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的秘密

第5章 兩個男人之間

兩個男人之間

幾天之後的一個中午。

秦哥說自己有事出去一趟。

他讓潘澤城照看一下店裏。

這是對後者很信任的表現了。

秦哥走後不久，來了一個老婦人入店，潘澤城道，“我們大廚出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您可以去別處吃。”

“我不是來吃飯的。”

老婦人像是很熟悉這店的樣子，自己找了位子舒服地坐下，潘澤城确定自己以前沒有見過她，或許是之前對方每次來，他剛好都不在店內？

她說不是來吃飯的，可也沒說是來幹嘛的，就是坐在那裏，閉目養神，口裏還哼着小曲。

或許她跟秦哥認識，不好怠慢，潘澤城泡了杯茶給她，老婦人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有了交談的欲望，“小夥子，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在地産行業做事？”

潘澤城驚訝，下意識點頭，老婦人哈哈大笑，“我還是會看一點人的，而且我還知道，你最近日子過得不怎麽好啊，很拮據，是不是？”

被人當面戳破，自然是件有點窘迫的事，潘澤城微微臉紅，但他沒否認，只是說，“現在是低谷期，我相信靠着自己的努力，一切都會過去的。”

老婦人繼續道，“你的理想，應該是掙大錢吧。”

潘澤城也沒有否認，“對，賺錢。”

他是有野心的人，也很現實，自小就知道金錢的重要，他知道錢不萬能，卻可以解決大部分的問題，他也不急功近利，知道要好好沉澱自己，做好一切準備，直等到機會來臨時，可以牢牢把握住。

“小夥子，這世上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有回報，你不得不承認，有的人認認真真，辛辛苦苦忙碌了大半輩子，就是不能達成他們心中想要達成的目标，可有的人僅憑運氣，走了捷徑，就能一步登天了。”

潘澤城不否認運氣的重要。

但以他的立場，自然還是堅信努力是有用的。

老婦人看出他心中想法，“我說你，你現在眼前不就有一條捷徑可以走？為什麽不用？”

潘澤城不明所以。

他有什麽捷徑走？

見他好像真不懂的樣子，老婦人試探，“你是真不知道這家店的真實買賣？”

這是第二次有人提起“買賣”了，潘澤城心中疑惑到達頂峰，飯館不就是招呼人吃飯，還有什麽其它買賣？

老婦人眼珠一轉，“看來秦哥沒跟你講他的事情，也好，保密一些也好，”語落，把那杯茶喝了個盡，“算了，我改天再來找他，你就跟他說，地頭來過。”

地頭？

潘澤城更不懂了，想要問得更仔細，老婦人已經走了。

她前腳剛走十來分鐘，秦哥回來，潘澤城如實轉告，秦哥眉毛挑高，“地頭來了？她有跟你說其它的？”

潘澤城搖頭：“沒有。”

本來這時他可以問秦哥“買賣”是什麽買賣，可他想，秦哥既然沒有跟他講，那就是秘密，他幫自己太多了，自己就算再好奇，也實在不該去探聽別人的隐私。

最後秦哥叮囑了一句，“以後要是再有人找我，我不在店裏，你就讓他們回去吧，也不用招待了。”

那天後來，他沒有營業，提前打烊了，好像是有什麽急事要去辦，潘澤城問要不要幫忙，秦哥擺手，“不用”

這讓潘澤城覺得，秦哥距離他其實挺遙遠的。

他對他，本質上一無所知。

回到宿舍以後，潘澤城又想起了老婦人對他說的話，再想起近日來的工作停滞不前，賣不出去房，沒工資發，是很愁人的一件事，盡管他對未來樂觀，還是免不了有受挫的感覺。

第二天白天上班時，氣場明顯有點低落。

老鄉看了出來，鼓勵他，“如果你覺得做一件什麽事情，是讓你感到特別困難，特別耗費精力，特別頭疼的，那就代表老天爺給了一個考驗你的機會，雖說這個考驗不簡單，你沒通過就完蛋了，可一旦通過了，撐過去了，那就是涅槃重生。”說完，還給他塞了一些錢。

