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祭拜
祭拜
參天巨樹仍然伫立在山林深處。
寧飛帶着人再次回到這裏,指着地上的痕跡告訴他們:“巨樹周圍的下一圈只剩下一點點痕跡的坑是我們當初挖的防火溝,那條被灼燒的痕跡就是當初我們試驗進入秘境的方法時放的火。”
他把當時的情形詳細描述給帶來的人聽,又講了講進入秘境後他們所處的環境:“過去後是個貧民區的死巷,不知道那裏跟現實有沒有聯系。”
跟着來的修士說道:“我們可以試着找找,現在時間還很充足。”
寧飛靈機一動:“要不我們在這裏待到晚上,看看這裏有沒有什麽變化?”
“那得跟局長說一聲。”
他們也想留在這裏看看,晚上看完再趕回去也來得及,一晚上時間長着呢,況且晚上在也外不需要擔心會被人碰到,趕起路來方便多了。
做好決定後,寧飛拿起手機給季煥雲打電話。
季煥雲對他們的決定沒有意見,答應下來後就讓他們見機行事,而她自己此時在縣城已經找到相關歷史資料。
其中有一張地圖,季煥雲把地圖跟縣志提到的關于寧飛老家附近的村子作對比。
對比發現,曾經那個地方也是一個相對比較繁華的縣城,後來毀于戰火,重新建城的時候,縣城的中心才變成現在這個地方。
那個上游的村子也是在民國時期就存在的。
她還在縣城民俗文化相關文獻中查詢到,一個民間故事,那民間故事中描述到當初那條河附近的土地是非常肥沃的,沿河居住的村民日子過得不錯。
尤其是上游的那個村子,靠山近水,還離當時的縣城還不遠,附近村子裏的姑娘在相親時,那個村子裏的年輕人是首選。
後來村子裏出現一個帶毒的怪物,毒死了不少村民,衆人齊心協力把怪物打死後埋在山裏,沒想到怪物死後埋到山裏,它的毒竟然還能影響到村子裏的土地,甚至把水也污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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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無奈,只好又把怪物挖起來,燒成灰,撒進河裏,結果受到河水的影響,下游的地也變得不如以前肥沃了。
自此,上游的村子跟下游的村子結了仇,互相再也不往來,村子裏被影響的土地也無法再回到當初肥沃的樣子。
季煥雲也聽寧飛說過,他老家那村子的土地,土壤質量确實不太好,很貧瘠。
這有點不對勁,于是季煥雲把這個故事跟一些她覺得有用的文獻,連帶地圖一起用手機拍下來保存好,萬一要用的話,找起來也方便。
她再次回到寧飛的老家所在的村子,在上游的橋邊等待夜晚的來臨。
入夜後,李芷彤一行人再次回到上游的村子,他們在這裏遇到了蒼曈跟寂荼二人。
有些驚訝又有些驚喜:“蒼前輩,您怎麽在這兒?”
“在這裏查探一些信息。”蒼曈把自己查到的東西以及之前跟寧飛幾人說的都跟李芷彤說了,然後說道,“今晚你們就跟我們一起待着吧。”
于是便跟他們一起在上游村子外等着寧飛他們回來。
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李芷彤幾人也不是幹等着,有些人在斬殺鬼物的時候得到都不少甜頭,尤其是宮儀,這裏幾乎相當于他的主場。
今天晚上既然還有機會,自然沒人願意放過。
蒼曈的驅鬼法器就這麽開着,有她這個法器在,李芷彤幾人不需要再保持陣型,更不用輪流休息,所有人都先一起出去斬殺鬼物,累了或者靈力不足就回到驅鬼法器的圈子裏休息,等恢複後再繼續,效率大大提高。
而寧飛那邊,在山林裏等到晚上,沒遇到什麽奇怪的現象,也沒在山林裏找到關于秘境中那個城的痕跡。
只得趕回河邊跟季煥雲彙合。
一行人彙合後,一起踏上橋,往橋的另一邊走去。
在到橋的另一邊,踏出去之前,寧飛提醒季煥雲等人:“沒有驅鬼法器的人最好待在保護圈裏,別着了鬼物的道,想歷練可以等進入秘境後,找宮儀幫忙繪制符文,到時候有的是歷練的機會。”
能跟來的都不是莽撞的人,他們小心地跟在寧飛、蒙玲還有戴香身後,有驅鬼法器的人自動跟他們結成陣型,形成一個保護圈,保護待在圈內的同事。
“我要下橋了。”寧飛提醒了一聲,往前踏出去一步,他們率先踏出去的人眼中的場景跟還在橋上的人瞬間就不一樣了。
還在橋上的人只能看到他們揮舞着武器,神色嚴肅認真。
跟着下橋後,看到周圍的鬼物有些比較膽小的人驚呼出聲:“竟然那麽多!”
