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偷看
偷看
楚堯進來裏間,恰好看見她光潔的背。
金線繡花的肚兜松松垮垮的挂着,露出她好看的腰窩。
“阿堯,我系不上,你幫我。”
楚堯過來坐到明月身側,往日靈巧的手指,今日卻有些笨拙,系上好一會子才系上了她腰間的綁帶。
纖長的手指上還保留了些奇異的觸感,酥酥麻麻的。
等她穿好衣裙才與她一同用膳,前些日子明月一直吵着也想去爬山,楚堯讓元寶小婵收拾了些行裝便出了府,與她一起去霧山看日落。
一路到了山頂,只見山谷之間皆是霧霭蒙蒙,只有夕陽還挂在天上,天空與山谷中的霧,幾乎連成一片,染成一片橘黃的煙海。
明月靠着楚堯坐在山頂,看着太陽一點點墜下,周圍的光線也漸漸收斂起來,直到太陽噗通一下躍入山底,消失不見,四周只剩下一片昏暗。
四人這才尋了山上的寺廟借宿于廟中,明月和楚堯進了大殿,誠信跪拜。
一願大兖繁榮昌盛,國運興隆;二願百姓安居樂業,人壽年豐;三願洗淨鉛華,留存本真。
殿中三印和尚問楚堯:“施主可要求上一簽。”
明月想起半年前母妃曾為她求的簽文——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只是那時她還不敢相信,只覺得皆是巧合,現下想來一切仿佛都跟命中注定了一般。
楚堯行了一禮,手搖簽筒,取出一根簽來,遞給三印和尚:“還請大師解簽文。”
“此簽所為情緣,寫得——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明月看了一旁的楚堯,眉眼彎彎,牽了他的手笑了起來,君心似我心,不負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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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連州已經待了了快有半月,差不多就快到計劃回京的日子,明月在連州程幾乎玩了個遍,還是衛成朗寫信問她,讓她回來看了繡娘繡的婚服可否滿意才與不得不決定回京。
……
自從那日銀環辦差出了差錯,周嬸便沒再派她來過小院這邊。
只是她最近總是更迷糊了,總是時不時切菜的時候會分心,想起那個一晃而過的白色雲紋的衣角。
一來二去總是辦錯差事,被周嬸罵上好幾回,大多說的是“沒用的死丫頭,怎麽養了你這個什麽也不會的蠢東西。”
銀環受了委屈,只想在這院中大哭一場,轉念一想這樣恐怕又要受周嬸責罵,才跑遠了到了東邊的院子裏木芙蓉旁邊抹眼淚,怕別人看見,也不敢出聲。
她真的有那麽差勁嗎?想來別人好像确實更喜歡姐姐一些,從來都只是說她蠢笨。
冰涼的淚珠打濕了一旁的木芙蓉,粉色的花蕊像是挂了露珠,晶瑩剔透。
木芙蓉不會傷心,不會流淚,做人有什麽好呢,每日還要挨罵,還要幹活,掙那麽兩個工錢也不夠用,不如做一支木芙蓉開得好,還會有人誇贊一句,這花真漂亮。
銀環眼睛哭得通紅,恍恍惚惚間仿佛又看見了那片白色衣角。
“楚公子……”銀環下意識開了口。
擡眼一看,竟真的是他!
“是我,銀環姑娘叫我有何事?”楚堯抱了幾株木芙蓉站在陽光下問她。
“楚公子記得我?”
“我記得,我們這是第三見面了,第一次見面在廚房,第二次見面在月兒屋子裏,第三次好像就是現在。”
楚堯記憶一向很好,何況那日這個莽撞的姑娘打翻了明月讓他送過去的魚,第二次又送錯了明月的喜歡的菜,但願今日可不要再出什麽差錯!
想着就下意識把懷裏的木芙蓉抱得更緊些,明月說院子裏木芙蓉開得真好,他懷裏這幾枝,已經是最好的了。
“銀環姑娘要是無事,在下便告辭了。”
銀環突然不知哪裏生出來的勇氣,心一橫,問他:“楚公子,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
“為什麽別人總能輕而易舉,而我卻怎麽做都做不好?”
楚堯有些恍惚,這樣的話好像那個人也問過他,只是現如今他們早已物是人非了。
他上次見他應該是最後一面了。
楚堯認真想了想,答她:“沒有,銀環姑娘也是很好的人。”
銀環張大了眼睛望他,這是第一次有人說她很好,只是等她反應過來時,那個抱了木芙蓉的身影早已走得消失不見。
他說銀環姑娘也是很好的人。
……
楚堯把抱着的木芙蓉送給明月:“殿下,是喜歡木芙蓉還是昙花?”
明月被這木芙蓉花香撲了個滿懷,不知道他怎麽突然這麽問。
“我都喜歡。”
楚堯有些失落:“怎麽可以都喜歡,一個人怎麽能喜歡兩種花?”
