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開業第42天
開業第42天
“姐姐抱着洋娃娃，
走到花園來玩耍，
娃娃餓了叫媽媽，
樹上小鳥笑哈哈……”
熟悉的詭異童謠響徹狹窄的房間，齊緯仁蜷縮在最角落，看着其他隊友做游戲。
他們一共四個人，應該一人站一個角落，但他用了系統走後門給他的隐身道具，現在，在做游戲的只有三個人。
明明少了一個，他卻一直沒有聽到隊友的咳嗽聲，這房間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不，至少兩個。
可黑暗的房間隔絕了所有視線，拿着道具也看不清楚情況，齊緯仁只能往角落縮了縮，盼望着人和怪物都看不到他。
游戲還在平靜無波地進行着，可這種時候，越是平靜，就越讓人膽戰心驚。
仿佛一個炸彈放在眼前，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
快點出事吧，快點出事吧。
這個副本裏，這種四角游戲要做很多很多次，只要有人死了，游戲就會結束，他就安全了。
齊緯仁抱緊懷中的道具。
“吧嗒……”
“吧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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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微的動靜從遠方響起，好像是腳步聲。
越來越近了。
怎麽可能，他用了道具的，不可能有鬼怪能看到他。
齊緯仁自欺欺人地垂下頭。
可那腳步聲仍舊固執地停在他面前，片刻後，響起女人輕笑聲。
齊緯仁下意識擡頭，發現自己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口箱子。
木箱子。
他的身體瞬間如篩糠般抖了起來，木箱子！那不……箱女！！
木條與木條的縫隙間，一只血紅的眼睛緩緩挪了過來。
那眼睛緊緊盯着他，四周響起輕笑聲。
笑聲鋪天蓋地将他淹沒，他忽然想起外界的一個傳聞。
看到箱女，要誇獎她……
“你……你好美。”面對一只木箱，齊緯仁強行誇獎出口。
可木箱毫無反應，齊緯仁病急亂投醫，眼角忽然瞄見木箱上的玫瑰暗紋，脫口而出：“玫瑰也很漂亮！”
木箱須臾靜了。
一片死寂中，女人更加清晰的笑聲響起。
“算你有眼光。”
齊緯仁心中一喜。
原來那個傳聞是真的！遇到箱女之後，只要誇她的玫瑰，就能獲得一次豁免權！
可還沒等他高興多久，箱女忽然道：“可惜……”
可惜什麽？
齊緯仁的心一下子提起來。
箱女笑嘻嘻說：“你這個人身上的味道很讨厭，這麽讨厭的人，就應該關進箱子裏。”
漫長的童謠過後，房間裏的燈忽然亮了。
剩下三個玩家，站在房間一角，你看我，我看你。
房間的真中央，一個流着血的房子靜靜放在那兒。
“啊啊啊啊！！”
一聲尖叫，打破副本的寂靜。
隔壁房間，游戲還沒有開始，穿了僞裝的男人正争分奪秒地尋找線索。
“格林特……尤斯塔斯……”他口中反複念叨着幾個名字，手底下快速翻找着。
張慧雅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邊，壓低聲音道：“副會，隔壁的游戲好像結束了。”
他們是用了點特殊手段進副本的，進來時，副本已經進行到一半了。
說來也巧，那個被工會通緝的齊緯仁也在這個副本裏。
只可惜他們過來時，隔壁游戲已經開始。
風悲朔急于尋找線索，直接就進了這個房間。
聽到張慧雅那麽說，他也沒什麽反應，目光快速在面前的紙片上略過，最終定位到一個地址。
他收起紙片，道：“隔壁少了一個人，你去找他們。”
