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這一瞬間,安室透終于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希洛靠在牆上,用手掩住微紅的臉頰,側過頭去避免與安室透對視。
對方面色泛潮的模樣,讓他覺得呼吸困難,于是他立即推開懷裏的人。
“安室先生?”
被推開的希洛,氣息尚且不穩,他輕喘着,語氣疑惑:“你怎麽了?”
安室透定定神,惱火的撩了下頭發,語氣很不自然,“沒事。”
希洛腹部沒有傷口,要麽希洛根本不是琴鳥,要麽,是希洛用了什麽障眼法騙過了他。
總之,他不能繼續待在這兒,希洛每一次對他的碰觸,都會讓他的身體産生奇怪反應。
“安室先生——”
希洛小心翼翼的輕聲喚着,又一次想要靠上去,卻被安室透避開。
“很晚了。”安室透佯裝平靜,“去休息吧。”
“欸?”希洛一臉失望,“怎麽這樣,明明是你主動的……”
“外面很冷,回去吧。”安室透揉了下希洛的頭發,“記得吃早飯。”
安室透跟他道了別,故作鎮定的朝電梯走過去。
希洛目送着安室透乘電梯離開,當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
他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滑落下去,無力地倚在電梯口外的牆壁上。他下半身的浴袍被滲出的血跡染紅,他臉色蒼白如紙。
掀開自己的浴袍,浴袍的內側已經浸滿了血。
“還好……”他苦笑一聲,“蒙混過關了。”
好險,如果安室透再多待一分鐘,恐怕他就要露餡。
事實上,希洛并沒有朝腹部開槍,而是偷偷朝腿部開了一槍。
但為了迷惑那些警察,他故意将辦公室的紅墨水潑在衣服上,僞裝出腹部受傷的模樣。
等到安室透追過來,就會發現他腹部并沒有傷口,就會打消對他的懷疑。
他剛剛那一系列的勾引行為,也只是為了将安室透吓跑而已。
想到這兒,傷口的疼痛感又一次襲來,希洛眼前一陣眩暈,正當他昏昏沉沉時,他耳邊又一次響起電梯運行的聲音。
有人正乘電梯上來。
難道是安室透又回來了?
如果被安室透看見他現在的樣子,就會全露餡。
希洛立即掙紮着起身,想要逃進屋內。他顫抖着手,艱難地擡起胳膊,去夠公寓的門把手。
然而晚了一步,沒等他躲進公寓,電梯門便打開,一個人影從電梯內跨出。
希洛心裏一驚。
但緊接着,一聲暴躁的咒罵聲響起——
“希洛!媽的,怎麽回事!”
不是安室透,是賓加。
作為這次行動的接應人,賓加一直聯系不上希洛,他幹脆直接來到了希洛的公寓。
賓加目睹希洛奄奄一息的場景,一反常态地大呼小叫起來。
希洛松了口氣,但他根本沒力氣命令賓加閉嘴,只能淡淡地說了句:“蠢貨,別喊,會吵到樓下鄰居的。”
“白癡!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要不要叫救護車?!”
不行,警視廳肯定已經監視了所有醫院,他直接去醫院絕對會暴露。
賓加語無倫次,“那……我去叫醫生。”
希洛擺手,顯得異常冷靜:“先別急,你先把我手機裏的任務報告整理一下傳遞給組織那邊,然後你去拿藥箱來,最後再給我的私人醫生打電話。”
因為疼痛,他每說一句話都要喘息半天。
希洛有氣無力但冷靜的安排着各項事宜,慌張的賓加笨手笨腳,但他極力想要表現出“我很有用”的模樣,他飛奔去卧室去拿藥箱,腳下一絆,差點摔個跟頭。
希洛嘆氣。
他怎麽也沒想過,賓加這個毒舌刻薄精會露出這麽多表情。
“在醫生來之前,請把我那些沾血的衣服統統處理掉,浴室裏的那些血跡也想辦法清理幹淨。”
賓加反問:“有這個必要嗎?”
“波本還在懷疑我,他也許會潛入我家,偷偷用魯米諾試劑檢驗房間地板上是否有血跡。”
魯米諾試劑能夠檢測出血液殘留,雖然安室透不可能蠢到拿着魯米諾試劑到處噴灑,但他不能掉以輕心。
賓加處理希洛的衣服時,看到衣服的左腹部有一片紅色的血漬。
然而希洛的腹部并沒受傷,賓加覺得奇怪。
“希洛,你不是傷到了腹部嗎,傷口怎麽不見了?”
