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螢印象中好像沒見過這個人，且就她對自己過去經歷的了解，她好像也沒有遇到過什麽能讓別人感謝自己的事。
于是她茫然地盯着面前高個子的男人。
她發現他臉上胡子沒怎麽刮幹淨。
隐約記得這個世界裏似乎就有這樣一個以總是刮不幹淨的胡子為外貌特征的男人，他是……
“一年前，多虧你的預言，我才能把孩子們從敵人手中救出來。當然，我自己也一樣。”沒等螢記憶變得清楚，那個男人又說。
螢：“……哦。”
身邊的太宰治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這樣說她是想不起來的啦，畢竟是十幾年人生裏最昏暗的那段日子。”
他轉而微笑着提示螢，“一年多以前，在一家同時住着五個孩子的餐廳外，有個胖胖的老板給了你一份咖喱。”
沉睡的記憶随着話音逐漸蘇醒，螢輕輕“啊”了一聲。
她猛地朝織田作之助又鞠了一躬，大聲說道：“那個時候，實在太感謝了！如果不是你們的幫助，我不可能活到現在！”
沒錯，正是在一年多以前，在她最落魄的時候，沒東西吃沒地方住的時候，她經過過的一家餐廳的老板施舍了她一份咖喱。
那是一份稍微有些辣的咖喱，但是很好吃。
她記得當時有幾個孩子在餐廳外面空地上玩。憑借自己的異能，她看到了那些孩子即将被綁架進面包車，然後用炸彈炸死的畫面。
當然，還有老板因槍擊而死的畫面。
出于感激，她把這些畫面告訴了老板和孩子們，祈禱他們在知道了即将發生的劫難後能夠躲過這一劫，活得更長久些。
織田作之助是在她說了那些話之後才緩緩走來那裏的。螢沒有仔細看他的長相，但因為發現他死亡的畫面和自己看到的其他畫面有些許的相似之處，就也說了他的事。
她那時候還沒意識到對方可能就是動漫裏著名的“刀之助”，還在發現對方有靠近自己的意思後由于警惕心過強，用美工刀威脅了對方，之後迅速逃走。
她沒想到一年後還會有織田作見面的機會。自己當時的預言，居然真的起了作用。
織田作活了下來，她也真的幫助到了別人。這可真是太好了。
此時在偵探社，織田作之助看着面前鞠躬鞠得只留給他背部的女孩兒。他是想對對方說謝謝的，現在卻變成了她反過來向自己道謝的場面。
他伸手去扶螢，餘光瞥到太宰在沖他眨眼：看吧？我就說相比自己曾經做過的事，這孩子是把別人給予的恩惠記得更清楚的人吧？
的确，無可否認。
由于偵探社內還有別的工作，國木田适時打斷了這相互不停感謝的場面。福澤社長來到辦公室內，對新到來的成員簡單說明了幾句，給了螢努力嘗試控制自己異能的要求，之後便離開了。
螢坐在前輩給自己安排的工位上緩神。
果然，就算再怎麽樣她也絕對逃不了控制自己異能的這一關。按照社長的說法，實現控制自己異能的第一步，是敢于面對它，然後适應它。
螢閉着眼沉思許久，握拳下定了決心，然後轉頭看向背後工位的國木田前輩。
她的臉“唰”一下白了。
趕緊扭回頭來，臉朝下埋在桌面上裝死。
太宰治坐在對面托着臉，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哎呀，小螢不乖呢。說好的作為道謝，要告訴我國木田君将來的死法的。”
國木田頭上跳出一個巨大的十字路口，“那種事情根本沒必要關心！決定加入偵探社的第一天我就下定了決心要為了正義付出自己的生命！”
太宰治為他鼓掌，“不愧是國木田君。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不會死得那麽高尚啦。”
國木田：……
硬了，拳頭硬了。
太宰治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戳戳還在假裝自己不存在的螢的發頂，“好啦好啦，小螢快點說啦。”
半晌，螢緩緩擡起頭來，看到太宰治一臉期待的笑意，還有周圍的大家既害怕又期待的目光。
她低下頭，指了指位于辦公室角落的醫務室的門，老實坦白：“被與謝野醫生大卸八塊。”
……
太宰治憋笑憋得好辛苦。國木田面無表情地擡了擡眼鏡。
雖然不是預料不到但……身邊有這種異能果然還是太糟糕了。
*
第一天下班之後，螢被織田作之助邀請去了咖喱大叔的新店。那是在原來的店面被燒毀之後重新租下的一間店面。位于更遠一些的郊區，照例一層是飯店，二層是大叔和孩子們住的地方，院子比之前更大了一點。
螢時隔一年多再次見到了那位好心的老板，吃到了比記憶中似乎更辣一些的咖喱，但是和記憶中一樣美味。
曾經幫助過她，也被她間接救過的大叔站在櫃臺後面一臉和藹地打量她。
他說：“你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樣，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呢。當時一個人到處流浪，過得很辛苦吧？”
螢點了點頭，又搖頭，“但是都已經過去了。”
大叔也笑了，“看到你現在這樣真是太好了。”
他說：“一年前的時候解決後，小織和太宰君嘗試着到處找過你，可惜一直都沒有找到……”
言下之意是以為她已經死了。幸好。
螢再次真誠道謝：“真的非常感謝您。”
吃完了咖喱，織田作之助帶着螢去樓上看了幾個孩子。孩子們年紀都還太小，玩耍起來不亦樂乎。
一年前的危險沒有影響到他們。在好人的庇護下，他們的生活依舊無憂無慮。
螢努力去适應自己腦海裏浮現出的畫面，微笑着和他們說話。
從孩子們的房間裏離開，織田作之助問螢：“我看了你的資料，關于你的父母……”
“沒關系。”螢說，“我早就習慣了一個人。而他們，也都有各自的生活。”
各自重新結了婚，有了新的孩子，在新的地方過着比以前和諧得多的生活……
螢不想談這些，于是将話題轉移到孩子們身上。
她隐約能感覺到，織田作之助對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抱有很強的同情心。不知道一年多前他見到同樣無家可歸的自己的時候，是不是也冒出過收留自己的想法？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走下最後一階樓梯時，螢回頭問身後的織田作之助，“織田先生想知道他們的未來嗎？”
下午亂步先生回來之後給了她一些指點。他說：“你的異能不光能看到別人死亡的畫面，還可以根據畫面中的場景分析出很多其他的細節。”
比如根據衣着和周圍的個人物品推斷這個人的職業和生活習慣，根據臨死前留在身邊的人推斷這個人的家庭狀況，根據死亡原因推斷這個人生前的經歷……諸如此類。
或許以她現在的閱歷還看不出那麽多，但随着閱歷的加深，她所能看到的也會越來越多。
當然她也可以把那個畫面告訴比她閱歷更豐富的其他人，由他們來推斷。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兩秒，說：“你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就代表暫時可以平安無事吧？”
螢揚起微笑，坦率地告訴織田作之助：“都在成家立業之後了。”
織田作之助了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