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陽進行時

第2章

002

第二章

背上扛着一個衣服破破爛爛的少年，才波美耶敲了好幾戶人家的大門，但是沒有人給她開門。

“真是的，想找個地方借宿都這麽困難。”才波美耶憑借着良好的聽力聽到了緊關的房門內有急促的呼吸聲。

但是似乎這裏的住戶都非常的警惕，才波美耶揉了揉腦袋露出無奈的表情。

她絲毫沒有想過自己現在的形象有多吓人，月光下扛着滿身血跡失去意識人的紅發少女打着燈籠，像極了奇談怪志中描述的會在夜裏提着燈敲響人類家門的女妖怪。

就在她準備扛着少年回山上對付一晚上的時候，一個穿着紫色和服的婆婆提着燈籠走了出來。

她的視線停留在紅發少女手裏握着的日輪刀，又看了眼被抗在女孩肩膀上的穿着破碎隊服的少年露出了笑容：“如果不介意的話，今天可以在我們這裏休息。”

“那實在是太感謝您了，您放心我會支付住宿費的。”才波美耶感激的看着眼前的婆婆：“您真是大好人，太感謝了。”

畫着紫藤花紋的木門推開，跟着婆婆的才波美耶走了進去。

如果說在被安排到了一個寬敞房間的時候才波美耶的心裏很感謝，在後來婆婆端來幹淨的衣物和熱乎乎的飯菜的時候，她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這些錢請您收下，深夜打擾已經很抱歉了還勞煩您準備這麽多東西。”才波美耶有些拘謹。

老婆婆搖了搖頭，把裝在袋子裏面的錢推了回去：“因為曾經接受過鬼滅隊的幫助，所以我們家族為鬼殺隊的各位劍士提供無償幫助，小姑娘把錢收回去吧。”

鬼殺隊？

聽起來好像是什麽組織，才波美耶揉了揉腦袋順着婆婆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裏的長刀知道婆婆應該誤會了：“您誤會了，那位暈倒的劍士才是。”

“請放心的在這裏休息吧。”慈眉善目的婆婆笑了笑還是沒有才波美耶遞過去的錢袋，然後說道：“我已經請了醫生來，為你的同伴檢查身體。”

“那真的是拜托了。”才波美耶感激的說道，她到現在還很擔心那個少年的身體情況畢竟仙桃可是非常神奇的存在就算是現在白澤大人都沒有徹底研究出它的功效。

因為扛着少年，所以她的衣服上也沾上了血跡。

細心的婆婆拿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放到了鋪好的床鋪邊。

長年獨自一人在外生活的才波美耶覺得心裏熱乎乎的，她看着眼前的婆婆認真的說道：“為了感謝您的照顧，請讓我來為您準備明天的料理吧。”

她現在衷心的期盼熟睡中的少年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如果因為她身體出現了什麽問題，那她一定會因為這個而下地獄的。

亡者少睡一晚上也沒什麽問題，等到婆婆離開後才波美耶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少年的房間內，悄無聲息的等待着他的醒來。

皎潔的月光灑在才波美耶的身上，如果此時不死川玄彌是清醒的話就會發現女孩沒有影子，而且月光直接穿過了女孩的身體投射在榻榻米上。

才波美耶看着自己的手指嘆了口氣，回到陽間之後身旁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提醒她，提醒她已經不屬于這個世界了。

紅發少女抱着膝蓋，看着仍然熟睡的少年心頭多了幾分惆悵。

不死川玄彌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和以往戰鬥之後的感覺不同，他現在覺得自己的身體非常的輕盈而且很輕松。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昨天夜裏：變成灰燼的鬼、月光下的紅發少女、香脆的油炸鬼和桃子飯團。

他伸出手揉了揉頭，然後愣住了。

原本造型顯眼的雞冠頭此時觸感已經不對了，摸到了一頭濃密頭發的不死川玄彌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黑長濃密的小卷毛柔軟的垂到臉邊讓原本神情有些兇的少年看上去多了幾分反差萌，一直守在旁邊的才波美耶忍不住笑了起來。

“已經醒了嗎？昨天夜裏你說着話就突然暈倒，真的是吓死我了。”才波美耶說着雙手合十：“真的很抱歉，因為吃了我的料理所以你才會突然暈倒。”

不死川玄彌看着一旁一臉歉意的女孩撐着胳膊坐起身：“你做的料理很好吃，我之所以會暈倒應該是因為食材的原因。”