張慧雅一聽就知道他準備單獨行動，睜大眼睛：“不行！工會規定，副本不能單獨行動，副會……”
“別說廢話了。”風悲朔道：“我們的時間不多，機會也很少……這次是用了特殊手段進來的，被系統發現，這個BUG馬上就會被修複。”
“可是……”張慧雅還要說些什麽，風悲朔卻已經捏着紙片走了。
他們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則能半路進入副本的手段就會被曝光。
正如風悲朔所說，他們的機會不多。
張慧雅到底還是沒追上去，任由風悲朔一個人走了。
落日酒館中，林初這幾天過得十分惬意。
物資充足，不用擔心饑渴的顧客把她當食物吃掉；不用下副本，打BOSS，每天坐在櫃臺後面，動動手指，積分就像流水一樣朝她湧來。
有了積分，她就把之前所有想買的東西全買了。
卧室被她裝點一新，桌椅板凳都換了全套，腳底下鋪上柔軟的地毯，買了一堆實體小說和漫畫，堆在地毯上。不開業的時候，就靠着軟枕，一邊看漫畫一邊吃零食。
偶爾也有點小遺憾，躺在枕頭上跟系統異想天開：“你就不能把網線也拉過來嗎？一個手機能下多少東西？我想打游戲，我想上網啊！”
系統：。玩家你想的有點多。
就這樣過了幾天，某天早上，林初去外面翻牌子準備營業時，忽然感覺外面街道有些不對勁。
她起得有點早，鎮上其他居民還沒醒，卻有一陣冷風從不知名的方向吹來。
林初的劉海都被吹亂了。
恩？風？
這還是她來這裏以後，第一次感受到風呢。
又是小鎮的更新嗎？
可她卻覺得哪裏不對勁，翻牌子的手停了下來，朝這風吹來的方向走了兩步。
越往前走，風越大。很快，她就找到了風力的源頭。
就在隔壁建築的牆根地下，那裏破了一個大洞，洞口裏面黑黢黢的，什麽也看不清楚。
風就是從那邊吹過來的。
讓她驚訝的是，那洞口正在合攏，洞口裏還躺着個人。
他趴在地上，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身材高大，是個男人。
這不行啊，他一半身子在洞裏，另外一半在外面，等洞口徹底合攏，那不是要被一切兩半了嗎？
林初問系統：“這是誰？”
系統也端詳半天：“不認識……不是鎮上的人，不是副本的中心BOSS……”
“那就是，玩家？”林初想了一下，還是伸手把人從洞穴裏拖出來。
剛離開沒多久，那個洞就徹底合攏，莫名其妙的大風也随之消失。
這人的五官很陌生，卻又給林初一種熟悉的感覺。
她從旁邊折了一朵玫瑰花，用花頭戳戳對方的臉：“歪，醒醒，起床了，太……月亮曬屁股了。”
戳了半天，這人毫無反應。
林初卻玩心大氣，折了許多玫瑰，在他臉上搭了個“小帳篷”。
見他還不醒，她蹲得腳麻，只好起身，回酒館去。
不知為何，林初覺得今天很不一般，她忽然不想開業了。
主要是不想被直播。
經過之前的實驗，她發現了一個規律，自己如果不翻牌，直播是不會開的，鎮上的居民依舊可以到她這裏來串門子，買東西，但不會出現顧客圖鑒中的人。
也就是說，酒館不營業，不直播，僅僅只是面對副本BOSS和玩家，她完全可以靠鎮上的居民賺取積分生活。
但這肯定不是系統想要的，營業還是要營業的……只是短暫的一兩天不營業沒關系。
林初回去翻了翻營業記錄，覺得這段時間很勤快，便決定今天先不營業。
她剛回到酒館沒多久，地上躺着的男人就醒了。
他一睜眼，就看到兩朵玫瑰在他眼皮子上頭，向他耷拉着頭。
僞裝中的風悲朔：……
這是什麽別開生面的歡迎儀式。
但他之前看過林初的直播，知道她的酒館添了很多玫瑰。
看到玫瑰，便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成功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忽略身體的酸軟，翻身爬了起來。
