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邊關告急
火正燒得旺, 有侍衛跪坐着, 拿木棍串起一只野兔, 将它架在火上烤着。
安淺夜坐在帳外, 渾身都舒坦下來, 月又圓、風又爽、空氣又清新。自帳子裏出來後, 她挨不住餓,便請侍衛去獵了只野兔,烤給她吃。
“黎姑娘。”牧清鈴過來,向她小聲問道,“我有一事請教, 希望姑娘如實回答, 姑娘當真要回山寨,要離開殿下嗎?”
安淺夜猶豫少許, 回道:“不瞞你說, 我是想……”
忽在此刻,一匹馬沖來, 噠噠的馬蹄驚擾了夜色,引得所有人注意。按理而言, 四處都是帳篷, 不該有人策馬狂奔的。
離得近了, 衆人才發現那是一名侍衛。
“估計有大事發生了。”牧清鈴輕語, 轉身入帳,“我去喚醒殿下,以防變故。”
沐羽塵醒來, 臉上猶含怒意,得聞禀報後,沉思了一會,便道:“難道邊關有變?”正常情況,若非大事,不會有人特意來禀告。
他吩咐道:“清鈴,去給我弄個面具來。”小山賊見他醜,他戴上面具總行了吧?
“姑娘,兔烤好了。”帳外,侍衛遞來木棍,提醒她道:“小心些,有點燙。”
芬香撲鼻。
安淺夜吹了幾口,翕動小鼻子,一臉陶醉,一邊吸着氣,因手指被燙了幾下,一邊拔下一只兔腿,咬下一小口肉,“燙!好吃!”
她大快朵頤,正吃得開心時,在另一側的皇帳裏,許貴妃醒來,得知大兒被斬,發出一聲尖叫,面色慘白如厲鬼,渾身直哆嗦着。
“你為何不救他?”許貴妃質問道,面對隆嘉帝的沉默,她又咯咯笑了起來,淚水布滿了臉頰,“連兒子都護不好,要你何用?”
“放肆!”隆嘉帝斥道,但一想到兩個兒子,心又軟了下來,許貴妃喪子而悲痛,不便與她計較,“你累了,早些休息。”
他轉過身,出帳望着月,想着這一天的事,長長地嘆了一聲。過去的溫馨歲月,至今日的兩看相厭,他們怎會走到這一步?
許貴妃又哭又笑,不去理會他,雙手抓緊衣角,心裏恨得滴血,眼眶赤紅。嘶啦一聲,錦衣裂開,她用力過大,竟将衣角撕裂。
兩個兒子喪命,隆嘉帝又與她有了隔閡,她活着又有什麽趣味?但,她不甘,不報這個仇,不拉敵人下地獄,她死不瞑目!
馬蹄聲漸近,侍衛一拉馬繩,又跳下馬幾步跑過來,單膝跪下道:“陛下,邊關急報!”
隆嘉帝細看帛書,臉色凝重,吩咐道:“速讓鎮南王過來!”
——南方邊境生亂,百谷國大舉進攻,林平安将軍戰死……
在不久後,各府都接到消息,狩獵提前結束,拔帳連夜回京城。
安淺夜剛吃完一只兔腿,便得知此事,呆了一陣後,便站在帳門口,偷偷地向裏面探了探,臉上有點猶豫。她該否告知沐羽塵?
在原小說裏,鎮南王恢複兵權,前往南方鎮守邊關,抵禦百谷國;而沐羽塵去往北方邊境坐鎮,以防義衍族趁亂偷襲北境。
也就在這一次,沐羽塵被擒。當時,黎二丫已然黑化,和義衍族裏應外合,敗了北方守軍,并生擒了沐羽塵。
而遠在京城的女主——霍雲潔得知消息後,連夜奔赴北境,雖奮力搭救沐羽塵,但打不過層出不窮的敵軍,最終重傷被擒。
黎二丫喪心病狂,脅霍雲潔以迫沐羽塵,必須同她成親,否則便殺了霍雲潔……即便在最後,她如約放了霍雲潔時,也趁機毀了其容貌。
——霍雲潔,你不就仗着自己美麗嗎?我毀了你的容,看你如何勾引他!
