能,就算是在忙,應該也有行程表,而且團隊裏那麽多人,怎麽可能所有人都把我們忘記在島上了呢?”

湯凡倒是覺得肖萌萌說的有道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平常發生不可思議的事一點不少,我覺得萌萌的話不是沒有可能性,你們想想,天馬上就要黑了,等了一天節目組都沒按照約定的時間來,無非就三種可能,第一種,節目組有事耽擱了,第二種,節目組是故意不來,第三種,也就是萌萌說的情況,他們把我們忘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任何可能。”

戴潔抹了抹眼淚:“是啊,也就這三種答案能解釋這種情況,比起節目組是故意的,我寧願相信節目組是無意的,這樣起碼還有想起我們的可能。”

石永年郁悶的撓頭:“可是,可是……”

他可是了半天,也沒接上下一句,石永年想說可是把八個大活人忘在島上還是很離譜,但遲遲沒說出話的原因,可能就像戴潔說的,比起故意,他寧願去相信節目組是無意的。

争辯一通,最後還是沒個結果,所有人的表情都寫滿了擔憂,于笙已經冷靜下來,雙目清明的看着其他七個人。

“以目前的情況看來,我們是被動的,不管節目組是因為什麽沒來,我們自己不能先亂,現在節目組只是遲到了一天,考慮其他的還太早,比起後兩個猜測,我覺得節目組有事耽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或許是船只意外,也或許是行程安排上的意外,現在衛星電話不能使用,得不到第一手消息,我們能做到的只有等待。”

方景柏長呼一口氣,贊同的點頭:“于笙說得對,大家不能慌張,說不定都是在自己吓自己,節目組明天就會來到,現在我們也別管拍攝什麽的了,就等着節目組來找我們,而且他們如果用衛星電話聯絡不到我們,肯定也會意識到發生了意外的。”

聽到這些話,其餘人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情緒漸漸緩和下來,石永年嘆息一聲,迷茫的看着遠方。

“也是,急也沒用,這麽大的一片海水,我們還能游過去不成,現在能做到的只有等待了。”

戴潔緊緊握住湯凡的手,後者安慰的回握了她一下,即使自己的手腳也是冰涼的。

在金燦燦的日落中,沒人有心情欣賞着美麗的夕陽,暖黃色的光線灑落在他們身上,把他們映照成了與沙子相同的顏色,死氣沉沉,渺小無比。

四天以來,這麽窒息的氛圍還是第一次,更加顯得荒島寂靜,連風吹草動,海浪翻滾的聲音,都是如此的清晰。

無話可說,八人就準備散了,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差,連強顏歡笑的力氣都沒有。

于笙站起身,抖了抖身上蹭上的沙粒,她想到什麽,忽然喚住離去的七個人。

“等一下。”

他們停住腳步,轉頭看她。

于笙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雖然我們一定能等到節目組,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建議——”

“從今天開始,所有人最好不要在随便浪費水跟食物了,節省剩下的所有物資,不管節目組什麽時候來,我們都一定要撐到他們到的時候。”

剩下的七個人遙遙地與她對視,過了良久,才神色各異的回答。

“好。”

日昃之離,反反複複,不會等待任何事物,也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

夜幕籠罩大地,就像是給這座海中央的小島,蓋上了一層漆黑的面紗,将它與黑暗合二為一,隐藏在茫茫大海之中。

漫漫長夜,萬籁俱寂。

于笙躺在帳篷中,睜眼看着漆黑的帳篷頂端,毫無睡意。

翻身咳嗽哭泣的聲音從各個帳篷傳來,虛虛地落在她的耳中,于笙再次長嘆一口氣。

這已經不知是她今晚的第幾次嘆氣了。

安慰的話說的再好聽,也不能讓人完全的放下心來,連她自己都這樣,更何況其他的人,一回到憋屈窄小的帳篷中,壓抑的情緒便傾瀉而出。

這還只是節目組失約的第一個晚上,如果明天節目組還不來,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于笙手指不安的扣着毯子,她的右眼皮又開始跳了,這是個非常不好的兆頭,她甚至不敢再繼續往深處想,未來的日子會發生什麽。

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節目組上,但願明天一睜眼,她就能看到他們,而今天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自己吓自己噩夢。

