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狠敲一筆
狠敲一筆
三人商議已定，武威公用罷午膳告辭而去，謝臨安想多陪陪母妃，賴在上陽宮不肯離開。
惠妃無法，心裏也舍不得，便去小廚房做些點心，兩人邊吃邊聊。
“母妃，舅父的宴辰上，兒臣要如何做才能羞辱一下那個葉朝朝？”
謝卿安心裏對葉朝朝恨極，恨她膽大包天敢欺騙自己，恨中又帶了幾分鄙薄，賊頭鼠腦的狗太子，那個女人居然還對他死心塌地。
惠妃聞言一怔，很快又釋然，安兒向來自負又自傲，被太子和葉侍郎聯手做局，心中定憤恨不已，想羞辱下葉家女兒也是人之常情。
她黛眉舒展，莞爾笑道，“傻孩子，哪有你這麽明目張膽欺負人家女孩子？這種事情只有女人之間才會，你要寵着她，讓人羨慕的寵，自然就有人幫你去羞辱她。”
謝卿安挑了挑眉，“母妃，您是說捧殺？”
惠妃伸出纖長的手指戳戳他的額頭，“哥哥的宴辰，沉嫣定會請許多閨閣好友去府中同樂，你只要将葉家女兒帶去一同參加就好。”
沉嫣是武威公的獨女，也是謝卿安的表妹，相貌出衆再加上聰穎慧珍，性子十分跋扈。
謝卿安拈起塊點心，笑着咬了一口，“母妃說的是，表妹會幫我出口惡氣。”
眉目宛然，賊賊一笑，“表妹自小就喜歡我這個表哥，吵着鬧着要嫁給我，這事她一定幫我。”
惠妃推了他一把，“不許打沉嫣的主意，哥哥膝下僅此一女，将來是要招贅的，就算你想入贅，你舅舅也看不上你的不學無術。”
謝卿安桃花眼微眯，笑出一抹狡黠，“那我可就省心了，不過兒子素來不愛女色，可不像太子那個好色東西，連醉花樓的茶冠都不放過。”
母子兩人聊得盡興，直到日暮夕陽，謝卿安方才回到九皇子府，命人給葉朝朝送去一封請帖，請她本月十八參加舅父武威公的生辰宴會。
葉朝朝收到請帖的時候，正看京城小報笑得前俯後仰，這個訪事太有才了，寫得聲情并茂言辭鑿鑿，連她這個策劃者都忍不住忘記此事的來龍去脈。
見到九皇子送來的請帖，她拿在手裏反複地看，這人還真是反複無常，昨日還叫嚣着要退婚，今天就邀她參加宴會？其中一定有什麽貓膩。
不過再多的貓膩她也不怕，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厚重的門簾被掀開，葉夫人端着一盅人參烏雞湯，進來笑道，“朝朝，娘為你炖了烏雞湯。”
葉夫人眼尖，見葉朝朝手中的燙金貼花請帖，好奇打開細看，不由喜上眉梢，“原來是九皇子的請帖，這是好事，未婚夫妻原該一起出席宴會，看來是你多心了。”
說完之後她上下打量着葉朝朝，“我的女兒相貌出衆，誰能不喜歡，明日娘帶你去彩蝶齋，挑選幾套衣裙和首飾，打扮的明媚出衆，豔驚四座。”
葉朝朝抿唇淺笑，挽住葉夫人的胳膊，“娘，您幫女兒挑選，您的眼光好。”
葉夫人十分感慨，吾家有女初長成，心中又高興又酸溜溜的，逼着葉朝朝喝了兩碗湯才罷休。
第二天一早，葉夫人催着葉朝朝起身梳洗打扮，用罷早飯後，帶着她直奔彩蝶齋。
彩蝶齋在京城最熱鬧的街上，四處都是鋪子，各種物事應有盡有，有賣文房四寶的，有賣蜜餞零嘴的，彩蝶齋在正街中央，兩層樓面，低調奢華有內涵，鋪子裏人流如熾。
二樓是彩蝶齋專門招待貴客的地方，放在現代說那就是VIP貴賓室，不但有被隔開的單間雅室，門口還有幾面碩大的銅鏡，可以照出全身的那種，雖然模模糊糊。
管事見大掌櫃大駕光臨，忙殷勤過來照顧，恭恭敬敬的将葉夫人一行請到二樓最大的單間，“大掌櫃，您稍等，我馬上将賬簿拿來。”
葉夫人擺擺手，“不急，我今來是為小女挑選衣裙和首飾，賬簿一會再說。”
原來是大掌櫃的掌上明珠，管事打量了下葉朝朝，“大掌櫃，您的女兒真是麗質天成，正巧店裏有新到的幾套衫裙，是今年新絲，還有新到的南海珍珠。”
葉夫人微微颔首，“全都拿來。”
管事吩咐小二們扛着一箱衣裙過來，他捧着托盤，上面滿滿是用南海珍珠制作的首飾，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葉朝朝看得眼花缭亂，選擇困難症發作，猶猶豫豫不知道拿哪一套才好。
葉夫人笑着摸摸她的腦袋，“不急，你慢慢挑選，娘去看看賬簿，一會回來。”而後吩咐身邊的幾名嬷嬷服侍好寶貝女兒。
葉朝朝前世就對于衣飾的搭配別有心得，她挑出一件緋色的齊胸鳳尾襦裙，裙擺展開如雛鳳展翅，又挑了一件銀紅色長袖褙子，繡滿金絲銀線的粉桃花，灼灼其華。