安淺夜回想着小說情節,感慨頗多,猶記得自己下筆時,可心疼霍雲潔了,自身容貌被毀,又與心上人天各一方,獨自一人走天涯。
她想了會,決意不節外生枝,畢竟原小說情節不會出現,沐羽塵受了重傷,不會親赴北境,況且沒有裏應外合的黎二丫,他亦不會被擒,她犯不着告訴他這些事。
事關她的身份,少些人知道為妙。
咦?安淺夜一驚,只因瞧見一抹明黃,那不是隆嘉帝嗎?難道來探望沐羽塵?她心中腹诽,兒子早上受傷,他晚上才來探望?
“陛下萬年!”她福了一禮,雖有不滿,但必行的禮,倒是不能廢,免得獲罰。
隆嘉帝淡淡“嗯”了聲,有小太監上前為他掀簾,他徑直入內,“羽塵,好些了嗎?”
安淺夜踟蹰片刻,偷偷地溜進去,只聽沐羽塵聲音虛弱道:“有勞父皇關心,請恕兒臣無禮,不能起身相迎。”
“無妨。”隆嘉帝嘆道,“百谷國進攻,林将軍殉國,朕已複鎮南王兵權,命他速去抵禦百谷國,今日連夜啓程。”
沐羽塵回道:“有鎮南王在,南境必無憂了。”他大概已經明白,隆嘉帝此行有何用意了。
“南境無憂,如今重在北境。”隆嘉帝嘆道,搖了搖頭,“義衍族一向無恥,每回南境有亂,他們總會插一腳,趁機亂我北境。”
沐羽塵正色道:“父皇放心,兒臣可立即啓程,去鎮守北境。”這五年來,他常在北境,在上任統帥陣亡後,便成了北境統帥。
“但你的傷?”隆嘉帝遲疑。原本,他此行前來,是借口沐羽塵重傷,讓其交出兵權,由他另派人去坐鎮北境。
但不想,沐羽塵竟選擇帶傷出征。
沐羽塵微微一笑,回道:“區區小傷,何足挂齒?父皇放心,往年鎮守北境時,兒臣受過更重的傷,但也不曾嬌氣。”
隆嘉帝皺眉道:“北境事關重大,為我國門戶,決不可兒戲。若是失守,那我大雁萬裏山河,于敵國而言,便可長驅直入了!”
“那更需兒臣去了。”沐羽塵正色道,“兵弱弱一個,帥弱弱一窩,舍兒臣之外,誰能堪當此任?他們為将足矣,為帥卻不行。”
他複又一笑,輕語:“父皇如若擔憂,兒臣願立軍令狀,保北境無憂。”
“你既堅持,父皇就不勸了。”隆嘉帝嘆道,心裏有點失望,拍了拍他的手,“從京城至北境,會路過十座城池,朕許你每城抽調一千人馬,沿途補充押運軍資。”
“兒臣遵命!”沐羽塵回道。
一群人恭送隆嘉帝。侍衛們入帳,開始搬運東西,打道回府。
随後,牧清鈴入內,遞上一個面具,“可巧,有位小公子有,向他借了來。”
“丫丫。”沐羽塵戴上面具,向她問道:“好受些嗎?”
聞言,安淺夜瞟來一眼,見他把臉遮住了,頓時覺得他順眼很多,笑吟吟道:“這樣可以。”雖有眼睛和嘴露在外,但不大醜。
說罷,她忙靠過來,小聲道:“北境很危險,你受了重傷,非要去嗎?”
