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近幾年來,工作單位組織的團建活動是越來越具有創新意識了,或許本意是好的,偏偏創新不到點上,反而更招人讨厭。
比如這次研發部的團建,原本是一頓聚餐就能解決的問題,不知道誰向上級領導進言,說大家平時總是伏案工作,腰椎頸椎不堪重負,視力也有所下降,是時候來一場充滿活力的戶外運動了!
于是乎,晚上十點左右,大巴車停在了半山腰。
衆位同事從車上下來,看見對面不遠處是一排占地面積頗大的民宿,門口挂着“山清水秀,空氣清新,居住質量堪比五星級酒店”的招牌,好吧,原來是這麽個五星級大酒店。
好在這次來的大部分都是老員工,都早有預料,倒也沒有太失望,見到住處這麽近還有點開心,松了一口氣,當即帶上行李,就要入住。
沒想到,劉主管回過頭來,又多說了一句,“大家早點睡,明天淩晨三點就出發,我們要爬上山頂看日出。”
衆人的表情十分精彩,小張大着膽子問了一句,“不是說陳總監全程和我們一起嗎,他也要淩晨起來爬山?”
其實最大的問題就在于這個陳總監,他是研發部的最高領導,平時不見蹤影,這次不知道怎麽想的,非要全程參與團建活動,這下可好,衆人的一舉一動都處在大領導的眼皮底下,團建徹底變加班了。
劉主管點點頭,“沒錯,總監也會和我們一起看日出,不過,爬山倒是不用了,總監今晚就住在山頂的酒店。”
“……”衆人沉默,紛紛散了。
等到走進民宿內部,大家稍微氣平了一點,這裏雖然比不上高星級酒店,但總體環境還是不錯的,和酒店套間差不多的配置,大家可以自行選擇單人間或者雙人間。
輪到李綏綏和小張選房間時,還剩下一個雙人間,一個單人間。李綏綏站在前臺,猶豫了一會兒。
小張一向善解人意,看了看組長稍顯凝重的臉部表情,立刻猜想是不是組長對男友感到了厭倦,好不容易出來玩,不想住在一間房,卻又拉不下面子,此時正在左右為難。
小張舉手提議道:“師姐,要不然你住單間,讓哥和我住一間吧,我們兩個都是男的,共同話題多,晚上還能聊會天。”
沒想到,李綏綏詫異地看他一眼,“大晚上的聊什麽天,再說了,你們聊天,來福怎麽辦,還是你住單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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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張這麽一打岔,李綏綏很快做了決定,和寧決一起轉身上了二樓。小張一腔好心錯付,有些郁悶,抱着來福去了隔壁。
*
“剛剛選房間,登記名字的時候,我在想一件事。”關上房間門,李綏綏說道。
寧決看向她,“在想什麽?”
“無論在夢幻大陸還是在這裏,你都叫做‘寧決’,只有這唯一的一個名字。但我不一樣,我在夢幻大陸的名字并不是‘李綏綏’,名字不是同一個,身份、外貌也不同,為什麽你還是能認出我?”
李綏綏神情嚴肅,顯然十分困擾。
寧決卻是神色一松,原來只是這樣一個問題,“綏綏,在這裏,名字可以算作一個人的身份憑證。但在夢幻大陸,名字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稱謂,我們真正辨認一個人,靠的是他的靈魂,至于身份和外貌的變化,更是無關緊要。”
“我記住了你的靈魂,就永遠也不會忘記,無論你被叫做李綏綏,還是,”寧決笑了笑,念出李綏綏在游戲裏的昵稱,“永恒的荊棘烈火·瑪格麗特小姐。”
……
“啊啊啊啊啊啊啊!”李綏綏尖叫一聲,時隔多年,忽然聽見自己中二時期取下的網名被人念出來,她尴尬得手腳蜷縮,無顏面對任何人,慌不擇路躲進了洗手間。
*
淩晨三點,劉主管舉着電子喇叭走遍了民宿的每條走廊,吵得衆人不得不起身。
小張今年虛歲二十三,是在場所有人中最年輕的一個,但即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起劉主管的精力,他啧啧感嘆,“真是老當益壯。”
劉主管今年四十出頭,聽見這句評價,當即黑臉,對着小張怒目而視。
不過,就算生氣,劉主管也沒有往這邊多走一步,只顧着催促其他人,似乎在忌憚着什麽。小張看了看周圍,只站着師姐和她的男友,沒什麽異常啊?
無論如何,衆人吵吵囔囔一陣,總算是出發了,近百人拆分成了幾個小隊,行走在黑黝黝的山路上,抛開當事人心情不談,還真像一個秋游隊伍。
這座山海拔兩千多米,越往上走,溫度慢慢往下降。晨霧濃厚,路面濕滑,稍有不慎就會跌跤,寧決從石階旁找到一截樹枝,遞給李綏綏。
李綏綏看了看遠處影影綽綽的燈火,那是山間的吊壁燈,是黑暗裏唯一的光源,她忍不住感慨,“我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會像這樣在半夜爬山,還是和你一起。”
幸好有寧決跟着一起,這一段消耗耐心的團建之旅,也多了一點奇異的冒險色彩。
寧決的身形藏在黑暗裏,偶爾伸手扶一扶李綏綏,他點了點頭,也表示認可,“的确是很難得的體驗。”
*
衆人緊趕慢趕,趕在五點登上了山頂,擡頭卻是層雲密布,沒有一點日出的征兆。天公不作美,這是個陰雨天。
這種時候,劉主管反倒不知道躲哪兒去了,衆人只好聚在山頂,百無聊賴地看四周翻湧的雲霧。
本次團建的目的是“戶外運動”,自然是不能坐纜車的,小張看着周圍那些坐纜車上山的游客,十分惆悵。
惆悵了沒多久,小張就扶着欄杆擺好了造型,并請李綏綏幫他拍幾張照。
李綏綏依言照辦,又在小張的強烈要求下,由小張替她和寧決拍一張合影。
只是,小張按了好幾次快門,始終沒拍出滿意的照片,這一次又說:“哎呀,還是沒拍好,再來一張。”
如此這般,重複了好幾遍,李綏綏都有點不耐煩了,“算啦,随便拍張紀念照就好了,不用太完美。”
小張也覺得很奇怪,“我明明對焦對準了,怎麽拍出來這麽模糊?”
李綏綏接過相機,一愣,小張的單人照、她的單人照都是很清晰的,但和寧決的合照卻模糊不清,他的面孔像是被霧遮住,連帶着後面的山景,都有了點朦胧的味道。
李綏綏隐隐覺得有哪裏不對,但耳邊聲音太嘈雜,不知從哪兒又傳來劉主管讓全員集合的聲音,她也就顧不得這些許細節,把相機還給了小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