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病
生病
孫博來到後院，院裏站着一個着裝普普通通的人，身為京城父母官的孫博卻是絲毫不敢怠慢，上去行了個禮。
他當然不敢造次，來人雖不是什麽官員貴族，卻是王府的管家。
要問哪家王府？這大梁上下，也總共就一個王爺，誰敢得罪？！
可是，王府的管家怎麽跑到他這裏來了，最近他有做什麽跟王府挂鈎的事嗎？
孫博邊惶惶然行禮邊努力的想着。
管家倒是十分客氣，态度也很謙遜，甚至是帶了些許為難。
管家語氣雖然委婉，但孫博還是聽出意思了，接人？什麽人？什麽？大堂剛惹了事的人？
孫博心裏一突，覺得要壞事。這位七王爺性格古怪，做事肆意，是萬萬得罪不起的人物。
現在這派了管家上門要人……那三位小哥與王府是什麽關系？
管家客客氣氣的問，将人領走需要走什麽章程？
孫博立馬擺手說不需要，轉頭就招人把那三人請來，卻不想管家竟是十分客氣，說自己去領就行。
孫博哪敢真讓人自己去領，只好陪着一道去。
可是，他方才匆匆退堂，令手下把三人看押，可是對了那衙役頭的胃口。
衙役頭為了配合黑錦衣男人與藍衣人一起敲詐程予施三人，竟是将他們拖去了地牢刑訊處。
當然，衙役頭也不是真要對他們用刑，畢竟孫博也沒下令，他純粹是配合他的那兩個朋友恐吓一下，讓這三人更順利的掏錢。
但沒想到的是，剛把三人帶到刑訊房，竟有人報說，孫大人來了。
衙役頭一驚。孫博很少來這種地方，但他倒不是特別慌。
他跟着孫博也有好多年了，做事一直知道拿捏分寸，今天這事回頭解釋一下就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他什麽也沒幹，最多罰一個月俸祿。
程予施是真的吓着了，強忍着想要嘔吐的感覺。
她什麽時候來過這種陰森恐怖的地方，空氣中血腥與一種難言的腐味混雜在一起，她強硬撐着才沒有吐出來。
她還看到旁邊牢房裏的亂草堆上，有個被打到皮開肉綻的人，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活着，現在天氣熱了，一群蒼蠅嗡嗡圍在他周圍，甚至還眼尖的看到有兩只老鼠出沒。
程予施胃裏翻騰的厲害。
至此，昌洪和昌玉也覺得事情不妙起來，這幾個人膽兒也太大了，天子腳下，竟然敢沒有命令動用私刑？！
正想着爆出他們的身份，突然就有人說，孫博來了。
孫博出了一腦門的汗，邊走邊擦。他看着身旁自始至終都是和藹可親模樣的管家，心裏只覺得越來越沒底。
他已經在心裏過了很多遍王府的人，所有可能的人他都想了一遍，就是沒想出來是誰，但看這位管家親自來接的樣子，似乎挺重要。
然後他又在心裏痛罵那個衙役頭，動作也太快了，竟然把人押到了地牢，等帶着管家進了刑訊房時，孫博更是恨不得一腳踹翻這個壞事的衙役頭。
管家進去就行了個禮，“王妃金安，王爺派小的來接您回去。”
程予施一看到管家來了，瞬間覺得有救了，昌洪和昌玉一看管家來了也松了一口氣。
但孫博，驚了。
竟然是那個從來不露頭，從西昭和親過來的王妃？！難怪他不認得。
孫博一瞬間腦中閃過很多關于這位七王爺的行事作風，越發的面如死灰。
程予施對管家劉伯的印象一直不錯。
雖然管家竟然有點識人不清，沒事就誇他們家王爺是個“好孩子”，但總歸幫過她不少忙，她一般在府裏想做什麽，包括出門他都沒有為難過，而且她沖他要回之前被原主遺忘的俸祿他都二話不說給了——
但這一刻看到管家那張總是笑眯眯的臉對他的感激一下子沖到了頂峰，甚至想沖上去給他一個熊抱，“劉叔，你來的太是時候了！”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待了，“這兒真是太可怕了。”
管家一直和藹的面容差點崩在那句叔上，但好在功夫了得，并沒有顯山露水，“是老奴來晚了，讓王妃受驚了。”
說罷又轉頭對孫博說，“那孫大人，沒什麽事的話，老奴就将人帶走了。”
“沒了沒了，”孫博急忙道，“請這邊走。”
孫博一路殷勤地将人送出去，還提出用自己的馬車護送，管家拒絕了。
到了府衙門口孫博才知道為什麽管家拒絕了，因為衙門口那裏已然停了一輛豪華的馬車，上面張揚的王府标志刺痛了孫博的眼睛。
