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到公寓樓下，她先下車，藍海沒有下車的意思，握着方向盤好像連一分鐘都不會多留。
“你很忙嗎......我請你吃飯吧！”她想跟他再待會兒，“你送我去打針，我請你吃飯？”
藍海張了張口，迫不及待要答應的話就要脫口而出，被某些事實生生壓回去了，“......不了吧，我回公司了，再見。”
“是我的錯覺嗎？”夏小歌的話讓目視前方準備開車離開的人停住，藍海側臉看她，“你忽遠忽近是我的錯覺嗎？”
“你這樣想麽，也對，”藍海開門下車，和她面對面解釋：“是我的問題，對不起。”
“你雷鋒似的幫我好幾次，哪裏對不起我了。你沒有問題是我有。”她低頭醞釀片刻，擡頭問：“我猜不透你的行為，像今天你要帶我去打針，打完針卻不怎麽願意和我說話，你關心我還是不關心，你對我......難道是愛心救助啊......”
“不是，”藍海很挫敗的低頭不擡，“我，我不是故意忽遠忽近。我接你去打針是擔心你忘了或怕疼不去。我，我想靠近你，可你有男朋友，我不知道該不該接近你，不接近又忍不住，就......”
藍海話裏的信息很多，能品出許多意思來，夏小歌首要捕捉了那條出類拔萃的無法忽略的，自己有男朋友了，本人怎麽不知道，“我有男朋友？我沒有啊，你從哪裏聽說的？我沒有！”
“......”藍海咋舌，驚愕絕不少于夏小歌，“全軒轅說......”
基于對全軒轅的了解，藍海稍加回憶就明白了，看樣子得找那位好朋友聊一聊！
藍海電話打到全軒轅那時，全軒轅正在辦公室偷懶小睡，開口含含糊糊跟含糖球了一樣，藍海三兩句問話把他問醒，再後面幾句就徹底醒了，闖下這等禍事哪還睡得着。
藍海在離夏小歌百米外的人行路上，背對着她打電話。事情真相大白，藍海哭笑不得，開心，無語，離奇，他塌下雙肩，長長籲了口氣，手機差點從手裏松落。
且不論全軒轅那個善意謊言明智不明智，他覺得自己這情商也真欠明朗，苦苦揪心的這幾天何其愚蠢啊！想想來龍去脈真是蠢到家，怎麽還有點苦情男主角的勁兒呢。
他自說自聽：藍海我瞧不起你。
滿臉難堪回去和夏小歌解釋清楚，很擔心被小歌看成傻子，“現在你還想請我吃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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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歌眼睛一眨不眨的睜着，這張臉素素的沒有表情也很好看，好看後面有什麽內容就很難參透了。像生氣冷淡的樣子，也像淡然處之的樣子，淡定的很深奧。
夏小歌不說請，不說不請，轉身沒有上樓，沿着小區裏的人行路慢慢向裏走，藍海跟在後頭。
他們從公寓的後門繞出去再左轉，幾分鐘的路程，進了一家土豆粉店。
兩碗土豆粉各自擺在他們面前，兩人都沒吃，夏小歌把撒在粉上的一層香菜末一粒一粒撿到小餐碟裏，眼神在土豆粉碗和餐碟間流轉，明知對面有人盯着自己也沒擡頭。
藍海想問“你生氣了嗎”，張着口不知怎的問出另一句，“你不喜歡香菜？那換一份吧。”
“不是，我只挑食芥末。”夏小歌的筷子緩緩擺在碗上，擡頭笑了笑，“我想事情的時候手就不閑着，總想做點什麽。”
“想什麽呢？生我氣了？還是跟我一樣覺得我可笑？”藍海苦笑中夾雜尴尬，挺另類可愛的。
“沒有，我沒生氣，就......不知道說什麽好。”她低頭又去拿筷子夾香菜，手碰到筷子又縮了回來，“都被我挑光了，呵呵~”
“那給你挑我的。”藍海把自己這碗香菜很足的土豆粉和她的調換，“真不生氣嗎？”
“嗯，不生氣，誤會比你真疏遠好多了，我不生氣，就是心情有點複雜。”夏小歌挑香菜時想的是藍海在公寓門口說的話，他想接近她那些，“全總為什麽要騙你說我有男朋友？”
“他，唉，他就是開個玩笑，他不是出于壞心眼惡作劇，他大概沒想到我會蠢到這份上吧。”藍海剛反應過來那刻，想把全軒轅用直升機扔到深山裏野外求生半個月，也叫全軒轅嘗嘗人間疾苦。
這兩天為這個事兒自己受了多大的罪，剛才那罪魁禍首接電話竟還得意邀功，真是......傻子歡樂多......
