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于是今夜謝印雪的房間,算上他自己,共有五個人入住。
步九照覺得這很離譜。
但謝印雪只給了他兩個選擇:要麽閉嘴大家一起睡,要麽他出去自己睡。
即便步九照哪個都不想選,他也還是得硬選一個。
不過随後步九照又想到:其他人會打地鋪,把床讓給他們倆睡,那麽第一個選擇好像也挺不錯的——讓那些人看着他和謝印雪一起睡在床上,似乎還別有一番滋味?
反正只要他不覺得丢臉,丢臉的人就不會是他。
謝印雪自己做出了這個選擇,那他就得做好丢人的準備。
可步九照萬萬沒想到,謝印雪留了後手:他沒再選昨晚他們睡的那間屋子,而是換了另外一個有兩張床的房間。
柳不花也留意到了這個細節,所以特地問了句:“幹爹,我們不住您昨晚那間屋嗎?”
“對,不住了。”
謝印雪聞言開始有些頭疼柳不花的細心,不過還是爽快的承認了,因為正是由于柳不花足夠用心,所以他一定能聽出自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
對謝印雪無比了解的柳不花當然能聽懂他的深意,立馬就不再問了。
然而步九照卻嗤笑一聲,抱着胳膊靠在門邊,望着屋裏的兩張床單眉一挑,說道:“因為那張床被我們倆弄塌了。”
其他人:“?”
“塌了?”
黎弘抓着頭問道,他實在想不通,或者說是不敢深想謝印雪和步九照昨晚到底在屋子裏做了什麽事,能激烈到把床弄塌?
“對。”步九照邁步走到床邊,彎膝坐下,怕自己敗壞謝印雪的名聲敗的不夠徹底,還又添了句,“屋子裏只有一張床,可不得換間屋子嗎?”
謝印雪:“……”
衆人聞言看向他們兩人的表情更加複雜了,就連柳不花也有些欲言又止,但是顧忌着人多所以遲遲沒有開口。
謝印雪緩緩深吸一口氣,微笑着看向步九照,溫聲道:“步九照,真有你的。”
步九照也勾唇,滿目寵溺地回望青年:“唉,你要是能天天這樣誇我該有多好?”
謝印雪說不出話了,他覺得自己輸了,輸得一敗塗地——畢竟論不要臉,還是步九照最強,尬甘拜下風。
兩人都笑着面對彼此,心中卻是兩看相厭。
上床後兩人各自扯被蓋好,還要再轉個身背對着對方,其他人察覺不到他們之間的洶湧暗潮,在地上一人找了塊空地打地鋪躺好。
今晚他們這間屋子也沒熄燈,蠟燭幽幽燃在屋中央的圓桌上,所映射出的光線雖然不夠明亮,卻很溫暖。加之謝印雪又在屋內,所以黎弘和段穎都覺得很安心,閉上眼睛正準備入眠。
誰知才閉目沒多久,他們的房間外忽然就傳來了敲門聲。
五個人齊齊睜開眼睛看向門口,發現那立着一個朦胧模糊的人影,只能看出有個人形,具體是男是女卻難以分辨。
柳不花、段穎還有黎弘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是段穎先開口的,她問:“誰呀?”
“阿穎,是我。”
人影開口了,發出是徐琛的聲音。
“徐琛?”段穎愣住了,“你怎麽過來了?晁老師呢?”
“我剛剛在房間裏好像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有點害怕,我能進來和你們一起睡嗎?”徐琛的聲音有些顫抖,還夾雜着慌亂、不安和恐懼等諸多情緒,仿佛不久之前他真的看到了什麽恐怖到極致的畫面。
黎弘聞言就問段穎:“要開門嗎?”