沐羽塵答道:“若不去,父皇會借機收我兵權。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安淺夜沉吟少許,輕輕點頭。雖如原小說,他終究會去北境,但沒有黎二丫叛變,他應該也不會被擒,畢竟那裏有二十幾萬大軍。
“去北境的路上,要麻煩你照顧我。”沐羽塵含笑道,輕柔握住她的手,眼亮如星辰,傾洩出一片星輝,凝視着面前的女孩。
“照顧你,倒是沒問題,但我有條件。”安淺夜心裏起了小九九,去北境的路,和回山寨的路,是同一條,“正巧我們順路,我可照顧你,但路過山寨時,你得準許我離開。”
她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又道:“還有,盟約上的一萬兩白銀,雖說沒到時間,但我幫你除了大敵,你付我一半酬金,如何?”
當初,正是因這份盟約,期限有一年,以致她被他強留在京城。她忙補充道:“往後,你走你的富貴路,我過我的小日子。”
一刀兩斷、兩不相幹。
沐羽塵垂眸,有些許失落,問道:“我若不答應呢?”但不待她回答,他便斂去情緒,輕聲道:“若我準了,你肯盡心照顧我?”
“對、對、對!”安淺夜連連點頭,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準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
“好,一言為定。”沐羽塵回道,摸了摸她的腦袋,臉上微帶着笑,“烤了一整只兔,再去吃些吧,距離啓程還有段時間。”
“你要吃些嗎?”安淺夜問道,在他否決後,才歡快地去進食。可別說,她還餓着呢。
牧清鈴蹙眉,低聲問道:“殿下真放棄了?”
“你去尋父皇,請他下一道旨。”沐羽塵倚靠在床欄上,閉着眼略顯疲倦,“便道北境山賊太多,易生亂,民衆深受其害,我大軍所到之處,順手平山滅寨,請他準許。”
牧清鈴怔了怔,有點驚詫。平山滅寨?是準備平了黎姑娘的旋風寨嗎?
因愛生恨?她腦裏浮現這四個字。
沐羽塵微微一笑,輕聲道:“我在旋風寨待過幾日,那群山賊還不錯,我準備收服他們,納入我府中,留作己用。如何?”
至于他的小山賊……留着貼身照顧他。
“殿下英明!”牧清鈴失笑,眼睛彎彎的,“但黎姑娘怕是不會同意。”
沐羽塵剎那睜眼,目光瞟向帳外,似笑非笑道:“那可由不得她,皇命難違,除非入我府裏,否則誰也救不了她們。”
“去熱一碗粥,我有些餓。”他吩咐道。
粥很快熱好,安淺夜被人叫進來,一臉不情願。她正吃得歡,用了小半只兔,腹裏才五六分飽,便得來給沐羽塵喂粥。
“你不還有一只手能動嗎?”她抱怨道。
沐羽塵回道:“你應承過會盡心照顧我。”
安淺夜垮下臉,嘀咕了兩句,才舀了一勺粥,剛挨到他的唇,便見他往後一縮。
“你想燙死我嗎?”沐羽塵蹙眉。
“對!”安淺夜嗆道,雖如此說,但她還是收回了勺,放在嘴邊吹了吹,才喂給他。
沐羽塵抿了口,見她氣鼓鼓的模樣,只覺得分外有趣,忍不住又逗弄她,“這次太涼。”
安淺夜瞪眼,正欲發作時,只聽他道:“你說過會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忍,最多就幾日,一到北境山寨,兩人便能分道揚镳。
便讓他使喚幾日,嘚瑟幾日!
她吸取教訓,在喂第二勺時,先吹了吹,再自己用唇碰了碰,覺得溫度正好之後,才喂到他的面前。
一碗粥到底,沐羽塵意猶未盡,眉眼含笑,輕聲道:“再來一碗。”
“還要啊?”安淺夜再次抱怨。真能吃!
作者有話要說: 沐羽塵:被你親過的粥,尤其好吃!
安淺夜:一口一口喝着,你也不嫌費事!
沐羽塵:那你親我一口,我就一口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