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正遇上
小城鎮距離旋風寨不遠,只有一個多時辰的路程。
因為黎二丫從小練武,這副身體素質好,所以安淺夜走得不累,比較輕松。
“我們三個月來最大的生意啊!”首飾店裏,黎麗華一邊交付銀兩,一邊感嘆:“就買了一堆不能吃的首飾。”
看得出來,她很是心疼,攥着銀兩很久後才松手,眼裏臉上都是不舍。
“我們不是要換地方嘛,也許能遇上更大的生意。”安淺夜笑着安慰。
“二丫,”黎麗華張了張口,目光中有些心疼,也有點愧疚,“你也是女孩子,也需要首飾和胭脂……”
“算了吧,我不會用。”安淺夜擺擺手,故作不在意這些,“回去吧。”
來去要三個多時辰。在她們走了一大半路程時,天色已經黑了,月亮懸挂天邊,月華朦胧,有些昏暗。
“誰在那邊?”黎麗華忽然喝道。
在一片深草叢裏,一個人勉強坐起,好聽卻有點冷的聲音傳出:“是你們?”
安淺夜臉色一僵,因為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只是它比昨晚的更虛弱。原來,沐羽塵還沒有走。
“不知、兩位能、否幫忙?”男子的話斷斷續續,說完後又倒下下去,補充幾個字:“我朋友,受傷,昏迷。”
“有重謝!”原本,黎麗華不欲參與,但聽到這三個字後,心中起了意,旋風寨要搬家安寨,這都需要銀子。
安寨後生意如何,誰也不知,她還要多備些銀子以防萬一。
“你身上的銀子都被我娘搜光了,難道還有嗎?”安淺夜急忙插口,又勸黎麗華:“娘,他總是受傷,很麻煩的。”
“麻煩我們都處理好了,不用擔心。”男子積攢了點力氣,又道:“事後報酬,一百兩紋銀,絕不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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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麗華目光如炬,整個人都精神起來,頓時一口答應。一百兩紋銀,也能解決旋風寨的麻煩。
昨晚,她和這青年打過交道,雖然她扒去了他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但他只要回玉佩,顯然,他對錢財不看重,因此也不會哄騙她。這點,她倒不擔憂。
深草叢中,躺着十幾具屍體,全都穿着夜行衣,蒙着臉,拿着刀劍。
乍一看到屍體,安淺夜叫了聲,膽戰心驚的,恰好又逢黑夜,更是瘆得慌。
“二丫,你我一人一個。”黎麗華壓低着聲音:“你力氣小一點,就扶這個醒着的,我背這個昏迷了的。”
“不、不、不!”安淺夜忙道:“我負責這個昏迷的。”為了搶奪昏迷的人,她噼裏啪啦說了一通:“我來背着,背累了就休息,不能讓娘勞累。”
她能和沐羽塵近身接觸嗎?絕對不能!
昏迷的也是個年輕男子,穿着一身灰色的衣。夜晚的光線有點暗,安淺夜沒怎麽看清他的容貌。
這個男人好重!在黎麗華的幫助下,安淺夜艱難地起身,邁着沉重的步伐,向前龜速走着。
相較而言,黎麗華輕松很多,只需要扶着人走便行。
“休息一下吧。”沐羽塵低語。他頻頻向後望去,發現安淺夜走得很吃力,怕她不慎摔倒,摔着了她背上的男子。
安淺夜連忙放下背上的人,長籲了口氣,走了這一段路程,可算是累死她了。
“動作輕點!”沐羽塵脫口而出,爬了過來,探了探灰衣男子的手腕,臉色放松了些,“姑娘,下次請輕一點。”
“行。”安淺夜滿口答應。她就想着快點把這事辦完,然後好聚好散,自然不會去逆沐羽塵的意,讓他對她印象深刻。
幾個人走走停停,安淺夜滿頭大汗,總算快到山腳下,離寨子不遠了。她雖然差不多虛脫了,但态度很強硬,堅決不肯去扶沐羽塵,只一心背着灰衣男子。
這态度,不止沐羽塵,連黎麗華都懷疑她居心不良,趁在休息時,便大刺刺問她:“是不是看上了人家,才要背他?”
沐羽塵看過來,語氣很平緩:“姑娘,在下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生這種心思,你和他沒有可能,別自擾。”
黎麗華沒說話,因為她能看出,這二人皆出生貴胄之家,和她們這些小老百姓不會有交集的。等幹完這一票,她們就會搬家,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
安淺夜本不想逆沐羽塵的意,但這話委實不好聽,好像是說她“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一般,若是按黎二丫的性格,早就跳了起來。
當即,她便回道:“是是是,你金口一開誰敢拂逆?”說完,她伸出手,摸了摸灰衣男子的臉,故意挑釁。
她心中一動,這手感真的很不錯!
沐羽塵劍眉倒豎,喝道:“放肆!”他大約有點激動,胸膛起伏劇烈,不慎牽動了傷勢,咳嗽了幾聲,有點痛苦。
“我還就放肆了呢。”安淺夜白去一眼,本着黎二丫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繼續摸着灰衣男子的臉。
沐羽塵大約是意識到現狀,明白“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殘酷事實,自己傷重,只能任人為所欲為,便道:“姑娘若不對他動手動腳,在下再加付一百兩。”
“好!”安淺夜立即答應,本也不想惹怒沐羽塵,只是為出口氣而已,如今有個臺階,自然順勢而下。
山寨裏的房不多,大都是幾人擠一間。
大晚上的,連夜讓幾個人收拾房間也不方便,黎麗華試探道:“山寨裏,就我和二丫一人一間,你們要不選一間?”