于笙對什麽求生游戲毫無興趣,她參加節目只想調查清楚許铖的死。

原本她以為,其餘的事情都可以給這件事讓步,但現在于笙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她最起碼得吃飽喝足,有着充分的體力,才能繼續進行調查,如果沒有基礎的生存條件,就算她再有本事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來。

更可怕的是,目前在這八個人中,她一個都不能全然相信,得時刻防備着周圍的人。

尤其是,肖萌萌。

于笙緩緩側頭,目光隔着帳篷的布料,落到了旁邊的住的那人身上,那銳利的眼神仿佛化作實體,穿透了層層阻礙刺向她。

于笙沒想到,肖萌萌竟然是來翻自己帳篷的人。

肖萌萌給于笙的印象,就像是個有點挑剔的普通小女生,所以于笙從來都沒把肖萌萌列入值得警戒的範圍內,而在昨天用過讀心術以後,于笙發現她想得還是太簡單了,這裏的每個人,她都不能放松警惕。

人心隔肚皮,縱使于笙有讀心術,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使用,她可以借助這個技能調查,但時間和次數的限制性,就決定了于笙不能完全依賴于它。

肖萌萌到底藏着什麽秘密,于笙還得在暗處細細觀察。

這個女生,會是帳篷外偷窺她的那個人嗎?又會是許铖三年前的隊友嗎?

這些問題沒人能給于笙解答,唯獨她自己去尋找答案。

短短一天之間,經歷的事情像是過了一月,雜亂的信息一股腦塞進于笙的思緒裏,讓她疲憊不堪。

偏偏天氣悶熱,令她口幹舌燥,于笙煩悶拿起旁邊的礦泉水,剛想喝上幾大口,就停住了動作。

她舔了下嘴唇,改成小小地喝兩口,稍微潤了下嗓子。

未知數太多,現如今,于笙連水都不敢多喝了。

搖了搖瓶子中所剩不多的水,于笙再次嘆了口氣,明天如果節目組還是沒來,她就要整理一下剩餘物資的數量,另作打算了。

翻來覆去半天,依舊毫無睡意,于笙坐起身來,覺得是外面沒有火光,少了安全感的事。

今天大家心情都不好,沒有點火的人,而在荒無人煙的野外居住,最重要的就是火源,最危險的就是黑暗。

于笙摸到一旁的衣服,一邊往身上套,一邊想着剩下的那個打火機的位置,她可能要打着手電筒去鍋碗瓢盆那邊找找。

‘嘩’。

随着朦胧的聲音,于笙的眼前的畫面忽然清晰了不少,她懵懵的眨了眨眼睛,竟然連褲子的正反都看清楚了。

意識到什麽,于笙轉頭看向帳篷外,那邊亮起了一個小黃點,範圍逐漸變大,在黑暗裏晃晃悠悠的,就像是太陽升起了。

有人先她一步生起了火。

會是誰呢,于笙穿好衣服,湊到了帳篷口,手扯住了拉鏈。

難道是雲川?

這小子,難得這麽有心。

于笙很輕地揚了下唇,拉開帳篷拉鏈探頭出去,看清外面的人時,表情一滞。

原來是方景柏。

于笙心裏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低下頭穿鞋,忽略掉那份情緒,起身走到火堆旁給方景柏打招呼。

“還沒睡呢?”

方景柏一驚,看到是于笙,溫柔的點點頭:“嗯,失眠了,正好發現今天沒生火,幹脆就出來生火。”

于笙拖了個折疊椅來,坐在了他身邊,彎腰撿起地上的小樹枝,折成幾段往火裏丢。

“我也是,閉上眼半天都沒睡意,反而越來越清醒,剛想出來生火,結果你就幫我生好了。”

方景柏腼腆的彎唇:“看來我們想到一起去了。”

于笙輕笑一聲,靠倒在椅背上,盯着火發呆。

她耳邊靜悄悄地,只有火焰燃燒的聲音,一顆心忽地就沒在帳篷裏那麽亂了。

一雙手出現,擋在了于笙面前,那只手很大,幾乎能包住她整張臉。

于笙一愣,看向方景柏,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擋住她的視線。

方景柏收回手來,聲音溫和:“不能一直盯着火看哦。”

于笙好奇:“為什麽?該不會是怕我看火多了會尿床吧?”

