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完結了，不急了
完結了，不急了。
……這是被關在這裏的第幾天？
我記不清了。
那天……我被砸倒在地，居祈裕追了上來，神情不悅地看着衛依：“怎麽砸頭，要是留下傷口怎麽辦？”
衛依神色不耐：“夠了吧，別要求那麽多。”
為什麽……
我說不出話，衛依對居祈裕說：“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她走了。
我失去了意識，被居祈裕關在了我原來的家裏。
他給我換上了黑色的裙子，卷了發。
他不知道給我身體裏注射了什麽東西，讓我失去了力氣，只能按他的安排生活。
這天，他又發病一樣把家裏布置得亂七八糟，還在浴室裏點上了蠟燭，鋪了玫瑰花瓣。
他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從身後貼近我的耳朵：“喜歡嗎？”
我沖他比了個中指。
他笑了笑：“火氣別這麽大嘛，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見那兩個人是嗎，你是不是覺得，他們會來救你？”
我的眉心一跳，太陽穴突突地疼。
居祈裕的聲音鬼魅一般飄到我耳邊：“今天，你就能見到他們。”
他打開了另一扇卧室的門。
床上躺着一個人，一個毫無動靜的人。
居祈裕把我推了過去。
我看清了那個人的臉，是原嘉。
“……原嘉？”我湊上去握住了他的手：“原嘉、原嘉？”
他的手很涼，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我的心也跌落到谷底。
“他很安靜對吧。”
居祈裕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想殺了他，然而被他鉗住了雙手。
他笑：“你猜他怎麽了？”
我罵他：“瘋子……”
他的眼睛裏很興奮，湊近我：“他吃了安眠藥，一共三十片。就和他第一世抑郁厭食最嚴重的時候，神志不清吃下的數量一樣。”
他什麽都知道，重生的事，他都知道——因為，他重生了三次。
原嘉和孟寒信沒有對方重生那一世的記憶，可是居祈裕全都有，他全都經歷過，他一直都把我們玩弄在股掌之中。
他的表情有些瘋狂：“安眠藥服用過量會導致呼吸衰竭死亡，可能是五個小時？快的話也許只要一個小時？所以……你想救他嗎？”
我的呼吸顫抖着，說不出話。
居祈裕笑：“我給你這個機會。”
他把我拉了出去，回到了浴室，拉開了隔簾，放滿水的浴缸裏，孟寒信全身被鐵鏈綁住坐在裏面，動彈不得。
見到我，他很激動地掙紮了起來，居祈裕按住我的肩膀，示意他安靜：“孟先生，你要是太激動的話，我可能會一不小心按下爆炸鍵呢。”
他在房子裏放了炸藥，這個瘋子。
孟寒信果然不動了，居祈裕在我耳邊說，孟寒信是自願過來的。
因為居祈裕承諾，只要他過來，就不會殺了我。
傻子。
我手裏被塞了一個東西，是那把刀。
我連握住它的力氣都沒有。
居祈裕包裹住我的手讓我攥緊了它，帶着我靠近孟寒信，他說：“殺了他，割開他的喉嚨，我就放了你，也放了那個原嘉。”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第一世的時候，他覺得我死亡的場景很美，所以後面的每一世都費盡心機想要重現那個場面。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滿足自己變态的嗜好——把我逼瘋，逼我殺人。
他要親眼看到，我殺人的樣子。
“你知道嗎，你殺人的時候，一定是最美的……我想了好久好久，終于可以看到這個場面了……”
按在我肩上的手激動得開始顫抖起來。
我握着手裏的刀，想要殺了身後這個人，但是被他強硬地按住手腕：“你覺得你還有力氣和我動手嗎？”
