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吃過晚飯後,希洛自告奮勇的要幫忙收拾碗筷。
“安室先生,把髒碗筷交給我吧。”
希洛突然這麽聽話而且友善,讓安室透很不習慣,于是他拒絕:“不用了。”
“我想幫安室先生的忙,請交給我吧。”
希洛伸手去拿碗筷,但安室透用手戳了一下希洛的額頭,将希洛推遠了一點。
“你真的想幫忙,就去那邊好好坐着。畢竟你是客人,沒有讓客人幹活的道理。”
客人?
嗯,他對安室透而言就只是一個客人而已。
希洛想到這點,莫名有種難以言喻的不爽心情,于是他走開了。
那只狗正在陽臺上打瞌睡,希洛不敢前往陽臺,只能在客廳裏轉來轉去。
不經意間,他掃視了一眼牆角的書櫃,發現了一本奇怪的記事簿。
記事簿的紙張已經泛黃,上面歪歪扭扭寫着“Hiro”這個名字。
Hiro,這是諸伏景光的名字,這看起來像個日記本。
希洛盯着日記本看了一會兒,故意問道:“安室先生,這個Hiro是誰?是那個名字跟我很像的人嗎?”
正在收拾碗筷的安室透,手上的動作停住一秒,但很快他恢複正常,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
“我的一個朋友,他已經不在了。”
安室透是想試探一下,如果希洛是黑衣組織的成員,那希洛肯定會追問關于諸伏景光的事。
但希洛并沒有追問,而是輕飄飄的說了句: “安室先生,為什麽要将逝去友人的東西擺在這麽顯眼的位置呢?”
安室透:“什麽?”
“如果你很懷念一個人,但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那你繼續像這樣一刻不停地回憶他,豈不是只會讓你越來越痛苦嗎?”
安室透一怔,随即卻笑了,反問道:“那你呢,你不也是每天都在想念那個永遠不會主動關心你的哥哥嗎,你覺得痛苦嗎?”
希洛一時啞口無言,由于被戳中了心事,他露出沮喪表情。
安室透莫名有些不忍心,于是道歉:“抱歉,希洛,我不是在諷刺你。”
安室透擦拭着桌子,他熟練地将碗筷摞在一起。
“某種程度上說,我們兩個的心情是一樣的。你想念你哥哥,我想念我的朋友,我們都在懷念那個永遠不會跟我們産生交集的人,就算是很痛苦,也忍不住要去想念對方,不是嗎?”
“不過,反倒是痛苦的事物才有意義啊,就是像這樣笨拙的痛苦,才能支撐着我們繼續活下去,你覺得呢?”
好厲害。希洛心想。
他讀了那麽多書,但他無法像安室透這樣随口就能說出富有哲理性的話。
想到這兒,希洛對安室透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一點點。
*
安室透本想睡在客廳裏,但他需要時刻監視着希洛的動向,所以還是決定邀請希洛同睡一張床。
何況,希洛突然變得這麽聽話,讓安室透很想戲弄一下他。
于是,當希洛洗漱完畢後,安室透遞給他一條毯子,表示:“你睡在裏面,我睡在外面,沒問題吧?”
正如安室透預料的那樣,希洛瞪大了眼睛,那驚恐的表情不亞于遇見狗時的模樣。
但這個表情瞬間消失,希洛一秒鐘恢複鎮定,說道:“其實我比較喜歡睡客廳的沙發。”
“那可不行。”安室透心想,萬一希洛半夜偷偷起來在客廳安裝監視器呢?
安室透表示:“沒有沙發,沙發之前被哈羅咬壞了,拿去修了。”
“那我可以打地鋪。”
安室透繼續找借口:“我家很窮,沒有多餘的毯子。”
希洛皺眉:“那我睡在桌子上總可以吧?”
安室透表情認真:“希洛,正如我所說,我很窮,所以我家桌子質量也很差,你睡在上面它會塌掉的。”
窮?屁。
安室透能夠買得起本市任何一棟豪華公寓,窩在這種小房子裏是自虐嗎?
希洛猶豫着要怎麽拒絕,然而安室透已經在床邊坐下來,一只手撐住床沿。
“希洛。”安室透放軟聲音,“過來。”
“……”
“別害怕,沒關系的。”
外面天寒地凍,寒風呼嘯。
安室透的聲音仿佛是能夠遮蔽寒風的溫暖堡壘,正試圖引誘他跳入柔軟的深淵。
希洛擡頭與對方對視着,因為情緒慌亂,他的目光無處安放,不小心落在安室透那敞開着的衣領處。
對方的身體上沾着沐浴過後的水珠,白色的襯衫變得透明,使得身體的肌肉輪廓更加明顯。
希洛的心髒狂跳一下,迅速将目光移開。
“那個,安室先生——”
“很晚了,過來。”
希洛猶豫良久,最後嚴肅地問了句:“安室先生,你,以前有跟別人一起睡過嗎?”
安室透反問:“你指誰?”
“就是,同事,或者朋友啊,比如說……剛剛日記本上的那位Hiro先生,你們有在一張床上睡過嗎?”
安室透聽了這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啊,原來如此——”安室透故意拉長語調,“希洛,你果然又在吃醋啊。”
希洛又是一愣,反駁:“沒有吃醋!”
“明明就有啊,我跟別的女孩子說話你就吃醋,我跟朋友睡在一張床上你也吃醋,你的占有欲還真強呢。”
希洛:“……”
“不過這也難怪,你一直都是變态跟蹤狂,從一開始你就不擇手段的想要得到我。所以你現在并不是害羞,只是單純地嫉妒,你在欲擒故縱,是嗎?”
希洛:“……”
“你的綽號需要更新一下了,改成“變态跟蹤吃醋狂”,怎麽樣,很适合你吧?”
安室透笑着說出這番話,語氣中惡意滿滿的戲谑。
希洛剛剛建立起對安室透的好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他又一次開始痛恨室透,他要讓琴酒扣光安室透的工資,或者把安室透倒吊起來浸在水裏。
他可以現在甩門離開,但如果他叫組織的司機來接他,就有可能會被安室透跟蹤。
希洛正惱火時,安室透又來了一句:“放心,我沒跟任何朋友或者同事一起睡過,你是第一個,滿意了嗎?”
“……呵,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都是真的。”
對方眼睛中帶着盈盈笑意,似乎很真誠。
希洛聽了這話,莫名感到心裏平衡了許多。
好吧,安室透從沒跟別人一起睡過,他也沒跟別人一起睡過,既然他們都是第一次,那,也還算公平?
只是睡一夜而已,他行,他可以。
這樣想着,希洛慢慢朝床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