明月若有所思,好像想到了什麽,只是狡黠一笑,答他:“昙花雖美,但是只有剎那芳華,我還是更喜歡木芙蓉,畢竟可以白頭到老。”
……
銀環切了蘆筍,做的據說是這衛姑娘最喜歡的蘆筍蝦仁,心裏想着這衛姑娘究竟長什麽樣。
那日,她直接喚楚公子名字,而沒有叫他的姓。而且,她讓楚公子幫她系衣帶。是她想的那樣系衣帶嗎?
“據說這楚公子和衛姑娘就要回上京城了!”
“真的?”
“我昨兒聽周嬸說的,就是這幾日了,說不定明兒就走了。”
“唉,居然這麽快就要走?伺候慣了這倆人,我還怪舍不得。”
“我看你是舍不得金瓜子吧!”
廚房幾人又唠起來,銀環卻是停在了那句楚公子說不定明兒就要走了,一個不小心差點兒切了手。
待幾人做好了這衛姑娘的晚膳派人送了過去,才開始歇下來,有的聚在一起吃酒,有的去這連州城逛上一圈。
銀環問小喜:“小喜,為什麽我會時時刻刻想着一個人,我也沒有刻意去想,只是腦袋裏總是會跑出他的身影。”
小喜一驚:“銀環!你……”
“這個人是不是你想到他就會開心,見了他便會欣喜,看不見他就會愈發思念。”
銀環激動道:“小喜,你怎麽連這都知道。”
小喜:“你這是犯相思病……”
銀環:“小喜,你是說我是喜歡他?”
銀環連忙問她:“小喜,那我該怎麽辦?”
小喜:“能怎麽辦,喜歡就說出來呗。”
小喜默默看了她一眼,八卦道:“那這人是誰啊?”
“下次我再告訴小喜。”
……
他可能明日就要走了,銀環第一次那麽想跟一個人一起走。
她感覺他好像喜歡那個——她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的衛姑娘,那個神秘的衛姑娘。
可是她還是想試一試,問一問他願不願意帶她一起走。
畢竟她第一次見他時他說——無妨,小事而已。
第二次見他時他說——不用,下次注意就好
第三次見他時他說——我記得,我們這是第三次見面了。他說,銀環姑娘也是很好的人。
銀環去了小院,去了院子裏尋他,卻是找了好久也沒見到他的身影,又想起那顆木芙蓉,他會不會在那裏。
秋日的寒風席卷而過,卷起了一地飄零的落葉。銀環抱緊了胳膊,凍得有些發抖,跑到那棵木芙蓉樹旁,擡眼一看,真的在對面池塘旁邊的抄手游廊看見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
明月和楚堯坐在池塘旁的游廊邊,明月掰了一塊桂花糕的碎屑扔下去喂魚,一群紅色的錦鯉争先恐後聚攏過來,游到游廊旁邊擺尾巴。
“阿堯,你快看,那只紅色的真好看。”
楚堯看看她手指的方向,略微疑惑:“不都是紅色的嗎?”
“不一樣,有一條是全紅的。”
“殿下想吃?”
???
他怎麽會這樣想她???
明月叉了腰,氣急:“這是觀賞的錦鯉!怎麽可以吃……”
“殿下若是想吃也沒有關系。”
“……不跟你說話,簡直對牛彈琴!”
明月把手裏的桂花糕全掰成碎屑,索性一下子全撒了出去,池塘裏的小魚翻騰起來,張着嘴吐泡泡,歡快地在水裏游來游去,嬉鬧起來,攪得池水亂糟糟的。一會子,吃完了水面上的碎屑,才安安靜靜地找了一片水藻下悠哉哉地歇着。
楚堯側倚在木質欄杆上,托了腮看她,斜墜的夕陽透過游廊上的窗,落下一束柔和的暖光,映在她的臉上,襯得像是九重天宮上的仙子:“殿下…喂完了?”
“嗯……你這樣看我作甚?”
看起來就不懷好意。
明月瞪他,反被一只手制在懷中。
“你要幹嘛唔…”
剛想喘息,就被他擒住了唇瓣,吻得暈暈的,軟軟的,像趴在一團泡沫上,虛幻又美妙。明明已經吻過很過次,她卻還是忍不住顫抖,手裏死死拽了他的衣角,抓的皺皺巴巴的。
等他放開她,明月漲紅了臉,輕喘着氣,眼前的場景還如夢似幻,朦朦胧胧,仿佛鏡花水月,只是恍恍惚惚間好像看到院子裏的木芙蓉樹枝顫動,似是落了一地花蕊。
“停…好像有…唔”
樹後……好像有人……
“殿下不專心。”楚堯撫了她的發心,順着撫摸她的脊背,又重新咬上她的唇,缱绻纏綿。
明月掙脫不開來,又委屈又着急,一雙手盡力推開他,避開他的吻。
“有人……”
“樹後面有人……”
明月扶着他的肩,輕喘着終于說全了話。
楚堯不舍地親了親她的發心,留戀着她的氣息,似是要将這懷中的馥郁馨香刻入肺腑。
“不管,我們繼續。”
“繼續你個大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