入目，是一條陌生的街道，清冷的月光籠罩着這裏。月亮似乎不太歡迎他，起身的瞬間，所有月光都朝他聚集過來，有兩縷甚至只穿他的腦門。
風悲朔一下定住了。
酒館裏，林初正蹲在櫃臺前擦擦洗洗，忽然，系統說：“有入侵者。”
“啥？”她頓時一慌，把麻布往盆裏一扔，起身朝外看去。
酒館大廳和外面街道都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什麽入侵者？在哪裏？”
系統說：“有玩家使用非法手段入侵了落日小鎮。”
林初好像明白了：“剛才那個男人。”
“恩。”系統應道：“他醒了。”
大概是此人沒什麽威脅度，系統沒再說話。
林初擦了擦手：“出去看看。”
她又走出酒館，一出門，就看到被月光架住的男人。
他像是被關在光的牢籠裏，寸步難行。
看到林初的瞬間，男人眼裏閃過一絲光，他沒說話，肢體去透露出了滿滿的驚喜。
林初挑眉：“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風悲朔被質問後，才想起自己還帶着僞裝，連忙将僞裝卸除，雙手舉高，表示自己沒有威脅：“是我，是我的。”
竟然還是個熟人。
一看是風悲朔，林初就不緊張了，她驚奇地走到風悲朔面前，仔細打量着他：“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我是來找你的。”風悲朔略微一動，那些月光也跟着他動。
他瞬間僵住，看向林初。
林初會意，打了個響指。
系統撤去月光。
風悲朔松了一口氣，看向林初的目光卻更慎重。
果然如他所想，這個女孩，擁有尋常人不曾擁有的強大能量。
她的表情也很平靜，跟他完全不同。
風悲朔深吸一口氣，平複自己的情緒，道：“我是來找你的。”
盡管知道自己此刻不适合流露出太多情緒，他還是忍不住顫抖。
林初看了他一眼，道：“進來聊天吧。”
風悲朔終于走進了這家在直播中看了千百次的酒館。
酒館跟直播中一樣，寬闊的大廳，新換的桌椅板凳，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纏繞在窗框上的玫瑰，開得更美了吧。
這些玫瑰看着很熟悉，跟玫瑰農場那些不詳的玫瑰，給人的感覺很像。
此時，它似乎察覺到外來者，尖刺全部豎起。
風悲朔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做點什麽不好的事情，這些玫瑰便會朝着他沖過來。
林初走到櫃臺後，問風悲朔：“随便找個地方坐吧，要喝點什麽嗎？”
風悲朔看了一眼她身後的酒櫃：“……”
“随便什麽都可以。”
他原本應該拒絕，可誰能不想嘗試一下落日酒館的酒啊！
一直看直播，對這邊任何東西都很好奇！
機會難得，連他也沒抵抗住誘惑。
可沒想到，聽到他的話，林初點點頭，卻從另外不知道什麽地方，拎出一瓶可樂，送到他桌上。
風悲朔看着酒櫃：“……”
他不是要喝這個啊！
可是說随便的人是他自己，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也不好再更改。
他只好忍下對酒櫃熱切的目光，擰開了可樂的瓶蓋。
這時，一只黑貓從樓梯上跑下來，站在臺階上朝着大廳“喵嗚”叫了一聲。
林初朝黑貓招招手，那只小貓就朝着林初跑了過去，很熟練地跳到她身上。
林初抱着貓，坐到風悲朔對面，道：“別看了，那些酒你不能喝。”
她自己都不喝，對那種酒那麽感興趣幹嘛？
被戳穿心中所想的風悲朔尴尬的咳嗽一聲，強迫自己将目光放在貓身上，道：“這貓挺可愛。”
說着，就要伸手去摸。
卻沒想到，小貓咪朝着他就是一個“哈”，爪子飛快伸出來，就要往他臉上撓。
風悲朔連忙往後躲，林初輕咳一聲，小貓半路把爪子收了回去，冷冷看了風悲朔一眼後，又在林初懷裏趴下。
風悲朔：“……”