不死川玄彌沒有詳說，畢竟靠吞噬鬼的血肉來恢複身體這種事情也太過駭人聽聞。

沒毛病，确實是因為食材的原因。

才波美耶深吸了口氣，下一秒就想要土下座把臉深深的埋在榻榻米裏。

身體素質不算太好而且有些豐富負傷經驗的不死川玄彌在看到了被子上的紫藤花紋就清楚現在他是在哪裏了，他捋了捋齊肩的小卷毛有些呆滞的想到。

是因為這次吃的鬼肉量很多嗎，補的連頭發都長出來了。

仙桃确實有促進新陳代價鞏固元氣的作用，看來這就是仙桃的副作用。

還好仙桃的量很少，不然的話肯定會露餡的。

從婆婆那裏得知自己是被少女一路背回來之後，不死川玄彌白皙的臉上生起了兩團紅暈。

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和女孩子過有過這麽親密的身體接觸。

“既然醒了，就來吃早飯吧。”才波美耶不願意少年再多在食材方面多思考，所以直接轉移了話題。

“今天的料理是紫藤花煎餅和炸豬排蓋飯，如果食物涼了就不好吃了。”才波美耶笑眯眯的把飯桌搬了過來。

和昨天夜裏的情形不同，才波美耶注意到端着飯碗認真吃早餐的少年很少會和她對視，低下頭的時候垂到臉邊的長發也擋不住少年有些害羞的表情。

才波美耶看到少年的樣子想起了什麽，然後從背簍裏找出了一根發帶。

不知道該和眼前的女孩子說些什麽的不死川玄彌只能專心埋頭苦吃，甜甜的紫藤花煎餅又薄又脆讓人有些欲罷不能。成為鬼殺隊員之後總和紫藤花打交道的他還是第一次知道紫藤花料理吃起來這麽美味。

直到柔軟的發絲被眼前的女孩摟起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頭發太長的話吃東西很不方便吧，你繼續吃我來幫你梳起來好了。”才波美耶說着已經雙手用力用墨綠色的發帶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滿意的看着自己作品的女孩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體僵直的少年緊張到差點把手裏的味噌湯扔出去。

門被微微打開，看到房間裏發生的一切的老婆婆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吃過午飯，在醫生确認不死川玄彌的身體完全恢複之後才波美耶就準備離開了。

她已經在這裏耽誤了好幾個時辰，還要抓緊腳步回家呢。

“那個女孩，已經走了嗎？”年邁的婆婆看着有些沉默的少年，溫聲問道。

不死川玄彌悶聲點了點頭，直到女孩離開他都沒有鼓起勇氣詢問她的名字。他撫摸了一下綁着頭發的發帶，一閉上眼腦中都是那個笑容燦爛的紅發少女。

黑色的烏鴉出現在了玄關處：“西北北，立刻動身前往城裏。”

大正年間，思想解放的同時很多新鮮的西方元素進入了日本這個國家。從偏僻的鄉下走進城裏之後，看着充滿異域風情的建築和電車，打着滿穿傘的紅發女孩睜大了眼睛。

真是不得了啊，她離開這個世界不過七年吧城鎮居然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注意到走在街上的年輕女孩子們都穿着小皮鞋拎着精致的小皮包，穿着改良過的和服看起來青春洋溢。

才波美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決定先給自己換一身裝扮。

這樣只是為了更方便融入高速發展的社會而已，才波美耶這樣想着朝着眼前的服裝店走去。

擦的幹淨透亮的玻璃櫥窗裏擺放着整整一排穿着小洋裝的模特，才波美耶推門而入就聞到了一股撲鼻的香氣，陌生但是好聽的西洋音樂從留聲機裏傳出來。

有節奏感的“噠噠”腳步聲傳來之後，才波美耶的視線才從留聲機引入注目的金色大喇叭花上移開。

這個能夠播放音樂的東西看起來倒是很有趣，如果價格合适的話她想回去的時候買一個送給喜歡音樂的鬼燈大人。

“小姐，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嗎？”笑眯眯的服務人員也穿着改良過的和服，她打量着走進來的客人的裝扮。

這位紅發小姐的穿着倒是很樸素，不過手中拿着的傘似乎是昂貴的舶來品呢。曾經在百貨公司有過兩年工作經驗的售貨員小姐露出了無懈可擊的笑容，為這位眼生的客人端來了茶點。

“小店所售賣的都是時下最受歡迎的洋裝，小姐您穿上這些時髦的衣服一定會更加能襯托出您的美貌。”她說着拿起茶壺倒了杯茶水。

才波美耶嘗了一口售貨員小姐端過來的點心，吃慣了日式粗點心的才波美耶在嘗到柔軟又香甜的口感的時候就露出了笑容。

才波美耶又喝了一口紅茶，醇香的口感中帶着那絲微微的苦澀剛好中和了奶油所帶來的甜膩感。

注意到少女出現的笑容，售貨員的眼裏劃過一絲精光。

一套洋裝、一套改良和服，還有一雙小皮鞋，在結賬的時候售貨員臉上的笑容無比的真實。

站在落地鏡前面滿意的看着自己的新衣服的才波美耶想起了什麽，轉身問道：“我是初次來到這裏，請問城裏有什麽很出名的餐廳嗎？”

