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亵渎
亵渎
“好…”
屋內滿是酒香,夾雜了些許桃花的清甜味道,楚堯只覺得頭暈乎乎的,眼中的場景似是拂上了一層薄紗,有幾分朦胧不清,一開口卻是軟綿綿的。
沒過半刻就迷迷糊糊合上眼,陷入一輪幽深的夢境。長長的羽睫蓋住了迷蒙的雙眸,顯得精致而又好看。
衛明月躺在他的身側,一手屈肘杵在榻上望着他,皮膚白皙細膩如同凝脂,未經修飾的眉卻不顯雜亂,眼睫纖長,鼻梁精致高挺,一點朱唇不點而豔。
一點嫣紅襯在白皙的臉上尤為誘人。
指尖輕輕撫上他的俊秀的眉,再沿着他的鼻尖滑下來,落在那嫣紅的唇瓣上。
溫熱,又柔軟……
一股突如其來的微顫湧入心間,再彙入四肢百骸,驚起一陣顫栗。
原來撫上他的唇是這個感覺。
指尖在那嫣紅的唇上輕輕摩挲,貪婪地汲取那令人愉悅的觸感,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放松下來,發出舒服的喟嘆。
不知道嘗起來又會是什麽味道?
春闱獵豔裏寫的微甜,讓人迷醉的滋味是真的嗎?
衛明月看着那被她揉得糜/豔的姝色,俯身伏了下去,看着他微蹙的眉卻又眼巴巴停下。
若是她這樣冒犯他,他會生氣的吧?
可是就算是嘗一下也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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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明月看着他熟睡的面龐,一手貼上他的胸膛,感受他平穩的心跳和呼吸。
他應該是睡得很熟了,若是嘗一下他也不會知道吧?
小心翼翼微微顫顫地湊到他臉邊,與那輕淺的呼吸徹底交纏在一起。
清澈的眼中不自覺的泛起水潤潋滟的情/色,魅惑眸子仿若一汪潭水,溺在水中便無可自拔。
就一次,就讓她冒犯這一次。
剛打理過的青絲拂過他的臉頰,湊到唇前可以聞到剛剛殘餘的桃花釀的氣息,剛要吻上唇瓣就聽得他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連帶着氣息不穩,脖頸上都泛起一抹豔色。
“月兒…”
突如其來一聲吓得本就緊繃的弦差點兒斷掉,衛明月趕緊後退一步,坐倒在一旁,不敢看他的臉色。
早知道就快點兒了,現在嘗也沒嘗到,說不定他還要生氣,過了半晌卻是沒聽到他平日裏那個熟悉的聲音。
莫不是他已經氣到不想再跟她說話,衛明月微微擡起頭,大着膽子看了一眼,卻是一怔。
他好像沒有醒?
那剛剛……是他的夢話。
仔細想來剛才那聲“月兒”被他叫的那般婉轉纏綿,像是指尖摩挲的沙粒,稍一回想臉就煞地通紅,他叫的是她麽?
可是他清醒的時候從未這樣叫過她,更多時候他都是恭敬地稱她一句殿下。
衛明月坐回他的身側,擔憂地摸了摸他發燙的臉頰。
他是做噩夢了麽,怎麽一下子臉憋得那麽紅,氣息也不像剛睡着時那般平穩,呼吸急促脖頸上還隐隐泛起青筋。
是不是被她喂了太多酒,所以才這樣,都怪她剛才覺得有趣便一下子灌了好幾杯,她也沒想到他酒量這麽差,竟是喝了三盞酒醉倒了。
剛才那麽一吓,衛明月倒是不敢再放肆,只是拿了錦被給他蓋上,冬日裏寒涼,睡着了很容易受寒,可是被子裏的人倒是睡得極為不安分。
“月兒”
聲音極盡纏綿,誘惑。不似平日裏的清冷,而是急促中帶了幾分炙熱,伴随着微微的喘息聲,脖頸的青筋更甚。
“我在。”衛明月試探性的答了他,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嫣紅的姝色染紅了指尖,榻上的人卻是抓緊了她的手,就不願再放開。
他究竟夢到了什麽?
衛明月正握着他的手,看着被他捏的發紅的手,卻也沒有松開,只是乖乖的讓他抓着手。
只是牽着他的手,趴在榻邊等他醒來。
窗外的寒風卷進來,剛才還放得好好的筆架“哐”地一聲掉落外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掌心的力度消失不見,那只剛剛還緊緊抓着她的手突然從她的掌心抽出,衛明月對上一張驚慌地臉,慌亂的眸子對上她的眼更是忽地煞白。
“楚堯,你醒了?”
