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居心叵測
居心叵測
謝卿安的險惡用心豈止葉朝朝氣的七竅生煙，就連葉夫人也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和葉侍郎抱怨道，“九皇子送這些是何意？分明是看不上朝朝，捉弄于她。”
葉侍郎不以為意，伸手摩挲着衣物，湊上去仔仔細細上下打量。
“哪裏是看不上朝朝，是十分看得上，這些布料上的标識我認得，禮部有記載，是二十年前南疆進貢之物，用野蠶絲織就，夏生涼冬生熱，只有後宮之人才能用上。”
二十年前？這是讓她穿着這些衣物入土吧？葉朝朝滿臉嫌棄。
葉侍郎還在感慨，“我原本覺得九皇子才疏學淺，實非良配，如今看來，他對朝朝心意滿滿，是良人啊。”
爹啊，您還能再瞎一點嗎？
葉夫人翻了他一個白眼，“你個鐵憨憨什麽都不懂，摻和個鬼？”
葉侍郎見夫人發火，有些吃癟，摸摸鼻子，“一起用晚飯去吧，讓娘等久了不好。”
原來葉家有個習慣，晚飯一定要三房所有人聚在飯廳共同用飯，以示家族和睦，葉朝朝前幾日因為生病一直未去，如今身體痊愈，老夫人便讓葉侍郎喚她一起用飯。
三人趕到飯廳，廳中擺滿一桌菜肴，老夫人和大房以及三房所有人均落座，正等候三人過來開席。
老夫人有些不滿，數落起葉侍郎，“怎麽來的這樣晚，讓大家都等着。”
葉侍郎陪着笑，“娘，因九皇子送來禮物，叮囑朝朝赴武威公宴辰時候用，耽擱些時間，請娘見諒。”
老夫人點點頭，“原來如此，那也不怪你，用飯吧。”
衆人臉上神情各異，總體來說概括為羨慕嫉妒恨，大房的顧氏裝模作樣的給葉朝朝夾了一塊紅燒雞，故作憐惜，“朝朝能嫁入皇家，是葉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可惜九皇子的身體……”
衆人心知肚明顧氏說的是九皇子病入膏肓，嫁過去就是守寡，一片惋惜聲。
葉侍郎一臉迷惑，直言道，“大嫂多慮了，我前幾日見過九皇子，他身體好得很，無事。”
望着顧氏鐵青的臉色，葉朝朝心中暗笑，看來鐵憨憨也有鐵憨憨的好處，不知不覺打臉無形。
笑了笑，“多謝大伯母挂念，我福氣确實好，是葉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她神情溫婉，卻有種說不出的嚣張，顧氏臉色愈加難看。
一旁的葉香蘭見娘吃了悶虧，忿忿不平，“再如何也是商戶之女，不要以為攀上高枝就變成鳳凰。”
三房的女兒葉蕊和葉朝朝關系不錯，聞言連忙解圍，“三姐姐說的什麽話，什麽商戶之女，姐妹之間這種話不要再提。”
葉朝朝并不着惱，嫣然一笑，猶如一朵玫瑰盛開，豔麗灼灼，“三姐姐說的沒錯，不過高枝也不是人人攀的上，像某些人吃商戶的用商戶的，将來說不定也會嫁入商戶。”
葉香蘭怒不可遏，恨不能上前狠狠甩一巴掌出口惡氣，“你，你居然敢罵我？”
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好了，一家人吵吵鬧鬧成個體統，誰不想吃飯就滾出去。”
葉香蘭瞪了葉朝朝一眼，只是她膽子再大，也不敢當着老夫人的面發火，只能悶悶不樂的低頭猛力吃飯。
葉夫人皺了皺眉，心中暗惱，面上卻是不顯，擡手為葉朝朝盛了碗雞湯，方才笑道。
“大嫂，我要為朝朝準備嫁妝，可能無暇顧及府中，大嫂一向想着能為葉府出力，不如這些時日，管家之事暫時交由大嫂可好？”
顧氏一驚，而後又是一喜，假意推辭，“這管家一向是弟妹來管，大嫂沒管過家，還是算了。”
葉夫人一臉平靜，“大嫂客氣了，我這管家不過是記個府內開支和收入的賬罷了，算不上難事，大嫂比我多讀幾本書，更加沒問題。”
