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封固昀卻發現小師弟的臉逐漸臃腫:“誰白天給他喂了什麽不該吃的?”瞥了眼喻濯染。
喻濯染無辜擺手:“白天他可沒跟着我,是顧陳陸。”
顧陳陸擺手:“是跟着我們,可半路跑沒影了,也不知道吃的什麽垃圾食物。”
崔小師弟喂聲:“什麽垃圾食物,那可是最近盛行的油炸辣雞!”
李琢蓁覺得暫時說不下去正事了,準備喝茶潤潤嗓子,被封固昀喊住,李琢蓁擡眸,見一群人幹巴巴看着自己,果斷作揖,“不瞞諸位,是我買給崔小師弟吃的。”
崔雪銀喂聲:“不是說好幫我保密的嗎!”
李琢蓁說道:“倒沒想到會鬧出這麽大動靜。”
随後封固昀給小師弟的臉敷了層厚實的金菊蘆荟清膠:“阿珍,你和雪銀師弟負責看守于勤。”
喻濯染不滿說道:“你不是要興師問罪嗎,小師弟臉都這麽腫了。”
封固昀卻視若無睹:“得辛苦師弟們和我繼續搜查鬼新郎的蹤跡。”
顧陳陸他們拍拍喻濯染的肩膀說道:“師兄認命吧,這就是偏心和不偏心的區別。”
“……”
游廊裏頭杵着七八位看熱鬧的家丁侍女,那是張府全部的下人了,他們原本惶恐不安,見如今這般忽然鬧開的熱鬧場面,精神頭逐漸松弛,春香也在裏面,她朝着那位段仙人招招手,雖然李琢蓁沒瞧見就是了。
喻濯染本想私底下跟着崔雪銀離開,肩膀被封固昀牢牢抓住,他轉身就看見對方那張笑眯眯的臉:“喻兄這是打算去哪?”
喻濯染說道:“喻某自愧難當,當然是去照顧崔小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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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固昀把他往反方向推一把:“得了,又不是你喂的,不需要什麽自愧難當。”
喻濯染還在嘴硬:“于勤交給他倆,我始終放不下心,你就舍得崔師弟遇到什麽危險嗎?”
與同門師兄弟搜尋了半柱香時間,封固昀忽然語重心長地同他說:“你擔心他倆,就不擔心你那位尚且年少的表叔嗎?”
“你是不是說的太晚了。還有,究竟誰和你說裴璇玑是我表叔?”
“阿珍啊。”
封固昀深信不疑的那張臉,讓喻濯染眼皮子上下抽了抽,他原路折回,說道:“鬼新郎可能會找于勤報仇。還有,裴璇玑不是老子表叔。”
留在原地封固昀納悶道:“不是你表叔你當初還這麽上心地去錦繡城找裴璇玑?”
喻濯染回到南苑,卻見四周漆黑沒有光亮,就連月也被掩蓋,游廊處的下人全部昏倒在地。
鬼新郎的目标果然還是這裏。喻濯染進入密室,稀薄的迷霧伴随腳步,他越走越深,直至人身處在灰黑色的空間裏,前方那口冒着熱氣的鍋異常顯眼,喻濯染看見于勤趴在張老爺耳邊神秘切切地嘟囔,魔怔的張老爺雙目渙散,幹涸的嘴巴上下開合:“你說得沒錯,就這樣辦,就這麽辦。”接着就是張老爺将一把刻滿符文的匕首,插進了阿七的胸膛,随後狠狠劃開一道口子,旁邊的家丁拉下麻繩,把阿七像吊着開膛剖腹的死豬似的吊起來放血。
眼前景象回轉消逝,最終回到現在的密室。
喻濯染看見被吊在半空的于勤,以及下方專注磨刀霍霍的鬼新郎。于勤見到人,驚慌失措地大喊:“喻仙人救救我!救救我!”
原來是于勤的哭聲,那沒事了。
喻濯染視若無睹,他繼續找崔小師弟:“崔師弟!崔雪銀!”
“師兄,我們在這裏!”
見他們倆就藏在書櫃旁不起眼的角落裏。
“還好你沒事,要不然段飛遙保準拿大刀追着砍我。”喻濯染被小師弟拽住蹲下去,比較暗,喻濯染掏出火折子點燃,直到明火照到對面李琢蓁的臉,喻濯染原以為對面的是崔師弟,和他對視兩秒,被李琢蓁一把推開:“拿遠點。”
喻濯染一屁股坐到濕地上,崔小師弟笑起來,喻濯染說他:“哪有你這樣的人。”
李琢蓁道:“晃眼睛。”
喻濯染改坐到小師弟旁邊,嘴硬道:“晃的就是你眼睛。”
崔小師弟緊張地噓聲:“希望封師兄快來救救我們一家三口。”
喻濯染道:“瞎說什麽,你平日看段子就算了,怎麽連一家三口這種東西都能用到師兄弟上面去?”
