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敵
情敵
太陽剛從西面斜斜地墜下，天色暗下幾分。
瑤光殿中，剛才還只聽晚風浮動，吹得發出“簌簌”地聲響，伴了一縷琴音顯得有幾分寂寥。
忽地，就聽得殿內來了人，小婵帶了一衆人回來，見她在殿中撫琴也不擾她。只是吩咐人先傳了膳。
瑤光殿中一下子熱鬧起來，“蹭蹭蹭”進了許多人，小婵見她談完一曲，趕緊高興地上來說話。
“殿下，貴妃娘娘把您的生辰八字給慧清大師看了，說殿下命格貴重，福澤深厚，此生必定安樂順遂，可真是個好兆頭。”
“聽起來倒是不錯，只是希望一切真如此順利。”
小婵拿了平安符放在錦囊裏，又熏了香，兩香囊打了個結，牢牢挂在衛明月腰間：“殿下帶好了這平安符，這新的一年裏保準平平安安。”
“會的，會平安的。”
衛明月站在看向院中，一只蝴蝶自細細密密的蠶絲織就的白繭之中“掙”破開來，展開束縛華麗的雙翅，露出豔麗迷人的花紋，在院中輕輕地游上兩圈，最後悄然落在她的指尖。
指尖對着那顫動的蝶翼輕輕一點，蝴蝶又展開華美的衣裳，落于空中翩翩起舞。
“貴妃娘娘還給殿下問了姻緣，大師給了句簽文，我是不知道何意，但我看貴妃娘娘倒是不太喜歡這一句，卻也沒說什麽。”
衛明月順了她的話問：“哪句？”
“奴婢聽着是什麽日出又什麽雨，一下晴一下又不晴的……”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衛明月笑道：“可是這句？”
“诶，就是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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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無晴卻有晴……
怎麽可能嘛？！
衛明月搖搖頭，不再胡思亂想，把剛才翻出來的琴譜都收得整整齊齊。
小蟬見她這幾日都未出門，試探地問道：“不過，殿下也好幾日沒有出宮逛逛了，明兒趕了休沐要不要叫上黃姑娘去錦雲閣逛逛？”
殿下自從那日淩公子走了之後，倒是安靜許多，往日裏總覺着她叽叽喳喳挺聒噪。
現下安靜下來，每日裏練琴，畫畫，倒是反而擔心她悶壞了自己。
“好啊，我也有好幾日未曾見到阿英，現下派人去遞了帖子應該也還來得及。”
小婵派人遞了帖子，一晚上的時間過得極快，轉眼就到了明日。
一大清早，就派人套了車，元寶趕了馬輕車熟路到了黃府，接上黃英，就去往錦雲閣。
朱雀大街正是熱鬧時候，錦雲閣更是女眷衆多，當下時興的脂粉鋪子，旁邊賣布匹成衣的綢緞莊都要擠滿了人。
衛明月跟黃英逛了一會兒，想起她那日相中的雙魚銀釵，沒能買下來總覺得心中遺憾。
想着便拉了黃英往那邊的首飾攤子逛去，衛明月一過去就認出了那日賣銀釵的攤主，忙拉着黃英跑了過去，卻是找了半晌也未見那支雙魚珠釵。
“老板，我記得你這裏有一支雙魚銀釵，是已經賣出去了麽？”衛明月失落地問道。
“雙魚那支前幾日便賣出去了，姑娘要不再看看其他款式？”
“嗯那再看看。”
衛明月心下失落再挑了幾支雖不夠滿意，卻還是讓人包了起來，想着再回去和黃英買上些時下流行的香粉。
剛要出了錦雲閣卻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手裏的香粉，珠釵，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七零八落被撞了個滿地。
真是倒黴？
大師不是說她福澤深厚麽，怎地一天到晚總是不順心！！！
一雙纖細的手腕幫忙将東西撿起來，衛明月擡眼對上進來人的眼，眉眼彎彎。
竟是個秀氣的姑娘。
“明月殿下？！”
這秀氣姑娘一下子喚出她的名字，倒是讓衛明月疑惑上幾分，不禁仔細地看了她的眉眼。
這姑娘一襲粉裙，看起來頗為溫順讨喜，只是想了半天衛明月也不記得自己認識此人。
“我們認識嗎？你是？”
秀氣姑娘行上一禮：“我在除夕宴上見過殿下，我叫姚秀。”
姚秀！
是她？！
衛明月想起那日在假山後聽到的傳言——楚公子與姚家姑娘快要定親了。
她便是要與楚堯定親的女子麽。
眉眼溫順，秀麗柔美。
“咱們去對面的茶樓坐坐吧，你倆在這逛了大半宿不累麽。”黃英看這衛明月盯着人看，連連不好意思道。
說着便領着二人進了隔壁的茶樓，選了一個二樓靠窗的位子坐下，衛明月跟黃英坐在一邊，讓小二上些點心和茶果。
