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一覺醒來，李綏綏有點恍惚。
家裏靜悄悄的，客廳廚房洗手間都沒有人，而書房的門虛掩着，她猶豫着輕輕一推，裏面也空無一人。
寧決呢？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這時候不見了，總不會昨天的一切都是幻覺吧？
幸虧今天是周天，不用出門上班，李綏綏半是疑惑半是忐忑地在家裏翻找，蹲在角落小聲呼喚，像是在尋找一只電子寵物。
正迷迷糊糊找着呢，有人大聲拍門，“請問李小姐在家嗎？”
李綏綏在這裏住了一年多，很少和左鄰右舍接觸，偶爾有人上門，都是物業催收費一類的，門外聲音陌生，“李小姐”更是個陌生的稱謂，她猶豫了下，還是問道：“什麽事？”
門外的人說道：“我們是街道派出所的，過來送表彰。”
聽到前半句，李綏綏認為這是詐騙，聽到後半句，李綏綏認為這是新型詐騙。
“找錯人了吧？”李綏綏說道：“警官，可以告知一下您的警號嗎？”
門外好像不止一個人，李綏綏貼近門邊，聽見一陣壓低的交談聲，然後先前那人拔高聲音說道：“地址沒錯，就是這裏，李小姐，你認識一個叫做寧決的人嗎，他說他住在這裏。”
“……”李綏綏打開了門。
門外是兩個民警，見她出來，對視一眼，抖開了手裏的錦旗，上面寫着“見義勇為，弘揚正氣。”
李綏綏下意識後退一步，那民警又上前一步，遞來一個牛皮紙大信封，解釋道：“昨晚十一點左右，音樂公園附近發生一起持刀搶劫，被搶的是一位外出找狗的六十多歲老太太，多虧了熱心市民寧決先生見義勇為，挺身而出……錦旗是局裏發的，這信封裏是當事人家屬送來的一點心意。”
李綏綏猶豫着把錦旗接了，“地址是寧決告訴你們的，那他人呢？”
民警沉默一會兒，神情陰郁，說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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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綏綏心裏一緊：“他出什麽事了？”
另一個民警趕緊接過話，“李小姐你別激動，當時寧先生配合我們做完筆錄就離開了，他沒受傷，只是很匆忙，像是還有工作急着去做。”
于是，一大早的，李綏綏連早飯還沒來得及吃，就突然收獲了一面錦旗，以及包在信封裏的一千塊錢——她不願意接過信封，民警卻态度強硬，讓她必須收下，還語重心長地告誡：“年輕是好，但也不能不分白天黑夜地工作啊，錢是掙不完的。”
李綏綏替寧決答應下來，“好的，好的。”
送走了兩位民警，李綏綏更加疑惑起來，音樂公園離這裏有十公裏左右，寧決怎麽會在半夜出現在那邊？而且，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現代社會，通訊便利，但此時此刻，李綏綏想聯系到寧決，又不能靠電話網絡，倒是有點無計可施了。
李綏綏枯坐了一會兒，才猛然反應過來，召喚語，怎麽把召喚語給忘了，不過，寧決現在不在“夢幻大陸”了，這召喚語還有效嗎？
“以我之心，镌你之名，Shining，Shining，請現身吧，我的王子。”李綏綏又一次念出了這一串咒語，卻是語氣平緩，越來越自然了。
五分鐘過去，什麽異樣都沒有，李綏綏開始登錄購物網站，準備替他挑選一款新手機。
正準備下單時，門鈴響了，僅僅憑這不急不緩的按鈴節奏，李綏綏就可以斷定，門外不再是陌生人了。
李綏綏做好了開門見到寧決的準備，一眼看過去，還是大吃一驚。
“……你這是從哪兒回來，垃圾場嗎？”李綏綏遲疑地問。
不怪她問出這麽一句話，眼前的寧決，實在是有些狼狽，衣服上沾了不少污漬不說，頭發也亂糟糟的，像是被狂風刮過——當然，盡管如此，也還是挺好看啦。
寧決謹慎地退了一步，竟然沒有反駁，“差不多，我的确路過了好幾個垃圾場。”
李綏綏沉默了。
而寧決忽然拿出一沓零零碎碎的現金，遞到她面前。
“這座城市的塑料制品實在太多，我從前也會幫忙處理一些資源回收的事，沒想到還會有報酬。”寧決又說道：“綏綏，你收下吧。”
簡單說來，他是撿垃圾、賣廢品去了。
李綏綏一時哭笑不得，看着眼前的零錢，有種詭異的感動，她想了想，還是先讓他進來，“又是見義勇為，又是助力環保，你的夜晚生活也太充實了。”
寧決腳步一頓，倒是有了點心虛，“綏綏，抱歉，我下次出門之前，會先告訴你。”
李綏綏現在顧不得追究這些，确定他沒有受傷之後，就一頭鑽進房間，從衣櫃裏找出了一套衣服。淺棕色的夾克外套，同色系的休閑褲。