少年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冷,似是覆上一層寒冰,隐忍地看了衛明月一眼。
只是這一眼卻像是隐含了太多太多情愫,險些要湧動出來卻又轉瞬間就被壓制下去,替代的是更加冰冷的眼神。
楚堯看了她沒有說話,只是掀開錦被轉身就要走。
衛明月見他如此着急就去拉他的衣袖,卻被他驚慌的躲開。
“楚堯,我沒有,我沒有做什麽……”一顆心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絲絲縷縷抽帶出些血來,衛明月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想要解釋卻沒有開口的機會人就早已離開。
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院落,就再無其他,只偶有一襲涼風吹過,吹起幾片殘敗的落葉。
衛明月感受到涼意也清醒了幾分。
他剛才在抗拒她,為什麽,她握住他的手也不過是想安撫他,他怎麽就會這樣生氣!
……
楚堯出了瑤光殿就直接順着宮道往西直門走去。
宮道上是晚間落了的積雪,白茫茫地一片,寒風呼嘯而過,讓他冷靜下來幾分,只是腦海中的夢境卻越發清晰。
他怎麽能做那樣的夢……
他這般行徑又與那些浪蕩之人有什麽區別。更何況他亵渎之人還是她,她明明該是天上的月亮,不該被弄髒一分一毫。
楚堯慘淡一笑,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會做出這般可恥之事。
幸好,只是個夢,未曾真的傷害到她。她也不會知道他變得這般無恥卑劣。
這條走過無數遍的宮道此時此刻卻是顯得如此之長,只覺得走了許久卻也看不到頭。
直到走到心中撐着的那口氣就快落下之時,終于看到了西直門。
齡官兒守在馬車前,剛好見了楚堯出來,便趕緊迎了上去,卻見他魂不守舍,披風也沒穿凍得滿身寒氣。
“公子是要提前回去嗎?”
“嗯”
聲音比風雪還要更冷上幾分,楚堯不再說話,一頭紮進馬車,齡官兒看他有些恍惚,神色不似以往,沒敢多問,駕上馬車就回了楚府。
回了府,楚堯便将自己關進梧桐小院,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
他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梧桐小院之中顯得尤為安靜,楚堯卻是站在院前吹了一日的寒風。
從午後站到日薄西山,穿在身上的袍子已經凍得生冷發硬,眉梢眼睫之上結起了一層冰晶。
……
“噔噔噔……”
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楚堯拂去眉眼上的白霜,見了院門“嘎吱”一聲響被推開。
程若蘭帶了一衆丫鬟小厮抱了幾捆畫卷踏了進來,一群人熱熱鬧鬧剛一進門,就見楚堯沉默的站在院裏。
“阿堯,怎的大冬天的站在院子裏,若是這冬日裏落了寒疾怎麽辦,怎麽這麽大了反倒不會愛惜自己的身體。”程若蘭趕緊走上前來,只是看他渾身寒氣,便知道是站了許久。
“沒事的,阿娘,只是剛才心情有些煩躁,出來站了一會兒,不會生病的。”
後面的丫鬟小厮們趕緊進了屋把屋裏燒暖了,又在院子裏挂上燈籠,貼上對聯,才給這梧桐小院也添上幾分熱鬧的氣息。
楚堯随程若蘭進了屋便有了幾分暖意,卻也沒有心情說話,只是在程若蘭開口之時才會答上幾句。
“阿堯,今日怎麽沒有等上懷玉,就先回來了?”
“我…我今日有些煩悶,便先回來了,過幾日再向表兄賠罪。”楚堯想了一下才說道。
“傻孩子,懷玉怎麽會計較這些,只是你有什麽煩心事兒切勿一個人憋在心裏。”程若蘭心中擔憂,這孩子自小乖巧懂事,規矩守禮,卻也是這樣太過規矩,才讓她擔心。
這孩子自小心中受了什麽委屈也未曾抱怨,楚賦那老頭子更是性子死板,嚴厲至極。
“阿堯,我聽懷玉說明月公主今日讓你去了瑤光殿,可是公主又為難你了?”
聽到那個名字,楚堯的臉色更是煞地一下就冷若冰霜,眸光更是暗淡了幾分,半晌才說道:“阿娘,她沒有為難我。”
程若蘭見他不願說,也不再為難他,看了看身後小厮手裏抱着畫卷,思量了一會兒想了想今兒過來的另一個事兒,還是開了口:“阿堯,你已是到了該定親的時候了,這些是咱們上京城裏适齡的世家女子畫像,你看看若是有中意的,阿娘可以為你去提親。”
楚堯淡淡瞥了一眼這一摞卷軸,卻是連翻開看看的心思都沒有,垂了眼淡道:“阿娘,我暫時還不想議親。”
“可是沒有合心的女子,阿娘倒是覺得姚家的姚秀姑娘不錯,生得秀美,性子柔順……”程若蘭接着問道。
“我對她并無男女之意,還請阿娘不要唐突了姚家姑娘,到時候誤了姚家姑娘的終身大事可就不好了。”楚堯說道。
“行行行,你若不想,便只能往後再推上兩年罷了。那你晚間不要忘了過來正廳這邊,我們一家人一起守歲,阿娘就先走了”程若蘭說了話,便帶着一衆丫鬟,小厮出了院門。
“好,我過一會兒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