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撩半》
《撩半》
傍晚五點，臨近出門。
楚子茗在衣帽間收拾儀容儀表，王子樂探頭探腦湊上前。
楚子茗故意裝沒看見，王子樂索性直接蹿到落地鏡前，四肢妖嬈地伸了個懶腰。
“走開，擋着我了。”楚子茗一揮手，把跟前礙眼的家夥一把推開。
“嘿嘿，哥，這麽重視啊？”王子樂沒臉沒皮地笑，“你這都換了第四套了！還沒找到滿意的？要不要我親自出馬，給你搭一套？”
“走開。”楚子茗粗暴拒絕這份不可信的提議。
在穿着方面，兩兄弟各有各的自我感覺良好，但風格卻并不一致。
“得！枉費我一片好心。”王子樂故嘆一口氣，，随後神色一轉，變得嚴肅，“哥，鑒于爸媽此刻不在家，作為在場你唯一的家人，我必須鄭重其事地指出一些問題。”
楚子茗系完腰帶，斜眼瞧人：“有屁快放。”
“OK，那我就放了。”王子樂有備而來，此刻得到允許，立馬精神百倍，“你的初吻，是給了小笛姐？”
“……不。”
楚子茗沒想到是這個屁，下意識直接否認。
他并不想給晏小笛帶去困擾，尤其是這困擾還是來自于他這邊的。
“哦？”王子樂起先是不信，随後見楚子茗并沒改口或補充的跡象，開始轉變态度，勉強接受他的回答，“好吧，那我就有話直說了！哥，你也別怪我講話難聽，沈姨說了，真話都難聽——”
“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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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茗計劃5點30前出門，這會還剩半小時。
對時間的把控習慣，讓他并不打算置留出過多時間給王子樂。
“行！哥，作為如假包換的親兄弟，我得友情提醒你一句：別忘了，這個家的男人，無論老的小的，都不允許追給了初吻之外的女孩！”
“嗯？”這話是楚詩曼對兩兄弟的要求，從懂事起每年都要例行提醒多次的“家規”，楚子茗年長不少，自然記得比王子樂還深刻，“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跟小笛姐出去吃飯啊！”王子樂見面前這位一八幾的孺子似乎不太可教的樣子，有些急了，“你看，你初吻給的人不是小笛姐，那你就不能跟給初吻之外的女孩單獨相處啊，半點暧昧都不允許！作為男人，你現在該做的是去追給了初吻的那個女孩，而不是淨想着泡我的家教老師啊！”
楚子茗：“……”
“很難懂？”見楚子茗對他的苦口婆心毫無反應，王子樂略顯失望地搖了搖頭，“是這樣的。小笛姐呢，長得美，又聰明，還高，我怕你這個‘初吻已有所屬’——且，初入社會的年輕男子，把持不住自己一顆騷動又青澀的心，一不小心可能就淪陷于小笛姐無敵的個人魅力之中……那到時，就在劫難逃了啊！棘手！！”
“我醜？傻？矮？”楚子茗想了想，反問。
“……”王子樂搞懂這一問背後的邏輯後，只覺無語，“不是，哥，咱們現在的關注點不在這點，在——”
“行了，我有數。”楚子茗打斷王子樂長輩式的碎碎念，“哪涼快待哪去。”
說完，越過王子樂的小身軀，出了衣帽間，徑直往樓梯口走。
王子樂見自己的一番好心提醒沒被認真對待，心中不服，趕緊小跑兩步跟上。
沈萬花在廚房備菜，聽見樓梯處有腳步聲，趕緊出來，見兩兄弟這會一前一後下樓來，便笑着跟他們打招呼：“都下來了。茗茗，你這是要出門？”
沈萬花見楚子茗換了一身白色休閑裝，想着都傍晚了，可能是要出門會朋友。
“對啊，沈姨，我哥他要跟——”話到一半，王子樂就接收到親哥橫掃過來的眼神殺，“……他朋友去吃飯。”
硬生生沒把楚子茗一起吃晚飯的對象——晏小笛說出來。
“噢噢，那注意安全，晚點你爸媽回來了，我會跟他們說一聲的。”對于楚子茗這樣的年紀，又剛大學畢業，開始工作不久，有飯局很正常，沈萬花表示理解。
“謝謝沈姨，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十分鐘前，按照這個家的慣例，楚子茗已經在“相親相愛”的家庭微信群裏提前知會了一聲。
“那行！”沈萬花笑笑，注意力轉向小的，“樂樂，你晚上在家吃哦？”
“噢……”突如其來被這麽一比較，王子樂瞬間有些喪氣，含糊了一聲後，他忽然想起下午對晏小笛臨時編的謊，索性真的去約同學，一起來家裏看場電影。
今天晚上的家庭影院，按照分配，正好輪到他們兩兄弟使用。
楚子茗要出門，那就由他安排了！
可即便如此，王子樂還是更傾向于随楚子茗一起出門，這樣就可以和晏小笛一起晚餐。
王子樂有私心：其一，據他所知，楚子茗應該從沒單獨約哪個女生一起出去吃過飯，而且還是晚飯。其二，他們下午聊到租公寓一事，他并不知情，所以好奇，因為之前晏小笛有簡短地提過租房一事。