程予施三人跟着管家到了馬車前，程予施踩着登車凳正要上去，突然從馬車裏伸出一只手來，拉住她就拖了進去。
孫博站在原地反複行禮直到再也看不到車的影子了，才回過身匆忙回屋，打算聯系聯系人看能不能求救。
畢竟，他之前有所耳聞，這位王妃因是來自西昭，而七王爺最是讨厭西昭不過。
據說這七王妃在王府地位也一般的很，所以這事或許還有轉圜餘地也說不定。
他在腦中快速過濾着可以找的人，可是剛轉過身進入府中，又有下人急匆匆跑來，“皇、皇、皇上……”
“什麽？皇上怎麽了？”
來人終于把氣喘允，“大人，皇上來了！”
孫博有點懵，“……啊？你說什麽？”
“孫大人，皇上來了！正在後廳等您！”
孫博還是沒反應過來，皇上來了？
皇上來他這裏？
他雖然是京城的父母官，可是也才七品，就算因為地界，比別的地方的父母官多那麽一點本事，但……哪裏輪得到皇帝來他這裏啊？
孫博覺得今天過得有點玄，一路腳飄心慌的跑到了後廳，進去連頭都沒敢擡就跪在地上了，“臣，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孫大人。”謝炫明坐在堂中的椅子上，拿起下人上的茶吹了口浮沫。
“臣，臣在。”孫博心裏是慌的，他完全不知道皇帝為什麽突然見他，他最近并沒有犯什麽事吧……
“聽說孫大人此刻正在審案子，朕匆忙把你傳來，是否耽誤案情了？”謝炫明喝了一口茶，因為那味道皺了皺眉，又放下了。
“回皇上，沒有沒有，”孫博小心的應着，“并未耽誤，并未耽誤。”
“沒耽誤便好，”謝炫明道，“朕并無他事，只是想詢問一下孫大人打算如何判？”
孫博欲言又止，“您是指哪個案子？”
“難不成孫大人手頭有很多案子？”
“呃……這……”孫博一驚，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除去的确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唯一稱得上大事的就是今天不小心抓了王妃的事，難道皇上也是為這個事情來？
“孫大人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隐？”謝炫明看他吞吞吐吐，明顯不悅了。
孫博吓了一跳，連忙跪伏在地上，磕磕巴巴道，“回、回皇上，如果您是說剛剛發生的案子的話，剛才已經結案了……”
“嗯？”謝炫明眉頭一皺，“怎麽回事？”
孫博只好一五一十把剛才的事說了一下。
當皇帝聽到人已被王府接走時，明顯皺了下眉頭，搞得孫博心裏也是一咯噔，但這時候他也摸不清皇帝是個什麽心态，也沒敢多話。
等皇帝又就細節詢問了幾句後，就坐在那裏不出聲了。
孫博膽戰心驚的跪在地上不敢起來，過了一會兒就聽皇上開口，“那二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孫博反應了一會兒，才想通謝炫明問的是黑錦衣人和藍衣人，“呃，這……”
“哼，孫大人治理的好，讓朕可以親眼瞧見當街調戲……”謝炫明把茶盞扣在了桌子上。
孫博卻渾身一哆嗦，覺得那茶盞就像是扣在了自己的頭上——的烏紗帽上。
調戲王妃？？？孫博頓時吓得連磕了好幾個頭，“臣，臣這就去把那登徒子壓入大牢嚴加看管。”
“這種人的确需要多加看管，孫大人，沒事的話以後就別放這種人出來禍害百姓了。”
“是，是，臣遵旨。”
等終于戰戰兢兢的把皇帝送走，孫博身上已經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濕透了。
雖然他這會兒吓得腿都軟了，但是依然絲毫不敢耽誤的把那黑衣人和藍衣人關押進大牢，連那衙役頭都沒能幸免。
事已至此，他已經完全沒有再找人的欲望了，一切聽天由命吧。
不過，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他竟然一天見了這皇城裏最尊貴的兩個人……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麽？
*
程予施沒想到謝呈宥會在馬車裏，一時驚訝之下，也沒注意自己是被拉着的。