方景柏搖頭:“你離着火近,我怕你熏到眼睛。”

于笙這才感覺自己的腿有點熱,她确實靠着火太近了,只是剛才注意力不集中沒有發現。

把椅子往後拖了拖,于笙心裏暖暖的,偷瞄了一眼方景柏。

他在往火裏添柴,暗黃色的火光灑落在他身上,線條分明的五官更顯溫潤,長手長腳的好體型坐在那,就像是專門被打了光拍畫報一樣帥氣。

方景柏很适合這種色調,能凸顯出他本身的性格,如果把每個人形容成色彩,所有的暖色都能夠代表方景柏,他就是這種讓人感覺舒服的男人。

兩人坐在燃燒的火堆旁,靜靜的欣賞了會島上夜景。

所謂夜景,就是被風吹動的枝桠,黑黝黝的海灘,還有天空中肆意飛舞的各類昆蟲。

“小于,你失眠是因為節目組的事情嗎?”

于笙用手撐着頭,聲音輕飄飄的:“嗯…是也不是。”

方景柏:“你還有別的煩心事嗎,或許可以和我說說。”

于笙擡了下眼皮,如果那些事能輕易和別人說出來,她就不至于一個人憋在心裏這麽多年了。

方景柏是個很好的傾訴對象,但是,她不想把其他人扯進來,也更想保護好自己。

她随便找了個理由:“大概是怕找不到男朋友了?哈哈,說實話我還挺想談戀愛的。”

方景柏呼吸慢了半拍,低頭搓了搓手中的樹枝:“其實,這些事應該不耽誤談戀愛吧。”

等待了一會,沒聽到于笙的回答,他擡頭看向她,卻得到後者一個驚訝的目光。

“景柏,原來你是戀愛腦啊?”

方景柏:“……”

在于笙三分詫異七分調侃的目光中,方景柏清了下嗓子:“咳,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過吧。”

于笙收回視線:“這才對嘛,想談戀愛是不假,但現在有很多事比那重要,愛情在什麽時候都不是必須的,比那重要的東西多的是。”

之前因為拍的是戀綜,她必須要配合節目制造暧昧氛圍,不然會顯得突兀,現在出現這檔子意外,拍攝被迫暫停,像是特地提醒她該抽身出來,專注其他事情一樣。

這麽想着,一個人的名字莫名浮現在腦海,她嗓子眼湧出幾分酸澀,心髒沉甸甸的。

火光中方景柏身影模糊,在于笙眼前變換了另一個人的臉。

乍一看,許铖跟方景柏其實身形挺相似的,但是,他們終究是兩個人,許铖永遠不會這麽溫柔的跟她說話,卻也永遠不會跟她保持這麽遠的距離。

這是方景柏對她的禮貌,也代表了與她之間的陌生。

于笙眼皮打顫,胸口像是壓了塊大石頭,她閉緊雙眼又睜開,想把那股子悲傷趕走,本來準備罵自己矯情,但話在腦子裏一轉,再出現的時候,卻字字帶着控訴。

許铖你丫的嘴那麽毒,欺負了我十幾年,我還沒來得及報複你呢。

你對我這麽好,保護了我十幾年,我還沒來得及以身相許呢。

所以許铖,你怎麽就死了呢?

眼前起了霧,于笙仰起頭,躺在椅背上,正好看到了天上幾顆寂寥的星星,她不會想許铖是不是變成了星星,因為他不喜歡當星星,他喜歡當太陽。

他對她說,星星太多了,亂,月亮就一個,但冷。所以他要當太陽,存在感極強,熾熱的烤人,沒了又讓人眼前一黑。

做人要做人上人,做球也得做球上球。

可過猶不及,欲望太多,只會把自己也吞噬。

許多回憶在于笙眼前閃過,像是播放着小電影一樣,到了最後,電影被她這個放映人強迫中止,變成了一句——算了,洗洗睡吧,死都死了,想出個花來也沒用。

“我睡了,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于笙起身,把椅子重新折疊起來,放到原本的位置,方景柏大概是感覺出她狀态不對,沒多說什麽,也道了句晚安。

于笙剛想回去,又霎時想到什麽,她疑惑的瞅方景柏:“奇了怪了,做篝火那天你不是說自己不會生火嗎,還讓我幫你來着,怎麽今天突然就會了?”

方景柏都快忘了這茬了,他瞳孔一震,結巴了會,才心虛的說道:“我要是說我突然學會了,你會信嗎?”

