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29.
寬敞的房間內,擺着十幾張案幾。
坐在桌前的人們,大都是肆意的笑着,便是坐在主位上看起來作為嚴肅和冷靜的男子,面上也是輕巧又放松的笑容。
他一頭銀白的長發,懶散地垂在身後,一襲藏青色的和服,衣領口半是敞開,一雙淩厲中又不失威嚴的赤紅眼眸無疑給人很深刻的印象,好在他面上持着淺淡的笑意,也并不吝啬給個面子露出一點笑容來,便是唇角的笑容,都帶着股矜貴和優雅。
這是一個出身良好、看來就頗為傲然自信的男人。
他的姿态非常放松,卻又不像是酒席聚會上的其他人那般放浪形骸,只不過從他的言行來看,他也并沒有一般武士的那種緊張的姿态。
盡管外頭守着兩位一看便十分嚴肅和強大的武士,但整體的氛圍都并不那麽僵硬。
随着幾杯酒下去,衆人也都放松了下來。
主位上的男人揮揮手,和手下示意可以到另一屋子放松放松,又讓樓裏安排幾個女人過去好好伺候着。
這自然是無可指摘的事情,武士們得了空閑,也經常會去逛逛這種歌舞地方。
雖然現如今還有種西方流行的什麽酒會地方,像是這種傳統的花街妓院,依然是大部分收入不那麽高、也不那麽追求新潮的武士們的首要選擇。
他們甚至會時常在私下裏談論哪一個女人伺候得最好,哪一個身段最佳,甚至于還有玩玩年少男女的時候,不過這樣的重口味變态并不多。
大部分人也就借着女人和酒發洩一下,而這也是大部分男人的畢生追求。
“大人,您看……”
“這位美人,不知可和您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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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領人過來的宴會主人笑着和他說着,言語中還不乏幾分酒味。
開局便是幾杯下去,對上好不容易招待到的源賴光大人,他自然是要誠意給足。
源賴光也很給面子,似乎并沒有十分緊張地掩飾他的興趣愛好——
這也讓想要讨好他的人有了個法子。
對外來說,他雖然不是重欲和好色之人,但他并未掩飾自己身邊卻有此般愛好的手下,也沒有隐瞞自己只是口味很挑剔,選女人的要求自然也比較高,一般的貨色絕不可能落入他的眼裏。
看到鬼姬的時候,他的眉頭微微挑了挑,撚了撚指尖,對于對方的靠近也沒有拒絕。
這做東家的自然也松了口氣,送禮就是要送到最合乎心意才好,不然還有什麽意義。
也不虧他們花費了這麽大的功夫,總算是把鬼姬先送到了源賴光的眼前來。
從之前種種的信號來看,鬼姬對他們一向是很珍惜的。
而她若是不想自己重病的老父親被折磨,甚至還想要籌錢給他看病,那他必然會仔細貼心地為他們服務,做他們忠心的手下。
不過,鬼切和源賴光都十分清楚,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從門客到其他的安排人選,都是源賴光差人私下控制和替代的。
為的就是給鬼姬安排一個最好的清白身份,而這蠢貨也并沒有任何的懷疑。
“鬼姬?呵。”
源賴光輕笑了一聲,看了看媚眼如絲、帶着幾分羞澀神情偏又氣質冷淡的女子。
這一身漂亮的紅衣裙着實和他的胃口,不同于其他花魁娼妓的放浪,鬼姬穿着這樣的衣服,還能夠透出一股子疏離和拒絕。
但偏偏又不得不湊過來侍奉,那帶着一點羞澀、不情願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來的敬慕……
着實有趣。
源賴光未拒絕鬼姬的斟酒。
這就是默認了她的侍奉。
和其他人身邊嬉笑玩鬧一團的女人們不同,鬼姬确實要害羞和矜持許多。
她并不會主動地去撩人衣衫,也不會有意無意地把自己性感的胸脯或是長腿露出來,像是直接纏上、敞開了大腿勾住男人腰身的行為,就更加不存在了。
她含蓄地抿着唇,帶着點微微羞澀的笑意,輕飄飄的目光落在身上帶着幾分的情誼,卻毫不露骨,偏生就是這樣的眼神能讓人心都化了。
源賴光還能看到小家夥耳尖的那點緋紅,被他攬住腰肢的時候,臂彎下的身子明顯微微地僵硬了一下,但随即他就反應了過來。
