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如何培養一個小可愛

第5章

第 5 章

05.

在成為隐·十二鬼月之前，無明并不叫做無明，也并不是個弑殺的人。

相反，無明原本和其他的夥伴一樣，是寺院中一個平凡而善良的僧侶修行者。

他們是一個清貧的寺院，人員不多，也沒有太多的紛争。

他們以苦修的方式，進行辛苦但是快樂的修行，追求一種肉.體的超脫和精神的升華。

除了無明，其他僧侶前輩都是十分虔誠而善良的人，他們全心意地信賴着，并且努力着。

苦修的方式有很多種，而他們那個寺院，進行的正是一種最為常見的用“饑餓”清欲、排除雜念又不讓其他惡意或是髒東西染上自己的方式。

食物，是應該被盡可能減少和排除的一項內容，而肉類更是不被允許的東西。

無明是被抛棄在山中的棄嬰。

他在山中被發現、在山中長大、在山中發生了命運的逆轉……

無明很感激衆位僧人對他的照顧和收留。

他們輪番照顧着他這個嬰兒，為他不辭辛苦走下山到村民中去尋求一些羊奶牛奶甚至是母乳。

作為男性，沒有過妻子和孩子，沒有任何的感情經歷，沒有任何多餘的金錢物資，只能勉勉強強卻是竭盡所能地養育着他。

可是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這種清修的生活實在令人難以忍受，更不論說他還必須被限制在僧人的戒律之下，無法得到任何的放松。

在小朋友該哭鬧和玩耍的時候，他所面對的，只是一群因為善的修行而永遠不會和他發火、但也同樣原則性極強到不會為了他違背任何誓言和約定的程度。

他們雖然寵愛他，善待他，卻不會因為他而破了自己的一貫的規矩。

這才是讓小時候的他無比難受甚至痛苦的地方。

但大部分的時候，他依然十分愛他們。

無明真切地明白一個精神強大的值得尊敬的人，就該是他們寺院裏那些人的模樣——他堅定地相信着，沒有比他們更加刻苦、更加努力、更加拼命地修行的人了。

他們寬容、慈悲、濟世、行善又不忘自身的修行和功課。

他們應當是真正的令人愛戴的得道高僧，若不是他們處于修行的需要和自身的選擇而一定程度上選擇了遠離塵世的紛争。

無明曾很長時間內深刻地相信着他們，也始終認為，他們會陪伴他長大。

會按照他所懇求的那般，看着他一點點成人、娶妻，帶着孩子又來看望他們，請他們給他的孩子起名。

直到意外發生，他才意識到——

所謂清修和苦修，意味着的不僅僅是到達另一個極樂世界。

十幾歲的少年，正是耐不住的時候，他渴望看到外面的繁華的世界，渴望擁有自己的同齡小夥伴。

而等到他又一次調皮地下山玩耍，瞞着所有人，偷偷地去嘗試普通少年所有的那種生活，并因為在山下認識的朋友的“勸誡”式的蠱惑而留了将近兩周之後……

等到他回到了寺院裏的時候，才發現——

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兩周的時間足以改變太多的東西。

也許他們曾經想要找過他，找他回來一道修行，一起進行最終的歷練。

但最終，他們自己完成了這最後的一步，超脫了軀體、摒棄了所有的欲望。

或許他們真的已經到達了他們口中的那個西方的淨土。

而無明，他被抛棄在了這個世界。

這個僧人們口中充滿欲望、堕落和罪惡的即是“地獄本身”的世界。

這些他深愛着、深切信賴着、深深地依靠着的人們，全都離開了他。

那一刻，恐懼、絕望、悲傷、苦痛……所有的哀愁思緒湧上心頭，一切的煩惱擊中了他。

所謂一切的煩惱的總稱，在那些他曾不耐煩看的佛教典籍裏，正是稱為“無明”。

無明想要随他們一道離開這個令人絕望的世界。

那種被至親的人們所抛棄的滋味也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腦海裏、骨子裏……

但在他毫不猶豫地去死之前，他被人發現又阻止了。

“我被那位大人選中了哦……”

曾經帶他“破戒”的小夥伴這樣和他說着。

“我有了一個新名字，叫做‘行’，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名字，也很喜歡它的含義，你知道嗎？你知道的吧，你是在寺院中長大的，你一定知道的……”

惡魔一樣的少年小夥伴臉色蒼白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在月色下，他看得很清楚。

改名為行的小夥伴，對着他咽了咽口水，喉嚨的位置不斷地做着吞咽的動作，面部的肌肉不正常的僵硬，卻又有着詭異的細微的顫動，就像是在努力地壓制着什麽。

行的身上有一股血腥氣。

無明那時候還不知道，那是鮮血的味道。

不過後來他就知道，這是如此可口的美味。

“但是呢……”

行笑得很是狡黠，眼眸裏滿是深切的惡意，在他的一只眼睛裏，寫着一個數字五，無明當時只是感到自己近乎被猛獸鎖定的恐懼，而并沒有意識到其他的。

他本以為這些記憶都已經模糊，卻不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又想了起來，如此深刻地回憶了那清晰到令他顫抖的畫面。

“你是我的夥伴啊，我覺得……可以把你介紹給那位大人呢，你覺得呢？”

行笑嘻嘻地說着，随即巨大的疼痛刺穿了無明，比被日輪刀砍下腦袋還要劇烈的痛苦席卷了全部。

在痛苦的掙紮之中，他聽到行收斂了笑意的聲音，還有突然來到身後的氣息。

“無慘大人，我覺得……這個小傻子可以叫做‘無明’，是屬于‘行’的無明……我們是最好的夥伴，會一起忠誠地侍奉大人的，對吧，無明？”

“行，我……”

化為灰燼以後，那未盡的言語也不再可能說出口。

最後的那一刻，無明只看到那一雙沒有任何溫度的珊瑚色的眼眸。

似乎，那一位大人、也是血色的眼睛……

“不對！”

源賴光注視着無明的灰飛煙滅，猛地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