于笙直直的盯着他看了會,突然轉過身,大步朝着帳篷走了,聲音飄散在空氣中。

“信,為什麽不信。”

方景柏望着她的背影,苦笑了下,恐怕不是真信了吧,只是不想再說下去了。

于笙這姑娘聰明,猜謎的時候腦子轉得快,逃避人的時候,腦子轉的更快。

他神色飄忽,剛才的那幾分鐘裏,于笙看着他的時候,想的人是他這個新人呢,還是消失于故事中的老人呢?

方景柏猜不到答案,最後千絲萬縷的憂愁化作一句——得了,他也睡覺吧,明天還有得忙活呢。

又是一夜。

旭日東升,新的一天如約而至。

于笙揉着酸疼的額角起床,手表上的時間已經到了九點,前幾天這個時候,他們早就開始了節目錄制。

昨天回到帳篷裏,于笙并沒有立刻睡着,失眠到天朦朦亮才入睡,這會也才睡了幾個小時,腦袋昏昏沉沉,有種頭重腳輕的的感覺。

她起身換衣服,聽到了外面有物資小拖車推拉的聲音,神情當即一喜,連忙加快速度把衣服套上,急不可耐地從帳篷裏鑽了出去,驚喜的說。

“是節目組來了——”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因為于笙沒有看到任何新面孔,有的還是那七個老熟人。

肖萌萌拖着小車停住腳,扭頭看了于笙一眼:“起來了?昨晚睡得夠晚啊。”

見于笙臉上帶着疑問,她解釋道:“把物資拖出來整理歸納一下,順便計算一下接下來該怎麽用,不是你昨天說要節省物資的嗎。”

話是于笙說得沒錯,但聽肖萌萌這意思,隐約中又交代了一件事情。

節目組還是沒有來。

于笙剛升起的喜悅消失不見,她随便回了肖萌萌一聲,就慢吞吞拿刷牙杯去洗漱了。

在洗臉之前,于笙猶豫了下,還是準備再洗最後一次,如果節目組今天一整天還是沒來,她就會放棄洗臉這個流程。

臉不洗死不了,水沒了可就不一定了。

洗漱完回來,大部分人都在帳篷旁整理物資,于笙也随了大流,把東西搬出來整理,只剩下兩個人還坐在椅子上,盯着大海的方向成了望夫石。

石永年:“我不信節目組今天不來。”

戴潔:“我也不信。”

兩個人的背影有點孤獨,還有點固執的可憐。

但不論是他們,還是正在整理物資的人,所有人都沒戴麥克風了,沒有一個人心系拍攝,全體擺爛。

也是,生存都快出問題了,誰還有心情拍什麽戀綜。

于笙收回心思,清點了一下手頭有的物資,食物方面還算充足,面包自熱火鍋方便面壓縮餅幹等等,前四天光顧着錄節目基本沒怎麽好好吃過飯,省着點吃再堅持一個周不是問題,就當減肥了。

而水的方面則很危險,瓶裝的飲用水最多只能堅持三天,就算是加上了大桶裏裝的自來水,也最多五六天的量,于笙頓時有些後悔自己洗頭洗澡時浪費的那些。

但什麽時候說什麽時候的話,她洗澡的時候哪想得到會發生這種事。

剩下的東西無非是一些日用品,化妝的護膚的洗頭洗澡的,這些在沒有水的情況下,都不用焦慮,因為根本用不上,唯一緊缺的就是衛生紙,現在的餘量于笙估計只能再用一個周,跟食物差不多。

還有一個問題是于笙之前沒考慮過的,就是衣服,她本來就沒帶幾件過來,現在沒有水沒法洗,衣服竟然成了消耗品,就算是她忍臭一直穿着,最起碼也得有幾件更換的。

這樣看來,節目組給她的那身情侶裝真不算沒用,還好當時沒真丢火裏燒了。

于笙計算物資的空檔,旁邊幽怨的哀嚎聲不斷響起。

“完犢子了,我所有的東西基本就能再堅持個三四天,我要瘋了!”

“你好歹還能堅持三四天,我三天都夠嗆,之前用飲用水洗澡浪費了不少,我馬上就沒水喝了。”

“我也差不多三天吧,唉,愁人,我飯量大,食物剩下的最少,這下可怎麽辦啊!”