坐上馬車後，她看了看謝呈宥的臉色——雖然什麽也看不出來——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不怪我們……是對方先動手的。”
看謝呈宥不說話，程予施只好硬着頭皮承認，“好吧，是我把那個人打暈的，”她小聲地說，“你別責怪昌洪和昌玉，要罰就罰我好了。”
謝呈宥看着程予施。今日她作男子打扮，未施粉黛，頭上只簡單梳了個男子的發髻，卻越發襯得小臉幹淨剔透。
對，幹淨。謝呈宥一直找不到詞語來形容她，現在終于想到了一個。
他微微眯了眼，看程予施如秋水般的明眸，那裏有些緊張，有些懊惱，還有些擔憂。
今日聽到屬下來報時，他大可不必親自出來，只消讓人傳個信就行，可不知怎的，竟然控制不住的就跟了來——他已經完全坐不住了。
路上他已聽了手下的詳細報告，當時心中怒氣沖沖，只想着程予施若是少一根頭發，他必然讓那找事的、連同那孫博一幹人等全部陪葬。
直到此時看她完整的在自己面前，謝呈宥才松了一口氣。
也是到此時，謝呈宥深刻意識到，她對他，已影響至此。
其實，從那次她逃跑就能看出端倪——那次他不僅分寸盡失，而且也完全沒想到什麽計劃、身份。
他貌似，已經深陷進去了。
而她——！
謝呈宥心中一陣氣悶。
他現在都要懷疑，她對他是不是沒什麽感覺了——因為她怎麽看怎麽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看謝呈宥一直不說話，程予施沮喪的一路跟着回到了王府，然後被謝呈宥領進了屋。
程予施犯錯小學生一樣，站在了屋子裏等着挨訓。
沒想到謝呈宥扔下她開始在一邊處理公務，一直處理到了晚膳時間——天知道他這個閑散王爺處理個什麽勁，到底有什麽公務好辦。
然後等謝呈宥開始坐下吃飯時，程予施才終于反應過來，她這絕對是被懲罰了！
哪有讓人餓着肚子看別人吃飯的，不就是犯了點錯嗎？
盡管程予施心裏生氣，卻依舊沒敢做出什麽實質舉動，只是悄聲的錯了身子，把眼睛看向外面，眼不見為淨……
唉，類比一下在現代犯了事進局子的話，也是大事了，估計還得寫進檔案黑歷史裏。
尤其還進了法院對簿公堂，她這種身為皇親國戚的公衆人物竟然出了這種醜聞，好像真不算是什麽小事……
這麽一想，程予施更沮喪了。
好容易挨完了晚膳，謝呈宥又開始坐在桌邊看書。
眼看着天都黑透了，程予施揉了揉有點癟的肚子，腿也站的十分累，看了看謝呈宥的臉色，感覺謝呈宥似乎、好像、大概是把她這個人給忘了……
程予施慢慢慢慢往門口靠了兩步，沒反應，又慢慢、慢慢靠了兩步，眼看離門越來越近了。
“做什麽？”謝呈宥出聲。
程予施反應極快的走上去，把門幫忙關上了，“夜裏風涼，幫王爺關上門。”
謝呈宥看向程予施，程予施關完門低着頭，死不回視。
嗚嗚嗚，她怎麽就把門關上了，她明明想沖出門外逃走的。
沒想到，過了半晌，謝呈宥竟然答，“也好。”
說罷，他放下書站起來，往床邊走去，順便對程予施道，“過來。”
程予施一驚，不明就裏的看着他，“幹…幹什麽？”
謝呈宥轉過身來，甩出來兩個字，“侍寝。”
“什……什麽？？？”
她沒聽錯吧？！這這這這這是什麽狀況？剛才謝呈宥說的是侍寝吧？
謝呈宥的腦回路是怎麽接的，這種時候怎麽會想讓她侍寝？！
許是看程予施太過震驚，謝呈宥好心的站在原地，沒有催促，等她自己回過神來。
謝呈宥方意識到程予施對他影響很大，卻不知如何處理這些突如其來的感情。
曾經在客棧的那次感覺又湧上心頭，放她走，不甘願，可不放她走，又能拿她怎麽辦呢？
罰輕了，不甘心，罰重了，似乎不合适。
——親親她，摸摸她，心情會好。
謝呈宥不由得出這個結論，然後又突然想到了很久前程予施答應了侍寝又沒來的事情。
嗯，可以，侍寝這個方法好，最是合适不過。謝呈宥為自己想到的辦法感覺十分滿意。
因此他此時還有耐心，等程予施過來。
然而他的等待顯然沒得到想要的結果，程予施回過神來的下一瞬，就是轉頭就要往外跑。
可她的手剛觸到門闩，謝呈宥的聲音就追了過來，“你覺得跑得了？本王不介意換個地方。”
程予施的手僵在了門上，好半天她才慢慢轉過身來，看向謝呈宥，“王、王爺，這，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謝呈宥皺眉。
