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如何培養一個小可愛

第7章

第 7 章

07.

少年一直呆在樹林裏面。

雖然只是對方随口一句讓他留在那裏等他們回來，但心中還是忍不住有幾分期待。

他不知道對面那麽多大人的實力究竟如何。

但心裏卻深切地期盼着糟糕的事件能夠結束。

希望他們能夠平安地歸來，希望他能夠等到大人回來。

少年心中有着那麽隐秘而深切的期待和雀躍。

他似乎預料到了什麽，但一直以來的不幸讓他不敢奢求某些未發生的奇跡。

他就這麽安靜地在距離村莊一小段卻也并不很遠的樹林等着。

村莊發生意外的時候，其實他聽到了聲音。

那些驚動了人們導致的呼喊，那些雞犬瘋狂尖叫的聲音……

少年的五感一向敏銳，直覺也從來都很好用，他在是否要過去看一看中猶豫。

他想要遵守約定在樹林等着，哪怕這可能只是對方的随口一言。

他想要——

可是村子中的人對他也有那麽最後一份恩情。

盡管他們縱容着甚至參與着對他的打罵，對婆婆的侮辱……

但他至少該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在這樣的心情下，少年試探地往村莊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從已經長得很高的玉米地過去，而他的身量又不大，幾乎從來沒有被人主動發現過。

随後，他看到了人間慘相。

視力所及，是鮮血遍地。

還有一些逃跑的人們間斷發出的呼喊聲。

比起這個躲在玉米地裏似乎還沒有被發現的小獵物，明顯這位獵手對于逃跑和企圖反抗的獵物更加感興趣。

那些人們發現了不對，拿着手上鐮刀、鋤頭等唯一的利器，有一部分最初還想要抵擋，但随着對方宛若鬼魅的速度，以來不及反應的時間直接将他們殺死，他們便再也沒有人想要反抗，扔下了東西四下逃竄。

人們四散地逃走，大都是向着大路口離開村莊的方向。

而那快到讓少年本來十分自信甚至有幾分出色的視力都難以捕捉身影，倏然間又殺三人。

然後，少年終于明白了對方殺戮的理由，他看到對方吸食血肉的情景——

大駭之下，少年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

得益于那一次次的毆打和淩虐，少年的身體對于危險的反應比他遲鈍而驚恐的思維要快得多。

借助于風和玉米地的高葉子的遮掩，他立刻往樹林奔去。

不論如何，要遠離這個吃人的怪物！

然而，怪物的能力似乎不僅僅局限在可怕的戰鬥力和驚人的速度上。

他似乎有着極其敏銳的嗅覺，至少在殺戮盡一整個村莊的人之後，他平靜下來，借着空氣的流動聞到了由玉米地那塊傳過來的鮮嫩的人血的味道。

“稀血少年？”怪物笑了。

“好棒的味道。”

