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深夜鬼婦
第18章 深夜鬼婦
郊外。
終于是拉完最後幾個顧客,出租車此刻已經有些偏離陽城中心了。
司機琢磨着挂上空車牌就收工,剛開回去沒多久,車燈忽然照到路邊一個攔車的婦女。
那是一位穿着寬大號白絲連衣裙的孕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于疼痛,她的五官扭曲在一起。
平癟的額頭痛苦地緊抽,兩條眉毛也擰成了一條灰白的直線。
半夜還有錢賺何樂而不為?想到這,司機就停下了車子,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開口詢問:“你要去哪裏?”
孕婦雙手捧着個大肚子笨重地往車上挪動,也不答話,只是一個勁痛苦地呻吟着,雪白的裙角隐約滲透出一絲污濁的血跡。
“你要去哪?”司機大叔又問了一遍,得到的依然是對方沉默的結果。
他只好從駕駛座上出來,将婦女輕手輕腳扶進了出租車。
可能是因為午夜的溫度有些低,陰風陣陣,司機剛才還熱的汗流浃背,身體在靠近婦女的時候竟然詭異般感到涼飕飕的。
後座上的孕婦緊緊捂着快要膨脹的肚子,埋着腦袋,肩膀聳動,渾身都忍不住在顫抖。
明明沒有風吹過,但她那一頭漆黑秀麗的長發卻微微飄了起來。
司機悄悄瞄了一眼後視鏡,又開始本能地感覺後背有冰涼的蛇爬上來,身體不自覺打了個寒顫,“你是要回家還是去醫院啊?”
無論司機怎麽試圖跟她說話,那孕婦從上車到現在都是默不作聲,只是一直僵持着捂肚子的動作。
那半張臉疼得埋沒在亂蓬蓬的長發下面,以至于看不見眼袋泛着的死灰。
Advertisement
“你是不是要生了?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司機判斷她這個樣子一定是要分娩了,這樣再問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幹脆直接送醫院去得了,随即就踩下油門加快了速度。
大叔時不時地就從後視鏡觀察孕婦的動向,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卻給吓破了膽。
後面的孕婦此時已經痛得全身躺在了座位上。
突然,那隔着一層紗裙的肚皮鼓了起來,肉眼可見的幾個包在上面來回蠕動,接着那些小包漸漸形成了人的四肢。
兩只小手不斷頂着肚皮似想破土而出。
原本圓形的肚子被胎兒左右伸展和擠壓變成了畸形,裏面的腦袋貼附在皮囊裏側依稀可以看出人的五官。
孕婦死死地瞪着男人,渾濁晦暗的眼珠劇烈收縮着,十指指節握得發白。
視線相撞,司機僵直了身體,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将參差不齊的劉海濡濕,仿佛有一陣凜冽的寒風穿透了他的軀體,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下一秒,那虛弱的婦女猛然間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居然硬生生撕碎了包裹在肚皮上的紗裙,然後再伸手掏進了腹中!
髒黃爛臭的穢物伴随着皮肉撕裂的聲音四處飛濺。
大腸包着小腸從裏面流動到了地上,沒有任何的血液,有的全是褐色的羊水,以及黏糊糊、腥臭的液體混合在一起的厚膿汁。
一個健康啼哭的嬰兒被女人從子宮裏取了出來。
她咬斷了血肉模糊的臍帶,将孩子緊緊護在身側,目露慈愛,随後緩緩阖上了眼睛,殘缺不全的屍體迅速腐爛。
司機哪裏見過這大場面啊,抖得連前路都開不穩了。
這時,對面冒出來一輛車直直向他沖了過來!
他意識到自己逆行了,急速猛打方向盤,徑直貼着那輛小車劃過,剎車一踩,連滾帶爬跳了出來。
司機也顧不得後面車主的謾罵,發瘋一樣地大喊大叫沖向馬路。
死寂的道路上只剩下嬰兒的啼哭聲。
憤憤不平的車主循聲過來查看,剎那間就膛目結舌癱坐在了地上。
自從給了謝九塵能經常聯系的手機,江樓棄一天之內必定幾十條信息轟炸騷擾,時不時就對着手機發愣傻笑。
那群同事看他這樣子都覺得這領導多半沒吃腦白金。
對此謝九塵也沒有回應他,摸索了一會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從新華書店出來,謝九塵在腦子裏把回宿舍樓的路線牢記了一遍,上一次也是險些走丢,多虧碰見了顧喬嶼才能回去。
顧喬嶼告訴他手機裏也有導航,可以按照上面的指示走,他一貫對這些高科技産品都是一無所知,壓根就不知道怎麽看。
路過醫院門口,謝九塵同一個懷裏抱着嬰兒的男人擦肩而過。
只不過短短幾秒,他卻從那嬰兒身上接收到了魂靈散發的氣息!
謝九塵即刻停住腳步,身體自動排斥除了魂靈以外的所有磁場引力,一眼望去,目标正附着在嬰兒手裏玩弄的琉璃球上。
那男人在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随後低頭鑽了進去。
謝九塵想用瞬身異能跟上,但礙于青天白日之下不好施展,容易被人察覺,因此也只能遵循人類的交通工具,學着剛才那人的手勢攔下輛出租車。
他不知所措地坐在裏面,手指抓着車門把,“車夫,麻煩你跟上前面那輛,謝謝。”
車夫?!這年代了還有人這麽叫?
司機偷瞟着後視鏡上溫文爾雅的男人,還以為對方是剛拍完古裝劇回來,對于剛才的話也沒有太多驚訝了,“好的。”
一路跟到了郊區,謝九塵随手拿給他一張百元大鈔,急匆匆就要推門下車。
司機也是個老實人,操着一口濃重的外地口音連忙喊住他:“靓仔等一下哇!窩還要找你牆。”
“不必了,都給你。”謝九塵在對方驚掉下巴的動作中彎腰躍下車,風馳電摯般跟着前面同樣下來的男人。
男人一邊逗着嬰兒,一邊找鑰匙開門,不多時,便拖着疲憊的身子走了進去。
大門剛好被關上,謝九塵筆直地伫立在房子不遠處,眉目之間籠罩着幾分思慮。
他不會看錯的,那的的确确是一千年前遺落于人世間的魂靈,到現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魂靈終于現形了。
而且不止有魂靈存在,這個樓房裏甚至還有別的東西,覆蓋在濃郁不散的鬼氣之下。
謝九塵沒有選擇貿然進去,他将整個身體掩蓋在槐樹的陰影中,伺機而動。
SNE特務所,晚上八點。
江樓棄坐在沙發上正面對着那個自稱林浩的男人。
他挺直了腰板,習慣性帶着職業假笑,無效緩解對方的恐懼,“別害怕,請訴說一下你遇到的不正常事件,我們可以替你解決。”
林浩看起來精神不太好,眼圈泛黑,眨一下眼好像都需要很大力氣。
而且看着明明只有三十幾歲的年紀卻跟五十多歲一樣蒼老,兩鬓斑白。
他用力揉捏了一把滿是胡渣的臉頰,緊張不安地開口:“江所長,是……是這樣的,我兒子小年剛出生沒多久,尋常孩子出生一兩個月裏是不會笑出聲的,但是小年卻能!他每天半夜都會咯咯咯笑,而白天卻不哭不鬧,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好幾天了。”
“我嘗試過哄他睡覺,可沒過兩個小時,小年就又醒了,醒了的時候不是哭的,就是一直笑,對着牆壁發笑,笑完第二天就莫名生病了,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又要工作,真的快承受不住了。”
說完,林浩的臉色霎時慘白,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腦子裏回旋的都是兒子的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