今天白天時段穎就一直在擔心徐琛,還想請謝印雪幫自己看看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甚至今晚她原先都是想回去和徐琛同住一屋的。
但她意外聽到了徐琛和晁清河的對話。
那會兒他們剛剛結束表演,飾演金山寺和尚的虞沁雯和李露茗飛奔到她身邊告訴她,她們在她背後看到了鬼。
而同為飾演金山寺和尚的晁清河和徐琛當時也在不遠處,并且晁清河還問了徐琛:“段穎今晚可能會有危險,你需不需要……”
晁清河這句話沒說完,只起了個頭,不過但凡是個人都能聽出他話中的真正意思——你們倆是男女朋友,你要不要和段穎同住一屋保護她?
結果徐琛卻說:“可是晁老師,我還想比較想和你住一屋。”
意外聽到徐琛這句話的段穎,在那一刻便将心中對他的擔憂散得幹幹淨淨,所以才問了謝印雪能不能和他共住一屋。
段穎說這句話時雖壓低了些聲音,但她确信自己的話能被徐琛聽見,正常男人無論如何,在聽到自己的女朋友要和三四個男人住一間屋子都會有些反應吧?
徐琛只要還在乎她,就絕不可能同意這件事,一定會出來制止。
可結局卻是徐琛沒有站出來說一句話,任由她和謝印雪、黎弘、柳不花他們睡在同一間屋子裏。
她不知道徐琛的冷漠是因為他被鬼附了身,還是因為他心中就是這個想法,那一刻段穎只知道:她和徐琛的感情已經走到了死胡同中,再也看不到任何可以前進的希望。
“徐琛。”于是段穎沒有回答黎弘問她到底要不要開門的話語,而是喚着屋外徐琛的名字,“在開門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還記得我不會游泳嗎?如果我和你媽同時掉進了水裏,你會先救誰?”
【我和你媽同時掉進水裏,你會先救誰?】
這個被譽為情侶之間的經典送命題,在現在這個情形下被段穎問出,柳不花和黎弘都聽傻了,靠着枕頭半躺半坐的步九照聞言眼底劃過一絲興味,然後轉頭看向了對面的青年。
謝印雪現在和他是同款姿勢,眼睛也是盯着門口,卻并未看他。
門外的人影則回答段穎道:“我當然是先救你啊。”
這個答案相信大部分愛人聽到了都會很開心,段穎聽完也笑了起來。可她雖然笑了,卻仍然躺在地鋪上,沒有要起床給屋外人開門的意思。
屋外人影又喚她名字:“阿穎?”
“我其實已經學會游泳了。”段穎眼眶紅起,啞聲道,“你不是徐琛,你走吧。”
她剛和徐琛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并不會游泳。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不會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因為她知道徐琛心底的答案。但段穎沒問,卻還是想着萬一真有那麽一天該要怎麽辦?于是自己去報了個游泳班學游泳。
看,如今雖然沒落水裏,可不也用上了嗎?
段穎說完那句話後,屋外的人影好半晌沒有動靜,但它的身形卻逐漸變得透明,在屋外用詭異尖銳的戲腔,時男時女、自問自答唱到——
“白素貞,你這白蛇!我勸你舍下癡情,走了吧……”
“你偏要拆散我夫妻不可?”
“姐姐……休要與他廢話,我們水漫金山,看他放不放人!” ①
它念着這幾句戲詞緩緩遠去。
這幾日天天在村民們高壓監督下戰戰兢兢排練戲曲的衆人一下子就能聽出,這幾句全是他們劇本《救姻緣》中的臺詞。
黎弘豎起耳朵仔細聽了片刻,沒再聽到旁的什麽聲音後,低低道:“……沒事了?”