坐着的石永年轉過頭,像幽靈一樣毫無生氣地補充了一句。

“你們知道我為什麽不收拾了吧,我那是不想收拾嗎,是不敢!別說三天,我估計我剩的那點東西明後天都堅持不下來,節目組要再不來,我幹脆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肖萌萌冷哼一聲:“不用猜都能想到,你把大家用的打火機都折騰的只剩下一個了,何況其他東西。”

石永年自知理虧:“姑奶奶你就別我挖苦我了,我已經夠愧疚了,要是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打死我我也不可能浪費火源啊!”

湯凡擔憂的問:“如果連打火機都沒有,我們豈不是要鑽木取火了?”

肖萌萌睜大眼:“還鑽木取火,就石永年那小身板,鑽個帳篷都費勁,鑽木頭他不得直接累的兩眼一翻?”

戴潔聽不下去了:“萌萌,永年他也不是故意的,這事過去就過去了,翻篇吧。”

肖萌萌嗤笑:“你還敢出頭幫他說話呢,我可沒忘了你跟秦山放跑食物的事,如果現在還有那些雞和兔子,我們也不至于這麽恐慌吧?”

戴潔被戳到痛處,小臉煞白,咬緊嘴唇瞪着肖萌萌,眼圈又要開始泛紅。

湯凡左看看右看看,內心惶恐不安,肖萌萌怎麽回事,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不是故意挑事嗎?

方景柏停住手上的活,在一旁嘆道:“大家都少說兩句吧,消消火,對于已經發生了的事情生氣也沒意義,其實不必太慌張,如果節目組真的沒準備其他工具,鑽木取火就鑽木取火,我們八個人輪換,還愁鑽不到火?至于食物,它們也只是跑了,我們再去抓就是。”

方景柏人緣不錯,說話分量也重,其他人都給他幾分面子,別提對他有好感的肖萌萌,她沒有再繼續争論,撇撇嘴拿了個面包吃東西去了。

湯凡松了口氣,一轉頭就瞧見于笙在對着空氣發呆。

心裏生出幾分擔心,湯凡走過去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小于,你沒事吧?”

于笙的眼眸重新對焦,她反應了會,才對着湯凡笑笑:“沒事,只是想了點事情。”

湯凡坐在她旁邊:“有什麽憂心事,你也在擔心節目組的事情嗎?”

于笙搖搖頭:“其實也沒一直在想這件事,畢竟想也沒用,我只是……”她伸手捂住胸口的位置,那裏跳動得很快,“我只是,很不安。”

很奇怪,明明現在面對的是另一件事,而在于笙的眼前,卻總是浮現出三年前那件事情。

可是,這兩件事明明毫無關聯不是嗎?

湯凡以為于笙是在不安物資的事,她理解地點點頭,也是,在這種情況下,誰又能完全不擔心呢。

不用錄節目,在島上的一天霎時間變得漫長起來,有人眼巴巴的等着船來,有人無所事事的躺在帳篷裏,還有人溜達着閑聊,企圖消磨這無聊的時間。

等待往往是最累的,度秒如年,每當覺得時間過去了很久,結果舉起手表看了眼,時間才過了五分鐘。

五分鐘又五分鐘,一天時間再次經過,石永年站起身,狠狠踢了一腳鞋邊的沙子。

“操!”

他手指插在頭發絲中,咬緊牙關:“我們不會真的要永遠在這個島上了吧?”

戴潔眼圈泛紅:“我好想回家…我真的好想回家……我不想拍這個破節目了!我們怎麽才能離開這裏?”

回答他們的,只有其他人的嘆息聲。

于笙坐在帳篷門口,屁股在防潮墊上,腳穿着鞋踩在沙子上,仰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聽着其他人的抱怨,不知道在想什麽。

幾分鐘後,于笙脫下鞋鑽進帳篷,仔細的拉上帳篷拉鏈,從包裏翻出本子還有筆,攤在膝蓋上寫寫畫畫。

中途她停下筆,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左面寫着金子、許铖隊友、兇殺案,右面寫着綜藝、遺忘荒島、無物資。

這幾個字被她圈圈劃劃,中間連着亂七八糟的線,于笙盯着這些內容愣神,本來只是覺得奇怪随便寫寫,可把內容都列出來後,她忽然覺得脊背有些發冷。

如果去掉細枝末節,只看骨架,這兩個事件其實很相似,都是以某種東西為誘惑,吸引一些人來到這座島上,三年前是找金子,三年後是拍綜藝。

唯一的區別就是,許铖有同行尋寶的隊友,于笙卻是一個人報名了綜藝,沒有隊友。

……等等,好像并不是。

于笙皺起眉頭,心髒毫無章法地亂跳。

她真的沒有隊友嗎?