夏小歌說：“呵呵~ 我沒覺得蠢，如果我和你調換一下，我應該也會相信全總的話，不會真開口問。”
“是麽，那，你和我還真像。”藍海看過去的眼神很深邃，蘊含了些許溫柔，和之前相比眼中多出一份安寧，心頭大山搬開才得來這分安寧。
兩人看看對方笑了起來，沒聽笑話就想笑，笑開了那莫名其妙的隔閡。發暗狹小的小店裏，他倆處在碧空無雲的明朗中。
慢悠悠走到土豆粉店，更慢的回到公寓樓下。
“你上樓吧，走了挺遠的路，累吧？”藍海問。
“其實不算遠，那我回家了，你也走吧。”她搖一搖手，“拜拜~”
“關于我說的話！”藍海突兀的喊出一句，夏小歌轉了一半的身子又正過來，“我說我想接近你，是真的，”藍海向前一大步，他們的距離強勢拉近，近的給對方形成壓力，“小歌，從今天，從現在開始，我要追你。”
藍海抿了抿唇，僵硬的擡手落在夏小歌頭上，很輕的撫摸，軟軟的頭發在他手心中流動，手的滿足感延伸到每一絲神經，整個人都幸福了。“我明早來接你！”
夏小歌的頭腦有一時恍惚，心裏的鹿和臉頰的紅在她回過神後同時發動，一個藍字沒叫出音來，藍海已跑出老遠，上車對她揮揮手，匆匆的揚長而去了。
不給她表達想法的機會，不給她拒絕明早約的機會，同樣沒給她說明早幾點方便的機會。
香菜粒沒白挑，她從藍海先前那番顯然的話裏大致揣摩着了。不過當親耳聽到，親眼看到，頭上親身感受到的時候，先前的準備毫無意義的瞬息瓦解，情緒交集襲來讓她心神蕩漾。
她不想反應的像個傻子，那時不備才由着心神去了。本來偷偷想好在藍海表白的時候要鎮定，結果沒管住自己。下次肯定鎮定，好好回應。
夏小歌暈暈乎乎上樓，涼鞋放進鞋櫃，光腳投入沙發懷抱裏，枕着自己手背，直直望着黑屏電視，電視就黑着吧，反正放什麽都沒有她腦袋裏的畫面精彩。
反反複複重放的精彩讓蘇姍姍一個電話掐斷，約她周日去剪頭發。
正好，她想把直發做成波浪卷。
*
清早醒來，揉揉眼睛，扇子似的長睫毛有些濕潤，拿過手機看了看，沒有消息，藍海應該還沒來。
收拾好出門前在冰箱裏拿了兩瓶酸奶，這個是她和藍海的早餐。
出公寓前藍海的信息也沒過來，她邊走邊把手機放回包裏，喃喃自語，“還沒到呢吧，我等一會兒就到了，是不是我起太早了。”
是挺早，比平時早半個小時。
走出公寓，一輛白色車子停在樓門前，修長的身形倚靠着車門，仰頭向上望，清晨的陽光從側方打過去，車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車旁靠着的人與車身一同耀眼着。
“藍海，你看什麽呢？”夏小歌掖了掖頭發，平時紮馬尾，今天散着。
“我猜猜哪個是你家。”藍海笑了笑，“是十三層靠右邊的窗戶的？”
她到他的角度仰頭看，“不是，層數不對，方向也不對，你再猜猜。”
藍海看了一會兒，“十六層？左邊那戶？”
“我家住頂層，電梯壞了最要命的那層。”夏小歌把自己家指給藍海，追問了句，“你什麽時候到的？”
“現在幾點，”藍海擡手看手表時間，七點四十幾分。他五點半到的，昨晚太興奮睡不着，眯了一會兒天放亮他就來了，“我......才到十分鐘，你幾點上班？”
藍海不想在夏小歌面前表現出浮躁和孩子氣，這幼稚的行為他得瞞着。
“我九點上班，嗯，”夏小歌抿了抿唇，又犯害羞的毛病，把酸奶遞給藍海，“吃東西了嗎？這個給你。”
“哦，謝謝。”藍海接到手心，冰冰的很清爽，回頭看眼自己車裏的大包小包，“我買了早餐，你除了酸奶還能吃點嗎？”
夏小歌眼裏閃過一絲意外，“好哇，我餓的肚子叫，昨晚上好像都沒吃飯。”
藍海臉上的笑意加深，“那你吃吧，應該沒涼，不然我再重買一份？”
“不用，我不喜歡太熱的東西。”她進車裏把早餐擺出來，有豆漿、奶茶、燒麥、蝦餃、菠蘿油，她猜想藍海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才買了這麽多。
蝦餃送進口的半途被藍海奪去，她頓時換上貓狗護食的生氣表情，“你幹嘛？那是我的！”
藍海皺了皺眉，“我才想起來你不能吃蝦，吃燒麥吧。我失誤了，下次不會。”
“都好幾天了，我傷口都長上了還不能吃！”她眼巴巴盯着蝦餃，垂涎欲滴，“我就想吃那個。”
藍海瞄了下她左手虎口，“那好吧，給你，應該也沒什麽大事了。”
夏小歌平時用零食做生存能量，她家囤的零食能開個小超市。尤其夏爸夏媽出國旅游以後她基本沒吃過幾頓正經飯，豐盛的早餐更別提了。今早吃飽了，在藍海面前吃了四個蝦餃兩個燒麥一杯奶茶，胃鼓鼓的暖暖的，幸福而充實。
公司門前，她下車，藍海也跟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