他們聽寧飛說會有很多鬼物,以為自己心裏早已做好準備,然而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被震驚到了。
“看着多,其實只要有對應的法器,對付起來一點也不難。”蒙玲說着随手一砍,沖過來的兩個鬼物發出尖叫後瞬間化為地上的腥水,“看,就是這麽簡單。”
之前她還要一個一個地啥,現在要是找對了角度,可以一招砍死兩個或者三個,效率高得很。
其他人見狀都有些眼熱,恨不得馬上找到宮儀讓他幫忙給自己的武器上繪制符文。
寧飛道:“我們現在往跟李隊長約好的彙合地點移動,大家千萬別看鬼物好收拾就降低警惕,尤其是沒有武器的修士。”
他提醒後,其他人立刻壓抑住心中的興奮,謹慎地待在保護圈裏跟着寧飛等人慢慢往前移動。
衆人沒走多久,就在上游那村子的村外看到了一些同樣在斬殺鬼物的人。
“他們就在前面,我們快過去吧。”
有人眼見地看到坐在法器旁邊喝茶的蒼曈和寂荼,驚訝道:“那是不是蒼前輩跟寂荼前輩?”
季煥雲自習一看:“還真是,我們快過去吧,她的法器看起來對你們說的鬼物有用,季煥雲幾個累了就坐在她身邊休息,休息好又出去繼續殺鬼物,比我們這麽擺陣可省事多了。”
“隊長他們也太幸運了吧!”寧飛真的羨慕了,立刻帶着人加快度往那邊趕。
趕到後衆人衆人在蒼曈法器的保護圈裏一陣寒暄,跟着寧飛來的人,跟蒼曈跟寂荼打過招呼之後就圍住了宮儀。
季煥雲有驅鬼法器,她沒有急着去找宮儀給自己的武器繪制符文,而是跟蒼曈互相說起各自搜索到的信息。
蒼曈聽到季煥雲說起她在縣城找到的一些文獻,聯想到上游村子中元節祭拜的先祖:“他們在中元節祭拜的先祖,很有可能是那個民俗中的怪物。”
“我也覺得大概率就是那怪物,沒想到這個村子還藏着這種龌龊事,幸好我們來了,這條河的村子跟土地,可能正好處于秘境跟現實的交彙處,所以這種奇異的東西得以存活下來,不過那怪物不知道跟靈源珠有沒有聯系。”
蒼曈說道:“到時候就知道了,左右有我們在,想害人的東西必然不能得逞,明天就是中元節,今晚你們殺鬼物記得悠着點。”
“您放心,我會看着他們,到淩晨就讓他們趕緊休息。”修士的精力恢複得快,能好好休息的話,即使一晚上睡不到八個小時第二天也能恢複精神。
到了淩晨兩點,季煥雲立刻把所有人叫回來休息。
她聽寧飛說過,睡在地下有可能會中鬼物的招,所以去縣城的時候也不只是去查資料,還買不少折疊床,這會兒折疊床圍着蒼曈的法器範圍擺了一圈,又點燃了驅蚊的法器。
一群人将就着躺在折疊床上睡覺,睡着之後睡相千姿百态,有人睡得老實,縮在折疊床上安安穩穩地睡着。
有人睡姿豪放,床的位置又處于比較邊緣的位置,動作幅度太大,腳不小心伸出去,竟然被外面的鬼物逮着機會啃了一口。
幸好有蒼曈在,給那人驅了陰氣,又傷藥,沒什麽大礙。
也有人睡着睡着摔在地上竟然還不醒,結果被鬼物趁機魇住的。
蒼曈一晚上光顧着給他們收拾殘局了。
好在這一覺衆人也沒能睡太久,天剛蒙蒙亮,季煥雲就立刻把人叫醒,簡單洗漱過後,點了幾個人加上這次進入秘境的人一起再次陷入村子裏。
