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令牌
令牌
嵇靈沿着扶桑印的紋路,将整個烙印描畫一邊,拍了拍手,道:“好了。”
他收起太古遺音,正要叫淵主穿上衣服,忽然一頓。
“尊上?”嵇靈遲疑,“你很難受嗎?”
邪神的背後出了一層薄汗,他像是熱極了,細密的汗珠嵌在淵主身上,連耳朵也紅了。
嵇靈也是第一次嘗試壓制扶桑印,他雖然頂着扶桑君的身份,但記憶缺失,靈力被控,只能緩解卻不能抹除,加上沒有經驗,他很擔心把淵主弄疼了。
淵主搖頭,拉上衣服扣好,嗓音無端發啞,搖頭道:“無事。”
嵇靈點頭,收好古琴,擡步出了門。
第二日一早,他們便傳送到了鼎湖山門前。
這一日果然比以往熱鬧,除了嵇靈淵主等人,還有不少修士打扮的人來來往往,謝雍辭在門口待客,遠遠瞧見了嵇靈,連忙欠身拱手:“前輩。”
他身邊還站着個穿T恤背雙肩包的年輕人,短衣短褲,腳踩熒光綠運動鞋,看着很是青春洋溢的樣子,這人見着謝雍辭恭順的姿勢,微微一愣:“這位是?”
謝雍辭的修為在嵇靈等人看來不出挑,在人間的修士中卻已經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了,二十餘歲出頭,便做到了鼎湖執事,再過幾年,必然能登臨長老之位,能讓他欠身行禮的人并不多。
謝雍辭:“噢,這位是安先生。”
他轉身給嵇靈引薦:“這位,青城山的謝蘇,本屆修為最高的弟子了。”
嵇靈拱手。
青城山傳道百年,也是一等一的人間大派,名聲只在鼎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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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蘇不着痕跡地看了嵇靈一眼。
他來鼎湖,是來參加年輕一代弟子大比的,所有的年輕弟子都是他的潛在對手,嵇靈外表過于年輕,容貌清俊漂亮的能上臺當idol,謝雍辭又對他如此恭順,謝蘇頃刻間,便有了決斷:
——此人乃是勁敵!
他同樣微笑:“安先生,不知道師承何處,家學如何啊?”
現在已經是現代社會了,修士到了他們這一代,多多少少有些家學淵源,要不就是天賦出衆被修仙門派撿回去培養,只要知道嵇靈的師承,就能大底摸清楚他的招式路數。
嵇靈拱手:“鄉野散修,無名無派。”
謝蘇眉頭一跳,不由多了幾分輕視。
沒有師承門派,修的就是野仙,實力再強也有限,無法和名門正派相提并論。
如此,他便不再關注嵇靈,只一拱手:“如此,便期待安兄在擂臺之上的表現了。”
嵇靈一頓:“……擂臺賽?”
他還沒來得及問什麽擂臺,謝蘇便轉過身,往山門內的休息區走去了。
這一轉身,他背的背包就落在了嵇靈眼中。
嵇靈:“……”
這個修士年輕一代第一人,背上赫然背着一個痛包。
痛包,又稱二次元社死包,最外面一層是透明的,可以擺放諸如立牌,徽章,流麻在內的一衆物品,在漫展上可以方便同好迅速定位,嵇靈不止一次看見有小姑娘背。
但是在宗門大會這樣嚴肅的場合如此明目張膽的背出來,讓自己的CP接受同僚的審視……
嵇靈懷揣着敬佩的心情,将視線落在了痛包的立牌上。
嵇靈:“……?”
他忍不住叫住謝蘇:“道友,你這立牌?”
“噢,這個!”謝蘇頓住腳步,“安道友也知道?這是最近大火的游戲《神靈降世》的SSR卡牌大荒琴聖!”
他将包背到前面,展示給嵇靈:“看這個配色,看這把古琴,是不是很炫酷?”
嵇靈:“……”
遇到同好的二次元總是非常熱情,提到喜歡的游戲,謝蘇也忘記了眼前的“安先生”可能是他擂臺賽的對手,他激情安利:“道友,這游戲的美術絕了,你一定要試一下啊!”
嵇靈:“……”
他艱難道:“好的,如果有時間,我會試一試。”
敷衍的應答沒有打消謝蘇的熱情,謝蘇打開手機,擠到了嵇靈身邊:“來來來,我師門全是用老年機的老古板,有個師祖至今還只會用對講機,青城山上網也不好,打實時游戲天天掉線,我好久沒遇上同好了。”
謝雍辭雖然不老,但也是個古板,聽不懂嵇靈和謝蘇在說什麽,便在一旁尬笑:“既然兩位有相同的愛好,我就不打擾了,還有接待要務在身,在下便領着這兩位先生先行一步。”
白澤和淵主站在一旁,白澤上下打量着山門的對聯,淵主則冷淡看向前方,都沒有給嵇靈解圍的意思。
嵇靈:“……”
謝蘇已經打開了游戲界面,将人物建模怼在了嵇靈眼前,道:“道友,相信我,這絕對是你看過打擊感最好的游戲,這裏面的人物動作異常流暢,而且每個招式都有跡可循,暗合五行氣數,你是修士,你應該能看出來,我懷疑這游戲的制作組,是不是也是修士?”