“你看，咱也不熟……”
“不熟？”謝呈宥成功又被氣到了，都成親兩年半了，不熟？“咱們不熟？”
程予施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太對，她舔了舔嘴巴，幹巴巴道，“也不是啦，就是，就是這個事情吧，有點突然……”
謝呈宥盯着程予施的眸色都變深了，索性不聽她說，直接打斷道，“過來，或者回京都府衙，選一個。”
程予施堅信，謝呈宥是在威脅她，但她還偏偏被威脅了，想了想那個地方後，慢騰騰邁開步子磨過去。
謝呈宥道，“寬衣。”
程予施忍着扭頭跑路的沖動，慢吞吞的伸手給謝呈宥解下腰封，又幫他去脫外衣。
穿着外衣還好點，如今慢慢脫下，只剩裏衣，壓迫感莫名又大了很多，屬于男子特有的氣息将她包圍，程予施緊張的差點沒控制好力道把衣服給直接拽裂了。
匆匆轉過身，借往衣架上放衣服的空檔緩緩神，再一轉身……什、什麽時候到她身後了！
謝呈宥近距離的垂眼看着程予施滿臉驚慌的模樣，搖曳的燭火下她長長的睫毛細細的顫抖着，臉上也染了粉色。
他伸手扯開了她頭頂淺藍色的男子發帶，滿頭烏發如瀑，瞬間傾瀉下來，他手指插入她細滑的發絲中緩緩梳理着，“很怕我？”
程予施覺得自己頭皮都發麻了，聽到他問話條件反射的就搖頭，搖了一下後又悄咪咪的小幅度點了一下頭。
其實并不是她怕，而是正主怕，不過今天這種情況還是讓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怕還是緊張。
“那，怎麽樣才不怕？”謝呈宥低聲問着。
可他雖然問了，卻似乎沒給程予施回答的機會，因為他下一刻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一低頭，一個輕柔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一觸即離。
程予施整個人再次傻在了原地，又出竅了。
“還怕麽？”邊如此問着，邊又吻了上去。這次卻不再是蜻蜓點水，而是貨真價實的吻，他的唇貼上來，輾轉深入。
與謝呈宥冷厲的氣質不同，他的吻如同他的懷抱，竟然讓人覺得很溫暖，尤其是這種特意溫和的，不徐不緩的，甚至帶了點安撫味道的……
以至于逐漸回過神來的程予施雖然緊張的渾身都崩直了，卻沒想過去推開。
跟上一次感覺完全不同——
而謝呈宥，煩亂的心思在這個時刻終于安靜下來，仿佛所有無處安放的感情都有了歸處，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身體裏的躁動。
等到謝呈宥退開時，程予施臉上又燙的都可以煎蛋了，甚至緊張的她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衣服都被謝呈宥解開了——男式衣衫相比女式，真的很好解。
第二次被公主抱，顯然不像第一次那麽驚吓，更多的是緊張和不知所措。
等到被放上床，程予施紅着耳朵緊緊揪着謝呈宥的裏衣不撒手。
“現在不怕了？”謝呈宥沒拉開她，就勢一起躺下了。
事實上，他并不排斥她那猶如依賴似的抓着他的模樣，仿佛離不開一般，這種感覺真的很不錯。
程予施不知道怎麽回答，答怕，會不會又被親，答不怕？似乎也不是特別對，實際上她此時有點懵。
或許被謝呈宥親的第一下開始，她的腦子就不會轉了。
她，她貌似被蠱惑了，竟然沒有拒絕……嗚，這該死的顏值。
謝呈宥由她拽着衣服，手掌從她的衣擺處探了進去，直接撫上了纖細的腰身。
感覺到程予施身體一僵，他将吻落在了她眼尾，道，“這次先放過你。”随後拽過被子把兩個人蓋住了，“睡吧。”
程予施十分不習慣的僵着身體躺在謝呈宥懷中，有些轉不過彎，心裏一時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松了一口氣……所以謝呈宥這是不打算讓她侍寝了，只是睡一起？
雖然上一次在客棧他們已經一起睡過了，但那次天已經很晚了，程予施是疲累極了很快就睡着了。
但這次不一樣啊，她沒有疲累，而且現在時間也不算晚。
程予施偷偷看了一眼他形狀完美的下巴。
呃，上次調戲了他又忘了感覺的事一直讓她十分介意，要不……要不趁現在補回來？