所以，他的親哥，和他的家教老師，一起吃晚飯，到底會聊些什麽？
從小就對楚子茗的事格外八卦、格外上心的王子樂，不得不揣着一顆蠢蠢欲動的小心髒，眼巴巴目送楚子茗駕車離去……随後一個人灰溜溜地轉身，無精打采地拖步回屋。
他想着得快快長大才行，這樣就可以學車考駕照，就可以随時和朋友出去約晚飯……諸如此類的生活樂趣，目前，都被局限在未成年這一身份裏了。
這個家雖然一直主張民主自由，但其實家規并不少。
不僅對于兩個家長，還有對于兩兄弟的。
一條條的，白紙黑字，條框得清清楚楚，都是楚詩曼跟王浩一起費心定下的。
因為家裏是兩個兒子，所以，父母特別注重對男孩的性別教育，尤其是在尊重女性這一點上。
對男孩最好的家庭教育，顯然是從讓他們懂得約束自己作為男性的各種日常行為出發。
兒子在慢慢長大，有一天會交女朋友，然後結婚，很多原則性的教育必須先行一步，這樣才能伴随其心智一路健康成長，讓其作為男子漢的人格，可以立得住。
當初楚詩曼心心念念想要添個女兒，但王子樂初來乍到這個世界飙的第一泡尿就讓她希望落空，所以，她只能把這份希望，寄托在了以後兩兄弟的對象上了。
按照順序，大兒子楚子茗的對象，顯然會是先一步滿足楚詩曼得女兒這一夙願的。
所以，從小到大，對楚子茗的交友，尤其是異性，這對清醒的父母都是與其約法三章，不允許有任何出格的行為，尤其是任何過了線的肢體接觸。
王子樂那一番振振有詞，完全就是脫胎于日常家教裏的、且經過他自行理解消化後的個人言論，被他慷慨贈予了親哥楚子茗。
在他心裏，完全是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善意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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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不到時，收到晏小笛的微信，跟他确認晚飯想吃什麽，楚子茗簡短答複：漢堡。
這會，去漢堡店的路上，王子樂剛才那一番理直氣壯的“童言童語”，迫不及防地竄入楚子茗心裏，默默品味一番後，他忍不住無聲一樂。
初吻，是給了晏小笛的……所以，今天與她兩人一起吃個晚餐，并未違反家規。
與晏小笛約吃漢堡的店，在雲華一中附近。
今天是周日，學校不上課，所以相對來說，客流量應該會小一點，也不至于排很久才能取餐。
收到楚子茗答複，竟要吃漢堡？？
晏小笛第一反應是費解。
原本，她已經準備好破費了，畢竟是請客吃飯，還帶點“還人情”性質的，怎麽地也不能太寒酸……可對方自己提出要吃可樂漢堡，那她也只好接受，遂了對方的願。
畢竟，按照楚子茗的邏輯，她最主要是要謝謝他，所以以他的意向為主，才是該有的致謝态度。連要吃哪家分店，都是由楚子茗定的。
細想下，倒也好，既讓她謝了人，又省了錢，一舉兩得。
晏小笛下了地鐵，熟門熟路地往漢堡店趕。
約了六點，這會還差一刻，正好差不多。
對數字特別敏感的人，對時間習慣性計較到分秒。
晏小笛自認為就是這樣的怪胎。
其實，這一點，她随晏殊。
擡頭瞧店門時，晏小笛聽到有人喊她，轉頭，發現是楚子茗，他正從車上跨出兩只大長腿，熄火下來。一身白色的休閑套裝，如同此刻他背後的夜色，一樣清爽撩人。
晏小笛微微側身，面向客人，等他走近。
一如既往的薄荷味，涼薄淡飄，清透微沁。
“你也剛到？”一靠近，楚子茗就先一步問。
“嗯，對。”晏小笛故作放松，怕冷場，趕緊努力找話，“走吧。今天學校不上課，吃漢堡的人應該不多。”
“那正好。”楚子茗話也不多，邁開步子，稍差半步距離跟在請客的人身後。
快到店門口時，長臂先一步，幫忙推開了厚重的玻璃門。
晏小笛明顯一愣，克制住了仰頭瞧人的沖動，擡腳進店。
有那麽幾秒，這只骨節分明的白皙右手，占據了她全部注意力。楚子茗有一雙女生都嫉妒的手，學校藝術節上鋼琴獨奏時，舞臺成了他一人的王國。坐下面的全校師生，成了他精湛琴藝的信徒；而這當中，屬她晏小笛最……虔誠。
“一樓還是二樓？”楚子茗開口詢問，打斷了晏小笛游走的思緒：“噢……我都行，聽你的。”
楚子茗倒也直接：“那就二樓。”
“好，聽你的。”又是一樣的順從答複。
楚子茗微微一笑，惹得晏小笛擡頭瞧：“……”
“沒什麽，只是覺得你乖的模樣，新鮮。”楚子茗如實說出此刻心中的真實感受。
“……我不乖的。”晏小笛想解釋一下，一開口又覺得話不對味，索性閉了嘴，埋頭，擡腳，悶聲上樓梯。
楚子茗微訝，卻沒追問，跟在晏小笛身後，一步追一步，一起上二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