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文竹第二天起得很早,起床後到廚房倒水喝,剛剛喝了一口水就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不可能是柳汐,這個時間點她根本就起不來,除了柳汐之外,就只有一個人。
文竹轉頭看見了開門進來的文柏,風塵仆仆。
“哥?你怎麽來了。”文竹看着走進來的文柏。
“出了事情還得別人告訴我,你沒長嘴?還是手機沒話費?”
文柏從鞋櫃裏拿出文竹給自己準備的那雙拖鞋,順便摸了摸走到玄關來蹭他褲腿的七喜。
“七喜倒是養的挺胖的。”
文竹沒說話。
她是真的沒想過要将這件事告訴文柏。
一來是想着文柏的工作比較忙,不想因為這件小事打擾文柏,她自己也能解決。二來文柏對于那家人态度不是很好,文竹怕文柏情緒激動。
其實這個時候的文竹忽略了,這個時候的文柏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文柏了。以前的文柏沖動為了文竹出頭,被人鬧到當時工作的律所裏,丢了工作。而現在的文柏不怕他們,他有保護文竹的能力。
“你不是忙麽。”
“再忙你的事情我什麽時候耽誤過?”
文竹的事情,無論是什麽事情,無論是大事還是小事,文柏從來都沒掉過鏈子。
當時文竹要回港城定居,很小的一件事,文柏卻推了個大案子,親力親為幫文竹将港城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處理好。
“事情柳汐和我說過了,今天你待在家裏,我去處理。”
“不要。”
文柏看着文竹,嘆了一口氣,“那你乖乖跟在我身後。”
“好。”
文柏風塵仆仆大早上從上海趕過來,也沒吃東西,文竹叫了點外賣,兄妹兩個人簡單吃了點。
文竹自己一個人住慣了,離開文柏這段日子裏,吃飯只吃自己喜歡吃的,吃幾口就完事。吃飯的時候忘記文柏還在這裏,吃了幾口之後就放下了筷子。
坐在餐桌對面的文柏看見文竹的這個行為,皺了皺眉頭:“我不在你身邊的身邊你就是這樣的?”
“沒有,我今天吃不下。”
文柏沉默片刻,沒多說什麽。
下午的時候,文竹接到了蔣岩的電話,說讓她過來一下,那個人的家長來了。
文竹明明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當聽見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有些難受。
“好,我馬上過去。”
文柏和文竹兩個人剛剛到派出所的大門口,就看見站在門口的蔣岩。
文竹看見蔣岩的第一眼就下意識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文柏。
之前和文柏說過蔣岩,今天還是他們兩個人第一次見面。
文柏對于蔣岩自然是沒有什麽好臉色,只不過多看了蔣岩幾眼,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但是心裏還是對于自己妹妹的眼光表示了肯定。人品好不好不知道,長的倒是不錯,像是文竹會喜歡的樣子。
倒是蔣岩,看見站在文竹身邊的男人的時候向前的腳步頓了頓,然後走近。
文竹簡單為兩個人做介紹。
“我哥,文柏。”
“這是蔣岩。”
蔣岩将兩個人帶進去,邊走邊說:“這件事本身與你們沒有什麽關系,家長來将人領走就行,但是對方一直嚷嚷着要見你,考慮到他們走出派出所之後還會找你們麻煩,所以還是帶你們來一趟比較好。”
說着話将兩個人領到了調解室裏面,門半開着,似乎是還能隐約聽到裏面的人說話的聲音。
聲音很熟悉,文竹下意識就往文柏的身後躲。
文柏注意到文竹的動作,往文竹的身前邁了一步,将文竹完全擋在身後。
推開門進去,裏面的人最先看到的就是文柏,往文柏的身後看,只看見了一個白色的衣角。
文柏走進去拉開對面的椅子,文竹在文柏的身邊坐下,擡頭便看見了坐在對面的一家三口。
幾年未見,他們老的很快。
“文竹,你長大了,和以前不一樣了,變漂亮了。”
“文竹,這次你弟弟來港城就是找你的。”
“你弟弟說從你之前高中同學和老師那邊找到了你的手機號,給你打過一次電話,你怎麽能不接你弟弟的電話呢。”
“你弟弟在這裏遇到了困難你怎麽不幫助呢?”
“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文柏開口:“文竹只有我一個親人,哪來的弟弟?我怎麽不知道我還有弟弟?”
匆忙來港城,也就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全身一身黑,表情嚴肅,“怎麽,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什麽都沒有的人嗎?”