營地的對話聲隐約落入于笙的耳朵裏,讓她臉色愈發蒼白。

這裏剩下的人,所謂的綜藝嘉賓,不都是她的“隊友”嗎?

于笙的腦袋裏閃過了什麽,卻緊接着又被重重迷霧擋住,她眼中浮現幾分茫然,這一個個巧合,讓她詭異的有種劇情在重演的感覺。

如果假設,現在正按照三年前的故事走向發展,他們受到誘惑來到了島上,在提供物資的節目組失約後,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

于笙瞳孔微顫,額頭冒出一層又一層冷汗,她緊緊盯着本子上的某個寫在最後的詞彙,握住筆的手不斷發麻。

是兇殺案。

于笙猛地把紙從本子上撕下來,從包裏拿出火柴,點燃火後将紙放上去,眼睜睜看着紙一點點被火焰吞噬,直到快燒到她的手時,她才晃了晃紙滅掉火,手上只剩下一小節空白的紙。

一顆提着的心下落,于笙長舒一口氣,扔掉這塊沒用的紙。

她咬緊下唇,神色不安。

但願,這是個錯誤答案。

從節目組失約的第二天起,物資成了比錢還金貴的東西。

沒有人再浪費水在喝水之外的事情上,薯片餅幹等食品也不再作為零食,而是正餐,男生不再往頭發上噴發膠,女生不再精細化妝護膚。

轉眼間,他們就眼巴巴地等了節目組四天。

只是四天時間,八個參加戀綜的嘉賓從光鮮亮麗,變成了灰頭土臉的流浪漢,頭發打結,嘴唇幹燥起皮,有人不适應海邊的潮濕起了紅疹,還有人哭得眼睛腫成了核桃。

即使再努力節省,所有物資的餘量也亮起紅燈,在這座荒島生存的第八天,死一樣的壓抑籠罩在營地的上方。

地上散落着幾個被砸成碎片的攝影機,還有被丢進水中的麥克風,都是島上的人精神崩潰前的發洩。

石永年穿着那件帶着誇張流蘇裝飾的短袖,上面的流蘇卻不翼而飛——因為生火的時候礙事,昨天在砸攝影機那會,他就把流蘇一剪刀全部剪去,丢盡了火裏成了燃料。

石永年下巴已經長出青色的胡渣,正盯着自己面前的最後一瓶水,怔怔地說道。

“我是不是要死在這裏了?”

戴潔幹啃面包的動作一頓,提高音量:“瞎說什麽!我們都會好好活着的!我們會等到節目組的!”

石永年搖頭:“他們不會來了,我的水也馬上就要喝完了,到時候喝什麽,海水嗎?沒了水我又能堅持幾天?”

戴潔紅腫的眼眶中又開始續上眼淚,嘴裏的面包如同嚼蠟,她的旁邊,秦山仰面躺在沙子上,他已經不在乎身上是否髒了,因為他的衣服上已經沾上了各種污漬。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秦山看着遙不可及的天空,眼中帶着絕望,他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過飯了,更何況他的食量比一般人要大,現在他肚子餓的咕咕叫。

湯凡看着他們的樣子,心裏難受,想喝口水緩解一下,結果半天都沒打開瓶蓋,她無力地站起身,走到方景柏的旁邊。

“景柏,你幫我打開一下吧,謝謝了。”

好幾天沒有好好喝水,她的嗓子有些沙啞。

方景柏接過,他擰了幾下,都以失敗告終,那張溫柔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窘迫。

他眼中帶着歉意,無奈地笑笑:“麻煩你等我一下,我再試試。”

湯凡嘴唇癟了癟,眼淚差點就掉出來了,方景柏怎麽可能打不開瓶蓋,還不都是餓的,男生飯量大,食物消耗的尤其快,加上心情低落,現在竟然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湯凡忍住想哭的沖動,等到方景柏幫她打開水,她也沒了喝水的欲望,餘光掃到旁邊的帳篷,雲川不知去向,而他的帳篷外,削好的木棍都快堆成了小山狀。

湯凡沒有來的有些羨慕,好歹雲川還有些事情做,她呢,無事可做,每一秒的等待都度過的很痛苦。

腳底發軟的回到女生的帳篷區,湯凡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哼着小曲修指甲的肖萌萌,她一愣,不敢置信的問。

“萌萌,你是怎麽做到的,這個時候還能哼出歌來?”