希洛敷衍道:“沒什麽,一個障眼法而已。”
雖然賓加再三追問,但為了隐瞞安室透的警察身份,希洛并沒有将這個計劃告訴賓加。
賓加沒再追問,只是默默盯着希洛看了許久,那複雜的眼神中沉澱着意味不明的情緒。
希洛對此毫無察覺,他還沉浸在游戲勝利的喜悅之中。
但得意之餘,希洛回想起安室透方才跟他在電梯前的那番糾纏,突然又很惱火。
安室透究竟是不是人?就算是直男,也不至于對他的勾引無動于衷。
像安室透這種沒有一丁點欲望的男人,那他的人生豈不是很乏味?
這一刻,希洛對安室透的怨恨達到了頂點。
第二天早晨,希洛照常去咖啡館用餐。
傷口的劇痛讓他很難站立,但他若無其事的走進咖啡廳,帶着微笑點了咖啡。
站在櫃臺前等咖啡時,他低頭刷着手機,對面的安室透安靜地将咖啡沏進杯子,但時不時的,安室透會擡頭瞥希洛一眼。
清晨的日光帶了一點暖意,安靜且尴尬的氛圍在二人之間蔓延。
“希洛。”安室透放下咖啡壺,“關于昨晚的事——”
希洛面無表情:“什麽事?”
“我是想說,昨晚我不是有意的,希望你別太在意——”
希洛擡起頭,冷笑:“安室先生好奇怪啊,要我別在意昨晚的事,但你卻又主動提起那件事。明明是你更在意那件事吧?”
安室透無話可說,将咖啡遞給希洛。
希洛接過咖啡,同時悄悄湊上前,嗅了嗅安室透身上的味道。
清爽幹淨的味道,并沒有芹菜味,安室透并沒有使用那瓶芹菜香水。
呸,大騙子,說什麽會用芹菜香水趕走追求者,花言巧語罷了。
事實上,安室透已經将那瓶香水準備好了,只是此刻店內還沒有客人,他想要等客人上門時再使用。
然而希洛并不知道這一點,他只覺得安室透是個言而無信的臭男人。
這樣想着,希洛從包裏拿出一瓶藥,沒好氣地扔在安室透懷裏。
安室透詫異:“這是什麽?”
希洛語氣冷冰冰:“是治療X冷淡的藥。”
安室透打量着瓶身,無奈道:“你為什麽覺得我需要這個?”
希洛“呵”了一聲,聲音中帶着嘲諷:“通過昨晚那件事,你還要嘴硬嗎?”
“沒關系的,男人為了顏面都不肯承認自己有那方面的缺陷,我懂,安室先生不用在我面前隐瞞。”
希洛煞有介事的說着這話,那一本正經的表情讓安室透想笑。
他看着手裏的藥瓶,又瞥了一眼希洛,随即,他上下打量一番希洛的身體,然後輕輕笑出聲。
這笑聲讓希洛莫名其妙。
總之,希洛懶得再理睬對方,徑自捧着咖啡走到座位上。
正當他暗自生悶氣時,大門突然被推開,一群學生說笑着走進來,他們是希洛的同校同學。
那些同學主動跑來跟希洛打招呼,于是,前一秒還在生氣的希洛,熟練地換上一副熱情的微笑面孔,請同學們喝了最貴的咖啡。
在聊天的時候,同學們突然提議:“希洛,你要不要補辦一個生日派對?”
希洛不解:“我今年的生日已經過去了。”
“是啊,但我們都沒有參加你的生日派對,也沒有給你送禮物和祝福啊。”
上次為了跟琴酒見面,希洛取消了自己的生日派對,這讓他的同學們耿耿于懷。
希洛并不喜歡社交,覺得派對這種事沒必要,剛想要拒絕,但對方又來了一句:“你也可以邀請你的哥哥啊,你們不是很久沒見面了嗎?”
這個提議讓希洛心裏一動。
之前他向琴酒撒嬌,琴酒并沒表現出反感,反而主動提出要送他禮物。
如果他邀請琴酒來參加生日派對,那,大概,也許,琴酒也能同意?
正當希洛思考着派對計劃的可行性時,伏特加突然給他發來了消息——
“希洛,明晚我們準備搜查波本的公寓,明晚你務必要把波本引開。”
奇怪,為什麽要搜查波本的公寓,組織又開始懷疑波本了嗎?
還是說,是琴酒單方面下的命令?因為自從他跟波本交往後,琴酒似乎就越來越看波本不順眼。
希洛回複道:“好,明晚我會試着把波本引到我家裏,但是,如果下次再敢挑周六給我布置任務,我就殺了你。”
這之後,等到客人都離開了,希洛走到安室透面前,主動邀請起對方:“安室先生,明晚來我家參加生日宴會吧!”
