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懷舊節目
那天下午的課程，海岳始終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
她腦海裏盤旋着倩姐的建議和郎浩臨走時的那句叮囑，想着想着，不由地噗嗤一笑，随後又是一聲嘆息。
其實關于整容的事情，倩姐和她提過不止一次了，她也和孫钿提起過，同樣遭到了反對。
孫钿也是個圓臉蛋兒，鼻梁上總還架着一副圓框眼鏡，整個人簡直是大圓套小圓。她煞有介事地列舉了她在網上看見的種種整容後遺症，還翻了不少整容失敗的恐怖圖片給海岳看，但說着說着她的聲音就小了下去：她其實也明白，好端端的誰喜歡在臉上舞刀弄槍啊，還不都是情非得已。
“上鏡頭的話，臉型會被拉寬，”海岳說着，手上做了個拉伸的動作，“所以，倩姐也算是為我着想吧！”
她前陣子回經紀公司，迎面就遇上了徐南風。她總覺得徐南風的模樣變了些許，好似是漂亮了，但又說不出漂亮在哪兒。網上也扒出了不少徐南風出道時拍的雜志插頁，力證她的鼻梁忽而就變挺了，雙眼皮忽而就加深了，感嘆着一朵可愛小花就要變成毫無辨識度的網紅臉了！
但海岳心裏明白，有些事情，才不是小藝人自己能決定的呢。
就如孫钿所說的，好端端的誰喜歡在臉上舞刀弄槍啊，還不都是情非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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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課後，同學方思琪神神秘秘地拉住她，
“海岳，等會有空不？”
“有啊，怎麽了？”
“想你陪我去個地方呗！”方思琪笑笑。
“你不用去實習嗎？”海岳問。眼見着升入大四，周圍不少同學都已經找了實習公司，方思琪也是如此，但海岳生怕一有拍攝任務就走不開，遲遲也沒有着手找實習。
“今天不用，走呗，我想去那個地方很久咯！”方思琪說着，拽了海岳的胳膊就往校園外走。她和海岳都是本地學生，早早地就退了宿舍每日回家住，彼此上學下課總會遇到，自然也越發友好了起來。
可只見走着走着，越來越靠近尋覓咖啡館的模樣，海岳就問她，“到底是去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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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在網上看見一張帖子，介紹史上最帥服務生。那家咖啡館的地址居然就在大學路上，嘿嘿，我就想去湊個熱鬧！”
方思琪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着。她話音剛落，海岳就哭笑不得地拉住了她：敢情是郎浩大帥哥又多了一個小粉絲啊！
“但今天那位最帥服務生不在店裏喲，去了也是撲空。”海岳攤手。
“咦？你怎麽知道？”方思琪詫異。
“那家咖啡館是我朋友開的，那位最帥服務生也是我小學同學。今天早上我們倆剛拍完一段雜志用照，然後他回家休息了。”
方思琪聞言，大贊海岳不愧是半個娛樂圈人。于是她倆轉了方向往地鐵站走，方思琪邊走就邊拉着海岳叽裏呱啦問個不停，
“那個最帥服務生，真的像網上照片那麽帥？真的不是照騙，就是全靠後期PS的那種網絡帥哥？”
“還真不是照騙，他是真的很帥。”海岳好歹維護了郎浩的名譽，但也苦笑道，“其實他小學的時候只是個很普通的小男孩兒，成天耷拉着一張臉……”說着說着，她又想起小時候，哪怕是好心幫她保留了飯盒的那一次，郎浩依舊是一臉吃了苦瓜的表情！
那時的她打翻了飯盒堆積的小山，剩菜剩飯撒了滿地，‘哐當’一聲巨響把劉老師也吸引了過來。劉老師本就氣她默寫得了零分，見她又闖禍，氣得張嘴又要訓。幸好孫钿和郎浩及時趕到，向劉老師求了情，主動申請幫忙一起收拾。
孫钿是乖乖女，素來得劉老師喜歡。劉老師也就答應了，還特地給他們三個要來了拖把，讓他們‘自食其力’。
等三個孩子苦哈哈地站在走廊裏打掃時，海岳偷眼看着郎浩，又竊竊對孫钿說，
“哎，郎浩一臉不高興，是不是覺得被我連累了？我自己來就好，你們兩個進教室去吧！”
“哪會啊？他平時就那樣的。”孫钿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們是四大俠，不會讓你一個人倒黴的。再說了，剛才你在劉老師辦公室抄課文，還是郎浩提醒我給你保留一個飯盒的！”
“咦，是嗎？”海岳有點難以置信，他們四個雖然總是玩在一起，但郎浩和她素來也不多話，和周覓學長走得更近些。
