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商定盟約
安淺夜驚恐地望向沐羽塵,剛剛是他去取的水,那他就很可能喝過幾口。
“這不是我的。”沐羽塵扶額。他們收拾行李時,把山寨配給他們的竹筒帶走了,因為想着路上可能會用到。
牧冰輕聲道:“在民間,若男女共用水杯時,都會口不碰杯的。”他不常在民間,都知道這件事,沒道理她不知道。
“算了,掲過這事。”安淺夜松了口氣,臉色放松下來,雖然心中還有點別扭,但一想到不是沐羽塵,那就舒服多了。
況且事已至此,總想着也沒意義,還尴尬。她偷偷瞄了瞄牧冰,發現他挺英俊,劍眉朗目、高大英武,間接接個吻,她也不吃虧。
霎時間,她又想到那一晚,摸了牧冰的臉的那一次,那個手感啊,想想真不錯。
安淺夜陶醉了一會,才想到自己握着竹筒,忙遞了過去,“還給你。”
牧冰接過來,遲疑了一下,就倒了些水在口中,沒有碰到竹筒口。畢竟經過安淺夜的口,如若他不喝,看在人眼裏就是他嫌棄。
忽然,車外有幾聲鳥叫,沐羽塵氣勢一變,臉色肅穆起來,将小指骨節含在口中,吹了一聲口哨,和那只鳥兒在共鳴。
緊接着,車外傳來鳥兒撲扇翅膀的聲音。沐羽塵撩開窗簾,抓住一只白色的鳥,取下它腳上的信紙,攤開一看,又遞給牧冰。
見沐羽塵臉色凝重,安淺夜有點好奇,很快回想起劇情。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那個消息。在書中,這是個比較重要的轉折點。
牧冰直接念出了消息:“安樂郡主怒傷三皇子,受罰,被禁足在鎮南王府。”
安淺夜暗道果然。在書中,沐羽塵這時正在山寨養傷,而黎二丫悉心照顧他,原本兩人的關系尚可,正是因為這個消息,沐羽塵不顧傷勢就欲下山,要去安慰自己的青梅,黎二丫得知後心生妒意,開始了黑化的路程。
她偷偷地看向沐羽塵,記得在書裏,男女主是青梅竹馬,她為了表現男主對女主的情,特意讓男主連夜帶傷趕赴京城。
如此甚好!這樣一來,沐羽塵便會先行一步,跑去安慰他的青梅。她和牧冰在後頭,到了京城拿了銀子就走,不用再見沐羽塵。
但讓她傻眼的是,沐羽塵遞給牧冰信紙後,便淡定地坐了下來,老神在在,毫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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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劇情不對啊!
安淺夜左瞧瞧,右瞄瞄,發現兩個男人都沒一點着急。她試探地問:“你們也是京城的貴公子,應該和安樂郡主認識,怎都不為她擔憂呢,至少該去探望一下?”
牧冰淡淡回道:“安樂郡主受罰禁足,必是皇帝的口召,我們去探望,公然與皇帝作對?”
“笨,夜探啊!”安淺夜急道。她還指望着牧冰能善解人意,勸沐羽塵盡快奔赴京城呢。
“夜探香閨?我也是飽讀詩書的,做不出這種事。”牧冰笑着回道。
“我不是在問你。”安淺夜看向沐羽塵,“你為了拿玉佩,夜探我娘和我的香閨,那也可以夜探鎮南王府,去看看安樂郡主。”
她很是臉紅,就她和她娘的山賊窩,還真稱不上香閨。
“安樂郡主清白女兒家,怎能随意闖入她的閨房?”牧冰搖了搖頭,望向沐羽塵,輕聲道:“如若想去探望,就只能遞拜帖登門造訪。要不你去一趟,聊表一下心意?”
安淺夜目光一亮,看牧冰越發順眼,再次勸沐羽塵:“美人心傷之際,正需要人安慰,你去了,保你抱得美人歸。”
沐羽塵閉目養神,懶得去搭理她。夜探香閨?傳出去會讓人恥笑的,他又非登徒子。上門造訪?那更不可能,原本就與他無關。
安淺夜讨了個沒趣,撇了撇嘴,也閉着眼睛休息。這些天,她心裏不踏實,都沒睡過好覺,今天又起得早,現在無聊得直犯困。
迷迷糊糊中,安淺夜感覺有人在交談,就像蚊子在嗡嗡叫一樣。她皺着眉翻了個身,又感覺那些聲音立即停止,才安心睡過去。
到底是她塑造的人物,對他們的人品也放心,倒不擔心自己受到什麽傷害。
“這姑娘真沒一點防範心。”沐羽塵壓低了聲音。再心大的姑娘,也不至于如此。
“是有些奇怪。”牧冰點了點頭。
沐羽塵的聲音壓得更低:“我不明白你為何帶上她?以她的性格,不适合京城。”
“京城的人自視甚高,自然看不慣一個小山賊,而以她的性格,也不是個乖乖受氣的。”牧冰淡淡地笑了笑,“這對我們有用,正因如此,我才帶上她。”
安淺夜一覺睡到午間,是被餓醒的。馬車停下來了,因為到了一個小城鎮,幾人打算休整一下,并讓車夫去買一些吃的。
“姑娘,随我去小城鎮裏的府衙一趟,我想和你簽訂盟書。”牧冰叫住跳下車的安淺夜,“事後報酬,一萬兩白銀。”
“一萬兩?”安淺夜一怔,動了心。她總做山賊也沒有出路,萬一哪天官兵剿匪,失財是小,喪命事大。如果有這一萬兩白銀,她和她娘的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她戒備地問道:“你先說什麽事?”