距離這麽近，實在是太方便了！
如果補回來的話，會不會讓他以為是自己想繼續？
呃……真的繼續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啦……
剛才親起來，好、好像的确挺不錯的。
不對不對，她怎麽能這麽想！
程予施腦子裏跟滾沸水一樣不停翻滾，就這樣硬挺挺的躺了好一會兒，謝呈宥的氣息無孔不入的包圍着她，程予施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是緊繃的，尤其他的手還伸進她衣服裏落在腰上沒收回。
她記得他的手也十分修長好看……嗚，好想把他撲倒啊。
程予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理智了，于是小心翼翼的往外輕輕挪了一下身體，感覺謝呈宥沒什麽反應，然後她又挪了一點，他還是沒什麽反應。
程予施悄悄的吸了口氣，然後又慢慢伸過手去，想把腰間的手輕輕拿開，再這樣下去，她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麽回形象的事情來。
可她剛把手放過去，就聽謝呈宥問，“做什麽？”
程予施一驚，低低地回答，“肚……肚子餓，有點睡不着。”
“這樣。”
“是……是的，”她軟着聲音，小心翼翼的同他商量，“你看，要不要……”給我吃點東西。
“那累點會不會睡着？”
“……什麽？”
程予施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就見謝呈宥已經翻身壓住了她，“本想放過你，但你自找的。”
在程予施徒然睜大的雙瞳裏，謝呈宥低頭再次吻住了她。
與之前的溫和完全不同，這次是帶有明顯的侵略意味，程予施幾次想推開都被謝呈宥輕易壓制。
他本來就忍的辛苦，不想太快而讓她害怕。而她竟然還——他現在真的全身經不起一點挑逗。
不知怎麽了，那些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似乎都變得不堪一擊，只要想到她躺在自己懷裏……
對于她反正已經勢在必得，提前犒賞一下自己也沒什麽不好。
天知道怎麽回事，他跟着了魔一樣，經常肖想……。
程予施有點茫然，有點羞惱，有點不知所措，還有點像是得償所願。
複雜的感覺愣是讓她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她試着推了推，推不開他，而且她發現，自己推拒的力氣竟然越來越小……
這，這實在是太難讓人拒絕了。
而這時謝呈宥仿佛帶着憐惜的吻印在了她額頭，讓程予施竟然覺得謝呈宥是喜歡她的。
程予施後來什麽都來不及想，思緒完全停擺，拒絕不了，卻又覺得難以承受，在痛苦與歡愉中煎熬了不知多久。
待一切結束，她早已軟成一汪水，連手指也擡不起，直接昏睡過去了。
直到昏睡過去的前一刻，她腦子裏都在想，王爺的睫毛真長真好看，似着了火一般的雙眼好迷人，嘴巴都是紅的，是不是剛才親親太多的緣故……
謝呈宥擁着累極睡過去的程予施，手卻摟着她，不肯放手。
他其實還沒得到滿足，但既然是第一回，她都已經昏過去了，那就暫且放過她。
畢竟，來日方長。
*
第二日，程予施是被餓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想翻身坐起來，腰間一陣酸軟傳來，程予施動作一僵，頓時昨晚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她她，她昨晚都做了什麽啊！！
她竟然跟謝呈宥這樣那樣……又那樣這樣，都怪她太貪圖美色了，竟然都沒有拒絕。
她以後還有什麽臉見人……程予施臉熱的不行，把被子一拽蒙上了頭，只要稍微想一下昨晚，連呼吸都要不暢了，只想悶死算了。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對，她現在肚子餓了，要吃東西。
在腦子裏轉了一大圈各種美食後，終于把那事忘了一點，然後她努力克服身上的不适感，從床上爬起來，沒找到自己昨晚那身衣服，但是在床頭發現了一套新衣。