村子裏的村民今天醒得也很早。
衆人潛入村子裏的時候,已經有人起床開始宰雞宰鴨準備煮好祭拜先祖了。
第一個煮好雞鴨的人在祭拜之前點香放炮。
蒼曈跟異事局的人分頭順着動靜悄悄過去看,只見這村民祭拜先祖大致跟別的地方祭拜祖先沒太大區別。
只是祭拜的東西不同。
她看到這家人往祭拜專門用的酒壺裏倒的是名貴的茅臺,而一般人家祭拜先祖只會準備普通的白酒。
他們還把雞跟鴨的眼睛挖出來,用小金珠替代。
雞鴨的肚子裏也塞進了金首飾跟銀首飾。
還在掰開雞嘴跟鴨嘴,各自挂上一串金項鏈,又忘雞脖子跟鴨脖子上各套上一個金镯子。
祭拜完家裏的先祖和各種家神之後,又帶着極品前往祠堂。
蒼曈跟着那家人一起來到祠堂,看到這一家子所有人,包括還在吃奶的娃娃都跟着一起去了祠堂。
在祠堂裏做完一套祭拜的流程後,這家人一個一個地跪在蒲團上,拿起酒杯往地上倒酒,邊倒酒邊喃喃自語。
蒼曈将靈力附在耳朵上仔細聽,這家人說的話幾乎差不多,內容大概就是——今天我來祭祖,帶着一顆誠心,不求祖先幫襯什麽,只希望祖先對我們的極品滿意,吃好喝好。
最後一個吃奶的小娃娃都在母親的幫助下給先祖倒了酒,一家人倒酒後等了好一會兒
祠堂裏沒有動靜,這戶人家除了嬰兒外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收拾好極品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又有別家待着貢品來祭拜,蒼曈沒繼續留在祠堂,反正還有異事局的那麽多人,到時候他們聽到什麽肯定會跟她說。
蒼曈繼續跟着在第一家祭拜的人,這家人回去的路上,不少趕來祠堂祭拜的村民都羨慕又嫉妒地說:“你們家速度可真夠快的,給先祖準備了什麽好東西啊?”
那家人只是笑着說:“是啊,也是我家裏人手腳利索,你們也快去祭拜吧,我們要回家了。”
關于用的什麽東西祭拜,這家人一個字都沒透露。
每個人來的時候貢品都用一個籃子裝着,外人根本看不到裏面的東西,進入祠堂的時候也不能一窩蜂地進去。
必須要等前面一家出來之後,才能再進去一家。
這個持續便是由看守祠堂的老頭來維持。
第一家祭拜的人回到家裏,把那些金銀制品都收起來。
收拾東西的時候,這家有個年輕人遺憾地說:“早知道今年先祖這麽好說話,我應該許個願才是。”
話剛說完這年輕人就被他爸在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亂說什麽!你給我腳踏實地一點!別成天想着那些不切實際的事,這個願是那麽好許的嗎?你可知道自己準備的貢品能不能跟自己許的願匹配,萬一先祖嫌少了,許的願可是不能收回來的,到時候會把什麽收走可由不得你!要不是我出生在這裏,也沒本事,想跑都跑不掉,我……”
後面話被他老婆捂住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你們爺倆不知道嗎?一個個亂說什麽!”