錢不多不少，足夠救急，又不至于讓潘澤城有負擔。

他沒說自己錢被偷的事，可老鄉早就看出來了，之前撞到他很多次吃包子，餓得面黃肌瘦的，很多必要的生活用品也沒買，肯定是遇到困難了，偏偏又不開口，不想麻煩別人，老鄉知道潘澤城自尊心強，也一直沒找到機會幫他，現在見他這麽低落，是時候了。

潘澤城拿着錢，五味陳雜。

時間再過去了五、六天，那天晚上，他剛下班，準備去小飯館幫忙，快走到門口時，聽到有個聲音在大聲說話，“說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定金都給了八成出去，現在你說這單幹不了是什麽意思？！坐地起價？”

本來想邁入店裏的腳步，不由自主停了下來，潘澤城覺得自己心跳速度加快了一些，他輕輕吸了口氣，靠在門口牆邊偷聽。

過了一會，是秦哥一如既往的冷淡聲音，“不是要加價，是這單子風險太大。”

對方聲音十分不滿，還有幾分激動，“做你們這行的，不就是吃風險飯？說吧，要加多少，只要能得到‘那個結果’，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秦哥強調了危險，堅決不接這單，“我們的合約寫得清清楚楚，就算收了你的訂金，我也有權利權衡利弊，最後才決定要不要繼續，我選擇中止，這錢現在馬上退給你。”

對方惱羞成怒，“我要去舉報你！”

“舉報不舉報是你的自由，但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麽做。”秦哥語氣雖然平穩，但連隔着有一段距離的潘澤城，都聽出來了有殺氣，大概當時秦哥面上的表情也很難看，讓對方暫時不敢叫嚣，低聲用某種方言應該是罵了幾句髒話之後，從店裏離開了。

他是從潘澤城對過去的另一個方向走的，兩人沒有撞上。

潘澤城只是看到了對方的一個側臉還有背影，可以知道是個中年男人，身材很矮，也很胖，有着一股財大氣粗的感覺。

對方走遠後，潘澤城猶豫了一下，進了店，秦哥像沒發生過什麽事情一樣，跟他打招呼，“你來了。”

潘澤城應了一聲，拿起抹布擦起其實已經很幹淨，并不需要擦的桌面。

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觸碰到了秦哥某些秘密，可他不好去問對方，這種感覺影響了他與秦哥的相處，讓他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他，視線也一直躲着，秦哥的粗線條，或許是沒發現這種異樣，或許是發現了，苦于不知怎麽解釋，只能裝傻。

潘澤城要分散自己對秦哥的關注，自然要把注意力放到別的事物上。

這時店裏沒有客人，他不由得看向了牆面，不知不覺，又看到了那些圖案和符文，當他第一次來店裏時，就發現了它們，只是它們是隐性的，是需要仔細觀察一番才可以被發現的。

潘澤城第二次看到它們，比第一次帶着更多的疑問，猜測和思考。

結合昨天遇到的那個老婦人，還有今天撞到的對話，都可以知道，小飯館絕對不是只營業飲食，秦哥的真實職業，或許帶着某種江湖氣息，不然他不會用“危險”去形容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假設，如果秦哥是個十惡不赦的犯人——

那自己會怎麽辦？

想到這個問題，潘澤城幾乎不用權衡，馬上就有了答案：不管秦哥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就是他的恩人，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他，即使秦哥是個逃·犯之類，他也絕對不會做落井下石的事。

這麽想了之後，潘澤城內心對于怎麽處理與秦哥的關系篤定了一些。

目光再看向秦哥，也就沒有閃躲了。

人跟人的相遇，一定是具有某種意義的，秦哥說，謝謝他陪伴了他，對于潘澤城來說，何嘗不是如此，他來到這城市裏，一個朋友都沒有，老鄉跟其餘同事雖然好，也稱不上是“朋友”，只有秦哥，每天晚上潘澤城在宿舍窗前對角線看過去——

看到秦哥在窗簾後一如既往的身影。

也像是找到了某種慰藉。

因為潘澤城也是孤獨的，他感受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孤獨，有了共鳴時，這份孤獨感就會弱一些。

