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準備法術
準備法術
校方的寬容，令歐也妮得以在醫務室中多休息了一晚。
她還以為自己會在神見禮後被立刻從學校中驅逐出去呢。
幾乎在教導主任離開後的瞬間，身心俱疲的歐也妮就躺在松軟的床上，陷入了安眠。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新鮮出爐的二級法師，歐也妮還未能從被餡餅砸中的狂喜中恢複過來。
原諒她既按捺不下雀躍的心情，也壓不住自己總是翹起的唇角。
她的情感系統在昨日遭受了過度的摧殘。沒人能指望死裏逃生的人能保有多少正常的理智和警惕心。
她現在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本能和情感。
恐懼讓她不敢繼續追問這遭與女神近距離接觸的得失。對力量的迫切渴望，使她只滿心關注目前暫時獲得的獎勵。
現在她的頭不那麽疼了。被灌下的藥水潤澤了她的精神。
在沉睡整晚後，再度醒來的歐也妮，終于能順利地打開啓示者以上等級才能打開的法師視野。
她低頭時能看見淡淡的光澤在自己體內流動。
不屬于光譜範圍的，非赤非橙非黃非綠非青非藍非紫，無法向凡民形容描述的，第八種顏色。
魔法的顏色。
二級法師的力量。歐也妮的嘴角，又翹了起來。
當她帶着這滿臉的喜悅去找校醫道別時，直接被校醫貼上了“命大卻不知畏懼的憨憨美少女”标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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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訓斥一通的歐也妮，沒有錯過校醫因此産生的憐惜和喜愛的情緒。
她的本能，令她抓緊機會，趁機提出了購買藥劑的請求。
半小時後，經過一番讨價還價，歐也妮握着自己嚴重縮水的錢包，卻心滿意足地，帶着以優惠價格買到的十三管藥水，離開了醫護室。
她此刻的快樂簡直停不下來。
歐也妮回到自己的單人宿舍門前，毫不意外地發現，一張通知單在門側的私人信箱中露出一道邊沿。
她伸手将那頁通知抽了出來。
果然是最新版的退學通知。
措辭幾乎未有變動。
除了開頭的稱謂和時間。
“尊敬的學院一年級學生、二級法師歐也妮·格蘭傑小姐……”歐也妮愉快地将擡頭讀了出來，然後眼神快速掃過通知底部的時間，“今日下午17:00時前。”
上次的時間要求是16:00整，看來是為了配合屈尊纡貴來學校拜訪的叔叔道林·格蘭傑的時間。
而這次，是17：00點前的任意時刻，只要在教導主任下班前去報道就可以了。
果然，道林·格蘭傑不會為自己再來學校第二次。
想到自己那個關系冷淡的叔叔，以及對方的尊貴身份，歐也妮胸中的驕傲之情也漸漸冷卻下來。
對于對方來說，自己如此迅速晉升為二級法師的事實，可能會令其驚訝。但二級法師的身份，終究還是太微不足道了。
歐也妮抿着唇，拿起退學通知，打開宿舍門走了進去。
她還沒有計劃好離校後的去處，所以不能像上次那樣拖延到最後再去辦理手續。要在天黑前為自己留出行動時間。最好是吃完午飯就直接去辦理退學手續。
但是，在收拾行李前，她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将簡寫符號對照表擱到桌面右下角，再鋪開自己的筆記，開始查找适合自己刻錄準備的魔法。
施法的要領很簡單，繪制法陣，在法陣上獻祭必要的施法材料，然後注入法力，心念一動就能夠啓動魔法。
但實在不太方便。