牧冰輕聲道:“姑娘也知道,我們被殺手伏擊,幕後主使如此明目張膽,是得到了高層的默許。”
安淺夜自然知道,沐羽塵二人被大皇子派人追殺,是得到了皇帝的默許。因為世上只有一個皇帝,卻有一群皇子,而皇帝在如日中天時,就怕皇子勢大。
“我們沒做錯事,他們抓不到我們的錯,就只能暗殺了。”牧冰忽然看向安淺夜,笑了笑道:“所以,我希望你當我們的‘錯‘,給他們彈劾我們的理由。”
“難道你是指納妃……”沐羽塵欲言又止。雁王朝有律法:良賤不通婚。一旦觸法,必定會遭到彈劾,嚴重者還要處刑。
安淺夜頓時一驚,斥道:“不行!”要知道,黎二丫黑化後,脅迫沐羽塵成親,為此女主黑化了,弄死了黎二丫。黎二丫黑化都打不過女主,更別說現在還沒有黑化的她。
牧冰輕語:“你在山賊窩長大,與京城格格不入,那些王孫俊秀必然看不慣你,只要惹了你,以你的脾氣便會還擊。我們若袒護一個拳打世族貴胄、腳踢名門俊秀的你,自然會遭到彈劾。”
安淺夜怦然心動,這誘惑太大了,夠她吹噓一輩子!只不過,身處權利中心,小命随時會不保,這是拿命在賭博。
她狐疑地問:“你們若想被彈劾,何不去見安樂郡主?”這原本也是書中的劇情,沐羽塵因為見了安樂郡主,被禦史彈劾,也正是如此,讓安樂郡主心生感動。
男女主心心相印,也由這一刻開始。
“安樂郡主的背後是鎮南王,與鎮南王府關系太近,會讓人更加忌憚我們,到時,就不是高層默許我們遭暗殺,而是他親自動手對付我們。”牧冰否決,帶着一絲自嘲。
安淺夜呆了。她當初寫書時,還真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就想着讓男女主發展感情。
“狂風過境,百草俯首,能活;高木擎天,會斷。”牧冰輕語,輕聲道:“現在時機未到,只能先蟄伏,做些混賬事。”
在京城,他的擁護聲太高,又只有功而沒有過,如果打了百官貴族的子女,讓他在朝中受到排擠,多少能讓高層上的人放心。
總之,時機未到,避免正面沖突,先和平度過一段時期。
他不知想到什麽,失笑道:“我很期待你去京城,氣一氣那群戴着面具的人,想到他們明明很氣,偏偏只能保持微笑的模樣……”
“那就等着被禦史彈劾吧。”沐羽塵盯着他,提醒道:“或許,在禦史彈劾之前,皇後會先動手。”
他的話點到為止。顯然,在這件事上,皇後不會坐視不理,任由自己的兒子胡鬧。
“這倒也是個麻煩,還要想想如何向她解釋。”牧冰敲了敲額頭,自語道:“小山賊是我們帶進京城的,自然不允許她受傷。”
他擡起頭,淡淡道:“你只管橫行霸道,做京城的小霸王,打遍青年俊秀,只要不打殘、鬧出人命,我們護你周全。”
“你們能護住我嗎?”安淺夜狐疑。她承認,她很是心動,一萬兩白銀,這可不是小數目!但她實在怕丢掉小命。
牧冰平靜地回道:“我們約定一年,青年一輩裏,只要惹了你,而你不把對方打死、打殘,那我們保你毫發無損。”
他下了馬車,站在安淺夜的身邊,比她高一個多頭,“姑娘若不信我的話,那我們去府衙,正式簽訂盟約,若一方反悔,監督史會迫使他執行盟約,或者按王朝律法處罰。”
在雁王朝中,任何一個小城鎮,都有簽訂盟約的府衙。盟約一式三份,簽訂雙方各執一份,一份留在府衙備案。
安淺夜心動不已。
天底下,到哪找這等好事?!人生在世,總要幹幾件大事,不求名留青史,但求在老年時有話吹噓。
當巡撫被百官擁護時,她能向兒孫吹:看,巡撫大人現在多威風,當初被我打得可慘了;當權相聞名朝野時,她還能吹:如今權相震一震,朝野抖三抖,回想當年,他被我打得鼻青臉腫。
當朝中官員一代新人換舊人時,那朝氣蓬勃的滿朝文武……她驀然回首,哦,原來都是被她打過的!
如此威風的事啊!
“你們真能護住我嗎?”安淺夜再次問道:“四處打人的罪罰很重。”性質惡劣的,別說是流放,甚至死刑都有可能。
“你只管放心。”這次,是沐羽塵回答。
“我有一個前提條件。”安淺夜豎起一根手指,又指向沐羽塵,正色道:“你不能見我,我也不見你,我們保持一定距離。”
她補充道:“你若有要求和指示,就由牧公子傳達給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