“應該是沒事了。”段穎耷下肩膀,嘆道,“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她也希望今晚和晁清河住在一屋的徐琛能平安。
然而段穎并不知道的是:徐琛今晚沒和晁清河住在一起。
準确來說,是晁清河不願與徐琛同住。
他一開始的确和徐琛回了昨晚住的那間屋子,可進入後沒多久,晁清河就以上廁所為借口離開的那間屋子,重新選了間只有一張床的空房進去,沒再管徐琛。
因為晁清河無法确定,徐琛到底是死了,還是仍舊活着——他昨晚在徐琛睡着之後,将他的鞋子調轉了方向,鞋頭直直對着床身。
鞋沖床,鬼上床。
不僅如此,晁清河還在徐琛床底扔了一面小鏡子用以聚邪,做完這一切後他也是悄悄換了個房間,走時連卧房們都沒合緊,偷偷留了條縫,直到天将亮才回來。
他本以為,在這個稍不注意忌諱就會撞邪的副本中,徐琛連撞如此多條禁忌必死無疑。由于不是他直接下手殺人,徐琛死後也無法報複他,可第二天徐琛仍然活得好好的。
或者說,是看似還“活”着。
晁清河找不到時機靠近徐琛,探探他的呼吸或是瞧瞧他是否還有心跳,現在只能以退為進,避着徐琛些。至于其他人……要不是有那個姓謝插手,他早全殺了,如今再尋其他機會下手吧。
“守好房門。”
晁清河往地上灑了一把糖果,冷聲吩咐道。
安靜的屋子裏沒有任何聲響給予他回應,許久之後,屋內未熄的燭焰閃爍幾下,一條青紫色的小孩胳膊忽地從床底伸出,快速摸走了地上的糖果。
第五日清晨,衆人早早的就被闵元丹叫了起來。
“今晚就要正式演出了啊,咱們全都得打起精神來!”
闵元丹嘹聲喊完,便又催促着衆人趕緊前往戲臺:“趕緊去後臺那邊戲服穿上,然後排隊去找李嬸化妝。”
大家只得順着他的話,穿好衣裳後就踏上去村廣場的路。
然而衆人出門後卻見闵元丹依舊待在村屋的內院中坐着,似乎并沒有跟着他們一起去戲臺的打算。
許璐就問他:“班主,今晚不是就要正式演出了嗎?你不和我們一塊過去啊?”
“今個起那麽大早叫你們,我還沒吃早飯呢,我肯定得吃了早飯再去啊。”闵元丹對她翻了個白眼,甩着塑料扇趕人,“快去快去!”
許璐在心底嘀咕她也沒吃早飯呢,卻沒真的出聲吐槽。
她擡起頭望着格外晦暗的天穹,喃喃道:“今天是要下雨了嗎?天好陰啊。”
前幾日豐年寨的天氣都很好,天上晴朗無雲,日光燦爛。但今日天色卻陰沉沉的,仿佛有人給他們眼前的所有景致都加了層灰色濾鏡,以至于無論看向何處,都是一種黯淡昏黑的感覺,哪怕村裏到處挂着紅綢布和燈籠都無法驅散這層陰霾。
“不知道啊。”廖鑫陽随口接了一句,“看這天氣我覺得會下吧。”
室外都沒什麽光線,他們進入戲臺的封閉幕後區更看不青周圍的事物了,須得點上蠟燭才能瞧仔細。
此外,衆人還發現後臺待着幾個來幫忙的村民,其中陸嬸是負責給他們發戲服的,她見衆人都到齊了,就将箱子裏堆放整齊的戲服按照每個人飾演的角色分發下去。
很快,謝印雪就拿到了白素貞近乎全白的戲服。
小青的衣裳也被送到了步九照手中,不過那戲服顏色太綠了,步九照接過它,乍一看就像是接過了一頂綠帽子。
段穎是守仙草的天兵之一,所以她被分到的是一套盔甲,又重又醜。
不過她不像飾演金山寺和尚虞沁雯和李露茗她們那樣,還要戴光頭頭套。
虞沁雯捧着頭套絕望道:“這幾天應該是我這輩子最醜的時候。”
難怪闵元丹早早就催她們過來,因為戴這些光頭頭套頗費工夫,再加上化妝所需的時間,不起早點可能還趕不及。
李露茗也嘆着氣說:“先去換衣服吧,得穿了衣服才開始化妝呢。”
段穎跟着她們兩一起進入女換衣室,進去前看了男換衣室一眼,瞧見徐琛拿着衣服也走了進去——他還活着。
而在男換衣室裏已經穿好白素貞戲服的謝印雪也注意到了徐琛,不過此刻的他沒多餘的眼神分給徐琛,他滿眼都只看得到站在自己身前,渾身着綠的步九照。
謝印雪眉頭緊蹙,抿唇問他:“為什麽你的戲服會是男裝?”