畢竟法師們不可能随時随地都找到适合自己繪制法陣、就地取材、獻祭禱告的環境條件。
想象一下，當你急需施展一個法術的時候，要先擡手示意其他人耐心等待，然後彎下腰去，撅着屁股在地上開始從頭畫一個法陣，再掏腰包摸索半天翻出一個陳舊的獻祭包，擱上去，施展法術。
實在是有損法師們優雅神秘的形象。
所以成熟的法師們往往會提前準備好一些常用的簡單法術。
先完成繪制法陣和獻祭材料的前置環節，注入所需法力，但是不立即觸發法術效果，而是将一個蓄勢待發的法術，轉錄到自己随身攜帶的物品中去。
需要的時候再瞬間激發出來。
啓示者們從神見禮中獲得的最大收益，就是能見到魔法的能量波動。
很多啓示者，哪怕連最低階的一級法術都無法使用出來。
少數較為強大的啓示者，視其能力強弱而定，可以儲存一到兩個低階的一級法術。
能儲存三個一級法術的，就已經達到一級法師的标準了。
而一躍成為二級法師的歐也妮，按理來說，可以存儲三個二級法術。同時，她還可以将任一個二級法術的空位，替換為三個一級法術空位。
只追求數量的話，她可以同時攜帶九個一級法術。
這足以讓她靈活地應對大多數情況和局面了。
對即将離開隐秘學院，要自謀生路的她來說，這将是她強有力的保障。
歐也妮坐在自己的單人宿舍中，想要趁離開學校前，借這無人幹擾的便利環境，現在就将可能需要用到的法術準備好。
她翻動自己的法陣筆記，最後選定了四個刻錄的法術。
一級的攻擊法術。無形之刃。
顧名思義，可以生成一柄普通人看不見的無形的法術刀刃，拿着它能夠對外界造成傷害，攻擊力沒啥可提的，和普通的匕首相當。
無形之刃在施放後可持續存在半小時，若遭到損壞則提前消失。
攻擊力太低，沒啥大用。歐也妮給予評價。
但小女孩出門在外，總得準備點防身的東西。不起眼就是它最大的優點了。一級法術物廉價美，能用足矣。
一級的防禦法術。氣墊。
可以在指定位置生成一大團氣墊，可以用來緩沖下落和碰撞的傷害。施放後能維持十秒。
依舊是拼多多級別的稀爛品質。但一級法術的水平也就這樣了。
同為一級法術的無形盾牌也在選擇之列，但歐也妮認真思考比較了一下，無形盾牌唯一的優點就是堅硬。以自己小女孩的臂力，根本就撐不起來。
抵禦重擊時，歐也妮極有可能會和盾牌一起被砸扁，成為一灘泥巴，糊在完好的盾牌背面。
真遇到危險了，還不如專心逃命。
随身帶塊魔法氣墊，不僅可以拿來擋飛刀，到了逃跑的時候，不管是跳樓還是跳窗，氣墊都很好用，終歸是多了種路線選擇。
二級的醫療法術。精力補充。
能夠在釋放的瞬間生效，作用是消除疲勞，恢複精神。
如果身體受傷的話，能在一段時間內微量增加傷口的恢複速度。以其呈現的效果來看，也就是聊勝于無的水平。
不是歐也妮不想保命，但是那些能夠真正治愈傷口、活死人肉白骨的治愈術，都太高階了。最簡單的小治療術，都是三級法術，歐也妮作為區區二級法師，根本就用不了。
但醫療法術都是神技。哪怕是現在這個二級的精力補充法術，都已經讓歐也妮眼饞很久了。
想想這個消除疲勞的效果，抄一晚上的書，等到呵欠連天的時候，铛铛，一個法術下去，又能再抄一整晚的書。
能将學院裏其他的學生全都卷死。
歐也妮絲毫沒有作為內卷之王的自我認知，她美滋滋地将這個法術排到了自己的寵愛榜第一名。
二級的精神法術。心靈渴求。
同樣是在釋放的瞬間生效，能短暫引發人心中的渴求和欲望。辭典的效果描述中還提到，能直面自身欲望者，可藉此法術堅定意志。
這不是一個常見法術。至少不是豐饒教會隐秘學院的老師們會在課堂上對學生教授的法術。隐秘學院為豐饒女神培養虔誠的信徒，學生們不需要有信仰以外的渴求和欲望。
歐也妮是在那本低階法術辭典中找到這個法陣的。
辭典中對這個法術的效果描述也很簡單。