“大人……”鬼姬黏黏膩膩地喚了一聲,滿是纏綿,随即便撲進了他懷裏,倒更像是害羞的躲避。
源賴光心知鬼切也做不到更多了,雖然比起他原本的那般高冷,如今這副“小女兒姿态”似乎早就已經超過了演技的範圍,但鬼切畢竟是第一次做這種工作。
剩下的就讓他來吧。
源賴光熟練地把她往懷裏抱得更緊了些,随即低頭與她耳語一番。
鬼姬似乎更加害羞了,臉埋在他的胸口不肯起來,源賴光再度笑笑,随即看向另外幾個人,與他們舉了舉杯,這幫蠢貨自然笑嘻嘻地應下,好像經此一遭便已經是哥倆好了。
源賴光心裏不屑,但面上還能夠端得住。
他一邊耐着性子觀察着,一邊偶爾和鬼姬調笑兩句。
還剩小半盞的酒放到鬼姬的嘴邊,對方笑笑,紅唇微張,也不伸手,湊着酒杯杯沿便小口地喝着。
源賴光壞心眼地有意擡高了酒杯,小家夥不得不再擡高一點身體去湊杯盞,脖子揚起得過了會露出喉結,他心裏倒也時刻牢記着,源賴光也記着此事,若不是角度湊得正了,能夠正好避開下面人的視線,他也不會這麽做。
不過現在,也沒有人會多往他們這裏看了。
源賴光有意倒得快了,酒水順着鬼切的嘴邊流下。
和他不同,鬼切是很少碰酒的,之前大概也是從未碰過,不過為了這種訓練,也進行過一些簡單的嘗試,但若說他有多麽喜歡,亦或者像是其他武士那般熟練地掌握飲酒技能,那是不可能的。
不論是紅酒還是清酒,鬼切都算不上熟悉和喜愛。
差點嗆到了,鬼切才終于喝完了杯盞中剩下的一點酒水。
他舔了舔嘴唇,口腔中那股帶着辛辣苦的味道還滿滿的,讓他有些不适。
也不是是熱的或是羞的,鬼切眼尾都有幾分紅暈了。
濃妝襯得他眉眼更加好看,在氤氲迷離的光下,那一雙專注的金色眼眸還是一如既往地認真,對于主人的那種滿心的信賴也是真切萬分。
源賴光笑了一下,捏住了他的下巴。
鬼切愣了一下,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還不等掙紮,源賴光已經低下了頭。
“小傻瓜,閉眼。”
鬼切嗅着主人的味道,只感覺軟軟的觸覺落在唇上,溫柔的吻帶着酒香的味道,尤其迷離讓人發暈。
鬼切乖乖地閉着眼睛,被主人摟在懷裏,唇上的觸感是如此真實。
随即,是略帶侵略性的深吻,将之前的輕巧和溫柔一掃幹淨。
鬼切覺得自己好像不能夠呼吸了。
在淡淡的酒香和主人的味道裏,他似乎被奪盡了呼吸,失去了喘息的能力,但是心跳卻好像發了瘋一般地跳動着。
比他經過了嚴苛的訓練之後那種瀕死的感覺,還要更加不可思議的體驗。
“主、主人……”
鬼切睜開眼睛的時候,只有眼前帶着點愉悅笑意看着他的主人。
如同過去所有的時候一般,只要主人在眼前,他就會被奪走所有的注意力。
除了主人,好像就沒有其他任何了。
“你很好。”
源賴光笑着用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
鬼切這才終于回過神來,但轉眼回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他的神色又倏然改變了。
在無限的緊張和不安中,在他心間如同絢爛煙花綻開的喜悅和興奮最美味的蜜糖,一下子讓他無法言語。
這是一個帶着深情和獎勵的吻,但又似乎不僅僅是如此。
鬼切回味似的咂了咂嘴,微微抿了抿,将殘餘的那一點味道全都吞咽,盡管臉已經紅到了一定程度,但他好像突然到了另一種程度裏。
他一半清醒着,十分清楚這是一個任務,他們正在進行着一項特殊的工作,但另一方面,他也倏然變得迷糊,他在迷茫是否是他會錯了意。
但很快,鬼切就自己說服了自己,他深信主人是高潔、強大、正義的象征,自然他所誤會的那些,都不存在。
“啊……”
鬼切微笑了一下,帶着幾分滿足和喜悅。
這個腼腼腆腆的笑容,并無任何情色的意味,源賴光看得十分明白。
也許是小家夥還沒有在這方面開竅,也許是他有意地控制了自己的想法,但源賴光也很意外——
剛才的深吻無疑已經撩動了鬼切的情欲,那雙漂亮的眼睛更多了幾分水潤,更不必說那無法呼吸時候不由自主露出的那幾份呻.吟和不安又興奮的顫抖,那放在胸前抵抗的小手不如說是一種欲拒還迎……