希洛剛剛還一直冷着臉,此刻突然換上這幅笑盈盈的表情,讓安室透感到一絲不安。
“派對?”安室透疑惑,“你的生日不是早就過了嗎?”
希洛點頭:“是啊,但我今年沒有舉辦生日宴會,我的同學們又吵着要來我家參加派對,我幹脆就順便補辦一個生日宴會咯。”
因為昨天的事,安室透不太想靠近希洛的公寓,何況他明晚還要去警視廳處理工作,于是委婉拒絕。
“明晚我有工作,走不開。”
希洛早就料到這點,于是裝模作樣的開始耍性子:“我不管,你必須要來。”
“安室先生,你如果不來,我明晚就一直坐在家裏哭,一直哭到你來給我過生日為止。”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氣,無奈道:“希洛,你是成年人了,別這麽任性,好嗎?”
“因為喜歡安室先生我才會任性的,如果安室先生也喜歡我,就應該喜歡我的這份任性啊。我只是想邀請你參加我的生日派對,我有錯嗎?”
Ok,他的任務完成了,他很努力的在邀請安室透去他家,至于安室透明晚會不會去,那不關他的事。
第二天晚上,希洛的生日派對如期舉行。
他邀請了自己認識的所有同學和導師,他甚至邀請了梓小姐,但對方忙于工作抽不開身。
這些年輕的靈魂蜂擁至他家,填滿了他的整座公寓,他收到的禮物堆成了山。
最昂貴的酒水,最精致的點心,難吃但觀賞性極佳的三層翻糖蛋糕——像這種用真金白銀砸出來的派對,讓每個人很盡興。
希洛在人群中穿梭着,跟衆人聊着天,明明這場派對是以他為中心,但他卻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
可想而知,琴酒并沒來。
伏特加和賓加象征性的前來晃了一圈,喝了一杯酒後又迅速消失。
基安蒂有點喝醉了,想在這群小屁孩面前展示自己的槍法,科恩表示贊成——正當他們兩個準備拿出槍時,希洛直接将他們都踹了出去。
有幾個年輕的學生認出了貝爾摩德,他們躲在一旁竊竊私語:“那不是美國明星莎朗·溫亞德嗎?”
另一個人反駁他:“白癡,那是她的女兒克麗絲·溫亞德。”
衆人第一次見到明星,激動萬分,紛紛跑來向希洛詢問:“希洛,你是怎麽跟這種明星認識的?”
希洛敷衍道:“不是的,你們認錯了,我怎麽可能認識什麽美國明星。”
貝爾摩德對派對的氛圍毫無興趣,但她一直待到了最後,她整晚都站在公寓的露臺上,飲着酒,望着遠處的燈火。
希洛站在她旁邊,沉默地望着公寓樓下的那條路。
貝爾摩德猜出了希洛的心思,嘲諷道:“不用等了,琴酒他不會來的。”
希洛嘴上說着“我知道”,但他的眼睛盯着那條路,語氣帶着不甘心。
貝爾摩德點上一支煙,嘆氣:“Stupid boy,你這個固執的性格,只會讓琴酒遠離你。”
希洛不悅道:“你是想跟我吵架?”
“我可沒興趣跟小屁孩争論是非。”貝爾摩德嘲諷道,“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憐。”
“希洛,你記得6歲那年我對你說過的話嗎?——任何事成為執念都會很危險,而你對琴酒的感情就是一種執念,你最好将這種執念丢掉。”
希洛想要反駁,但話語湧到嘴邊,他又覺得蒼白無力。
執念……
就連親情都能成為危險的執念了嗎?
人跟人之間到底怎麽樣才能建立起羁絆呢?血緣關系這麽深刻的牽絆,竟然都不能讓琴酒多關注他一下。
6歲那年,懵懂無知的希洛跟随在琴酒後面,第一次來到了組織基地。
進入基地後,他們走在一條黑漆漆的長廊上,惶恐不安的希洛,緊跟着前方的琴酒,他的步子跌跌撞撞。
而走在他前方的銀發男人,就像一座沉默的山丘。
由于步子太小,希洛時不時就要跑幾步,才不至于被前面的男人甩開太遠。
那時候希洛就明白——他必須要一直跑,要不停地跑,才能不被哥哥甩在後面。
最終,他們來到一間屋子內,希洛第一次見到了貝爾摩德。
面對這個散發着強烈殺意的美麗女人,希洛畏懼的躲到了琴酒身後。
然而貝爾摩德俯下身來,別有意味的觀察着他,她那微笑的唇角晃爍着美豔的妖冶。
“是很漂亮的孩子呢。”貝爾摩德輕笑。“你叫什麽名字?”