畢竟精神法術的效果，視對象和施術環境而定，發揮極不穩定，很難建立客觀的标準評判體系。最後辭典也只是根據對法力的消耗，将其簡單劃到了二級法術的範疇而已。
歐也妮之所以記錄這個法術，只因為它是她目前能使用的唯一一個作用于心靈的法術。
十一歲的小女孩，不管走到哪都太弱小了。而與此同時，又是如此容易麻痹欺騙到別人。
只有精神系的法術，才有那麽一丁點的可能，在以小博大的局面中，成為歐也妮的勝負手。
兩個一級法術。兩個二級法術。
差不多滿了。歐也妮停下筆來，心想，只剩下最後一個一級法術的空位。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先空置着，方便自己臨時發揮，随機應變。
确定好要準備的法術後，歐也妮也不拖延，立刻就掏出羊皮紙張和墨水，按照自己的筆記，将完整的陣法描繪出來。
再三核對過法陣無誤後，她才從抽屜中，取出一個小布囊，裏面淺淺裝着一層材料。是這一個月來，她仔細收集好的，自己的碎指甲和落發。
豐饒女神重視繁衍，重視血緣，所喜愛的祭品也常常和此有關。像這種低階的小法術，只要供奉上頭發或者指甲就可以了。原則上是越新鮮越好，但其實要求也沒那麽嚴格。
如果是高階法術，就需要加大用量，或是用更具備宗教意義的事物來替代。
歐也妮舍不得剪斷自己的頭發，只每天梳頭的時候，細心地将纏在梳齒上的發絲收集起來。
偶爾她也忍不住會想，那些不幸禿頭的法師們，會選擇用什麽來支付獻祭代價。
她情不自禁又聯想到了自己的叔叔，道林·格蘭傑那頭筆直順滑的漂亮長發。啧啧，不知道怎樣的絕境，才能逼迫叔叔獻祭出自己的所有頭發。好想看哦。
歐也妮收斂了思緒，細心挑揀出足量的材料，放置在繪成的法陣上。然後合掌祈禱，向法陣注入自己剛剛獲得的力量。
法陣沒有失誤，她能感覺到力量被順暢地抽走。
等到法力的光輝逐漸填滿了桌上的四個法陣，光芒開始不穩定地閃爍起來時，歐也妮及時中斷了對法力的注入。
她将自己的手掌按到了法陣上，沒有激發法術，而是引導力量回流。
四道蜿蜒的魔紋，漸漸在歐也妮的右手食指上顯露出來。
兩圈粗，兩圈細，是她刻錄在自己手指上的陣法。
與此同時，祭品融化并滲入到繪有法陣的羊皮紙張中，紙張仿佛遭到了不自然的磨損，陣法的紋樣變得模糊歪扭。
歐也妮拿出火柴，将用過的法陣點燃銷毀掉。
她再看了看自己的食指，從抽屜裏拿出一枚早就準備好的戒指，給自己套上。
這枚戒指造型簡單，又不夠別致，很像是普通的十一歲女孩子出于虛榮心會佩戴的那種廉價飾品。戴出去很自然，也不會惹來不必要的觊觎。
就是歐也妮對自己的進度預估不足，事先選擇的戒指略窄了點，此刻勉勉強強能将手指上的四圈魔紋遮住。
再多刻錄一個法陣，就遮不住了。
歐也妮為這種幸福的煩惱，而微微嘆了口氣。
她翻動着自己的筆記紙張，想再盤點下有什麽适用于現在的自己的法術。然後心裏忽然一動。
她起身去自己的行李箱中翻找，将自己密密實實藏在衣物夾層中的一塊皮革抽了出來。
她無從判斷這塊皮革的用料，折疊後它可以只有巴掌大小。但将這堅韌細膩又纖薄的皮料完全鋪展開後，它幾乎鋪滿了歐也妮單人宿舍的地板。
細密如發絲的線條，在這塊皮料上雕刻下了繁複又清晰的法陣。
僅論線條的密集程度，它在複雜度上甚至超過了舉辦神見禮時，歐也妮在教堂中見過的那個上百平方米的大型法陣。
歐也妮試圖以自己目前的知識和經驗去解析這個法陣，卻只覺得眼花缭亂，一陣頭暈目眩。它完全超出了歐也妮的理解範圍。
歐也妮至今也不知道，這個法陣指向哪位神明，其作用是什麽。
而道格拉斯·格蘭傑，當初将自己的女兒綁在這座法陣上，想要獻祭親生女兒以換取的，到底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