上午只來了兩個客人，一點也不忙，到了中午，秦哥跟潘澤城一起吃完員工餐，突然對他說，“下午不開店了，一起去買點東西。”

潘澤城意外，“是去采買食材？”

秦哥搖頭，“不是。”

“那是買什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說完，秦哥從座位上站起來上到樓上，潘澤城把碗筷拿去後廚房，洗好之後，秦哥也下來了，他們一起把店門關上，走出了景熙街，這對潘澤城來說是個稀奇的體驗，畢竟之前一直都是待在店裏，沒有跟秦哥一起外出的經歷。

出了街，又走了一段路。

在大路路口，秦哥打了個車。

這是潘澤城第一次乘坐的士，上車之後，秦哥對司機說了本市一個最大的商場的名字，潘澤城沒去過，聽過，知道是高端商場，消費自然不低。

當然了，他毫不懷疑秦哥消費得起，秦哥雖然只是個小飯館的老板，行事做派表現出來的就是三個字：不缺錢。

他從來都不會自己去購買食材，都是讓人送過來的，送貨的人每次報價錢，他核也不核對就會給，而且一般都會給多湊個整數。

他給錢給得很大方。

似乎錢對他來說，只是個數字，沒什麽所謂。

車子開着，兩個人坐在後面，一路無話，秦哥雙眼合着，閉目養神，潘澤城則看向車窗外，看着這座城市的風景，确切地說，他是在看那些高樓大廈。

現在一看到高樓，他就會想到自己賣的那些房子，他總覺得房産行業不會這麽一直蕭條下去，在未來的某一天，一定會起來的。

只是那天是哪一天，他不确定。

五、六年，七、八年都可能。

如果他一直耗在這裏，到時最寶貴的青春也就耗費掉了。

也許，他現在就是在賭？

約莫大半個小時，車子才開到了目的地，兩人下車，秦哥帶路進了商場，并把潘澤城直接帶去了男裝部的一間高奢店，讓他挑衣服，潘澤城感覺特別怪異，他上一次有印象被人帶去挑選衣服，還是小學時候，有個家庭寬裕的親戚帶他去集市。

秦哥一本正經對潘澤城說，“你的工作是售樓，挑幾件正裝吧，會給客戶留下好印象的，另外再選幾套日常穿的，你挑就好，我給錢。”

這番話讓一旁幾個導購聽到了，不免竊竊私語。

也讓潘澤城覺得面上有些發紅。

“不用了秦哥，怎麽突然帶我來買衣服？”

“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到了。”

今天秦哥也不知怎麽的，話突然就多了起來，見潘澤城杵在原地沒有動作，他幹脆喚來導購，指着幾件他看中的衣服讓導購拿給潘澤城，導購看出來誰是金主，自然是熱情服務。

被趕到架子上了，潘澤城不得不去試了幾套。

他每試一套出來，秦哥看了都連連點頭，那是表示很滿意，潘澤城的身材本來就是衣架子款，小頭，寬肩膀，長腿，這段時間在小飯館吃得也好，營養跟上來之後，白了許多，五官看着也就更好看了，什麽衣服穿到他身上，他都撐得起來。

後面越試越多，連着有十幾套——

原本潘澤城以為也就從裏面挑兩、三套吧，誰知秦哥說都好看，都買下了，導購們高興壞了，潘澤城自己是抗拒的，這店是國際知名店，随便一套衣服起碼都是上千，十幾套，還是店裏比較好的，那得好幾萬了。

秦哥知道潘澤城在顧慮什麽，擺了擺手道，“賺錢就是為了花，我自己該買的都買了，錢留着也是留着，你就當是幫我的忙，替我把它們花出去吧。”

這話讓導購小姐們聽了，怪嫉妒的。

她們怎麽沒有碰到這麽好的男朋友？

同時，免不了再次猜測秦哥與潘澤城的關系。

在大商場國際品牌服裝店上班的員工，多少見過世面，也更接受多元化的一些關系，兩個男人之間……也正常，不過看上去，年紀小一些的這位帥哥，似乎很不習慣，而年紀大一些，看上去比較兇的這位，也不像是完全用錢砸的那種類型。

他好像……真的是關心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