他把刀尖對準了孟寒信：“你應該殺的人在這兒。”
我的嘴唇顫抖着，嗓音沙啞：“你做夢。”
居祈裕：“寶貝，選擇權在你，不過你不要忘了，原嘉還在等着你呢，犧牲他一個換你們兩個，很劃算的買賣……”
孟寒信看着我，眼裏好像蒙了一層水汽，眼睫顫抖着。
他開口了，他說：“琬琬，動手吧。”
他讓我動手。
他讓我殺了他。
和第一世一樣？
居祈裕大笑起來：“你聽到了嗎？他讓你動手……寶貝，快動手啊，就像第一次那樣，你做得到的……你可以的！”
“琬琬，動手吧。”
“動手啊，殺了他！”
我的心髒極速下落，有什麽東西轟然碎裂，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好。”
居祈裕癫狂又滿意地笑了兩聲，緩緩放開了我的胳膊。
我夢游般往前走了兩步，走到孟寒信身邊，刀尖抵上他的脖子。
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悲傷卻又欣喜，沒有任何怨言，他說：“別哭。”
我哭了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
我咬咬牙，握緊手裏的刀。
我忍不住想，在我不知道的那個第一世，他也是這樣嗎，明明自己都要死了，還在告訴我，別哭。
他不會害怕嗎，不會難過嗎？
孟寒信閉上了眼。
我手裏的刀顫抖着，有血珠從他的脖子裏冒了出來。
下一秒，我猛地收回手，将刀尖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冰涼的觸感傳來，我看到孟寒信驚慌地睜開了眼，絕望地叫我的名字，餘光裏，居祈裕臉色一變，伸手要奪走我手裏的刀。
我沖他扯出一個笑：“我說了，你做夢。”
我幹脆利落地劃開了自己的喉嚨，鮮血噴湧而出。
……
……
……
我想起來了。
在那個水杯即将砸到我頭上時，記憶回籠，衛依好像也恍惚了一下，我看準時機擊中她的手腕內側，脆弱的手腕被重力暴擊，她握不住手裏的東西，玻璃水杯落下，在地上砰地碎裂炸開。
我鉗住了衛依的脖子，但又不敢真的用力：“你做什麽？”
她的表情從茫然轉為懊惱，下意識地捉着我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怎麽會……怎麽又失敗了，居祈裕，你在搞什麽！？”
沉悶的腳步聲傳來，居祈裕一身血污地從樓道拐角處出來，面色猙獰難看。
我可沒想過要一打二，幹脆利落地甩開衛依繼續跑，雖然不知道她又是怎麽回事，但看樣子他們倆是一夥的。
還有剛剛的記憶又是怎麽回事……
想不明白，我一口氣跑到樓下，拐彎的時候猛地撲進一個人的懷裏。
“姐姐！”
是原嘉！
我拽着他就往門口跑，他擔憂的聲音傳來：“我接到孟寒信的電話說你出事了，發生什麽了？”
我去開防火門：“一會兒再和你說，你報警了嗎？”
他來幫我：“孟寒信已經報警了，但剛剛給我說，路上發生車禍，局裏人手不夠，警方還要一會兒才能過來。”
怎麽會這麽巧！
我拉不開門，外面鎖住了，我問原嘉：“你怎麽進來的？”
原嘉臉色一變：“我是從另一邊上來的。”
我又想拉着他去另一邊的樓梯，然而來不及了，居祈裕和衛依已經下來了，堵在我們面前。
原嘉立馬擋在了我面前。
衛依看着我們，有些咬牙切齒地對居祈裕說話：“你能不能搞快點，早點結束這一切，我不想在書裏過一輩子。”
什麽叫在書裏過一輩子？
居祈裕面色鐵青難看：“誰知道為什麽會搞成這樣。”
他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原嘉往後偏了偏，小聲和我說話：“姐姐，我拖住他，你看準時機跑。”
居祈裕手裏拿着刀，這很危險，但我們現在沒有辦法了，我咬了咬唇，眼睜睜看着他揮着刀襲來。
原嘉低頭閃過，一腳踢上他的膝蓋。
他們打了起來，我彎着腰往旁邊跑，衛依還站在那兒，她好像有點害怕，不敢離我們太近，只能沖居祈裕說話：“她要跑了！”