步九照是渾身青得像是刷了層綠漆,可他身上小青戲服怎麽看都是男裝啊。
但謝印雪就不一樣了,他分到的白素貞戲服是實打實的女裝:衫裙、雲肩、水袖一應俱全,穿上後即便還未梳發化妝,卻因腦後散着如墨緞般的長發青絲,身形清瘦孱弱,面容又精致瑩白,柳葉眸清淩淩朝人望去時,還真像是位翠眉雪膚,嬌容雲鬓的女子。
步九照靠着牆慵懶站立,目光像是要把謝印雪這身白衣剝盡般梭巡幾轉,這才嘴角噙笑走上前,俯身靠近謝印雪,谑浪道:“在《白蛇傳》原版戲曲中,第一折戲其實叫做《雙蛇鬥》,講的就是青蛇原先是一條公蛇,他喜歡白素貞,只是白素貞不喜歡他,又在鬥法中輸了,此後才甘願化作侍女在白素貞身旁服侍。”
“是。”謝印雪涼聲颔首道,“而我們的劇本略了這出戲,所以出場時小青就是我的侍女了,你應當也穿女裝才對。”
“可我們手裏的劇本不是原版戲曲,況且——”步九照唇畔的笑容越來越深,“我不甘願。”
謝印雪雙眉深蹙,斥他道:“你這是因公假私!”
步九照分明是利用了自己身為擺渡者npc的特權,才硬是将小青的戲服改成了男裝。
“對,我是徇私了,還不是第一次。”步九照也不否認,挺直脊背睨向謝印雪,卻言辭暧昧道,“我的第一次不是給你了嗎?”
在謝印雪第一個副本饕餮宴中,步九照就徇私偷偷給他洩露通關線索了,第二個更是為了他正面和赫迩之夢號的引導者npc以諾杠上,如此假公濟私,簡直偏心到沒邊了。
謝印雪聽着他的話只覺得額角跳疼,閉目深深吸了口氣搖頭道:“真是狂詞亂語不堪多聽,簡直髒我耳朵。”
說罷他不想再跟步九照糾纏,便甩袖離開換衣室。
戲服長長的水袖因着這份力道在步九照臉上撲了一記,他卻不覺得痛,只嗅到了水袖所沾染着來自謝印雪身上的涼涼梨香,登時心情大悅——他算是發現了,單純的争執他說不過謝印雪,可耐不住謝印雪臉皮薄啊。
他只要掘棄臉面,說些狂悖無禮的話,謝印雪就拿他沒轍。
只是步九照不明白,青年臉皮明明這般薄,但自己說了那麽多豔詞亵語,怎的都不見他臉紅呢?
殊不知,走出換衣室的謝印雪此刻只覺得自己面龐燒得厲害——不是因為害羞,而是被步九照氣的。
他冷着臉,面無表情走到後臺梳妝的地方,想讓李嬸給他梳下發髻和上妝,反正女裝穿都穿了,他也不能脫下不穿,便只能選擇認命。
還是那句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過區區女裝罷了,何至于他一直羞惱怄怒?
不過謝印雪還沒走到後臺梳妝的地方,就看見先他一步出來的廖鑫陽瞪大眼睛,驚叫着倒退幾步,還差點摔倒了,像是在梳妝鏡那邊看到了什麽陰森駭人的景象。
他的驚呼也讓換衣室中其他穿好戲服的人跑了出來,跟在謝印雪身後走上前,望朝梳妝鏡的方向。
那裏待着兩個人——換好金山寺和尚戲服的徐琛,和正在給他戴光頭頭套的李嬸。
衆人環視一圈四周,沒發現除了他們兩個以外的其他人影,也沒詭異的特殊情況。
李嬸大概也是被廖鑫陽的驚呼給吓到了,滿臉莫名地望着他問:“你叫什麽呢?”