“是啊，”孫钿笑了，浮想聯翩地眯起了眼睛，“我覺得他那人，臉上總是冷冰冰的，心裏卻是熱乎乎的。恩，很有故事書男主角的風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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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一天不用實習，方思琪卻沒能一睹最帥服務生的風采，于是就拜托了海岳哪天碰見郎浩了，直接拍一張讓她開開眼界。豈料海岳剛到家，微信上就收到了郎浩添加好友的請求。
桌上擺着媽媽剛洗好的葡萄，海岳伸手吃了一個，又想抓第二個時硬生生忍住了。她用紙巾擦了擦手，順手通過了郎浩，和他招呼道，
“喲，郎浩兄！”
“我問周覓要來的微信，新連載那兒估計還有幾期拍攝，我們加一個好友，比較方便聯系。”
海岳笑了下，哪怕不是為了拍攝，老同學加個微信也是應該的，也不知他解釋那麽多幹什麽，莫不是前幾次和他見面，自己對他的态度真的很差？
想來想去，總歸是自己不好。于是海岳往沙發上一坐，打算說點好聽的哄哄他，
“嘿你知道嗎，今天下午朋友拉着我就要去周覓學長的咖啡館，她說自己看了網上‘最帥服務生’的報道很好奇，想去一睹真容。我就告訴她，真人今天不當班，并且也告訴她，真人比照片還要帥！”
這麽一誇，郎浩同志應該能體會她‘求和’的美意吧！
果不其然，郎浩很快就回複了個笑臉，“真的？那你呢？”
“我？”海岳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你也覺得我本人比那篇報道上的帥嗎？”
“當然啦！”海岳不假思索地回複，“要知道倩姐可不是随随便便發名片的人。”
打字完，媽媽又端着葡萄進來了，硬是讓海岳再吃幾個。海岳搖頭又搖頭，說再吃幾個她明天就要跑死在跑步機上了。她雖然是吃不胖體質，但也不能縱情啊。于是和媽媽一番推讓，海岳回頭再看看手機，那受了誇贊的郎浩不知怎麽地，卻沒有再回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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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幾天，到了海岳去電視臺錄節目的日子了。
破天荒的，經紀人羅倩居然主動提出陪她一起。要知道以海岳的段位，連配個助理都是多餘的，倩姐素來也是把時間多多分配給徐南風這般的女孩兒身上。所以這次當倩姐提出開車接她去電視臺時，海岳顯然就受寵若驚了，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車去的。”
倩姐就不以為然道，“不用在意，我本就要去電視臺找《極限對對碰》的制作人聊聊下一季南風繼續常駐的事兒，只是順風車你過去罷了。”
羅倩嘴上這麽說，心裏其實還是關心海岳的。或者是，是關心一下這個不争氣的海岳這麽多年來最重量級別的一次上鏡了。要知道當年電視劇的女主角——野火的扮演者蘇麗琳現在已經是影後級別的人物了，而今天的懷舊節目說白了，海岳他們只是去給蘇影後做陪襯的！
“可是那又怎麽樣？”倩姐在車上說，“雖然很有可能只是陪襯，但是電視機前有多少人在看蘇麗琳，就有多少人可能會注意到你！徐南風不就是作為群演卻抓住了觀衆的眼球，才一躍成為常駐嘉賓的嗎！”
坐在副駕駛的海岳只得猛點頭，雖然她心裏很清楚，自己和徐南風還是很有距離的。她曾經為了取經，也特地看了好幾期《極限對對碰》，在一群被潑了泥漿水，連眉目都無法辨認的小嘉賓裏，只有徐南風笑着說‘下次讓節目組把泥漿換成巧克力醬吧，我能泡一天呢’。這等機靈勁兒，海岳想想自己，還是甘拜下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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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姐果然是為了陪她，到了電視臺也沒急着去找《極限對對碰》的人，而是一路跟着海岳去了懷舊節目的化妝間，随即碰到個認識的同行，寒暄聊天兒去了。
海岳環顧四周，蘇影後自然是自帶化妝師，人應該是在隔壁的單間裏。而節目組的化妝小妹剛想招呼她坐下，徑直就跑來一個‘香氣撲鼻’的女孩兒，‘笑容可掬’地一把拉住了她，
“天吶，你是……你是小野火嗎？哇塞，你變了好多，我都不敢認你了！”
海岳驀地背脊一涼，倒不是因為來者不善，而是因為這位來者的面容實在是太過‘嬌美’了！大大大大大大大大的眼睛，挺挺挺挺挺挺挺的鼻梁還有尖尖尖尖尖尖尖的下巴，一瞬間就讓海岳想起了前陣子孫钿幫自己搜索的那些整容後遺症的照片。
她愣了好半天，來者這才不甘心地一跺腳，嬌嗔着自我介紹，“是我啊，林曉嬌啊！在電視劇裏演你的同班同學的，不記得了嗎？”