嵇靈一頓,偏頭看向謝蘇。
确實是,神靈降世的卡牌招式,就是嵇靈一招一式打出來的。
謝蘇已經調開了角色的大招展示界面:“安兄,看這個。”
那是一個格擋的動作,角色擡手格擋,旋腰借力,腰部後仰的同時也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姿勢輕松如分花拂葉,寫意如玉山傾頹。
神靈的動作通過動作捕捉,建模兩道工序,已經和原先截然不同,卻依稀可見骨骼肌肉調動的形式。
謝蘇學着擡手格擋,動作居然有七八分像:“靈力從天府穿行自百會,又彎折入氣舍,是不是很強?這是人間從未出現過的功法。”
嵇靈:“……”
他捏了捏眉心:“或許不是游戲中有高人,是制作組誤打誤撞制作出來的。”
嵇靈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然有這種修為,來鼎湖當供奉就好了,何苦去做游戲”
謝蘇點頭:“也是,除了幾個動作,其他的動作都一般般。”
嵇靈是最開始做過動捕,但游戲流水穩定,後續更新他就沒參與了,往後新出的動作和他無關。
至于其他角色……淵主積威難犯,借王程軒八百個膽子也不敢請他動捕,白澤是個輔助,輸出靠畫符,沒有動作可言,望舒一個站樁法師,腦子還不太好,更不用指望他的出來打架了。
而其他玩家雖然不如謝蘇敏銳,卻也能察覺到哪個角色手感好,哪個不好,神靈真實動捕,讓模型的每招每式都優雅寫意,以至于游戲出了這麽久,嵇靈卡牌的人氣還是斷層第一。
謝蘇賣完了一份安利,心滿意足,他下午還有幾場苦戰,便就此告辭,回了休息區。
嵇靈長長嘆氣,随後拾階而上,和白澤淵主會合。
這大比是修仙門派五年一次的盛世,鼎湖專門削平了一處山峰,在山頂修葺了一個廣場,廣場中間是下沉的比鬥區,四周則有支起的觀景平臺,方便長老們觀看。
謝雍辭将嵇靈引到平臺上,起身告辭,随後響了三聲鑼鼓,擂臺兩邊各上來一名弟子,互相行禮,而後來開架勢。
他們你來我往,場上沙石翻飛,架勢很是唬人,嵇靈看着他們出手如風,迅捷如電,看着看着,就看困了。
他低下頭,掩飾住表情,小小打了個哈欠,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普通人看這比鬥唬人的很,但對嵇靈三人來說,就是看幼兒園文藝彙演的水平,小朋友在臺上唱唱跳跳,看着怪可愛的。
白澤搖頭:“都說人間靈力凋敝,修士青黃不接,我之前還只當是玩笑,現在看來,确實如此。”
沒人回應。
白澤:“?”
他問:“嵇靈,你說是不是?”
還是無人回應。
他回頭一看,卻見嵇靈又不知道什麽時候蹭到了邪神的肩膀上,微閉着眼睛,假寐起來。
白澤:“……”
他嘴角抽搐,不敢去看淵主的表情,只僵硬得扭過頭,将視線集中在臺下。
幾場比鬥過後,三十二強塵埃落定,緊接着又是三下震天鑼鼓,嵇靈從小憩中醒來,擡眼看向場上。
三十二個弟子拍成一排,在他們之前的,則是在地鐵站見過的鼎湖張長老。
淵主偏頭看他,問:“醒了?”
嵇靈唔了一聲。
他的視線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了張長老手中的一塊托盤上,微微一頓,問:“這是什麽?”
白澤雖然也很困,但被迫看完了全場,聞言道:“應該是32強的獎勵。”
嵇靈皺眉。
白澤轉頭:“怎麽,這獎勵有問題嗎?”
那是一塊木質托盤,托盤上覆了張紅色綢緞,将裏面的東西擋的嚴嚴實實。
嵇靈搖頭:“不是,我只是有種很奇怪的直覺,那托盤中的東西,我似乎很熟悉。”
這下,連淵主也看了過來。
神靈的直覺已經不能說是直覺了,那是一種預感,一種本能,嵇靈說他熟悉,那他定然就熟悉。
嵇靈苦笑:“奇怪,我應該沒有在鼎湖派落下什麽東西。”
鼎湖創立的晚,嵇靈又一直閉關,他和鼎湖沒有任何淵源,更不可能将什麽寶物遺留在這裏。
這時,張長老高聲念過了32強的名字,向他們表達了祝福和恭喜之意,然後手一抖,掀開了紅綢布。
嵇靈三人同時看去。
只見那紫檀木托盤中,是32枚紅木令牌,層層疊疊羅列起來,上頭用陽刻的手法雕畫着複雜的咒文,紋路撿隐約可見暗金色流轉。
白澤問:“這是什麽東西?”
他見多識廣,通曉百家,可這盤子裏的東西卻極為古怪,白澤思來想去,沒見過類似的。
嵇靈搖頭:“我也不知道。”
他從觀景臺上站了起來,看向那紫檀木托盤,三十二枚木牌靜靜至于其上,木牌中流轉的靈力卻勾連纏綿,異常活躍,三十二道靈力全部傾注與一處,似乎迫切地想要沖破木牌的束縛,往嵇靈這邊湧來。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嵇靈輕聲道:“但那定然是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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