少年并不知道自己先前受傷可能會帶來引起這怪物興趣的血腥味。

而他又恰好是那個會讓各種怪物都垂涎不已的那個類型。

等到他跑到樹林裏找了地方想要藏身的時候，吃人的怪物已經到了近前來。

他像是知道這是一個年輕甚至年幼的獵物一般，不緊不慢地走在樹林裏。

借助于氣味，實際上他很容易就能夠找出他的所在，只是剛才經過了一場肆意而盡興的虐殺和捕獵之後，他的心情很好。

這樣的品質的獵物，值得他陪他小玩一會，而少年也很快地意識到了不論自己怎麽逃竄，對方都能夠不緊不慢地找到他的方向。

少年心中有幾分緊張，恐懼的占據着大部分，然而越是這種關鍵時刻，他越是冷靜。

他十分清楚自己是不能夠和對方正面碰上的，不論是力量還是速度，人類都不可能比得上這種怪物。

趁着對方能夠在此和他“戲耍”着，不妨多周旋一會。

他并沒有仔細的計劃，也不知道真正面對的時候該怎麽做。

憑借着本能，他已然做出了最正确的選擇。

不論是直接逃跑還是正面對上，都只會激怒對方使他更快速地來殺死獵物，但如今還有那麽一會的回轉的餘地。

只是，少年的體力是有限的。

等到他幾乎跑不動了的時候，聽着靠近的腳步聲，他的內心裏才倏然湧出一股悲怆。

“我還沒有……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什麽？

少年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一點希冀。

卻也同樣是這股信念的力量，讓他在最後爆發出一點氣力。

他看準了地形和對方走過來的正好的瞬間，将原本存于樹林中為了捕獵而存在的陷阱激發。

與此同時，将手邊唯一能夠卻也是他暗中計算好的巨石扔向了對方，随後轉身就跑。

“啊——”

巨大的疼痛擊中了他。

這點陷阱甚至沒有為他争取到一點時間。

對方輕松一腳，便讓他直接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樹上。

少年身上的鮮血只是讓這怪物感到更加興奮。

少年掙紮地想要起來，卻只能夠無助地困獸般地抽搐幾下。

鮮血奔湧而出，讓怪物變得更加興奮，那吞咽的聲音也愈發明顯。

“我……”

眼前一陣陣地發黑，絕望也逐漸占據了他的內心。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只聽到了一聲輕笑——

不知為何突然安心了下來。

就好像是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如此深切地信賴着聲音的主人，似乎只要有那個人在就不用擔心任何的事情。

僅僅只是注視着那個人的背影……

“哦？他死了啊……”

說這話時，行看起來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事實上，從源賴光身上的味道和那把日輪刀上的氣息，他很容易地就已經判斷出——

原本守在山裏的那個家夥，已經被殺死了。

不過對方似乎也付出了相當的代價，只身一人前來也很有勇氣。

行冷笑了幾聲，幾乎沒有考慮便已經決定将挑釁他的人撕碎。

和光頭沙彌一般形象的無明不同，行是個看起來就十分曼麗的男子，帶着那股特殊的陰柔的氣息。

他給人的感覺是微妙的，是蠱惑的、堕落的但同時又是豔麗的、美麗的，這種特殊的氣質讓他展現出不同于任何人的特質和魅力來，而他的那種使人暈眩般的魅力也不會拘束于性別。

不論是身形，還是那雙狹長的眼眸，都本該是極為惑人的，只是那一臉猙獰弑殺的神态生生破壞了他面容的觀感。

而他那一身血跡，也讓人感到不适，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同樣有着濃郁的獨屬于強大的鬼才有的那股惡臭的味道。

對于源賴光這類姑且也能夠算是正直的一方的武士來說，對方身上的氣味足以讓人皺緊了眉頭。

雖然皮相好看，可惜內裏已經爛透了，源賴光也極為厭煩再看這種惡心的對手。

對于他來說，殺鬼和殺人是不一樣的。

鬼以吃人為生，源賴光自是為人類而戰，自然而然，兩者有着天大的矛盾。

何況還是行這種以殺戮為樂的鬼呢？

“五？下五弦？”

源賴光看向他的眼睛，和無明一樣，行的一只眼睛裏也印刻着一個數字，不過他的是五。

“是你殺了他？”

行似乎并沒有為自己夥伴的死去而感到任何的惋惜，不如說他當初蠱惑無明下山、違背教導又聽命無慘……都不過是他随性而為。

行看出了無明的內心，不過是順從他意地去引導，終于将他內心的最大陰暗面放大出來……

所謂“行”，即是造作義。

是因無明而起的各種善惡行為，是一切所有的行動。

他本該無甚善惡，只是他自己選擇了惡的一路，并堅信自己即是‘罪行’本身。

他原本也該是因貧窮被家人扔到山裏的被抛棄的兒童，卻又因為他過于早慧和聰明——

始終記得那冷酷又貧窮的家的位置。

在他們發現抛棄不掉之後，才不得不繼續養着他。

行是知道無明的——

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存在，甚至知道無明的身世，知道他是哪家的孩子被扔到了山中。

可是，他一個字都沒有告訴那個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