肖萌萌擡眼看了她一下,很快又低下頭:“不然呢,跟着戴潔一起哭?那樣除了會浪費更多的體力以外,有什麽其他作用?反正我還有點物資餘量,沒有像某人一樣傻到浪費物資,不至于是第一個被餓死的。”

湯凡震驚的瞪大眼,瘋了,都瘋了!肖萌萌說這話刺激誰呢?!

同在一片天空下,石永年不可避免地聽見了肖萌萌的話,随即自嘲一笑。

“是,你怎麽能是第一個死的——”他猛地把手上的水瓶砸在地上,音量提高了數倍。

“第一個死的人是我,是我這個蠢貨!你滿意了吧!”

在這裏幾天裏,肖萌萌數次提起石永年和戴潔當初浪費物資的事,兩人也從一開始的愧疚,逐漸走向發瘋的邊緣,戴潔越哭越兇,石永年則是無能狂怒地亂砸東西。

一眨眼的功夫,又是一臺攝像機被砸在地上,變成了一堆碎片,徹底報廢。

湯凡看着精神崩潰的石永年,急的一個頭兩個大:“萌萌你就別提這事了,已經這樣了,提起又能改變什麽啊?”

肖萌萌冷笑一聲,沒有說話,但是做了兩個字的嘴型罵石永年,湯凡正對着她,看的一清二楚。

——蠢貨。

湯凡頃刻間覺得渾身疲軟,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面前的沙子,雙眼泛紅。

四天了,節目組依舊沒來。

別說別人了,她都快抗不下去了,這裏的氛圍實在太讓人窒息。

極端的情況下最能引起矛盾,沒了鏡頭前僞裝的和睦親切,剩下的只有責備怨念,說不定在食物耗盡之前,營地裏的人會先打上一架,弄個你死我活。

這裏不僅是荒島,更像是地獄。

肖萌萌出了口惡氣,心裏舒坦多了,她對着空中欣賞了下修剪的指甲,忽然覺得臉側發燙的厲害。

她蹙眉,朝着旁邊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直勾勾盯着她的于笙。

肖萌萌被那眼神吓到,不悅的翻了個白眼:“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啊?”

于笙答非所問:“肖萌萌,你既然這麽為物資的事情生氣,為什麽現在還能這麽悠閑?”

肖萌萌冷笑一聲:“難道非得尋死覓活才說明擔心?每個人對焦慮的表達方式不一樣,有人喜歡哭鬧發瘋——”她的目光掃過戴潔和石永年,“而有些人,喜歡用其他放松的方式排解壓力,我就是代表。”

她說着轉過身,繼續修剪着指甲,慢悠悠的留下一句忠告:“于笙,你只是稍微有小技能而已,不要以為自己什麽都懂,你不明白的事情還多着呢。”

于笙沒說話,她站起身,在心裏默默的補上了一句。

——肖萌萌,你在說謊。

湯凡正滿臉憂愁,為未知的未來擔憂着,面前忽然閃過一個人影,她下意識地擡頭看,見到了于笙直挺的背影。

石永年砸完攝像機以後,就躺在地上跟戴潔雙重奏的哭,連帶着旁邊躺着的秦山也眼圈紅紅的。

于笙先走到了戴潔的旁邊,扔給她一張紙,神色漠然。

“別再哭了,沒有紙給你繼續浪費了,擦幹淨眼淚,堅強一點,一味的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說完,沒管戴潔是什麽反應,又轉身走到石永年身邊,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身邊看着他,石永年平躺着,一睜眼看到于笙,立馬帶着哭腔和她說。

“小于你來了,也好,我有交代你的事,等我渴死以後麻煩你幫我收屍,反正也只有你會幫我了,我他媽就是個廢物,蠢貨!早點死了拉倒!”

