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廢指
廢指
虞昕語說的那些話，良辰在心底仔細琢磨了許久，總覺得會有事發生。
望着自己右手形狀特殊的無名指，當年那陣斷骨粉碎的鑽心疼再次複活，良辰的雙眉瞬間皺得緊緊的：陸子琪那個混蛋，下手可真狠。那一錘下去，直接斷送了他的職業籃球夢。
時至今日，下雨天，這個存在感極強的手指，總會隐隐作痛。
整只右手，也因為這個無名指不可逆轉的致殘，變得極具諷刺。
良辰心底的不甘至今都無法徹底消匿。
轉念又想起爽約的高躍，良辰的心裏稍稍平複了些：這個手指，為了這個兄弟，還是值的。
只是，那之後，每一次觸碰籃球，他總不得不帶上保護套，從最初的不習慣到現在，竟也慢慢适應了。
或許他該慶幸，至少當初的腰傷，倒是徹底痊愈了。
否則，他真的是半個殘廢了，若真那樣，即便是平時偶爾打打籃球，怕也只是奢望了。
人活着或許就得這樣，想到失去總免不了一陣唏噓，那就不如想想得到的。
那麽時光呢？
他毫無預兆地失去了她，又得到了誰？
一個他壓根就不愛的虞昕語？
外加一個法律意義上的兒子？
真令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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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時光的疼，不是廢掉一個無名指可以比的。
還有虞昕語的傻，即便和她結了婚，就能撫平對她的傷害了麽？
畢竟，當初，若不是為了他，她也不會遭受那一切。
至少，虞昕語從始至終，是無辜的。
只是，如果可以回到最初，他怕仍是會做一樣的選擇，絕對不可能任高躍被他們那樣欺負。
這些年，他悔的并不是當初自己的挺身而出，而是其他事。
其他什麽事，硬要逼自己說個清楚，卻也并非易事。
不知不覺間，良辰把車開進了記憶裏以前時光住的小區。
他并不知道她具體住幾幢幾樓幾室，每一次他都只是送她到小區門口，她就堅決不讓繼續送了。
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就開車來了這裏，心中總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竟奢望能在這裏偶遇時光。可這麽多年了，現實總是毫不留情地打他臉。
每一次回國，總會一個人來這個小區門口，一待就是一個晚上，到天亮再心灰意冷地離去。
時光卻從來沒有如他所願出現過一次，仿佛繼續人間蒸發着。
其實，這麽多年，耿耿于懷的也不過是當面問問時光，為何那一年選擇不辭而別，一句話都沒有留下。選擇不辭而別也就算了，為什麽直接放棄她最看重的高考……他并不清楚時光當初非江大不考背後的緣由，但至少清楚這件事對她意義非凡，到底是什麽讓她那麽輕易地就放棄了！
對于時光，良辰有太多的不明白。
這些不明白，一直在時間裏增重。
到了如今，無論挑哪一個出來回想，都讓他有種不堪重負的錯覺。
它們像極了它們的主人，不言不語，任你怎麽猜，都無濟于事。
時光那麽聰明，又豈是他這般守株待兔可以等到的？
當初的她肯定很決絕吧，所以才會一點消息都不留給他。
可即便等到了時光，又如何？
他已經有了婚姻，還有了一個不知如何啓齒向她解釋的兒子，時光不立刻掉頭轉身離去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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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你晚上回來吃飯麽？”母親的電話進來，滿是期待。
良辰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五點了：“不了，媽，我約了躍子一起吃，晚上一起去打會籃球。”
一想到虞昕語可能會在家裏吃，良辰還是決定晚飯一個人在外面解決再回去。
“打籃球啊？那你可得小心你的手指，知道不？”岚惠不放心，叮囑自己兒子，“保護套記得戴上。”
“好的，媽，我知道。”
“那行。那媽到時給你準備些夜宵吧，晚上早點回來。”
“不用了媽，我們到時打完球可能直接在外面吃了夜宵再回。”良辰不想母親因為他的回來而變得比平時辛苦，便及時制止。
“好吧，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岚惠心裏多少有些失落，她總想着給兒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嗯，拜，媽。”