背後一陣痛苦的悶哼聲，是原嘉的聲音，我知道自己無能為力，手腳麻得厲害，只能繼續往前，繞過轉角，前面有個雜物間。
我的腳步慢下來，想也沒想地擰開門把手進去。
我記得沒錯的話，這裏應該有一根……
撬棍。
物理學聖劍。
身後有人來了，我握住撬棍拐彎處，猛地轉身将她按在牆上，尖銳的一端對準了她的脖子。
是衛依，估計是來追我的。
她的臉色慘白：“你不能殺我！”
我本來就沒想殺她，但将尖端往肉裏更深地戳進去了一分：“我現在沒時間和你廢話。”
我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推進雜物間，出去關了門，上了鎖。
不遠處沒有打鬥聲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匆匆趕了回去。
防火門前，居祈裕将原嘉按住，手裏的刀正抵上他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割開那層脆弱的皮肉——
原嘉艱難地抵抗着，看見我，眼睛睜大了些。
“哐——“
我擡起手裏的撬棍揮向了居祈裕的腦袋，用了十足的力氣，發出鈍物擊打的聲音，他幾乎是立刻倒了下去，手裏的刀摔下，滾落到我的腳邊。
居祈裕摸了摸劇痛的後腦，抽着氣翻過身來。
我俯下身把刀撿了起來，對準了他的脖子。
我覺得自己從沒這麽冷靜過：“你既然這麽喜歡割別人的喉嚨，不如先自己試一下吧。”
手下用力，卻突然被人抓住。
“姐姐！不要！”是原嘉。
他顧不上受傷流血的脖子，兩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阻止我刺下去：“等警察過來……好不好？”
我沒卸力：“可我想殺他。”
原嘉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我：“不行……姐姐，聽我的好不好，他已經動不了了，你不能繼續動手了……”
我就想殺個人，為什麽他們總是要阻止我？
我覺得很煩：“再廢話我連你也打。”
原嘉愣愣的，眨了眨眼，居然哭了，他現在沒力氣，掰不動我的手，只能和我僵持着：“不行，姐姐……”
他哭了。
啊，他哭了……
原嘉眼圈紅紅地看着我，我心跳加快，猶豫着要不然聽他的好了，突然背後有只手臂抱住我的腰，把我拉開了。
一股松香味，我莫名安心下來。
我往後看：“孟寒信？”
他還喘着氣，看樣子是一口氣跑過來又上了二樓累着了，他看着我一身的血，又到處檢查了一番，确認我身上沒有大的傷口後松了一口氣。
原嘉趁我不注意默默地把折疊刀拿走揣進了口袋裏。
我：……
孟寒信還摟着我，語氣裏全是後怕：“還好你沒事……”
轟隆——
雷聲轟鳴，窗外下起雨來，天色暗下去。
原嘉：“先走吧，先去把傷口處理好。”
我：“雜物間還關着一個人。”
我去把門打開了，衛依吓一跳：“你們……居然都還活着……”
我把她拉出來：“說說吧，你到底是誰？”
……
我們下了一樓大廳坐着，原嘉去找了藥箱給我上藥。
窗外雨勢越來越大，孟寒信又打了一次報警電話，那邊人群終于疏散，他們應該過幾分鐘就到。
衛依……哦，她應該不是衛依，在我把刀抵在她脖子上時，她終于肯說實話了。
她說她是我們所在的這本書的作者，本意就是要寫一個女主殺了男主獨自活下去的故事，沒想到第一世劇情就崩了，後續他們倆執念太大擾亂了書的秩序，時間線重開，故事局讓她把劇情線撥回去，所以她就進來了，找到腦子有問題的居祈裕和他聯手。
而剛剛的一切，又是失敗的一世，不過這次回溯點裏我死的時候很近，而且只有我、居祈裕和她有這次的記憶。
我：“憑什麽孟寒信一定要死？”
她：“你們是我創造出來的人物，當然是我想怎樣就怎樣……”
我把刀刺進她的肉裏，她不說話了。
我問她：“衛依呢？”
她：“……在這具身體裏沉睡，等我走了她就回來了，只不過會忘了這段記憶。”
