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疑惑
疑惑
粱鶴軒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早就跟你說過,他非善類,你偏不聽,差點被人擺一道吧。”
“我知道了,你還要說多少遍?”林越淅誇張地捂住耳朵道。
梁鶴軒沒有理會林越淅,他轉過頭對謝衿拱了拱手道:“告辭。”
謝衿淺笑着回禮。
梁鶴軒今日很滿足,經過一下午的交流,他發現謝衿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自己說什麽他都能接下去,一點不像從前那般癡傻蠢笨。
智成院有謝衿和林越淅在一塊,他也不用擔心林越淅會學壞。
謝衿在府中休養了整五日,膝蓋上的傷好得也差不多了。
這日,謝衿照常去智簡書院上學,馬車剛在智簡書院門前停穩,就聽到一道爽朗的聲音,“謝衿,你來啦。”
馬車的門簾被一把扯開,林越淅嗖的一下鑽了進來,拉着謝衿的胳膊就要往馬車下走。
“你慢點。”謝衿被拉得猝不及防,他使了巧勁,掙脫開林越淅的手,“怎麽了?”
“看熱鬧去。”林越淅語氣中隐隐含着些幸災樂禍。
謝衿不解,他跟着人下了馬車,便見智簡書院的門前烏央烏央圍着一群人。
“你的馬車沖撞了小爺我,還不趕緊滾過來道歉。”一道蠻橫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他的話音一落,便有人接了話,“憑什麽讓我跟你道歉,明明是你自己站在馬路中間,被撞了也是活該。”
接話這人的聲音謝衿很熟,是石照。
林越淅領着謝衿突破人群,擠到前面。
只見石照與一人面對面地站着,臉上都帶着怒火。
“怎麽回事?”謝衿疑惑。
粱鶴軒正好站在一旁,他聽到謝衿的聲音轉頭道:“石照的馬車撞到了賀華陽,倆人正對峙呢。”
“我不管,今日你不和小爺我道歉,就休想進書院的門。”賀華陽雙手叉着腰,大刺刺地擋在書院門口。
石照見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他不想把事情鬧大,便壓低了聲音道:“你別太過分!”
賀華陽絲毫沒把石照放在眼裏,他抽空朝林越淅的方向抛了個眼神,林越淅悄悄彎起嘴角。
這一幕正巧被謝衿看個正着,他瞬間明白面前這場鬧劇是有人故意為之。
謝衿對賀華陽沒什麽印象,應該也是林越淅狐朋狗友裏的一個。
謝衿冷眼旁觀,他倒要看看石照如何處理這尴尬局面。
兩方僵持了片刻,石照突然擡步走向賀華陽,衆人皆以為他會和賀華陽正面硬剛,沒想到他卻開口道:“華陽,你我兄弟一場,何必因為這點小事争執不休?”
賀華陽也沒想到石照會來這麽一出,他的目的是為了讓石照難堪,而不是輕易把事情揭過去。
正當賀華陽準備繼續激怒石照時,智簡書院的大監院不知從何處趕來,大喝了一聲,衆人聞言立馬往書院裏跑。
謝衿被膝蓋還沒完全好,走不快,他慢慢朝書院踱步,只聽一聲馬兒嘶鳴,石照的馬車突然像是受了驚一般,瘋也似的朝前奔去。
馬車奔去的方向此刻只有謝衿一人,林越淅率先發現了異樣,他臉色一變,大喊一聲“謝衿”後便飛上馬背,想拉住發了瘋的馬。
謝衿聽到林越淅的喊聲,轉頭之際就看到朝他奔來的馬車,謝衿心頭一跳,第一反應便是朝一側躲,可奈何馬車奔得太快,根本就躲不過。
眼見着馬車要撞過來,謝衿下意識閉上雙眼,心道自己這是跟車禍過不去了。
預想中的疼痛并未傳來,謝衿只覺自己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他睜開雙眼,入目的是蕭谙風那張面如冠玉的臉。
蕭谙風抱着他緩緩落地,謝衿一直盯着人的臉看,一直到蕭谙風把他放穩在地,他才回過神。
鼻間還殘留着那抹熟悉的清香。
短短幾日,蕭谙風救了他兩回。
還未等謝衿擡手感謝,蕭谙風已經轉身離去。
謝衿看着蕭谙風高持端正的背影,心中一動,正要追過去,就聽不遠處馬兒止不住的嘶鳴聲。
謝衿望過去,只見林越淅挺着腰坐在馬背上,雙腿緊緊夾住馬腹,手拽缰繩,硬生生地穩住了馬。
衆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呆了,一直到林越淅從馬背上翻身而下,他們還未反應過來。
謝衿率先擡手為林越淅鼓掌,一瞬間,人群中便響起激烈的掌聲,伴随而來還有一些贊美之詞。
就連原來覺得林越淅不可教的夫子們都很滿意林越淅的表現。
方才若不是林越淅穩住馬車,必将釀成大禍,智簡書院的北側便是集市,馬車如果奔入集市,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掌聲的林越淅瞬間紅了臉,他還從沒被如此誇贊過。
林越淅臉上的得意表情在觸及到謝衿時變成了擔憂,他大步跑了過來,上下打量了謝衿一番道:“你怎麽樣,沒受傷吧?”