“我、我我看到了……”
廖鑫陽擡起胳膊,想指又不敢指徐琛。
謝印雪啓唇溫聲道:“你看到了什麽?”
廖鑫陽回頭看了眼自己身後,見幾乎所有參與者都在這裏,如今也還是白天,就鼓足了勇氣道:“我剛剛看到徐琛的位置上,坐着個……身穿紅嫁衣的新娘。”
廖鑫陽這些話說的都很含蓄,沒提一個“鬼”字。
因為他從換衣室出來後,就見李嬸正在給一個穿着血色嫁衣的新娘梳頭。
新娘就坐在梳妝鏡前,長長的頭發及腰,可鏡中卻沒她的影子,李嬸手持木梳順着她濃密黑沉的發絲往下寸寸梳着,如同在為待嫁的女子盤發上妝。
突然受到驚吓的他不受控發出一聲驚叫,再一眨眼,鏡前的血衣新娘就變成了徐琛。
但是這些他不敢當着徐琛的面直接告訴衆人,只能換種隐晦的說辭。
然而這種委婉的話語似乎也吓到了李嬸,聽到“身穿紅嫁衣的新娘”一句話時,她臉上所有血色盡數褪去,唰的變白,故作鎮定道:“我比你先來的這的,這裏坐的的一直是個男娃嘞。”
廖鑫陽吞了口唾沫,勉強笑道:“那我可能是我看錯了。”
結果他話音才落,闵元丹就氣喘籲籲地沖進後臺,擺着手對衆人喊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上次闵元丹這麽說是因為薛盛的屍體無緣無故出現在巷子路,村民們說是豐年寨鬧鬼的原因,那麽這一次闵元丹指的大事,又是什麽大事?
衆人齊齊轉身看向闵元丹。
闵元丹張口吐舌勻了兩口氣,然後終于把話說全了:“徐琛死了!”
“他的屍體被擱在東屋第三間房的床底下,都開始發臭了!老子吃早飯吃到一半聞着臭味,進去一瞅差點連昨個的晚飯也一塊吐出來。”
屍體都開始臭了,那就絕不可能是才死的,肯定已經死了有些時日了,可是徐琛不還在後臺這邊嗎?如果他早就死了,那麽此刻坐在梳妝鏡前的人又是誰?
大家不約而同又換了方向,朝徐琛望去。
這一次回頭,他們看到徐琛仍然穿着金山寺和尚的戲服,背對他們坐在梳妝鏡前,可梳妝鏡中顯現的倒影卻不是徐琛,而是一個蓋着紅蓋頭的血衣新娘!
“咯咯咯……”
察覺到衆人的視線都彙聚在她身上,血衣新娘發出一聲叫人骨寒毛豎的怪異鬼笑,後臺裏燃着的蠟燭也像是被鬼吹滅般,驟然無風而熄。
視線重新歸于黑暗的剎那,衆人都感覺自己失明了幾秒,可外面天畢竟沒完全黑下,于是等瞳孔适應了昏暗,能夠借着室外一點陰光後見物時,他們就看到,整個戲臺幕後區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她們将衆人團團圍住,全部身穿紅至陰森的嫁衣,頭上蓋着仿若鮮血染成的紅蓋頭,皆是在一場場慘絕人寰的冥婚中死去的鬼新娘。
待蠟燭重新将光明帶回後,這些鬼新娘又在燭光中悉數消失,仿佛衆人剛剛看到的那一幕都是幻覺一般。
可衆人依然無法從那十八層地獄噩夢般的恐怖景象中回過神來,他們甚至還能感覺到新娘們冰涼滑膩的綢緞嫁衣拂過自己外露皮膚時的森寒觸感。
“她們來了……”
李嬸舉着點燃的蠟燭,神情怔忡,目光空洞,嘶聲叫喊道:“她們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①引用自《白蛇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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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c:我和你幹兒子同時掉進水裏了,你先救誰?
謝佬:自然是先救每一個幹兒子。
npc:每一個?
謝佬:我有四個幹兒子。
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