“我知道分寸。”這家的男主人拿出一支煙點燃後坐在沙發上,猛吸一口又吐出煙霧,一支煙抽完一半,他也恢複了冷靜,苦口婆心地對剛才那年輕人說,“你也別嫌我啰嗦,我現在就只需要擔心你了,你哥哥姐姐都考上大學可以離開這裏,以後等你也考上離開之後,我就能徹底安心了。”
他們村子裏的傳統就是這樣,出去打工的人在先祖眼中不算離開,也無法脫離老家,必然要再回到這個地方。
只有考上大學,才能真正脫離這個村子。
村裏有些人覺得先祖是他們的守護神,以能供奉先祖跟先祖許願為榮,他們依靠這個發家致富,而私底下只有他們自己才能知道自己到底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
這家的男主人要不是見過自家長輩的慘狀,也許也會是其中的一員。
那年輕人低聲應了一聲,繼續默默地幫忙收拾貢品。
等貢品收拾好,一家人吃過早飯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
這家男主人跟妻子回房間,叮囑她:“今天我們得老三盯緊點,可千萬看住他別讓他亂來。”
“你放心吧,老三知道輕重。”
“他知道我們也不能放松!”
“直到了,我今天讓他在家裏幫忙剝玉米,哪兒也不讓他去。”
聽完這句話,蒼曈便離開了。
她再次回到祠堂,發現祠堂外排起了很長一串的隊伍。
蒼曈在這隊伍裏沒看到秋佳一家人,于是便轉身前往秋佳家的房子。
秋佳還在跟婆婆鬧別扭,她婆婆非要讓她跟着一起準備貢品,此時正在秋佳房門前敲門,嘴裏喋喋不休。
看來雨嬌沒能勸住她。
秋佳的婆婆似乎跟她杠上了,村裏人都趕着盡快去祠堂祭拜,她就一直跟秋佳耗着,站在門口說累了就去堂屋休息,休息好了又跑到秋佳房間門口去唠叨。
到了中午,秋佳肚子餓,出來打算吃點東西,經過堂屋被她婆婆拉住,想強行壓着她幫忙準備貢品。
這一下直接把秋佳正得氣炸了,她一甩手又跑回房間。
一下午即使再餓也沒再出來,直到傍晚的時候而得頭暈眼花,口幹舌燥實在忍不住了才出門找吃的。
外面沒什麽動靜,秋佳還以為婆家一家子全都去祠堂了。
結果出去後,他們是把祭拜的東西準備好了,沒再犟着非要讓她來幹,卻一直在堂屋裏待着沒去祠堂。
“喲,閨中大小姐終于舍得從房間裏出來了?”秋佳的婆婆嘲諷道,“我還以為你不知餓不知渴,是喝風飲露的仙女呢!”
秋佳又餓又渴,根本沒力氣跟婆婆吵,也懶得跟她廢話,翻了個白眼就要徑自離開堂屋去廚房。
她婆婆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她:“現在才出來吃東西?我告訴你,晚了!必須要等到祭拜完才能吃!”
秋佳氣得想甩開手,卻因為太餓完全甩不開,嘴上不甘示弱地說道:“我才不要遵守你們這些封建習俗!你們自己不吃拉倒,別耽誤我吃飯!”
“哼!這可由不得你,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你要是聽話跟我們去祠堂祭拜,一祭拜完你想幹什麽幹什麽,要是還梗着脖子不答應,耽誤了事兒,可別怪我不客氣,你們現在在城裏住的那房子寫的可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給還的房貸,把我逼急了,我直接把那房子掉!”
“你!”秋佳之前還能硬氣,但這會兒卻只剩下後悔,早知道結婚前就不貪圖不用供房貸的輕松了。
兩家人一起出首付買房,她跟丈夫一起還房貸,哪怕累點,也比現在被人用房子拿捏的好。
“你就這麽看着你媽欺負我?我這就給我爸媽打電話!”秋佳氣得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拿出手機就要給自己父母打電話。
“別!”她丈夫急忙沖上來搶了她的手機,“佳佳你別任性了好不好,就一個祭拜先祖的活動,家裏的我們已經祭拜完了,再去一下祠堂,很快就能回來,一點也不麻煩,只這一次,以後你不想回來,我也不逼你了行不行?”