“姚姑娘不要客氣，随意用些。”
“謝過明月殿下。”
衛明月本是個話多的，此時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若是沒聽到她與楚堯那些傳言，或許還可以跟她聊聊女子一貫喜歡的釵環發飾，香粉。
只是這個人是他的心上的‘人’。
她實在是沒有說話的心思。
姚秀淺淺吃了一口茶，卻是主動開口道：“阿堯，這幾日都沒去學宮，殿下可有不便之處？”
衛明月心下一滞，面上卻是不改，禮貌回道：“還好，我一個人也能行，楚公子若是實在有事，他可以請辭。我也不會不同意的。”
“殿下放心，我一定跟阿堯轉達。”
“嗯。”
黃英看了衛明月一眼，開口問道：“姚姑娘，你跟楚堯什麽時候認識的？”
姚秀一笑，紅了臉道：“我與阿堯是皇家狩獵之時，在白離山獵場一見鐘情。”
衛明月下意識捏緊了幾分茶杯，咽了一口茶。
黃英接着八卦道：“你們是在議親嗎？”
姚秀害羞地低了頭，答道：“先前楚家夫人是來問過一次。”
“恭喜，恭喜。姚姑娘慢慢喝，只是家中還有些其他事兒，我跟明月要先走了。”
“好。殿下，黃姑娘慢走。”姚秀放下手中的杯盞，只等二人走遠才輕蔑一笑。
……
黃英拉了衛明月坐上馬車，往回走。
車廂內隔絕了外面街道的喧鬧，只偶爾聽得幾句小販的叫賣。
“這個姚秀有問題。”黃英淡道。
“我也感覺到了，本來她撞我的時候我還不确定。只是我并未提及楚堯，她卻偏偏把話題往楚堯身上引，說的太明顯了些。”衛明月坐在一邊說道。
只是這姚秀的話裏又有幾分真假？楚堯真的會對人一見鐘情嗎？
“她整這一出，就為了來說這些話？為什麽啊？”黃英想不通。
難道這人就為了來顯擺一下自己找了一門好親事，這不純屬有病麽。
衛明月蔫蔫地靠着黃英，無奈道：“她可能是把我當成情敵了……”
只是這姚秀倒是不知道楚堯根本就不喜歡她啊，何須多此一舉對她白費心機。
“昂？情敵？”
黃英驚愕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明白來：“好啊，你跟楚堯有一段都不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朋友。”
“我自己單相思罷了，他又不喜歡我。”衛明月道。
黃英看她一臉頹喪，一副無精打采，靠在她身上不想挪動的樣子，也不忍心再說她。
輕推了一下她的肩：“你要實在喜歡，憑着陛下對你的寵愛，你去求陛下賜婚，若是陛下不同意你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保準能行。”
黃英接着說道：“到時候聖旨一下來，他還能抗旨不成？”
“可是我不想這樣，如果他是這樣不情不願的跟我在一起，我寧願不要，也不想強人所難。上京城那麽大，好兒郎多得是，他不喜歡我，也會有其他人喜歡我。”
黃英調侃：“你倒是想得開。”
衛明月噗嗤一笑，眉飛色舞道：“難不成像你一樣死守那一個？！”
“好啊衛明月，真是天天嘴欠。”
“不準掐我臉！！”衛明月看着伸過來的魔爪挪開半步，皺了臉制止她。
……
好吧，制止無效！！！
衛明月看着手臂上被掐的緋紅的紅印子，對着車頂翻了個白眼。
這人真過分，每次一翻臉就掐她的臉和胳膊！
……
日頭還未落盡，衛明月就讓元寶駕車回了瑤光殿，借着夕陽的餘晖，拖出一個長長的孤寂的影子。
剛下車一進殿，就見小婵端了茶進來，衛明月把窩在軟墊裏的紅眼睛小兔抱在懷裏，喂了些新鮮的嫩草。
“殿下，午間的時候，楚公子來過一趟，在院內等了兩個時辰，才走了”小婵說道。
“他來做什麽？”
自從那日之後，他早已沒有在功課上管過她半分，兩人間的那點聯系早已斷的一幹二淨……
“不知道，奴婢問過他也不說。”
衛明月逗弄着懷裏的小兔，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它雪白的毛，一雙紅紅的眼睛望着她，乖巧地舔了舔她的手指，眼中早已沒有了先前的害怕膽怯。
“不過奴婢把原先殿下生辰宴的帖子給了楚公子，想着殿下的生辰宴也沒幾日了，我看桌上殿下寫的帖子就這張楚公子的帖子遲遲沒有送出去。”
衛明月無端端便有些難過，他既與別人情投意合還要來找她做甚，是嫌這些事兒還不夠亂嗎？
“嗯”
若是生辰宴他來的話，就跟他說清楚，她不會再糾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