我：“你怎麽才能走。”
她語氣猶豫：“等故事線撥正我就自然離開了，不然……勞煩你把他殺了？”
她看着孟寒信。
孟寒信表情難看。
我覺得她還有什麽沒說的，我威脅她不說清楚就把這具身體和她一起殺了，她才知道我腦子有病真的幹得出來，這才終于肯說出所有的真相。
她進到書裏還有操控劇情的能力，但不能使用得太頻繁，會對身體造成影響。但是因為我們幾個脫離劇情太嚴重，她只能操控一些不重要的人和事，比如說剛剛那場把警方堵在路上的車禍。
我冷冷地看着她：“就只有這個？”
她糾結半晌，最後終于是放棄了，痛苦地抓了抓頭發：“好吧我放棄了，我掙點錢容易嗎我……還有就是，我剛剛才寫下的，這棟房子是個偷工減料的危樓，被雨水腐蝕太嚴重的話……”
“哐當——“
她還沒說完，牆壁猛地開始震動起來，磚塊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她目瞪口呆：“我靠怎麽這麽快？”
這時候不能還愣在這兒等死，原嘉和孟寒信立馬護着我就開始往門外跑，我顧忌着這是衛依的身體，也一把把她薅起來。
樓房倒塌的速度極快，很快碎石和煙塵就堆滿了大廳，我們狼狽不堪地躲着往下掉的磚塊一路跑到大門處。
謝天謝地我們是在一樓。
幾乎是前腳剛跑出去的一剎那，背後傳來轟的巨響，伴着同樣攝人的閃電，大樓猛然倒塌。
孟寒信和原嘉雙雙護在我身後，幾人向前撲去倒在地上。
我還惦記着把衛依的身體護在身下。
煙塵滾落，很快被大雨沖刷。
手臂和大腿蹭到粗砺不堪的水泥地，劃出道道血痕，他們倆也被掉下來的碎石打在身上，很是狼狽。
好在沒有致命傷。
她心有餘悸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語：“媽的吓死人了，這事我不幹了，扣獎金就扣獎金吧，老娘要回家。”
她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來了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按下去，我沒來得及阻止，一陣白光後，她翻了個白眼倒下了。
我拍了她好一陣，再睜開眼時，我能認出來這次是衛依，她起身看了看周圍，滿臉茫然：“什麽情況？”
我抱住她：“你沒事就好。”
沒了莫名其妙的阻礙，警方很快趕到了，最後還從廢墟堆裏把早已不省人事的居祈裕刨了出來，他躺在牆角處，居然剛好撿了一條命。
後來做完筆錄，雖然樓都塌了監控沒了，但仿真面具還是找到了，而且居祈裕變得瘋瘋癫癫，警方從他的話裏也總結出了真相，然後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傷好後，我去醫院做了個檢查，果然大腦亢奮得更嚴重了，甚至會影響神經中樞帶來身體上的變化，為了少點麻煩，我還是做了個手術。
好在也順利成功了，術後身體健康精神良好。
原嘉來接我：“姐姐，我買了草莓蛋糕，慶祝出院！”
孟寒信提着我的包辦好手續回來了，和我說：“剛出院，少吃點膩的。”
原嘉下午有課，回學校了，孟寒信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個戒指，問我願不願意和他結婚。
我：“啊……這個……”
孟寒信傷心地看着我：“你喜歡原嘉？”
我點頭，又嘆氣，親了親他：“我也喜歡你啊。”
孟寒信語氣幽幽的：“所以呢？”
我在他想殺人的目光中哈哈幹笑了兩聲，把他推到床上堵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了。
唉，我只是犯了一個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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