顧氏快速擡眸望了一眼老夫人，見她不可察覺的微微颔首，知道老夫人同意，忙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大嫂就試試看。”
葉夫人從懷裏拿出一串銅鑰匙，遞給顧氏，語氣平平，“大嫂，這是庫房的鑰匙，稍後我讓嬷嬷把賬簿拿到你的房間。”
顧氏接過鑰匙，激動地雙手顫抖，這是她多年的宿願，作為大房，每每被二房壓在身下，壓也就算了，放眼京城，誰家不是嫡出大房管家，偏生葉府特殊，如今這管家權終于到她的手。
葉夫人交出鑰匙後，笑着對老夫人道個萬福，“娘，我有些不适，和朝朝先離開了。”說完也不管老夫人答應不答應，帶着葉朝朝起身離開。
葉侍郎起身想叫住葉夫人，一旁的老夫人輕咳一聲，瞪了他一眼，葉侍郎張了張嘴，又頹然坐下。
葉蕊咬了咬唇，“祖母，我吃飽了。”說完之後，低頭走了出去。
三房的張氏剛想叫住女兒，老夫人重重一拍筷子，“随她去，一個兩個都反了天，不愛吃就走。”
且說葉夫人拉着葉朝朝回到院子，吩咐小廚房做些精致的菜來，想了想，叮囑貼身嬷嬷道，“去把燕窩炖雪蛤，還有莊子裏獻上的螃蟹蒸幾個端來，嶺南來的荔枝，也用冰溜浸了來。”
而後挽着葉朝朝在房中坐下，笑着道，“那些俗物早就吃膩了，一個個小家子氣礙眼，咱娘倆開個小竈。”
葉朝朝立刻添油加醋，“娘說的是，這些物事那些個雞腸小肚忘恩負義的人怎麽配吃？”
葉夫人笑得前俯後仰，“你這孩子，娘都沒管家權了，你不擔心還沒心沒肺。”
葉朝朝鼓鼓嘴扮個鬼臉，十分可愛，“娘，我有什麽擔心，該擔心的是大伯母才是，真以為管家容易，我看她有多少體己銀子夠貼進去。”
葉夫人戳戳她的額角，“小滑頭，娘本來擔心你心思單純，怕你嫁進王府受人欺負，如今看來，你不欺負別人，就阿彌陀佛了。”
葉朝朝挽住葉夫人的胳膊，撒嬌道，“跟娘學的，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兩人正說說笑笑，門外小厮來報，“夫人，四小姐說來看望小姐。”
葉朝朝一怔，這個時候來有什麽事情？“請她進來。”
葉蕊一直和原主關系融洽，對葉夫人也十分尊重，因此兩人見到她很是和善，“四姐姐來了，快請坐，奉茶。”
葉夫人滿臉慈愛，這個孩子還是不錯的，“蕊兒，不如一起用飯。”
葉蕊鼓足勇氣，“二伯母，五妹妹，我來是有事要告訴你們。”
她用力咬唇，糾結良久，“二伯母，您一直對蕊兒很好，我……我今個晚上偷聽到爹娘的談話，我……我……”
她臉頰通紅，憋了半天，在葉夫人鼓勵的眼神下，嗫嚅将一切說出。
原來老夫人因為葉侍郎只有一女，想法設法要為他納妾，一直被葉侍郎婉拒，這次老夫人決定破釜沉舟，她一邊尋找機會讓顧氏取代葉氏管家，一面四處尋覓合适人選。
說完這一切，葉蕊拉住葉夫人的衣袖，“二伯母，您交出管家權正對祖母的心思，接下來她們……”
葉夫人抿唇一笑，秀目中一閃而過冷意，“好孩子，沒關系，他們奈何不了我，你先回去，萬一被她們看到你在這裏就不好了。”
葉蕊點點頭，“二伯母，五妹妹，你們一切小心。”
待葉蕊走後，葉朝朝看着葉夫人波瀾不驚的模樣，“娘，爹爹他不會的，您……”
只是一切語言都是蒼白的，葉夫人在葉侍郎貧賤之時義無反顧嫁給他，養着他那白眼狼一家人，如今上演着農夫和蛇的故事，情何以堪。
葉夫人神色從容，若無其事道，“娘心中有數，不納妾是底線，放心，你爹爹還是愛惜我的。”
她話語一轉，“不必擔心娘，如今娘擔心你，九皇子擺明就是想置你于死地，武威公是朝中重臣，他若去禦前參上一本，皇上也許會降罪你，進而取消婚約，太惡毒了。”
葉朝朝沉默不語，視線慢慢落在房中那件孔雀翎的披風上，眼前一亮，“娘，不必擔心，我有主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