原本,蘇青墨也是一人一間,但給她配了個丫鬟,丫鬟也就住在她的屋裏。
“我們住你的房間。”沐羽塵回道。在他心中,黎二丫雖是山賊,但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他們兩個大男人住她的房間,實在是不方便,易惹出閑言碎語。
“那我去和二丫擠一擠。”黎麗華點頭,命人簡單收拾一下,便讓人扶他們進去休息,囑咐道:“有事就喊。”
自從那兩個男人住下後,安淺夜心裏不舒服,連覺都睡不好。她沒再去找過他們,但打聽到了他們的近況。
灰衣男子已經醒了,那兩人的傷勢也在好轉,都能下床了,偏偏賴着沒走。食宿費,他們都願意交,還交得不少。
當然,這都是欠賬。
安淺夜旁敲側擊,在黎麗華面前叨叨,可她那便宜娘掉錢眼子裏,一心想着那幾百兩紋銀,不肯去趕走大金主。
又過了幾天,她忍不下去,就讓人去問問,想知道他們何時離開,免得心裏總不踏實。
問詢的人回來,臉色有點怪,“二當家的,那位公子說,讓你親自去問,因為,他還想和你算一筆賬。”
“哪位公子?”安淺夜狐疑,心砰砰直跳,難道沐羽塵的傷好了點,就想報那一晚之仇?
如果真是他,那就太小心眼了!她摸的又不是他,至于斤斤計較、打抱不平?
“是那位自稱‘塵‘的公子。”問詢的人回答。
塵?可不就是沐羽塵!
安淺夜忙道:“你去回話,就說我有要事,已經下山了。”在她寫的小說裏,沐羽塵能文能武,她是打不過的。
為了保險起見,她離開了山寨,不過也沒走遠,就在隔壁的一座山頭,呆坐了一個時辰後,估摸着應該沒事了。
“那兩個人呢?”回到寨門口,安淺夜拉來一個人,得知沐羽塵二人在寨中散步時,轉身就走,因怕不慎遇上他們。
“姑娘。”一個略帶磁性的聲音傳來,驚得安淺夜猛地轉頭望去,看到一個英武俊朗、眉宇榮華的年輕男子。
他一身灰衣,是那晚被她背着的男子,也是那晚被她摸了臉的男子。
乍然看見當事人,安淺夜有點不自然,打着哈哈:“你醒了。”忽然,她面色一緊,忙問道:“那個,塵公子呢?”
灰衣男子一怔,很快收去了情緒,回道:“他替我去取藥了。”
“那你便是那位牧公子了。”安淺夜松了口氣,微笑道:“我就不打擾了,公子注意身體,外面風挺大的。”
沐是皇姓,沐羽塵為避諱,便為自己的影衛取姓為牧,對外也稱牧衛。牧衛中的首領名為牧冰,和沐羽塵雖為主仆,但勝似兄弟。
她猜測,這個灰衣男子應該是牧冰。在書中,沐羽塵比較喜歡紫衣,而牧冰喜歡灰衣,正好和這個灰衣男子相配。
灰衣男子淡淡道:“姑娘,先前是你差人來問我們何時走,對嗎?我們明天動身,這些時日叨擾了,多謝照顧。”
安淺夜喜形于色,忙道:“真的?”太好了,他們要走了,她今天要吃兩碗飯!
“我還有要事,只能帶傷上路。姑娘似乎很急于讓我們離開?”灰衣男子輕聲道,忽然望向一側,原來是幫他取藥的另一人回來了。
讓安淺夜沒料到的是,沐羽塵一來,第一時間就在向灰衣男子告她的狀:“我說的那名非禮你的女子便是她。”
在當事人面前,這感覺,太尴尬了!安淺夜清了清嗓子,“你們慢慢聊,早些休息養好精神,明天好上路。”
反正面也見着了,事情也已敗露,一個大男人,被她摸了幾下臉,總不至于找她拼命吧?
“告辭。”安淺夜走入山寨,心中也已落定,吃了兩大碗飯後,還興奮得不得了,繞着旋風寨巡邏了好幾圈。
翌日一大早,她早早起床,準備親眼目送他們離開,從此安安心心過日子。
她去了寨門口,發現一大群人在那,忙幾步跑過去,笑道:“兩位一路順風。”
“是我們三人。”灰衣男子糾正她的話。
安淺夜一怔,只聽黎麗華道:“你就陪兩位公子去京城,拿銀子回來。”
聽黎麗華的解釋,她才明白始末。因兩個男人打算回京城,而身上沒銀兩,就想向黎麗華預借,回去後一同奉還。
黎麗華擔心他們一去不回,要他們寫信回去,讓家人送銀兩過來,才肯放人。
沐羽塵二人自然不會答應。流落山賊窩,本就不是件雅事,怎麽可能大張旗鼓送信回去。
雙方本僵持着,但灰衣男子說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如讓二丫姑娘同我們去京城。”
黎麗華本不願意,但在山寨裏,她只信得過黎二丫,別的山賊揣着幾百兩,也許見財起意,就一跑了之了。
但讓她真正下定決心的,還是灰衣男子的保證,也即承諾黎二丫的安全,況且,以她女兒的拳腳功夫,來回京城一趟也不至于出事。
更何況,經過她的觀察,這二位公子禮數周全,品性應不會敗壞,為了一些錢財就對她女兒不利。
“你把我賣了?”安淺夜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