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拍攝
城郊的老別墅裏，攝影師大馮正擺弄着相機。主編朱曉曉一邊翻閱着孫钿之前給的新連載大綱，一邊和海岳郎浩溝通着拍攝細節。
今天的拍攝內容有兩個部分，一是故事男女主角初次相遇的畫面，二是故事中後期兩人忍痛分離的場景。
“時間跨度有點兒大，拍第二場時張雯雯會給你們做一些妝發上的修改。你們倆需要注意的是拍攝時眼神和肢體動作的變化。”朱曉曉解釋道，
“例如第一場時你們還是初次相遇的男女，雖然第一眼就有好感，但畢竟不熟，只敢偷偷瞥一眼對方那種。第二場時你們彼此.相愛卻面臨分離，眼神中要透露出深情和不舍……啊對了，聽孫钿說你們倆從小就認識？”
“啊對，我們是小學同學。”海岳回答。
“那太好了，既然那麽熟，肯定能演好。”朱曉曉滿意地拍拍手，轉身就和攝影師說話去了。海岳和郎浩于是面面相觑，紛紛地尴尬地牽牽嘴角。
“小學同學而已，怎麽就能演好深情和不舍了？”海岳心中隐隐吐槽，卻聽郎浩笑道，
“還有點兒時間，我們要不要練習一下？”
“練習什麽？”
“練習深情和不舍啊！”郎浩說到這兒不禁輕笑一聲，頓時讓海岳覺得他在開自己玩笑。她于是默默地擰了下眉頭，随即‘禮貌’地回笑一聲後轉身走了。
……………………………………
拍攝的過程起初還算順利，只是在拍攝第一場時雙方都隐隐覺得了，今天的主角地位絕對是屬于郎浩的。不論走位布景如何變動，海岳始終處于構圖中的邊緣地位，往往是側面或背影示人，而郎浩的帥臉永遠霸占着畫面的中心位置。
好不容易拍一張彼此對望的構圖，海岳正默默醞釀情緒，郎浩忽而就伸手撥弄了下她的頭發，把她鬓角的發絲捋順垂直。海岳愣了下，張雯雯也走上來替她重新梳理下發型。海岳的長發造型是為了修飾臉型而特意設計的，理順之後過寬的臉盤子頓時又精致了不少。
“好了，可以嗎？” 張雯雯回頭望了眼攝影師大馮，大馮就點點頭，又直白道，“後期還可以修圖。”
郎浩聞言，又是抿嘴想笑，但見海岳目無表情，也就拼命忍住了。兩人這般情緒，拍第一場時尚且順利，輪到第二場時就怎麽也不能讓大馮和主編朱曉曉滿意了。
大馮不止一次地從相機後無奈地探出腦袋，“二位，什麽都能修圖，眼神可不行。拜托你們倆多放點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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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岳素來是兢兢業業的，此刻更是不敢怠慢地用盈盈秋水般的大眼睛凝視着他，嘴巴卻緊緊擰成一條線地對郎浩嘟囔道，
“聽到了沒，感情，多放點感情！”
郎浩于是眨了眨眼，努力‘深情’地回望着海岳，嘴上卻也不饒人地說，“我早就說了，我們該找時間練習下的。”
大馮舉機‘咔咔’幾張，低頭看看效果。海岳則松弛了表情，斜眼又頂了回去，
“我在平面模特這行這麽久了，不需要練習。而你初來乍到，多做幾分鐘練習而已也不會有用。”
郎浩就嗤笑一聲，反擊道，“是啊是啊。早知道我就該在海前輩化妝的時候，自己個兒勤奮點先練起來了。畢竟我缺經驗，而海前輩你做妝發的時間又比較長……”
“喂你……”海岳聽了，頓時擰起眉頭，但大馮恰好出聲道，
“不好意思二位，再拍一次試試。剛才那組海岳的眼神不錯，不過郎浩的位置站得有點兒偏，你往中間再靠一點兒，海岳往邊上挪一點，我們再來一組！”
好吧。
末了那組的站位，調整來調整去，海岳那盈盈深情的眼神一不小心又挪到邊角去了。而郎浩縱然神态僵硬，卻依舊牢牢地霸占了畫面的核心。
……………………
拍攝結束後，郎浩和海岳圍在大馮身邊看看今天的成果。郎浩越是看就越是不好意思，但見海岳卻神色如常，他也不好說什麽。倒是主編朱曉曉看出了郎浩的心思，回頭等海岳換衣服去了，她就告訴郎浩，
“你是不是覺得奇怪，海岳的位置就像個人肉布景？”
郎浩一怔，但‘人肉布景’這個詞語實在是形容得太過貼切了。他不禁點點頭，朱曉曉就坦誠道，
“之前我們已經和海岳溝通過了，而你可能還不太了解我們雜志的需求。我們《潮流愛情》是面向年輕女性的言情雜志，言情小說說白了，就是給女讀者們做夢用的！所以時下流行的女主角，多半是傻白甜款的可愛女子，而男主角卻會集齊帥氣多金或者深情之類的諸多優點……”她說着，看看郎浩的神色，覺得他應該也明白了幾分，
“這次孫钿的新作叫《致那麽渺小的女主角們》，女主角的設定是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兒，普通到好似随便走進一家超市就能遇到的那種。這樣的女主角才會讓衆多讀者們有代入感，所以作為作品的配圖部分，我們會盡量模糊海岳的個人形象，可以說是特意讓她成為人肉布景，而這個布景就可以讓任何一位女性讀者把自己的形象代入其中……你就不同了，對應文中浪漫深情又帥氣的男主角形象，你的存在就必須鮮明放大。”