秋佳被搶了手機氣急敗壞:“好啊你這混蛋,竟然跟你媽一起欺負我!結婚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那些話都是放屁嗎?”
“佳佳,你別這麽說,我一直以來難道對你不好嗎?只是這件事想讓你配合一下,又不是什麽難事,你又何必那麽倔強呢?要不這樣,等祭拜結束後,咱們去房産局,給房子加上你的名字,以後還是我媽還貸款怎麽樣?”
原本憤怒不已的秋佳似乎被說動了,可她拉不下臉來跟婆婆妥協,仍舊撐着惱怒的表情說:“加上名字根本沒用,你別以為我不懂。”
跟她朝夕相處的丈夫聽出她語氣比之前緩和了些,繼續加碼:“我們還能簽協議,到時候去公證處公正,這個總有效果吧?”
秋佳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于是她要求丈夫跟婆婆現在就寫保證書。
兩人好不含糊,她丈夫在網上找了一份網上說具有法律效力的保證書模板,抄下來後跟母親簽了字按了手印。
秋佳看到婆婆竟然願意,心說真不愧是鄉下被封建迷信荼毒的老婆子,竟然為了一個破祭拜先祖的事讓出這麽大的利益,也不知道該說她蠢還是無知,也許兩者都有。
“這樣行了吧?”
保證書一式兩份,秋佳的丈夫把其中一份保證書交給她。
秋佳看過之後裝作很勉強才答應的樣子收起來:“行,那就去祠堂,今天下午雨嬌說祠堂那邊還在排隊,這會兒過去不會也要排隊吧?要排隊你們自己去排,我可懶得浪費時間排隊,等你們排到了再給我打電話,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不會不去。”
“我問過守祠堂的伯伯了,他說就剩我們家沒去祭拜,其他人都趕早不趕晚,天黑之前已經祭拜完了,我們直接過去就能拜。”
“那就現在去吧,早點去早點回來,我還餓着呢,祭拜之前能喝水吧?”
秋佳婆婆聞言立刻給她兒子使眼色,讓他給秋佳拿水。
秋佳丈夫背過身去,給秋佳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 ,轉過身來遞給她:“可以喝,你邊走邊喝行嗎?”
“行啊。”秋佳心情不錯地往外走,也不說幫忙拿點貢品。
但是她婆婆在她答應後就立刻安靜了下來,沒再罵罵咧咧地指責她這不幹那不幹,反而安安靜靜地在後面自己收拾東西,一部分給兒子拿着,自己拿着另一部分跟在兒子兒媳身後。
天已經黑了。
不過村裏去祠堂的路上有路燈。
在去祠堂的時候,遇上吃過晚飯出來納涼聊天的同村人,同村人對于他們這麽晚才去祠堂祭拜很詫異:“你們家怎麽這時候才去祭拜先祖?去得太晚可是會被先祖認為心不誠的!”