拿過來查看一番後，發現竟然正好是她會穿的款式。
程予施套上衣服，然後做賊一樣走到門口，悄聲打開門探出頭左右一看，沒人。
于是果斷的，跑了。
*
管家給謝呈宥送上了丞相鄭義淵要求拜訪的帖子，謝呈宥接了後，發現管家還沒走，于是擡起眼看向他。
“王妃剛回西岚苑了。”管家笑眯眯的說。
謝呈宥依舊看向他，顯然還有後話。
“看起來似乎有點不良于行。”管家又笑眯眯的道。
謝呈宥，“……”
“屬下已命人去備補品送往西岚苑了，”說完不忘補充，“已經囑咐過了，悄悄的，不會聲張。”
謝呈宥無言，只道，“退下罷。”
管家出了門，覺得總算有顏面去面對泉下惠妃，他家主子終于、終于開始近女色了。
在以前他幫忙張羅過不少，但謝呈宥在這方面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他都懷疑主子是不是有問題了……
好在，終于有個能入他眼的，雖然身份稍微有點麻煩，但相比絕後來說，這都不算什麽了。
管家滿意的退下了。
謝呈宥在管家退了之後，想起昨夜種種，一向冷峻的面色也柔和了起來。
他的人生早已經計劃好，步步為營，從無越軌，但眼前顯然出了一點意外。
曾經也想無視過，畢竟他所做的事情，不能出現一點差錯，不然前功盡棄，她的身份又有點敏感，但很顯然，沒能成功。
既然拒絕不了，那便收進手中。
她懵懵懂懂，可他卻勢在必得。
管家剛出去，張通進來了。
“王爺，人已經被押入京都府衙了，還動手麽？”
“嗯？什麽時候的事？”謝呈宥有些意外，孫博竟然還挺上道，這麽快就把人押進大牢了，本來他還想着給他點教訓的。
“就在昨晚，”張通道，“而且屬下已打聽清楚，是皇上下的令。”
“皇上？”謝呈宥眉頭一皺。
“是。”張通把謝呈宥前腳走，謝炫明後腳進府衙的事情彙報了一遍。
謝呈宥沉默。
“那還動手麽？”張通問。
“罷了。”本想不留他們了，免得對不該起心思的人動手動腳，可今天謝呈宥心情很好，再加上皇上都知道了，這件事做起來就得注意了，于是便道，“讓衙役多加照顧便是。”
“是。那孫博那裏……”
“找人打一頓。”二百五謝呈宥道，“揍狠點。”
“……是。”張通領命退下去了。
*
程予施顯然不知道她回來的路上被圍觀了，如果知道的話，也要以頭搶地。
她腰酸腿軟，雖然盡量慢走，但還是扶着腰回來的，一回來就撲上床，讓小珠上飯。
小珠顯然擔心了一夜，此時上前不停問程予施，“王妃，您昨晚怎麽沒回來。出了那麽大的事，我們都急死了，王爺有沒有罰您啊，我們在外面等了半天，侍衛也不讓進……”
程予施很想吐血，但顯然沒臉跟小珠說發生了什麽，只含含糊糊的說被罰站了——
雖然同樣丢臉，但總比罰上床好很多吧！
小珠聽後義憤填膺，“真是太可惡了，竟然用這樣的手段罰您！王妃您哪裏有什麽不舒服的？要不要叫大夫看看？”
“不了不用了，我沒事，就是有點餓有點累……”
終于打發走了小珠去弄點飯過來，程予施此時才有心情去理清思路。
她其實有點心煩意亂，不知道謝呈宥究竟是什麽意思。
咳，她是貪圖他的美色，總不能他也是貪圖她的美色吧？
可原主以前在府裏都兩年多了，那麽久從來沒有過，難不成是真的喜歡她？
可若說羞辱有點不像……雖然她不願意回想昨晚細節，但謝呈宥一直有照顧她的情緒。
說威脅吧，也不太像。因為他什麽威脅的話都沒說。
那究竟是為什麽？單純懲罰就要這麽做……？
男人的思維真奇特。
程予施難以理解，小珠端來了飯，她竟然也沒什麽胃口，只喝了幾口白粥後就上床補眠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本來就不是她的風格，再加上身體的疲乏，沒多會兒也就睡着了。
再次醒來，已經入夜了，這次身體舒坦了很多。
洗了個澡後，坐在窗前等頭發幹。
眼睛落在小院裏開的繁華的海棠，團團簇簇，似乎知道到了花期末，都使出渾身解數，展出最後的絢爛。
程予施在燭光下注視着夜色裏的海棠看了許久，才終于發現自己的不正常。
她不想也不願承認，她很在意昨晚的事，想找謝呈宥問清楚，又不知咋開口。
心裏糾結了半晌，終于起身決定出去散散心。
小珠提着燈籠走在前面，程予施慢慢在後面跟着。