“所以，海岳一早就知道這些？”郎浩問。
“當然，”朱曉曉點頭，“孫钿的新連載啓動之初，我們社裏拟定了好幾個女模特人選，但我始終沒有下決定，因為那些女模特都太漂亮了，直到孫钿推薦了海岳過來。我把機會給了海岳，一方面是賣孫钿人情，另一方面……”她沒有說下去，因為換好了衣服的海岳已然走到了門口，問道，
“是不是快回去了？”
“恩！收拾完畢後，包車一起回雜志社。”朱曉曉揚聲道，又拍拍身邊郎浩的肩膀，笑道，
“我瞧你挺關心海岳。”
“我們是兒時的朋友。”郎浩聳聳肩。
“這很好，接下來你們倆合作的機會還大把。”朱曉曉笑着，“對了，明天的訪問還記得吧。”
郎浩當然記得。
雜志社啓用了‘最帥服務生’郎浩作為孫钿的書模，也互惠互利地安排了一次郎浩的個人訪問，地方就選在了周覓的咖啡館裏。這等一箭雙雕的好事兒應該是精明老板周覓一手撮合的吧，總之‘尋覓咖啡館’在隔天上午特地進行了清場，打掃得一塵不染的店堂裏，雙腿修長的郎浩穿上周覓特別準備的制服，一邊調整着襯衫的扣子一邊從裏間走出來了。
這制服是周覓花錢幫他量身定做的，可以說各個部分都凸顯出郎浩身材的挺拔之處。只見郎浩剛走出來，守在店外的幾個女粉絲就禁不住地輕呼幾句，舉起手機拍個不停。郎浩愣了下，扭頭問周覓，
“周大老板，你不是說今天清場嗎？”
“內部可以清場，店外又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周覓悠哉地給自己泡了杯茶。
郎浩就搖搖頭，他和周覓相處一陣兒，對他這個老板也算有所了解。估計就是周覓自己放出了今日拍攝的風聲，好讓小粉絲們來現場給助助威的吧，證據就是：那些小姑娘的手裏還拿着印有‘尋覓咖啡館’字樣的紙杯。天氣炎熱，貼心的老板還給她們倒了檸檬水呢！
雜志社的包車姍姍來遲地停在了附近，攝影師大馮和編輯胡小可走到前頭。而郎浩一眼就瞧見了跟在他倆身後的海岳，正微微牽着嘴角地和自己打了個招呼。
“又是你？”郎浩見她，忍不住就迎上去。
海岳就說，“你不知道我也來嗎？我是來給你當人肉布景的。”
郎浩一怔，心中掠過一絲尴尬。他不知道昨天海岳是否聽到了朱曉曉對自己說的那番話——自己是因為不夠漂亮，适合做人肉布景才被選上的——這樣的事實，哪怕一早自己就心知肚明，也不想被別人說穿吧。
所幸今天的海岳一副如常的模樣，在一旁對鏡理了理服裝後，就按着攝影師的指示開始擺姿勢。大部分時，她只負責扮作客人，留一個背影甚至一條手臂，配合着郎浩的出鏡。但即使全然不露正臉，可與她對面而站的郎浩依舊可以清晰地看見她的神情。
大馮指示說，“郎浩給海岳往杯子裏倒茶，注意俯身之餘挺直背脊……啊，不用給海岳理發型了，這張只拍到她拿着杯子的手臂。”
可即使如此，郎浩還是看見海岳的臉上浮現出悠閑享受的神色，如同真的在享受一杯美好的下午茶一般。
郎浩有些在意，朝着海岳多看了幾眼，大馮就喊着重來一遍，又叮囑道，
“郎浩，你看着海岳做什麽？你是服務生，注視着茶杯就好。小可，去給郎浩梳理下劉海。”
郎浩歉意地答應一聲，見海岳放下手中的杯子，活動了下手指又松了松神色。而在大馮喊重新開始後，她的神情又變回那份仿佛置身午後陽光中的惬意，直到大馮咔咔幾聲後終于喊了‘ok’。
………………
拍攝結束，大馮他們包車回去了，海岳留在店裏享受周覓學長辛苦犒勞她的可可奶昔，而郎浩則換下了那身雖然帥氣卻挺不自在的制服。
“今天可以回去休息了。”老板周覓大發慈悲，“連續拍了兩天，辛苦你了。”
郎浩笑了笑，看着海岳一口一口地吸着奶昔，問她，“你不走嗎？”
“恩，我等會兒走。”海岳咬着吸管，“我的經紀人倩姐說正好路過附近，來找我聊聊工作。”
于是郎浩不知怎麽地，也不走了，反倒主動留下來幫周覓收拾。周覓有些意外，要知道郎浩一早就嚷着拍完能不能提早回家休息，怎麽此刻卻轉了性？卻見郎浩借着整理桌椅的動作一步步挪到了海岳身邊，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她聊着。周覓于是笑了笑，這才清閑地回裏間算賬去了。
……………………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
…………
海岳拍照時，哪怕不拍到臉也要做表情這點，我寫着寫着就想起某次沙溢的采訪。
說拍《上錯花轎》的時候，沙溢有一個脫衣服下水的鏡頭，要求衣服褲子都脫了。導演告訴沙溢只會拍到上半身，沙溢就說，那為什麽要把褲子也脫了，導演就忽悠他說，這樣更真實更貼近氛圍啊（大概這個意思），于是沙溢就信了，于是最後電視劇裏留下了他光屁股的鏡頭哈哈
多多收藏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