只是此時,他似乎又很快地抽出了自己,或者說将其他所有雜念放到了一邊去,回應他的,是鬼切最為純淨而依賴的一個笑容。
源賴光本就沒有因此情動,他确實是順勢而為。
看到他吻了這被送上來的花魁,下面的人這才放松下來。
這蠢貨東道主似乎才又更加滿意了幾分,真是有趣。
若源賴光沒有這麽做,指不定會被人猜想到什麽其他亂七八糟的地方去,而對他這般身份的人來說,逢場作戲也确實是必要的一件事情。
源賴光能夠以理智對自己的言行甚至心情進行控制,盡管心理不是時時刻刻地都能夠完美掌握,但他目前為止還能夠相信,對于在自己的心動,他是有把握的。
不該心動的時候,源賴光絕對是能夠把自己的心裏的各種的雜念中排除出來,讓自己抽身。
這種時候,他若是只讓鬼切給他斟個酒,偶爾互相喂一喂,那指不定就會被人猜想成是他“不可以”或是不滿意鬼切或是鬼切侍奉不周。
不論哪一種,都不是鬼切想要的。
所以比起像底下人那般直接伸手進衣服裏或是急不可耐脫褲的行為,這般親吻也算是一種比較“含蓄”的證明了。
“很乖,我的小家夥。”
源賴光将鬼切往懷裏又帶了帶,他愣了一會,在猶豫了一會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之後,還是老老實實地拿起東西來給源賴光斟酒。
面對一室眼見着即将更加過火的糜爛,鬼切似乎已經适應良好。
至少說比起最初的害羞,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練習和适應之後,他已經能夠讓自己盡可能冷靜地對待眼前的一切了。
空氣中彌漫開更加濃郁的香味。
這種帶着催情效果的味道在花街并不算是少見,大部分的店裏都會有大量的這種存貨。
唱着曲又跳舞的人已經換了新的一波,顯然是之前的被打賞後拉了下去,現在換上的是賣身的那一種,比起之前只是單純跳舞或是演奏的,她們實質上是有一些才藝的娼妓,不過并不介意配合着演奏樂器的人們一道給取悅一下大人物們。
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時候。
在源賴光主動地帶着鬼姬說要到隔壁的房間時,下面的人這才終于都放松了下來。
指望他們有多麽高雅的表現,那是不可能的。
和貴族的高雅聚會不同,這種直接發生在花街店裏的酒會和聚會,更多的是直接看對了眼就帶走上床。
但貴族們的聚會,哪怕安排了這般身份的女人們,也往往帶着一層遮羞布,至少要風雅地演奏或是吟詩一番,總之是要經過一些表現,随後才會禮貌地提出告辭或是休息,随即那看上的女人才會被一道帶走。
但眼下的這種,直接在房間裏就作弄開的,也并不在少數。
不過是源賴光還在主位上,所以下面的人便是再忍不住,也得忍着,勉強讓自己看起來還能夠喝一點,還能夠再應酬一下。
在應承了一個生意和一件引薦的小事之後,這位東道主才滿意下來,也不再多勸酒,自然而然地摟着手邊兩個女人親吻嬉笑,而源賴光自然是帶着自己看中的到其他的房間去了。
若是不換房間,直接在此,那怕是就要有互換女人的事情了。
源賴光對此自然是厭惡至極的,也不屑于和這般貨色的男人們分享女人。
更何況他此行安排的是鬼切,而不是其他培養着的手下或是女間諜。
鬼切怎麽可能做到這種事情,他男性的身份可是會分分鐘露餡的。
“……唔……”
鬼切裝作有幾分醉意的樣子,賴在源賴光的懷裏。
而源賴光的面孔上亦有幾分醉意,差了小童給他們領路,似乎已經有幾分迫不及待,帶着一身酒氣的身體攬着他看中的女人,不時地安撫着親吻,而懷中人也很給面子地配合,亦或是帶着幾分害羞地調笑一番。
源賴光實際上半分醉意都沒有,倒是看出來他的小家夥确實有些暈乎乎了。
領路的小女娃似乎有幾分奇怪,也許是鬼切結識和私下安排的,小丫頭目光自以為隐晦地好幾次看向鬼切,帶着幾分擔憂,但又生怕給源賴光這個客人看出來,只能夠很不安地瞥幾眼,也不敢多看。
“你叫什麽?”進屋前,源賴光用帶着醉意的聲音半是煩躁地問了句。
“阿木。”小丫頭惶恐地接話,跪在地上身子有幾分顫抖。
對于他們這樣的丫頭,觸怒了客人就是死路一條。
在這一點上,老鸨罰他們是一點不留情的。
“知道了,熱水晚點送過來。”
源賴光随手從懷裏掏出一點錢來扔過去,就在小丫頭手邊,但她也不敢撿。