秋佳婆婆沒趁機數落兒媳讓村裏人幫自己譴責她,只是笑了笑說:“家裏有點事耽擱了,你也知道我一直身體不太好。”
她說得含含糊糊,別人就以為是她身體不舒服耽誤了,催他們趕緊去祠堂。
這一家子進入祠堂的時候,祠堂周圍都是暗中觀察的人。
而祠堂個一處雜物間裏赫然露着一個水缸大的洞口。
洞裏冒出一些細微的挖土聲,在蟬鳴與蛙聲交織的夜裏,完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守着祠堂的老頭跟智障男人幾乎一天都在維持村民祭拜的秩序,而村民們的注意力也全在放置先祖牌位的屋子裏。
今天所有祭拜過的人都沒再來祠堂,他們甚至不會路過祠堂附近,需要經過也會繞道走。
蒼曈跟季煥雲等人在同一個地方蹲着。
現在天黑了,他們湊在一起也不會被祠堂裏的人發現,更何況祠堂裏的人注意力全在祭拜上。
季煥雲看到他們家的貢品,小聲告訴蒼曈:“這家人的貢品是全村最貴最豪華的,想要實現這一家的願望,光給出祭品也不行,貢品也得拿得出手。”
蒼曈微微颔首:“他們流程走完,要開始跪下倒酒了,你們別說話,讓我仔細聽聽。”
其他人修為還不夠,即使他們在進階後體質和五感全都有所提升,目前也仍然無法做到把靈力凝在耳朵上就聽到細微的聲音。
季煥雲立刻給其他人打了個手勢,讓大家都不要發出聲音。
只見祠堂放置牌位的屋子裏,秋佳的丈夫讓她先跪下倒酒,然後教她怎麽跟祖先說話。
他教秋佳說的話,內容跟早上第一家人沒有多少區別。
接下來就是秋佳老公自己,而秋佳的婆婆則是最後一個,她站在兒子兒媳身後,秋佳沒看到她婆婆緊張得捏緊的手,以及臉上壓抑着激動又帶着極少數不忍的扭曲表情。
蒼曈聽到,秋佳的丈夫跪下後用極小極小的聲音說道:“先祖在上,不孝後輩今天要麻煩您了,我媽因為我不育的事特別着急,我想她應該願意為了讓我能恢複傳宗接代的能力而付出。”
聽到這裏,蒼曈瞪大了眼睛,她飛快地換了個角度,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秋佳的表情。
此時秋佳仗着背對婆婆,對方看不到她的表情,一改進入祠堂時的滿臉不屑與不耐煩,臉上帶着志得意滿的笑容。
蒼曈不由一驚。
秋佳的丈夫還在繼續說:“……我媽年紀大了,身體還不好,她肯定願意用自己換來一個可愛聰明的孫子,希望先祖您能成全我的願望,賜我一個孩子。”
他話音落下,倒了自己的那杯酒站起來,身後,他親媽咚的一下,毫無預兆地倒下。
秋佳對于村子裏關于先祖的傳說也是半信半疑,見到婆婆真的倒下,驚喜地抓住丈夫的手臂:“真的成了!?”
秋佳的丈夫臉上的帶着笑,一眼都沒看自己倒在地上的母親:“成了,先祖從來不會讓後輩失望,咱們就等着迎接小生命的到來吧!”
“真好,那個雨嬌還勸我好好準備貢品保障自己的安全呢,呵,她懂個屁!”秋佳對于自己的演技十分得意,“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那個守祠堂的老頭可不好糊弄。”
“沒事,村裏的習慣一般是讓老人先祭拜,年輕人排在後面,以前我們家也是這樣,那老頭都習慣了,他肯定以為我媽祭拜後我們才拜的,尤其是你進來的時候表情那麽不情願,他肯定認為你不願意拜,而且跟先祖許願是村裏約定俗稱的事,別人就算猜出什麽也沒資格指責我。”
秋佳的丈夫說完這話,還要繼續說點什麽,就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對秋佳道:“你怎麽拍我那麽用力啊?”
秋佳舉起自己的雙手:“不是我啊。”
“那誰?”秋佳的丈夫一轉頭,看到迎面的就是自己母親放大的臉,吓得他差點驚叫出聲。
不過,他沒能叫出聲來是被人死死地捂住了嘴,轉頭一看,秋佳在他受驚這短短的時間內,竟然被堵住嘴綁起來了!
寧飛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沒想到我還有當地道挖掘工的時候,這小子可真不是人啊,自己親媽都害。”
李芷彤冷冷地瞥一眼被突然出現的人吓到差點暈倒的秋佳丈夫:“不是跟老婆害老娘,就是跟老娘害老婆,好處全是這狗男人得了,确實枉為人。”
另一邊,宮儀已經利用魂鈴把秋佳已經變成厲鬼的婆婆控制住:“別唠了,快去吧那地下室的遺骸取出來。”
鄭珠珠的聲音從坑裏傳出來:“不行啊,那些遺骸得慢慢用考古的東西弄出來,要不然不完整。”
“好吧,等咱們局裏其他人來了把這裏圍起來,再讓專業人士來辦,我記得局裏有個修士以前的專業就是考古。”
季煥雲拿着靈源珠從房頂上下來,走進屋裏:“不止一個,有三個呢,這地下室裏的遺骸有多少?你們能大致估摸出來嗎?”