希洛攥緊琴酒的衣服,怯生生的說:“我叫——”
然而貝爾摩德打斷他的話,說道:“你不需要以前的名字了,從現在開始,你改名叫‘Hilo Olsson’,希洛.奧爾森。”
希洛一愣:“為什麽?”
“因為你是很有天賦的孩子,所以我們要送你去國外讀書。”
希洛抱緊書包,疑惑地歪了歪頭:“去國外,那我以後還可以當警察嗎?”
貝爾摩德反問:“為什麽想要當警察?”
希洛回答:“因為警察有槍,我想用槍幫奧特曼打怪獸。”
這番幼稚的言論讓貝爾摩德冷笑起來。
琴酒低頭,瞥了一眼腳邊的這只小小的生物,仍舊一言不發。
“總之,你會接受最好的教育以及組織的正式訓練,你未來會成為組織的支柱。”
“但你必須抛棄你之前的人生,抛棄現在的身份。你可能不會像普通孩子那樣擁有童年,但沒關系,你會擁有地位和財富,因為你的餘生都要為組織服務。”
希洛似懂非懂:“那我在這兒的朋友們呢?我再也不能跟朋友們見面了嗎?”
“是的,這都是為了組織的未來。”
希洛聽了這話,皺起了眉,反問:“那我的未來呢?”
貝爾摩德詫異了一下,似乎驚訝于6歲的孩子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但她又一次笑起來,那嘲諷的眼神似乎在說:“你的未來對組織而言一文不值”。
希洛擡起頭,看向上方的琴酒,琴酒自始至終一言不發,那被雪茄煙霧籠罩的表情一片寂靜。
雖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但琴酒才是掌控局面的那個人,也是琴酒策劃了這一切。
明白了這一點的希洛,明白自己沒有反抗的權利,于是他平靜下來,點頭:“我知道了。”
從最開始,琴酒就不在乎他。
不在乎他的人生,不在乎他的未來,當然也不會在乎他的生日宴會。
根本,就,完全,不在乎他。
完全,完全。
下班之後,安室透與風見裕也走出警視廳,他們交談着之前琴鳥的那次入侵事件。
風見說道:“降谷先生,我們化驗了琴鳥的那件衣服,就像您猜的那樣,衣服上不是血跡,是紅墨水。”
安室透還是識破了這點——琴鳥的腹部并沒有受傷,受傷的位置在別處。
所以他昨晚檢查希洛腹部時,那兒才沒有傷口嗎?
該死,他昨晚明明能夠驗證這一點的。
如果昨晚他的态度能強硬一點,如果他直接脫掉希洛的浴袍,檢查希洛的全身——
想到那個畫面,安室透體內又泛起那種奇怪的燥熱感。
他立即打住自己的胡思亂想,對風見說道:“這次任務不算完全失敗。”
一旁的風見嘆氣:“降谷先生,我們努力了那麽多,還是一無所獲啊。”
“誰說一無所獲?”安室透淡淡說道,“我們不是提取到了琴鳥的DNA樣本嗎?”
只要組織還沒有破譯那份卧底名單,他們就還有反擊的機會。
正說着時,他們路過希洛所居住的那座公寓前。
安室透不經意間擡頭,發現希洛的公寓還亮着燈。
天上下起了雨,公寓裏那片昏暗的黃色燈光,在雨幕裏模糊成一團暖色的暈影。
“這個時間,派對應該已經結束了。”安室透心想,“希洛還在等我嗎?”
上次他沒能赴約,希洛站在寒風裏等了他一整晚,這次又要故技重施?
這個念頭讓安室透心緒不寧,于是他對旁邊的風見說道:“我有別的事要做,工作的事我們回頭再談吧。”
風見詫異的問道:“降谷先生,您要做什麽,您又要回去洗冷水澡嗎?”
安室透:“……”
“那,請帶我一起洗吧,聽說洗冷水澡能鍛煉身體呢!”
幾分鐘後,安室透來到希洛的公寓。
他本打算看一眼就離開,但公寓的門虛掩着,當他将手放在門把手上時,聽見門內傳來啜泣的聲音。
他立即打開門,見到希洛正坐在地上,腳邊是一個被打碎的玻璃杯。
希洛蜷縮在牆角,抱住膝蓋,在醉酒的影響下,他啜泣着,他的腳踩在那片碎片上,流了一灘血跡。
派對已經結束了,公寓內一片狼藉,散落着禮物和宴會的痕跡。
桌上放着吃剩了一半的蛋糕,但那摞成山的禮物盒卻整整齊齊擺放着,似乎主人根本沒有拆禮物的興趣。
溫馨的場景,燃燒着的蠟燭,滿地的禮物,音響裏的輕音樂,反倒将哭泣的希洛襯托的更加愁雲慘淡。
“希洛?”安室透詫異,“你在幹什麽?”