他也并不在意,依然醉醺醺地帶着笑眯眯的鬼姬進房間了,門啪一下便關上了。
阿木琢磨了一下大人的意思,手上的動作卻不慢,三兩下就把那些零碎的錢都收攏到了懷裏。
聽這位大人的意思,似乎對鬼姬還是很喜歡的,這樣她也可以稍微松一口氣——
今天是鬼姬姐姐的“首秀”,若是表現不好,讓客人不滿意,那可是一件嚴重的事情。
進了房間,兩個人幾乎是瞬間都清醒過來。
哪怕鬼切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也是盡可能地冷靜下來。
兩人一道查探了房間,鬼切還不忘發出一點引人遐想的聲音,倒是源賴光笑着回頭看了他一眼,結果鬼切只能紅着臉瞪他。
這也是之前練習過的能力,最大的目的是這樣的僞裝和“哪怕不爽也要表現得十分吃力和滿足”的妓.女基本技能。
确定房間是暫時安全之後,鬼切又将這段時間的發現小聲地重新報告給了源賴光。
源賴光在一邊思考了一會,許多的線索實際上已經指向了那位神秘的能夠為這裏的女人們堕胎的名大人,就是不知道她在和鬼的這場戰争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除了鬼切提到的明美那件事情,查閱花街的各種記錄和消息,近幾十年來,似乎都存在着這麽一部分私下裏處理和堕胎的人,而同時,像是明美那般意外死亡,以被吸幹的方式去世的人也不在少數。
縱觀他們的共同點,似乎都是在這個神秘的名那裏,進行過處理,雖然他們大都說不上來個什麽,也沒有明确的關于名的記載,只似乎有這麽口口相傳的一個人,但正常人類可不會存在這麽幾十年,而且是一直以同一種鮮活的形象被描述。
源賴光傾向于猜測對方是鬼本身,這是出于直覺的猜測,但若不是對方藏得很深,他便可以直接派人進去來直面這個神秘的家夥。
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觸動人見城整個的黑色部分,源賴光覺得還是暫時忍耐一下比較好。
等到回過神來,源賴光才驚訝地發現,鬼切已經處在一種半迷糊,似乎即将睡着的狀态裏。
顯然這段時間,他都沒有能夠好好休息,加上喝了一些酒,雖然不至于完全醉了,但精神不濟也确實是有,源賴光嘆了口氣,輕輕地拍着鬼切的後背,很快小家夥就陷入了熟睡。
到了差不多的時候,源賴光這才叫醒了對方,随即又讓外面候着的小丫頭來送洗澡的水進來。
看見他們似乎有共浴的意思,阿木很快反應過來,興許是今晚上的歡愉還未結束,所以她很上道地麻溜地準備好了一切,差人把水送到位,調好了水溫,連忙就出去了。
餘光中瞥到鬼姬姐姐雪白的大腿,她也一點不敢多看。
阿木心裏各種亂七八糟的思緒,有一點點擔心鬼姬姐姐第一次能不能夠吃得消,又有點驚訝這位大人果然和容貌一般強大,又感嘆着這位大人在這方面的能力也比那些被酒色掏空的家夥強很多,同時又忍不住想,若是鬼姬姐姐真的能夠得到這樣的大人的賞識,從別人對他的态度來看他好像真的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這樣鬼姬姐姐能夠有個好日子了……
等等的各種亂七八糟的心思略過,在聽到屋子裏傳來的聲音之後,她連忙又加快了腳步。
鬼切到了溫度适宜的水裏,那種狀态就更放松了,剛開始還能撐一撐,勉強地呻吟着,後面若不是源賴光在旁邊看着,可能沒多久就要睡在木桶裏面了。
源賴光只好伺候着他最近特別辛苦的小家夥,給他拆去一部分的繁重的發簪,又替他拿了其他的衣服過來。
哄着他在懷裏睡了一會,到了差不多的時候,源賴光才和鬼切一道醒過來。
兩個人是差不多時間醒來的,不如說是一個醒來了就把另一個也帶醒了。
源賴光很快地吩咐幾句,把接下來鬼切要進行的活動安排好,這一次的配合就差不多該結束了。
“主人,下一次……”鬼切有幾分猶豫地道,侍奉主人穿衣的動作也并不慢,一會他還得給自己僞裝好。
“我已經有思緒了,你暫時呆着,等我到時候來接你。”源賴光微笑着摸摸他的腦袋。
唉,不知道會不會被鎖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