李芷彤幾個都搖頭。
這時候蒼曈說話了:“大概四五個,都是女性遺骸。”
“造孽啊。”衆人嘆息。
誰也沒料到,季煥雲在縣城找到的關于這個村子的民宿故事裏,被稱為怪物的東西,竟然是十幾個女人。
寧飛說道:“那個故事,我感覺正反派有待界定。”
“什麽有待界定,這不已經很明顯了嗎?”李芷彤說道,“按照蒼前輩在第一家祭拜的人家裏打聽到的消息,只有考上大學才能真正脫離這裏,我猜地下室裏那幾個遺骸都是考上過大學的女孩子,不過她們是被拐來的,還是本村被害死的,我們得到的信息太少,無法判斷。”
宮儀不解:“民國時期能讀書的女孩子就很少,能考上大學的更少,這個村子說是富裕,其實也就比周邊的村子富一點,村子裏的首富去到城裏,家資還不一定能比得上城裏的小富之家,能有四個考上?”
戴香道:“也不一定是民國時期,這還不是沒把屍骨弄出來分析嘛,也許是近代也不一定。”
李芷彤:“也有可能時間跨度比較大,以為可以确認的是,第一個或者不止一個受害者出現的時間是在民國時期。”
蒼曈聽他們說半天,疑惑道:“你們不會問問那幾個受害者?”
她看向宮儀:“你難道連招魂都不會嗎”
宮儀一臉羞愧:“前輩,我還真不會。”
“好吧。”還得是她來。
蒼曈拿出一枚看起來跟宮儀那枚魂鈴差不多的魂鈴,一手掐訣,一手有節奏地搖動魂鈴。
在她拿出這魂鈴的瞬間,宮儀的眼睛就黏在魂鈴上完全無法挪開。
寧飛不解地問:“蒼前輩的魂鈴跟你的不是一樣嗎?等你實力更強,應該也可以做到吧?”
“你不懂,看着好像一樣,其實完全不一樣的,這個魂鈴比我的好多了!可惜現在的我确實太弱了,即使請蒼前輩幫我煉制一個,我也駕馭不了嗚嗚嗚嗚——”
宮儀饞得要死,他自己現在沒有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蒼曈手上的魂鈴,争取多看幾眼解解饞。
祠堂放置牌位的屋子地下室被挖通,那幾個受害者的屍骨被發現後,房頂上的靈源珠就可以輕易地取下來了。
之前異事局的人分頭行動,去拿靈源珠的人是季煥雲。
靈源珠被拿走之後,蒼曈才可以在這裏設下結界,現在外面守着的老頭聽不到裏面的聲音。
今天她們已經得知,進去祭拜的人最多能在裏面待二十分鐘,現在才過去十分鐘,老頭不會來敲門提醒。
鈴聲停止,幾個看起來跟外面鬼物有些相似的魂魄從地下室飄出來,它們看着這熟悉的祠堂,表情似哭似笑。
回過神來後,她們來到衆人面前:“我們終于要解脫了,謝謝各位!”
“不用謝,”蒼曈很直接地問,“你們身上發生了什麽,可以跟我們說說嗎?我們需要了解其中的事情。”
“可以。”它們沒感覺被冒犯,反而很喜歡蒼曈的不拐彎抹角。
蒼曈看向季煥雲:“交給你們了。”
詢問這些事,可不是她職責範圍內的活兒。
季煥雲立刻點了幾個異事局的修士,跟自己一起聽這幾個受害者的故事,同事把這些記錄下來。
蒼曈扔給季煥雲一個相機:“為免別人說我們瞎掰,你可以用這個錄下來,這是我來這裏之後按照錄像機煉制的法器,魂體也能錄到。”
這東西一拿出來,宮儀眼睛又亮了。
寧飛搖了搖他的肩膀:“喂喂喂,你給我清醒一點,哈喇子都要流一地了!”