“我沒事。”謝衿輕聲回應,“西璟好騎術。”
林越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随即又道:“都怪石照,要不是因為他,也不至于出此亂子。”
一直未出聲的梁鶴軒見二人都沒事才放下心來,“你們倆沒事就好”
謝衿沒說話,他擡眸看了一眼林越淅,林越淅莫名有些心虛,他剛要問怎麽了,智簡書院的上堂鐘聲突然響起,三人匆匆朝課室走去。
這日上午的課仍舊是程夫子上的文課,方才書院門口發生的事程夫子未親眼看見,卻也有所耳聞。
他雖然不待見林越淅,但也表揚了他一番。
一整個上午,程夫子都端坐在前方講着《禮篇》裏的內容。
智簡書院有個慘無人道的規定,每次上課不是一上午就是一下午,中間沒有休息,是以在程夫子講課的過程中,不是有人打瞌睡,就是有人要出恭。
課堂秩序頗為混亂,而謝衿自始至終都端正地坐着,聽程夫子講課。
程夫子早已習慣亂糟糟的課室,乍一看認真聽他講課的謝衿還有些不習慣。
講課過程中,程夫子時不時地提謝衿回答問題。
程夫子的一些思想對謝衿來說過于迂腐,謝衿盡量按着他的思維回答問題,但仍帶有現代人的想法。
“學生認為,禮儀應該更多地注重簡潔,明了和實用,而不用太過繁瑣複雜,如此這般,便可節約開支,把錢用在該用之處。”
此話是回答程夫子“禮節的表現形式”一問。
謝衿的問答不僅讓程夫子感覺驚訝,也讓課室的其他人紛紛側目。
他們都是世家子弟,家中嬌生慣養長大,自然沒有節約這一意識。
程夫子出生貧苦,對鋪張浪費那一套很是痛恨,但當朝奢靡之風盛行,他再有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
沒想到今日是謝衿說出了他一直不敢說的話。
程夫子沒有表揚也沒有苛責謝衿,只讓他坐了下去。
一上午的文課終于快結束了,課室裏的學生差不多睡倒了一大片。
林越淅原本因為謝衿還能聽半個時辰的課,最後實在忍不住睡了過去,一直到下堂鐘聲響起,他才猛得驚醒。
程夫子一向不喜歡拖課,鐘聲一響,無論他講到哪裏,都會停下來。
“走,吃飯去。”林越淅揉了揉大陽穴,他直起身招呼着謝衿。
謝衿沒理會,而是在面前的宣紙上寫着字。
林越淅走到謝衿身側,看着宣紙上密密麻麻的字,突然很認真地對上謝衿的雙目,“你小時候是不是被驢踢過腦袋......”
謝衿:?
“前幾日才好?”不然怎麽變得如此厲害,連程夫子的課都能忍着不睡。
“想什麽呢你。”謝衿無語地推開杵眼前的林越淅,站起身,“還去吃飯嗎?”
“吃,當然吃,去智啓院叫上鶴軒。”
二人出了智成院,便瞧見從智啓院出來的粱鶴軒,三人結伴朝梅香閣走去。
在去梅香閣的路上,遇到好幾個要和林越淅打招呼的人,他們均被林越淅今早的英勇身姿所折服,紛紛表達了自己的崇拜。
林越淅的嘴角差點要翹到天上去。
到了梅香閣,座位都差不多被坐滿了,不過林越淅有專門的座位,他帶着謝衿和粱鶴軒坐了過去。
桌子上已然擺着各式的菜肴,色相雖然不如知味閣的,但是味道還算不錯。
三人一陣風卷殘雲,很快便吃飽了。
此刻距離下午上課還早,三人決定去翠微亭坐坐。
翠微亭位于智簡書院的後山之上,一顆榆樹正好擋在了亭子的上方,即便是夏日也不覺得熱,是午憩的好地方。
三人很快到了翠微亭,林越淅正準備找個地方舒舒服服地躺下,就聽謝衿問,“說說吧,今早在書院門口究竟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