“最近在城裏新開了一家和菓子店哦，據說是京東百年老字號的店，他們店裏賣的冰淇淋可是非常受歡迎。”售貨員說着把裝着衣服的紙袋遞給了才波美耶：“謝謝惠顧，期待您下次光臨。”

根據售貨員提供的地址，才波美耶七拐八拐之後找到了。

通過幹淨的玻璃櫥窗才波美耶能夠看到裏面座無虛席的盛景，她摸着下吧喃喃道：真是一家生意好到讓人羨慕的店。

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涼爽讓因為陽氣過于充足而有些不舒服的才波美耶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空氣中滿是烘焙糕點散發的香香甜甜的味道，女孩子們銀鈴般的笑聲充斥耳邊。

穿着小裙子帶着圍裙的女孩面色為難的走上前：“很抱歉店裏裏目前已經沒有空位置了，這位客人您能夠接受拼桌嗎？”

“當然沒關系，請帶我過去吧。”才波美耶倒是不在意，跟着女孩走了進去，看到眼熟的少年之後，她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居然又遇見了，真巧啊。”

根據得到的信息，被指派任務調查城中出現的少女失蹤事件，不死川玄彌走進了這家充滿歡聲笑語的人氣和菓子店。

本來就不擅長和女孩子打交道的不死川玄彌坐在這裏之後身體都僵直了，不止是因為自己和周圍人格格不入，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吃着點心和朋友閑聊的少女們的視線都若有若無的朝着店中唯一的男孩子看過來。

年紀不大但是表情看上去有點兇兇的，因為坐在靠牆的位置被擋住半面臉傷疤的留着柔軟的卷毛長發的少年穿着黑色的制/服坐在那裏，就精準的擊中了這些在新時代改革熱/潮中成長，接受過西方教育的女孩子們的心。

為了調查人物和店裏的情況，不死川玄彌又不得不坐在這裏。就在進退兩難的時候，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才幾個小時沒見，女孩把一頭火紅的長發梳成了一條麥穗辮垂在胸前，換上了一身收腰明顯的小洋裙。她在看向自己的時候臉上帶着驚訝的笑容，不死川玄彌下意識的露出了笑容放在大腿上的拳頭攥緊心髒也不争氣的心跳加速。

什麽嘛，眼睛都變得亮晶晶的見到她就這麽開心嗎？

覺得很難懂得少年心事的才波美耶坐在了不死川玄彌對面的位置，她點了店裏最人氣的“富士山分享冰淇淋”。

“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說不定我們很有緣分哦。”才波美耶笑眯眯的說道，她昨天晚上才重回人間到現在接觸時間最長的就是這個少年。

“不死川玄彌，我的名字是不死川玄彌。”略微有些腼腆的少年伸出了手，紅發少女楞了一下然後握住了他的手。

兩支都帶着繭子的手握在一起，紅發女孩開口說道：“不死川你好，我是才波美耶。”

大概是因為材料大部分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兩人剛剛做了自我介紹，才波美耶點的東西就端了上來。

玻璃制的高腳杯裏壘着高高的冰淇淋，各種水果和造型各異的果凍擺放在四周。幾根蛋卷直直的插在一邊，冰淇淋頂端還撒了一層烤過的果仁，厚厚的巧克力均勻的擠了一層。

哇奧，才波美耶看着小山一樣的冰淇淋感慨着把冰淇淋往桌子中間推了推：“如果不介意的話，不死川願意一起享用這份冰淇淋嗎？”

不死川玄彌注意到享用着甜點的女孩一直看向門外的風景，臉上帶着好奇中又帶着懷念的表情，他曾經也露出過這種表情，在家人都離開他之後不死川玄彌曾經在外游歷了很久，等再回到故土的時候他就是這幅表情。

感覺內心受到觸動的不死川玄彌開口說道：“才波小姐，很久沒有回到這片土地了嗎？”

“有這麽明顯嗎？”才波美耶睜大了眼睛，她換上新的衣服改變自己的形象為的就是自己身上那股旅人的味道淡一點，她撓了撓臉蛋：“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家了，一直游離在外四處漂泊。”

“我懂的，重新踏上故土之後發現這片土地的變化大的驚人。那種感覺很複雜，就好像過去的一切都只留在自己的記憶裏。”在女孩的注視中，少年低聲說道。

雖然陰陽相隔，但是一瞬間聽着少年人的話才波美耶眨了眨眼，覺得鼻子發酸。

“不過沒關系的，想必才波小姐的家人正在等着你的歸來吧。”和少年人兇兇的外表不同，他正在溫柔的安慰着她呢。

“美耶，叫我美耶就好。”才波美耶對眼前的少年露出了溫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