宮儀:“為它留哈喇子我覺得值!”
其他人:“……”
季煥雲無語地白了這些二貨下屬一眼,看向幾個受害者的魂魄:“你們現在應該可以離開祠堂了吧?我需要把你們帶走再記錄你們的事。”
幾個受害者都說可以。
時間有限,他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季煥雲讓異事局的人把屋子裏收拾好,把秋佳三人全部帶走。
祠堂放置靈牌的屋子重新恢複成原樣。
蒼曈把結界撤走。
幾分鐘後,守門的老頭在外面敲了敲門:“陳大妹子,你們好了嗎?花時間到了,趕緊出來。”
裏面沒動靜。
老頭臉色不太好地又敲了敲:“你們耽擱太久了,別破壞咱村裏的規矩,陳大妹子,你在村裏住一輩子了,年輕人不懂規矩你應該懂,別讓我為難!”
裏面還是沒動靜。
老頭生氣了:“不聽勸我可要直接推門進去了,到時候看到你家的貢品你可別怪我!”
裏面依然沒動靜。
老頭用力推開門一看,屋子裏竟然空無一人,他立刻慌了,急忙跑出祠堂想去叫人來。
跑出去後又想起什麽,返回去從自己在祠堂休息的屋子裏拿出一個銅鑼,提着銅鑼重新往外跑。
老頭邊跑邊敲鑼,同時大聲喊着:“出事了!快來人啊!出事了!快來人,祠堂出事了!陳大妹子一家不見了!出事了——”
今天可以說村裏所有人都緊繃着一根線,一聽到鑼鼓聲跟老頭的呼喊聲,每個人都惴惴不安,膽戰心驚。
而這個時候,蒼曈一行人已經離開村子,村外依然有鬼物在游蕩,他們一出村就遭到了攻擊。
好在人多,人手一把武器,蒼曈沒開驅鬼法器,沖過來的那些鬼物也不夠他們砍的。
在村外聽幾個受害者的事的衆人也聽到了村裏的動靜。
鄭珠珠一刀砍掉沖自己沖過來的鬼物,抽空對李芷彤道:“你覺得村裏人今晚會出村搜嗎?”
“他們不是該先去祠堂搜查嗎?”旁邊的寧飛沒搶到鬼物,湊過來插話。
鄭珠珠道:“你傻,他們對祠堂又敬又怕又愛,你覺得是敬畏多一點還是愛多一點或者是害怕多一點?”
“這個得看不同家庭吧?”寧飛摸着下巴說,“今天第一個去祠堂祭拜的那一家子應該是害怕更多,有一家供奉了一塊很好的翡翠還有不少金銀,祈願家裏明年能賺更多錢,這家應該就是愛更多一點。”
李芷彤卻道:“甭管是敬畏還是愛,我覺得他們今晚都會害怕去祠堂,畢竟那村子裏誰都知道他們村的祠堂很不尋常,有一家子失蹤,就有可能再有幾家子失蹤,誰也不敢保證下一個失蹤的不是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會遠離祠堂。”
鄭珠珠又說道:“不知道他們懂不懂村外的晚上的情況,要是不懂就有意思了。”
“我覺得應該懂吧,不過原住民沒準有我們不知道的應對方法。”說這話的宮儀很想知道這些原住民到底有沒有應對方法,要是有的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學一學,多學一點方法,以後遇到類似的情況沒準還能用上。
寧飛面向那村子的方向,看熱鬧不嫌事大:“我也很希望他們能出來,龜縮在村子裏多沒意思。”
一直沒說話的戴香看向季煥雲那邊:“不知道那邊受害者的事記錄得怎麽樣了,我好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