“啊，記得……記得……”海岳一邊客氣地笑，一邊默默感嘆着記憶中的林曉嬌和眼前這個‘妖豔美女’，怎麽也畫不上等號啊！
林曉嬌其實不算電視劇的主要演員吧，但節目組還是請了她來湊數。只見她興奮地拉着海岳聊了幾句近況，知道海岳近期在為言情大神孫钿當書模後，林曉嬌也不甘示弱道，
“我呀也挺忙的，自己成立了一家化妝品公司，上上下下都要親力親為。對啦，你上微博搜索‘ALICE嬌嬌’，就是我的品牌呢。改天給我個地址，我給你快遞一份精華面霜吧，用了之後整個人都不一樣的！”
會變得和你一樣嗎？海岳越笑就越是僵硬，看着她幾乎要沖破天際的鼻梁，不禁感嘆着：孫钿誠不欺我，整容真的有風險……
一旁的化妝師小妹已經催着海岳落座了，林曉嬌猶然還不甘心地拿出手機調整到自拍模式，硬是拉着海岳來了張合影。海岳只覺得手臂被箍得緊緊的，根本無從拒絕。又聽林曉嬌得意道，
“我呀等一下就發到微博上，讓我的客戶們都看看，當年的小野火也是我家品牌的用戶呢！”說完，她自顧自地就走開了。
“等等，誰是你家用戶了……”海岳始料未及，細細一想，又是一陣嘆息。自己連個整妝都沒好好化呢，和假睫毛根根飛翹的林曉嬌合影，實在是太吃虧了！
“興許她會修個圖再發吧。”抱着這樣的幻想，海岳一邊落座讓化妝師動手，一邊拿出手機在微博搜索‘ALICE嬌嬌’，刷新幾次後，面如死灰地看見了一張大餅臉和一條小蛇精的合影。
“只給自己修圖不給其他人修圖的家夥兒，絕對不能做朋友！”海岳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默默在心裏把林曉嬌拉進黑名單裏。卻是正在頭頂冒煙之際，又是一把歡樂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是小野火嗎？喲，好久不見咯！”
海岳應聲回頭，瞧見一個身形修長面目和善的大男孩兒朝自己大步走來。海岳思忖了片刻，
“你……是小明明？”
“對啊對啊！”來者甚是欣喜地往海岳身邊一坐，一雙狹長的眼睛笑得眯起來。
小明明也是劇中人物的名字，是小野火的同班同學，當年和小野火也是隐隐組成小情侶的劇情。小明明的扮演者是蘇麗琳的表弟，當年導演定下了蘇麗琳做主演，她就順勢推薦了自家弟弟杜子俊。
雖然是用人唯親了，但當年卻沒有遭到什麽異議。因為那時的杜子俊是個十足十的小帥哥，眼睛不大卻電力十足，和雪團子一般的小海岳站在一起，不知多少觀衆當年萌死了這對小CP！
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啊，殺得海岳成了大餅臉也就算了，當年的電眼王子現在怎麽成了少年彌勒佛了？于是兩個長殘了的小主角饒有興趣地看了對方許久許久，這才默契十足地嘿嘿一笑。
這一笑裏簡直千言萬語，總之海岳從踏進電視臺來就一直懸着的心，總算在杜子俊的笑容中放下了！
“嗨海岳，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眼睛大大的。不過現在的模樣成熟多了！”
“是臉蛋寬了一大圈吧，”海岳笑容可掬，毫不設防道，“你也是喲，恩……哈哈，成熟多了！”
兩人對視，又是一陣意味深長的嗤笑。談及近況，總算是蘇影後的表弟，哪怕長殘了，境遇也比海岳要好一些。
“我呢走不了偶像派，我表姐也是這麽說的。既然長得越來越喜慶，幹脆就往喜劇發展。現在偶爾演演喜劇電影，舞臺劇，哦還有一檔綜藝節目《極限對對碰》。”
“哦？徐南風也是那個節目的嘉賓，我和她是一個經紀人。”海岳笑了笑，“我呢近期主要就做雜志書模了，後期修修片還是能見人的！”
兩人都說得随心開心，嘻嘻哈哈一陣笑鬧，又回想起兒時在片場的一些趣事。
“你還記得嗎？”杜子俊說，“那時候我們倆餓了，我表姐有個裝零食的袋子，但她怕發胖從來也不吃。我倆就偷偷拿了好幾次，直到有一天表姐終于打開那個袋子，才發現……”
“才發現已經被你們兩個小壞蛋給掏空了，只剩一堆零食包裝紙咯！”蘇麗琳笑着插嘴，她妝發完畢，聽見笑鬧聲就從隔壁過來了。要說歲月這把殺豬刀在蘇麗琳身上可是完全失效了，海岳看她怎麽比十年前更漂亮了，氣場也足足的，讓海岳不由縮了縮肩膀，恭敬道，
“前輩，好久不見。”
蘇麗琳打量了下海岳，眼中掠過一絲遺憾，但想起兒時大家一起拍片的樂趣，還是笑着握住她的手，說了好些個話兒，既有回憶往昔的，也有勉勵後輩的。知道她給孫钿的新連載做書模，也挑眉恭喜道，
“孫钿現在很紅啊，我雖然不看言情小說，但也知道她有一部作品賣了版權，就快開拍了吧！”
海岳是知道這事兒的，不過大制作的電影和她這種十八線過氣童星，估計就八竿子也打不着了吧。
…………………………
作者有話要說： 換了文名，是編輯來和我提議的，我覺得有道理，就改咯！
…………
明天下班會有點事兒，所以今天再更一張 如果明天來得及 還是會更的 現在有存稿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