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酒會舉辦的地方設立在江逸池的私人別墅。
房子位于城西郊區,交通便利,環境極好。
獨棟別墅空間大,入門,四面皆是壁畫雕刻,大廳中間兩側的旋轉樓梯交彙處,放着一幅長達十米高的油畫像。
畫中是一面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薔薇花牆。
中間圓穹頂的水晶吊燈直下,對準底下高臺擺放的鋼琴。
豪華奢靡,處處透露着金錢的氣息。
兩人到的時候,派對早已開始。
光影交錯,衆人高舉着香槟杯,圍在圓臺側氣定神閑的攀談着。
雲悄悄拉着姜梨的手,先找個位置落座。
“你等一下,我聯系一下我朋友。”
“好。”
姜梨不熟悉這個地方,只能乖乖坐着。
她把侍衛端上的點心推到雲悄悄面前,給自己倒了杯葡萄酒。
酒會來的人不多,但看健談程度,大概是同一個圈子相互認識的人。
姜梨擡眼,環顧一圈下來,沒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興致漸淡,有些失落。
無聊的幾分鐘度過。
雲悄悄接完電話,眉開眼笑的拿起桌面上的一個蛋糕,“姜姜,在這裏坐着太無聊了,等一下我帶你去見周子峰。”
“副部長?”姜梨馬上猜到。
雲悄悄打了個響指,開始介紹。
姜梨的心緒全部放在江逸池身上,目光往人群中來回停留。
話說的越來越興奮,雲悄悄像是看見什麽,語調一下子提升上來。
她丢下手中蛋糕,拽着姜梨的手,“快快快姜姜,副部長來了。”
還沒有心理準備,姜梨就被強行拉起,急忙放下手上香槟杯跟上前。
相遇總是在毫無準備的時候降臨。
穿越一小段距離。
面前的人群散開,她猝不及防的和江逸池正面相對。
與上午看見的不同,褪去少年意氣,男人穿着高定西裝,身姿挺拔,多了幾分成熟高貴的氣質。
他站在高圓桌邊,氣定神閑的端着香槟杯,眉間疏離冷淡。
杯內,液體中冰塊相互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姜梨有片刻嗡然,感覺大腦在充血,思緒混亂,暈暈乎乎。
她聽見自己起伏劇烈的心跳聲,壓制不住。
雲悄悄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輕飄飄。
她讓她走過去打招呼。
姜梨微頓,一只手攥着側邊衣角,一只手擡起,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打招呼。
江逸池身邊的人是雲悄悄的朋友及瑞思副部長周子鋒。
看見姜梨招手,他會意,輕推了下,“你們還認識啊?你朋友叫你。”
男人搖晃手中酒杯,輕瞥一眼,眉眼冷淡至極。
他喝了口酒,漫不經心的開腔,“不認識。”
不認識。
短短三個字,清晰的界定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到嘴邊的話收回,姜梨垂在一側的手縮了下,指甲壓入皮膚傳來痛意。
空氣中有刺鼻的香水味,嗆她泛起淚花。
雲悄悄發現她的異常,側過身子,“姜姜,你怎麽了?”
“沒事。”姜梨像是抓住漂浮中的木塊般,拉住雲悄悄的手臂。
四人彙聚。
周子鋒先一步說話開場,“悄悄,這是你朋友啊?”
“是我們同事哦。”雲悄悄手搭在姜梨肩膀,鄭重介紹,“她就是姜梨,第一次來平洲,副部你可要好好關照她。”
“肯定肯定。”周子鋒下巴擡了擡,“平洲有很多好玩的,有空我們幾個可以一起看看。”
“好,謝謝你。”姜梨不敢擡頭,鼻頭酸楚,眼底蓄着的淚水快要不受控制的湧出。
周子鋒沒發現她的異常,拍拍身邊人的肩膀,繼續說下去,眼裏帶笑的看着江逸池,“還是正式點吧,這位是江總,瑞思是江氏的,我們得尊稱。”
瑞思居然是江氏産業下的!
姜梨有片刻的難以置信。
兜兜轉轉,她還是回到了他所在的地方。
她吸了下鼻子,緊張的擡起頭,強迫自己擠出淡笑。
“江總好。”
沒有回應,江逸池也沒握住她伸出的手。
他依舊保持插兜的姿勢,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喉間溢出一聲冷笑。
太尴尬。
姜梨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心底酸澀。
她知道,江逸池還是對當年的事情放不下。
他肯定在怪她恨她。
氣氛由開始的輕松轉變為現在的尴尬冷淡。
周子鋒漸漸開始發現不對勁,及時開口扯開話題,“我們別站着說,到一邊坐下吧。”
“不用。”江逸池把香槟杯放下,面色陰沉。
他看了眼姜梨,開口語氣不是很好,“我有些累了,到包間休息一會。”
肩膀的碰撞過後,是毫不猶豫的擦肩而過。
姜梨伸手,摩挲着兩人碰撞到的那處皮膚,喉間被酸酸澀澀的淚水堵住。
江逸池離開的迅速,沒給人留下的機會。
沒有道歉的機會和溫馨的重逢。
半分的如釋重負和難過,姜梨壓不下情緒,逃避似的找了個借口跟着離開。
——
二樓包間燈光昏暗,不同于一樓酒會的明亮。
舞臺上是嘈雜的架子鼓聲,舞動的身影倒映在牆面,空氣中彌漫的尼古丁和酒精氣息,容易讓人沉溺于虛幻。
男人脫下外套,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薄的白襯衫,胸前扣子解開,露出凸起的喉結。
江逸池半躺在柔軟的皮質沙發上,坐姿懶散,手中接過一杯又一杯酒。
燈球的光斑在他臉上流轉,在鼻梁側邊扯出一道陰影。
主人公都先一步離開,周子鋒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只好跟着過來。
他遞過一支煙,對江逸池情緒的轉變表示不理解,“江總,今天是怎麽了?”