李琢蓁轉頭,對崔小師弟道:“他确實像你家那位啰嗦老太爺。”
小師弟本想同意,卻忽然正襟危坐,道:“喻師兄把他佩劍亮出來了,我們還是別說話了。”
李琢蓁說道:“也沒見他把劍用在正途上。”
崔小師弟噗聲,想想不太适合,憋住沒笑。
喻濯染罕見地沒回嘴,他從兜裏掏出瓶藥,讓小師弟遞給了李琢蓁,李琢蓁面無表情地解開藥瓶,一顆黑丹落在掌心裏。“這是,”他兩指捏住丹藥端詳兩秒,“毒藥?”
喻濯染道:“……怎麽可能,這藥緩解咽喉痛。”
李琢蓁道:“但是忽然這麽好心,難道是,毒藥?”
喻濯染道:“……這個問題別說第二遍,不吃就扔掉。”
崔小師弟道:“段師兄你就吃了吧,喻師兄煉的丹藥還是很管用的,上回我腳扭傷就是他給治好的,兩天就能跑了。”
李琢蓁将丹藥遞給小師弟:“你嘗一個。”
喻濯染嘴角猛抽:“沒毒!治嗓子的你給他吃有個屁用!”
李琢蓁道:“好端端的給我這個?”
喻濯染立馬回答他:“因為我不想你把北苑發生的事說出去。”
兩人躲在北苑倉庫喻濯染誤以為他是姑娘所以情話連篇這件事?
原來是封口費。
李琢蓁将丹藥吞進嘴裏,喉口傷痛确實疏解不少。此時此刻,裴璇玑與封固昀來到密室,正巧撞上鬼新郎準備對着于勤剖腹,于勤大喊着救命,裴璇玑與鬼新郎說話,大致意思是,殺了他也無濟于事。
雙方打了起來,着實鬧騰。
李琢蓁低眉斂目,從容盤坐運氣周轉。
崔師弟見他倆不動如泰山,費解道:“兩位師兄不去幫忙嗎?”封固昀恰好被鬼新郎打到書櫃面前,成群古書砸到他身上,他坐起來,卻見三人躲在這裏看熱鬧,他嫌棄地張張嘴:“你們倆躲在這裏不知道幫忙嗎?”
李琢蓁:“手疼。”
喻濯染:“屁股疼。”
“……”
封固昀無語至極,餘光瞥見前方混亂中一點光芒。裴璇玑所持之劍竟隐約金光閃爍,幾個來回,裴璇玑揮劍斬斷鬼魃的一只手臂,封固昀大步向前,趁機念咒投符,八張黃符各貼其身體上下,其餘弟子也來助陣,他們各自拿着捆鬼繩圍繞其轉了八/九圈,佩劍插地,繩頭系于劍柄,進而盤坐成圈念咒鎮鬼,最後關頭鬼新郎總算平息了稍許執念。
喻濯染檢查鬼新郎時從其體內逼出了些許藍色液體,有弟子問這是什麽,封固昀看着地面那些仍舊散着藍光的液體,蹙眉道:“鬼王贏勾的血。”
衆人一陣喧嘩,顧陳陸道:“鬼王怎會出現在錦繡城這種小地方?”
封固昀道:“也許是贏勾,又或許是他那些下三濫的從屬來這裏找樂子。”
封固昀說他剛才跌進書櫃裏,找到了一支巴掌大小的蓮花錐子。
喻濯染接過錐子,眼眸卻望向對面的李琢蓁,說就是這東西造成了張府子時回溯的奇異景象。
封固昀見此微微詫異:“這莫非是齊襄前朝君王遺留的滄海表裏?”
顧陳陸道:“這種不祥之物,若被新帝知道不知會惹出什麽禍端,還是丢了吧。”
封固昀也看了眼李琢蓁,轉手收回乾坤袋:“交給師父處理。”
李琢蓁仿佛兩耳不聞窗外事,正專注地給裴璇玑包紮手腕的劍傷,因為方才裴璇玑放血沾劍,用那把劍斬了鬼新郎。
自取出滄海表裏,再也沒了子時回溯現象,翌日清晨,衆人都在客廳休息,崔師弟問李琢蓁:“師兄方才究竟要說什麽,你說于勤所言非虛究竟是什麽意思?”
李琢蓁道:“他說了大概,沒說細節。張老爺得知生死書的來源是于勤,祭祀所需一切材料,也都是于勤告訴他的,至于于勤又是從何處得知那些鬼怪道法,就不得而知了。對了,這些都是封師兄和裴公子調查所得的結果,我只是代為解釋。”
弟子道:“那個于勤當真可恨,張府對他這麽好,他不僅不感恩,還做出禍害阿七姑娘,踐踏亡故少爺靈魂這種禍事來。”
又一師弟咬牙切齒道:“希望總督門能給出個正當審判,別讓那猢狲占了生的便宜。”
顧陳陸道:“如今總督門的指揮權還是在宗越氏族手裏,他們是什麽溫厚品行咱們又不是不知道,不殺任何人,不管有罪無罪,所以省省吧,于勤這回過去,就算是關在牢裏,也是吃香喝辣的招待。”
崔小師弟氣得哼聲,說:“他奶奶的!”
衆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小師弟,滿臉震驚。
沉默良久,吃完蘋果的喻濯染站起來拍拍衣擺,邊拉着崔小師弟耳朵邊往外走:“我們真該好好問問你這些粗話是從哪裏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