“現在也不是你到公司樓下鬧一鬧,就能将我的工作弄丢的時候了。”
那個時候文竹到上海來讀大學,文柏已經參加工作了,被老師介紹到紅圈所實習,表現不錯,實習期通過之後就能夠留下來。
沒有想到他們會到公司樓下鬧。
後來離職之後和幾個同學一起創辦了自己的律所,其中有一位同學自帶資源和人脈,律所發展越來越好,做出名氣之後,漸漸步入正軌。
“當年文竹花你們的那些錢在解除領養關系的時候就已經一次性付清了,文竹不欠你們任何東西。”
文柏丢給他們一個文件。
“這是當年我們簽訂了領養關系解除協議的複印件,再次警告你們,文竹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你們沒有任何的權利來找文竹要錢,文竹對于你們也沒有任何的贍養義務。你們再來找文竹的麻煩,我們就不是在派出所見面了,而是在法庭上。”
那人像是不死心似的,朝着文竹大喊着:“文竹,我是你的媽媽啊,你忘記我們小時候是怎麽照顧你嗎?”
文竹從踏進這個房間開始就沒有說話,一直沉默,因為她相信文柏會處理好這件事情。
可是現在對面的人口口聲聲說着當年對她怎麽好,怎麽照顧她。
當年發生的事情像電影版不停在腦海之中播放。
“照顧我?”
“那為什麽吃飯的時候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吃,要自己一個在廚房裏吃?”
“他吃剩下的水果才給我。”
“他把我推下水,你們只是說我沒看好他,是我自己掉下去的。”
“那天如果沒有好心人将我救出來,你們現在不會在這裏看到我。”
“我一直以為被領養之後能夠過上好一點的生活,但是卻像進入到了另一個地獄。”
“是,你們是對我好,那只是剛剛被你們帶回家的時候罷了。”
“後來沒多久你們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從此我就好像生活在地獄裏。”
“你們在知道有他存在的那一刻,就一直想要丢掉我。”
“你們很後悔吧,後悔領養我。”
“是,我是應該感謝你們給我付學費,讓我能夠一直讀書。但是那些年花你們的錢已經一分不少還給你們了,領養關系早就解除了,我現在和你們沒有任何的關系。如果以後我們再見面,那麽就把彼此當做是陌生人比較好。”
“當然,最好是能夠這輩子永遠都不要再見面。”
文竹說話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着,沒有人插話,也沒有人反駁。
這件事情本就和文竹沒有什麽關系,文柏将領養關系解除協議複印件扔到他們面前就帶着文竹離開了,沒必要再這裏和他們耗着。
文柏和文竹兩個人走出派出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文竹跟在文柏身後朝着派出所外面走,蔣岩跟在兩個人的身後。
文竹扯了扯文柏的衣袖:“哥,你先回去吧。”
文柏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走過來的蔣岩,“我在門口等你。”
蔣岩看向文柏:“我會送她回家。”
文柏看了文竹一眼:“早點回來。”
“好。”
文柏轉身離開,派出所的院子裏面就只剩下文竹和蔣岩兩個人。
這個時候文竹才注意到了蔣岩的脖子上戴着那天從上海回來的時候送給他的新年禮物。文竹以為蔣岩不會戴這條圍巾的,沒想到。
文竹靜靜看了這條圍巾幾秒,然後喊他的名字:“蔣岩。”
“嗯?”
“你戴這條圍巾還怪好看的。”
兩個人沒說什麽話,文竹想要和蔣岩解釋這件事情,但是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說,不知道怎麽去解釋,索性就不去解釋。
蔣岩将文竹送到小區樓下。
“蔣岩。”文竹想說什麽,但是還是沒說出口:“那,我先回家了。”
“好。”
文竹剛剛解開安全帶,就聽見身邊的蔣岩的聲音,“文竹。”
文竹轉頭看過去,正好闖進了蔣岩的那雙眼睛裏。
“怎麽了?”
文竹看向蔣岩。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蔣岩拉進了懷裏。
文竹的額頭抵靠在蔣岩的肩膀上。兩個人隔得并不近,蔣岩身後在文竹的頭頂拍了拍,是在安慰她。
狹小的空間裏,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有兩個人靜靜的呼吸的聲音,以及彼此那狂跳不已的心跳聲。
耳邊傳來蔣岩的聲音:“別怕。”
聽見他的聲音,之前所有的情緒全部都消散了,在他懷裏輕輕點了點頭:“嗯。”
下車之後,文竹本想直接回家,但是蔣岩卻在文竹轉身的時候再次喊住了她:“文竹。”
文竹轉身,靜靜等着他說話。
“那天,正月十五,你約我,想說什麽?”
文竹愣了愣,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應該和他說,但是最後還是輕輕搖了搖頭,朝着他笑了笑:“沒什麽。”
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