希洛恍惚間聽見了哥哥的呼喚聲,迅速擡起頭。
但來人不是琴酒,而是穿着一身西裝的安室透。
希洛愣了一下,立即将臉轉過去,胡亂用手擦拭掉臉上的淚滴。
他覺得被安室透看見這副模樣很丢臉,想要裝出無事發生的模樣,但他的身體還在因長時間的哭泣而顫抖,無法平複。
“你是白癡嗎?”安室透在希洛面前蹲下來,語氣中滿是惱火,“就因為我沒來,你就一直坐在這兒哭?”
希洛詫異:“啊?”
那個,安室透好像誤會了,他在等的人是琴酒。
安室透随手拿了一塊毛巾捂住希洛腳上的傷口,斥責道:“你們歐美的教育不是聲稱要培養學生的獨立自主嗎,你怎麽這麽容易情緒化?”
面對這番責備的言論,希洛默默将臉埋進膝蓋裏,一言不發。
安室透想要将希洛扶起來,當他碰觸到希洛的胳膊時,希洛立即将他推開。
他又一次伸出手,又被推開。
這個細小的動作,是希洛下意識的抗拒行為,安室透卻誤以為希洛還在生他的氣。
“你還真任性啊。”安室透嘆氣,“那,我可要動粗了?”
沒等希洛反應過來,安室透已經扯下自己的領帶,綁住了希洛那細細的手腕。
希洛驚了,擡腳去踢對方,安室透幹脆又用毛巾将他的腳腕也綁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後,安室透将毫無反抗能力的希洛抱起,走向牆角的沙發。
希洛用力掙紮:“喂——”
安室透将他放在沙發上,按住他受傷的腳,嚴厲地說了聲:“別動。”
“希洛,我之前對你說過的吧,你像這樣傷害自己,只會讓我覺得你很麻煩,我會更想要遠離你。”
這句話像極了貝爾摩德對他說的那句話:“你越是糾纏琴酒,琴酒就越是會遠離你。”
其實,安室透和琴酒都很讨厭他吧?
想想看,他之前那麽努力的勾引安室透,安室透卻都毫無反應,顯然,安室透對他以及他的這幅身體都充滿了厭惡。
不光安室透,對琴酒來說,他也是個令人讨厭的累贅吧?
想到這兒,希洛突然很難過,鼻內酸意泛起,眼淚又一次湧上來。
于是,當安室透又一次将手伸過來時,希洛對準對方的手,張嘴咬了上去。
這一下咬得并不重,但足以表達出他的抗拒。
“我又沒有求你留下來。”希洛強忍着眼淚,語氣顫抖,“覺得我麻煩,那就請你離開,我不需要你幫我。”
安室透皺着眉,盯着手上的咬痕,許久後,他沉默着站起身。
希洛以為對方要離開,然而對方卻走到他身邊坐下。
伸出手,将他抱進了懷裏。
希洛猝不及防撞進對方懷抱,心髒驟停。
但很快,對方的體溫傳遞過來,柔和又暖的氣味包裹住他,他有些暈眩。
似乎……這是安室透第一次主動抱他。
希洛緊貼在對方胸前,聽着對方略微淩亂的心跳聲,既吃驚又害怕。
“這是什麽?安室透想幹什麽?這是什麽陰謀嗎?是想試探他嗎?”希洛警惕地想着。
但安室透只是抱住他,用下颌抵住他額頭,聲音帶着無奈:“好了,別哭。”
“是我錯了,我不應該拒絕參加你的生日派對,不應該讓你在這兒等一整晚。”
“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我先幫你處理腳上的傷口,你再跟我吵架,可以嗎?”
希洛渾身沾着眼淚,濕噠噠的,像只剛經歷過暴雨襲擊的流浪鳥。
但安室透好像并不嫌棄,只是輕輕将他按在懷中,任由他的眼淚沾濕了自己的西裝。
溫柔的聲音,逐漸安撫了希洛那瀕臨崩潰的情緒。
感謝【六瓣櫻花】的5瓶;感謝【霧裏川】、【銀河系裏一條魚】、【長空棧道】的1瓶;
感謝以上,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