“本來是給我爸的生日禮物，不過他生日還沒到，正好，你快換上試試。”
寧決笑了，“怎麽總是送給我新衣服。”
李綏綏也失笑，的确，游戲裏送給攻略對象的“禮物”都是服飾，怎麽換了個環境還是這樣。
總之，寧決快速洗了個澡，清理了身上的些許污漬，煥然一新，再次站在李綏綏面前。
那套衣服，導購介紹時強調适合中老年群體，但此時穿在寧決身上，立刻去拍個青春洋溢的運動宣傳片也不為過。
或許是寧決站得太近了，又或者是這種請人品評衣着的姿态太過親密，李綏綏和寧決對視了兩秒，忽然覺得氣氛異樣，她下意識往後挪了一步，又左顧右盼，看見窗外晴空萬裏，便說道：“天氣這麽好，別待在家裏了，我帶你出去玩！”
寧決自然不會反對，卻問道：“為什麽是帶我出去玩，而不是一起出去玩？”
李綏綏笑出了聲，她抖開桌上的錦旗，說道：“就當作是獎勵你見義勇為。”
*
出了小區五百米就是地鐵站，兩人站在電動扶梯上，李綏綏悄悄說道：“這就是另一版本的地下龍列車。”
寧決點頭，“原來如此。”
地下龍列車，是夢幻大陸最常見的通行工具，提供給那些沒有飛行能力的生物。
兩人刷卡進站，一節塞滿人的車廂飛馳而過，李綏綏不免感慨，“這個世界裏，沒有飛行能力的人實在太多了。”
偶爾有人經過，因為這奇怪的對話而側目，但仔細一看，只是一對外出游玩的青年男女，也就不甚在意了。
列車到站，李綏綏和寧決一前一後穿過地下通道，到了商場的負一層入口。
怎麽是一前一後？寧決有意和李綏綏并肩，但她總是似有若無地閃躲，兩人的手偶爾碰到一起，李綏綏也是飛快避開。
為什麽？寧決想，她在避免和我有身體接觸？為什麽？
走到一家男裝品牌店，價格略高于李綏綏的日常消費水平，但她在門口一叉腰，說道：“随便挑，喜歡什麽就買什麽！”
店員自然也聽到了她的話，臉上的笑容都熱烈了幾分，再一掃顧客的樣貌身形，就更放心了。
寧決随意一看，很快挑出了幾件，店員立刻引他去了試衣間，李綏綏看着眼前這一幕，忽然回憶起小時候打扮芭比娃娃的感受。
不過，等到寧決拉開簾子，朝她走過來時，感受又大不相同。
這不是芭比娃娃，也不是屏幕裏的圖片、建模，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一個有溫度，有力量，有隐隐壓迫感的異性青年。
李綏綏又往後退了一步，于是，寧決也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向鏡子，兩人的視線隔着鏡子交彙。
“這一套衣服很挑人，您穿上倒是正合适……”店員在一旁捧場，又作勢要再去找幾件以供搭配。
“就這個吧。”寧決說道。
李綏綏刷卡掏錢，動作十分潇灑，從面部表情來看，她也很滿意寧決挑衣服的眼光。
不過，走出服裝店，寧決發現她站得又遠了一些。
寧決下意識伸出的手撈了個空，而李綏綏眼神閃躲，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那家店也不錯诶。”
寧決裝作沒發現她的種種不自然，順着方向看過去，卻看見了一個不被歡迎的人——劉主管。
李綏綏專注地看着櫥窗，并沒有發現劉主管。
而劉主管卻是一眼就看見了她和寧決，畢竟寧決留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他幾乎立刻就想起了當時的場景，以及自己狼狽的姿态。
劉主管手裏拎着一盒積木，原本是在等人，此時卻毫不遲疑地走了過來。
李綏綏正在思想鬥争呢，櫥窗裏的羊毛圍巾看上去很适合寧決，但這個季節戴圍巾畢竟是早了點，還是等等，先去把手機買了再說。
正出神呢，忽然感覺手心一暖，肩膀也傳來熱度，寧決忽然牽起了她的手，按住了她肩膀。
“你——”李綏綏猝不及防，下意識就要往旁邊躲，卻被拉住。
寧決輕聲提醒她，“看左前方，有你的同事。”
李綏綏依言看過去，看見了一個她最不想在假期看到的人，劉主管。
寧決觀察着她的面部表情，問道：“你讨厭他？”
李綏綏嘆一口氣，“說不上讨厭吧，反正很不喜歡。”
“嗯，我猜也是。”
李綏綏一開始不明白寧決怎麽問起這個，卻在下一瞬間看見劉主管倉促停下了腳步，他腳步踉跄，頭腦發昏，扶住最近的椅子，慢騰騰坐了下去。再沒有閑心往這邊走了。
啊……李綏綏若有所悟，忍不住捂住了嘴，小聲道：“你對他使用了特殊技能！”
絕世美貌，令人眩暈，成功眩暈了劉主管。
這還是異世界裏的第一次，寧決的特殊技能找到了正确的使用時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