望着石永年自暴自棄的樣子,于笙扯了下嘴角,伸出一只手厲聲道。

“少廢話,起來跟我學爬樹去。”

石永年懵了:“爬…爬樹?”

于笙嗯了一聲,她掃了眼不遠處高聳的椰子樹:“放心,你想死也死不了,這裏是海島,有着成片的椰子樹,在沒有找到水源之前,我們可以靠它們撐上一陣。”

她說着,提高了音量,對着剩下的人說:“不僅是他,你們所有的人都跟上我,一起去學爬樹,如果實在爬不上去,那邊還有矮椰子樹,可以用杆子挑下來,把眼淚都收一收,生存的方法有很多,世界末日還沒來呢。”

不知是不是于笙的堅定的聲音很有安撫力,她說完以後,哭泣聲逐漸減弱,所有人都茫然地望着她,仿佛在說:只靠我們自己真的能活下去嗎?

石永年的情緒最崩潰,他愣了幾秒後,無視于笙的手,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頂着一屁股的沙土怒視于笙。

“我不去!你說過節目組會來接我們的,你現在又在說什麽?去爬椰子樹?自己求生?這不就代表我們真的要在這裏永遠呆下去了!憑什麽?!我是來這裏拍節目的,我是掙錢的,我不是來當野人的!節目組會來的,他們一定會來接我們的,我不去爬樹,我不去!”

石永年的聲音有些歇斯底裏,他攥緊拳頭對着空氣發洩一通,看起來像是在生于笙的氣,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到底在憤怒什麽。

氣自己的無能為力,氣命運開的這個天大的玩笑。

方景柏皺眉,他站起身想說點什麽,卻被于笙用眼神攔住。

于笙深呼吸一口,平靜地看向其他人:“石永年說得沒錯,一開始,我是認為我們可以等到節目組,不必驚慌,也是為了安穩大家的情緒,不想讓大家腦子裏只有最壞的結果,但事實是——”

她頓了下:“這是節目組失約的第四天,也是我們在島上呆的第八天,由于一開始沒有任何防備,大手筆的浪費物資,度過一周以後,往後每多撐一天都極其困難,所以現在我必須告訴大家,我們不能再傻等下去了,最起碼在節目組來之前不能真的餓死。”

于笙重新看向眼神發直的石永年:“你可以不跟着來,包括其他人也都可以不跟着來,但我話在這裏放着,等你們真渴死了沒人有力氣給你們收屍,如果你們真的甘心就這麽死在異國他鄉,連自己的親人最後一面都看不見,我無話可說。”

說完,于笙轉頭就走,才剛走沒幾步,身後就傳來了戴潔虛弱的聲音。

“就像是肖萌萌說的,難道我們真的被遺忘在這個島上了嗎?”

于笙停住腳步,她定定的看着前方,喉嚨酸澀。

即使攥緊的手有些發抖,于笙聲音依舊平穩。

“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側過半張臉,音量不大,“現在最重要的是,帶着一定要堅持下去,一定要回家的決心,爬上樹,摘下椰子,想盡辦法活下去,等到救援來到的那一天。”

話音落,于笙擡腳離去,而她的背後,傳來了三米內每個人的心聲。

哭了四天的戴潔擦幹眼淚,盯着茫茫大海喃喃自語。

【沒錯,我得堅持下去,我一定要回家,一定要。】

秦山也從地上爬起來了,他把長發重新綁成道士頭,拆了塊小面包塞進嘴裏補充能量,眼中閃過希翼。

【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呢,現在可不能被打垮。】

石永年站在原地,看着一個又一個起身的人,方景柏,湯凡,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雲川。

他想到了父母老邁的臉,也想到了還在上學的弟弟妹妹們,他從來都不喜歡自己那個貧窮還生了一窩孩子的家,但現在,他真的好想回去看看他們。

也想再聽到那一句聽膩了的“哥哥”。

石永年眼前起了霧:【媽的,這輩子沒這麽想回家過,不就是爬個樹,當個野人,老子拼了!】

最後,于笙也聽見了肖萌萌的心聲。

肖萌萌低着頭,用指甲刀上的小磨刀磨着指甲。

看到逐漸平整的線條,她輕輕吹掉了上面的粉末,嘴角的弧度有些怪異。

【一切進展順利,今晚按計劃行動。】

作者有話說:

入v啦,今天有紅包掉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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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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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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