“拜，兒子。”
挂掉電話，良辰才意識到剛剛少問一句，應該确認下：虞昕語和浩澤晚飯是否在家裏跟父母一起吃……陸子琪的那個電話，他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良辰正這麽想着時，又一個電話進來，是虞昕語打來的。
“良辰，是我。”一接通，虞昕語就迫不及待地說了一聲。
“昕語，什麽事？”
“噢，我就想問問，你晚上回你爸媽那吃飯麽？”虞昕語是來試探的，這樣才好繼續安排晚上與陸子琪見面的事。
“不了，我約了躍子。晚上可能要去體育館，所以會晚點回。”
“這樣啊——那我知道了。”虞昕語心中釋然了許多，她也找個理由不過去吃便可，反正浩澤跟爺爺奶奶一起吃，他們兩老也會開心的。
“你呢？浩澤的東西都拿了麽？”
“噢——我媽還在整理呢！我正要跟你說呢，晚飯我直接我爸媽這裏吃了，吃完飯再過去，怕你擔心，所以打電話過來說一聲。”
“好，我知道了。那你晚上回來時，注意安全。”
“好的，良辰，我知道了。”
“嗯。”
“那就這樣，良辰，晚點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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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東西理好了沒？”
“好了好了——零食要帶點過去麽？”呂如瑩手上忙着整理，頭也不擡地回答女兒。
“不用了，零食他爺爺奶奶那還有許多呢！”虞昕語已經下了樓，朝呂如瑩走來。
“好好，那就稍微帶點吧。”老人家疼外甥，總怕他想吃喜歡的食物時得不到滿足，硬是往整理好的衣物袋子裏塞進去一大包巧克力。
“媽，孩子不能吃那麽多巧克力！對牙不好！拿出吧。”虞昕語過來翻了下袋子，順勢撿住剛塞進去的巧克力，扔了出來。
“好好，不吃。”呂如瑩拗不過自己女兒，只好按照她的想法來，“你真的不在這裏吃晚飯麽？”
“不吃了，剛才我就說過不吃了！問過問，很煩的！”虞昕語語氣開始有些不耐煩，臉上的不高興已經很明顯了。
“行吧。”呂如瑩猜不透女兒在不高興什麽，只好讪讪地不再多說。
“我走了。”将大包小包搬到車上後，虞昕語頭也不擡地嘟哝了一句，算是最後的招呼。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有事打家裏電話！”呂如瑩趕緊跟上去，聲音完全被絕塵而去的車子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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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昕語打開了導航，發現陸子琪給的地址開車過去有些遠，至少得半小時，尋思着很有可能是那種廢棄的工廠之類的，指不定是他現在新的“活躍地”。
一想到自己兒子竟然是這種男人的孩子，虞昕語心裏瞬間覺得翻江倒海，無法言語的壓抑。
這個點開車過去，應該會提前到那裏。
不過今天周末，耳城主要道路都會很堵，差不多也該出發了。
早到的話，或許她可以先藏起來觀察觀察四周情況。
如此想着，虞昕語習慣性地瞅了瞅左側後視鏡裏的自己，猛然一愣，意識到她好像忘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當下掉頭，踩足油門，直奔市中心的商場。
她得換身衣服，不能就穿成這樣去見那個混蛋——露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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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車上，虞昕語全身上下已經換裝了：灰色的立領七分袖襯衫，下面配了一條黑色長褲，腳上也把高跟鞋換成了運動鞋；一頭及腰的大波浪卷發也被紮成了一個簡簡單單的馬尾。
乍一看去，是典型的辦公司OL風格了，雖說一時半會不是很習慣，但一想到這樣保守的穿着多少可以護自己周全，虞昕語還是挺滿意的。
啓動車子時再次打開了随身小挎包，迷你型的報警器和超威力的殺蟲劑都在，虞昕語心裏的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