今夜沒有月亮，只有幾顆星星綴在天空，偶爾草叢裏傳出兩聲蟲鳴，仿佛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聲音。
小珠終于發現了程予施的不對勁，因為她從出門到現在竟然一句話都沒說。
其實從上午程予施回來她就覺得有點奇怪了，現在這種感覺更加明顯，愣要說的話，好像有點像以前的她。
啊？不會又變成以前的性格吧！相比她還是喜歡王妃現在的性格啊。
“王妃，您有心事？”小珠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忙詢問。
“嗯。”反應了下小珠問什麽後，又回答，“沒，沒有。”
完了，真有事了。
程予施走了一陣，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不知怎地竟然腳下一軟，眼看就要摔倒時，突然從旁邊飛來一個人，扶了她一下。
程予施吓了一跳，轉頭去看向突然過來的人。
張通扶了程予施一下後，察覺她看過來，手便像燙着一般收了回來，指尖卻還留有那柔軟衣料的觸感。
張通看她站穩了，沒等她開口便又消失了。
程予施，“……”
小珠聽到動靜也趕緊轉過身來扶住程予施，“王妃您有事嗎？怎麽樣？”
“剛才，是我眼花嗎？是不是有個人……”程予施邊說，邊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頭暈。
剛才不是眼花吧？是真的有個人閃現了一下，還扶了她一把。
小珠搖搖頭，“不是，奴婢也瞧見有個人了。”
但這會兒她卻來不及細想，因為她扶着程予施便能察覺，她的體溫特別高，她伸手一探程予施的額頭，頓時緊張了，“王妃！您發燒了！”
小珠懊惱，早在程予施表現跟以往不一樣時她就該發現的，竟然還任由她在窗前吹風，現下又在夜裏閑逛，都怪她大意了。
王妃以前的身體多麽不好她又不是不知道。
小珠邊自責，邊匆匆扶着程予施回西岚院了。
張通沉默地望着那邊離去的人，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兩次了，第一次看到那個武立拓進入她房間——
第二次在街上看到那兩個人對她出手——
他是暗衛，只是探聽消息，不得随意現身，可……
*
程予施是真發燒了。
在地牢裏受到了驚吓，又被謝呈宥折騰一通，後來又吹了涼風，就燒了起來。
西岚院上下一通忙碌，雖是半夜，卻燈火通明，喊大夫的，端熱水的，拿毛巾的，每個人都着急忙慌的。
雖然在以前，王妃也總是生病，但這很久沒鬧毛病，顯些都讓人忘了王妃身子骨有多弱了。
都怪他們太大意了。
幾個人邊忙活，邊自責。
程予施暈乎乎的躺在床上看大家忙碌，她還反過來安慰，“沒事，就是發燒，睡一覺發發汗就好了，小事一樁，不用在意……”
大家聽她軟綿綿的聲音，都這樣了還反過來安慰他們，于是更加自責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謝呈宥耳朵裏。
發燒了？明明早上他離開時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發燒了？
謝呈宥當即起身就要往西岚院去，管家卻攔住了路，“王爺……”
謝呈宥腳步一頓，才想起來，是了，現在外面都還認為他與程予施不睦。
就連昨晚，他也是做好了一切準備的。
因她身份，的确不能和她有太親密的接觸——即使有，也不能為人所知。
不然，讓有心人利用起來，不止他，連她都會有很大麻煩。
王府裏多的是各路人眼線，只是李雲瑤那裏就沒法瞞過去。
理智上雖然是這麽想，可是依舊心焦。
是昨晚被他折騰的麽……都怪他大意了，不該在她白日裏受到驚吓後還那般對她。
深呼吸了一口氣，謝呈宥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派人去催了大夫——謝呈宥突然開始痛恨，所謂的計劃和安排，雖然這以前都是他自己擅長且策劃的。
只是這刻，突然憎惡起這些來。
因為這些，讓他竟然在他心愛的女子生病時，連去探望都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