“賽車一如既往的c,也有很多美女找你搭讪,今天有什麽事情能讓你不開心?”
江逸池沒說話,指尖夾過煙,身體坐直半分。
男人生了一副好皮囊,氣質突出,坐在那,像是游戲人間的花花公子。
沒坐上幾分鐘,便吸引無數人的目光過來。
有穿着吊帶裙的女生鼓起勇氣,端起酒杯主動靠上去前。
她單手撐在沙發上,身體往江逸池的方向靠去,眼神的暗示意味明顯,“需要打火機嗎?”
江逸池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不為所動。
高傲的人總是讓人有征服欲,這種野性的痞帥是她的款。
女生撈起桌面的打火機,笑容明亮,她打開,靠上前去幫忙點火,說的話也直接,“我喜歡你,能給個聯系方式嗎?”
江逸池沒有接過,把面前的打火機推開。
他側過頭,輕勾起唇角,骨子裏透露着懶散的勁頭,“有多喜歡?”
沒等下一句話,他面色忽變,語氣冷下來,“能為我去死?”
顯然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女生被吓到。
她把打火機重重的砸回桌面,一臉氣憤的離開。
周子鋒知道江逸池這些年來沒交過女朋友,也不喜歡女生親密的接觸。
雖然搭讪的人很多,但他總會禮貌的拒
絕,給人一個臺階下。
像今天的話,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你今天怎麽了?”周子鋒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江逸池沒回答,煩躁把手上的煙掐斷丢到垃圾桶。
周子鋒沒想太多,繼續打趣,“難道江總為情所困,這可不像你啊。”
越說,江逸池的臉色越沉下來。
周子鋒知道事情不對勁,識相閉嘴。
江逸池指尖放在酒杯的邊緣輕摩挲,一飲而盡。
酒意漸漸上頭,男人的眼尾染上一點紅意,聲音被酒氣浸染,喉間溢出一陣冷笑,自嘲般的開口,“我有什麽得不到,我會為情所困。”
放屁!
——
盒子裏最後一片糖果吃完。
姜梨蜷縮在角落,靠住冰冷的牆面。
她每次頭暈乎乎的時候就是靠着橙子味的糖果緩解。
第一次嘗到這個味道,是在十七歲的那年。
給她糖果的少年告訴她,甜意可以暫時化開生活中的苦。
如果每次傷心,吃上一顆糖果,給他打電話,那樣不開心的情緒就會通通消失。
她相信了。
所以,十七歲的她,真的很開心。
姜梨微微顫顫的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頁面,看向一直留在最底端的電話。
難過的情緒湧上時,橙子味的糖果她可以擁有。
但是那個號碼,她卻沒有勇氣撥打過去。
糖果在口腔化開,和喉間湧上的淚碰撞,是苦澀又甜蜜的味道。
姜梨心底被無數緊密的線纏繞住,壓迫住她呼吸,難以喘過氣。
她把臉埋在手臂和屈起的膝蓋間,任由積壓的情緒釋放。
窗外雷聲作響,小雨淅瀝。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一片安靜的走廊傳來對話。
“怎麽突然下雨了,我還想去後花園拍照呢。”
“對啊,聽說別墅區後面有很大一面薔薇花,現在是花季,我還想看一下那裏的薔薇花。”
薔薇花。
抽泣聲消失,姜梨想起什麽,扶着牆壁起身。
外面雨勢很大,電閃雷鳴。
姜梨猶豫半刻,還是找管家借了把雨傘,朝着花園的方向跑去。
花園區距離別墅主屋位置比較遠。
按照管家的位置介紹,姜梨成功進入。
這個時節,正是花期。
欄杆圍着的薔薇開的旺盛,雨水打在花瓣上,渲染出嫩色的淡粉。
花牆距離太遠,中間有一大片空地,姜梨看的不太清楚,想上前一步。
許是雨水打松泥土的緣故,她剛跨上前,一只腳便陷入泥窩內。
整個人失去重心,迅速向前倒去。
腳踝陷入泥中,姜梨推開欄杆,想用力拉出來,整個人狼狽不堪。
掙紮之中,她仿佛看見一個人影在往自己的位置靠近。
男人撐着黑色雨傘,身形欣長。
雨傘落在自己頭上,隔絕上空落下的雨點。
男人眉間的疏離消融,垂下眼眸,喉間溢出一聲冷笑。
“姜梨,還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嗎?”
女孩額前的碎發早就被雨水打濕,濕噠噠的黏在白皙的臉上。
熟悉的稱呼像是穿越了多年的時光,回到自己身邊。
那些壓抑在心裏面的酸楚和委屈全部湧上。
姜梨擡頭,眼底一片迷茫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逸池。
兩人目光交接上。
朦胧細雨中,身後暖色的路燈為他鍍上一層虛幻,他一如既往般的高傲。
俯視下來時,眼神如神明憐憫衆生般的淡然。
姜梨想起,他們第一次遇見的那天。
他也是這樣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