滿意的點點頭，又看向盤中的首飾，選中一串珠串和耳環，簡潔大方又高華貴氣。
她正要吩咐嬷嬷拿到單間試穿，樓梯口咯吱作響，上來三名衣着華麗的貴公子，為首一人秀眉清揚，桃花眼潋滟，正是九皇子，身後兩人是那日見過的小将軍和世子。
葉朝朝翻了個白眼，人生何處不相逢，冤家宜結不宜解，蓮步搖曳優雅上前，朱唇輕啓笑意盈盈，“臣女見過王爺，當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
（這都能碰到，真是陰魂不散。）
謝卿安眉頭皺了皺，原來他今日來彩蝶齋是想買些首飾送給表妹沉嫣，畢竟求人辦事還是要花些血本，沒想到又遇到這個讨厭的女人。
他斜睨一眼葉朝朝手中的衫裙和首飾，眸中滿是不屑，“襦裙和首飾倒是很華貴，只可惜生不逢時，遇人不淑。”
葉朝朝臉上笑意一滞，很快又恢複如常，笑容愈加明麗妩媚，“王爺說的是，生不逢時也就算了，遇人不淑是大忌，好在我遇上王爺，也是今夕何夕得遇良人，王爺，您說是不是？”
兩人互相瞪着眼，心裏暗暗将對方反反複複的罵，面上卻要做出心情歡好的模樣。
葉朝朝杏眼含波，嫣然一笑，“王爺，您來彩蝶齋買些什麽啊？”
謝卿安勾唇笑出一抹淡然，“本王來此，是為了買些首飾送給心上人。”
葉朝朝自然明白他的心上人指的是別人，卻裝作羞澀的模樣道，“多謝王爺，臣女已經挑了這些，不如試給您看，合适的話就有勞王爺破費了。”
這個女人還真會順杆往上爬，不但臉皮厚到一種境界，裝傻本領也是一流，他剛想冷嘲熱諷，葉朝朝已經閃身去了單間。
小将軍噗嗤一笑，“卿安，這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很不錯吧。”
兩人正調侃間，葉朝朝換好衣裙姍姍而出，一身深淺紅色錯落有致，胸前明珠閃閃生暈，越發顯得肌膚勝雪，明眸皓齒，顧盼間恍如瑤臺牡丹月下仙人，衆人眼前一亮，瞬間鴉雀無聲。
謝卿安微微一楞，他見過宮中美人無數，依然被眼前的容色晃花了眼，不由怔怔出神。
葉朝朝回眸望見謝卿安失神的模樣，妩媚一笑梨渦隐現，提起裙裾輕移上前，在謝卿安身旁低聲問道，“王爺，您這是一見鐘情？”
謝卿安恍然回過神，冷哼一聲，“本王見過的美人燕瘦環肥，你不過是爾爾。”
（口是心非，見色起意，就是饞原主的身子，不要臉。）
葉朝朝笑生雙靥，柔聲道，“既然如此，王爺想必是覺得這身衣飾很适合朝朝，要您破費了。”
謝卿安氣得七竅生煙，只是衆目睽睽下，他也做不出轉頭就走，冷聲嗤道，“真是臉皮厚。”
葉朝朝不以為意，一本正經道，“總不能為了尊嚴連銀子也不要，算賬，這位公子付賬。”
“好吶，三百八十兩。”小二歡快的喊着，謝卿安甩出四張銀票，咬牙道，“不用找了。”
葉朝朝得了便宜還賣乖，上前對他道個萬福，“多謝王爺，不過朝朝買這些衣飾也是為了武威公的宴辰，不能讓王爺丢了面子。”
謝卿安眉頭皺緊，這個女人慣會招蜂引蝶，除了太子，難道還想勾引別人？
他轉眸望了一眼身旁的小将軍和世子，見他們滿眼驚豔，望着那個女人眼珠都不眨，更是生氣，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葉朝朝大賺一筆，高興地和葉夫人一起回了葉府，還沒來得及告訴葉侍郎和葉夫人事情經過，王府管家已經捧着一個精致的紫檀木小箱子登門拜訪。
“葉大人、葉夫人，葉小姐，王爺命我給葉小姐送些禮物，請葉小姐在赴宴之時，穿戴這些。”
管家離開後，葉夫人興奮地捶着葉侍郎的肩膀，“九皇子果然喜歡朝朝，對她多上心。”
葉朝朝心裏打鼓，九皇子會這麽好心，他才被自己訛了筆銀子，應恨死自己才符合劇情需求。
她打開箱子，從裏面取出一件灰突突的高腰襦裙以及同色的褙子，衣料是極好的上等緞子，內裏繡着貢物二字，摸上去光滑可鑒，觸手居然有溫熱質感，想來是朝廷進貢之物。
可是這顏色太醜了，像是灰鼠皮，式樣更是陳舊又自帶一股鄉土氣。
葉夫人驚呆了，“這……這式樣……”
她的話沒說完，戛然而止，葉朝朝明白娘估計想說是她年輕時候的款式，嘟了嘟嘴，她就知道謝卿安沒安好心，這分明是想讓她在宴席丢醜，而且是大大的丢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