林初摸摸貓毛，道：“酒館裏的東西你最好都別亂碰。”
這裏本來就不是玩家能涉足的地方。
風悲朔：。
他只是覺得氣氛尴尬，想放松一下話題！
結果現在更尴尬了。
他只好盯着玫瑰、月光、黑貓的集中注視，硬着頭皮跟林初聊天：“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麽過來的嗎？”
林初抱着貓，一只手撐在桌子上，支着下巴，懶洋洋道：“卡了什麽BUG吧，不出所料的話，這個世界的BUG應該挺多的。”
林初對他到底卡了什麽BUG不太有興趣，BUG嘛，就算表現形式各有不同，說到底，都是BUG，沒什麽好了解的。
這塊，系統負責去了解就行了。
她眨巴眨巴眼，道：“我更好奇你想跟我說什麽。”
這麽千裏迢迢，翻山越海的找過來。
說到這裏，風悲朔表情嚴肅了些許。
但他卻有點不确定，自己眼下的舉動，是否正确。
來到林初的世界，親眼見過林初本人後，才發現，她身上的“非人感”太重了。
他一直認為林初是遺落在外的玩家，跟他一樣，都是人類。
可真正到了酒館，才發現，不管是這裏的玫瑰、月光還是貓……都跟玩家一毛錢關系也沒有，他們全部以她為中心，獨成一個世界。
但來都來了……賭一把吧。
風悲朔咬牙，道：“你知道最近各個副本的變異率，都在直線上升嗎？”
“變異率？”林初對副本那邊的事情，還真不太了解，她的視角跟普通完全不一樣。這跟系統交代她的事情有關，她不介意聽一聽：“仔細說說？”
風悲朔就仔細把“副本”“系統”“變異率”等等相關內容都說了一遍。
林初這才徹底搞清楚，這是怎麽樣的一個世界。
如果不提落日小鎮，在風悲朔玩家看來，這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無限流世界啊。直播，通關換取積分，用積分換取道具來幫助下一次通關。
等積分積攢到一定程度後，就能買下通關卷，徹底離開這個地方。
林初挑眉：“有人買下過通關卷嗎？”
風悲朔搖頭：“不知道，這游戲中，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買下通關卷離開了，還是死在副本裏了……最近副本的折損率又變高了，短短三天時間，我們工會的人員變動，已經超過了兩位數。”
“我……我想讓你幫幫我們……”
風悲朔說的話，一點也不出意料。
可林初也很無奈：“我是想幫你們，可怎麽幫？”
不管這個世界的真相是什麽，落日小鎮跟玩家所在的游戲大廳，都是兩個不想交的世界。他們只有在副本裏，才會有交集，可進了副本，林初也只不過是個普通一點的玩家而已。
除了通關任務不同，沒有其他不一樣的地方。
風悲朔早知道自己沖動了，這會兒也只是面露低落之色。
這不怪他，只怪，他們被困在這個世界太久，早已消磨了理智。
林初托着腮看着他。
風悲朔低頭：“我知道……沒有辦法……”
他剛說完，眼前忽然一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超前栽去。
林初被他吓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他，連懷裏的黑貓都顧不上了。
曜夜輕盈一跳，直接落在桌子上，邁着貓步走到風悲朔身旁，低頭聞了聞。
緊接着，系統說：“他的身體無法習慣這邊，失去對面系統的庇護，他要不行了。”
“這可怎麽辦？”雖然沒辦法幫他，她也不想讓他死在她這裏啊！
林初連忙拍拍風悲朔的臉：“你不能留在這邊太長時間，快，告訴我，怎麽送你回去？”
“副本……小鎮……相連……你怎麽去副本，就……怎麽把我送進副本，我通關……自然可以回去……”
風悲朔低着頭，斷斷續續說道。
林初叫起來：“你別睡啊！你清醒清醒，快走，馬上走！”
她扶着風悲朔就要往外走，可沒想到，阻止賴天衡時不費吹灰之力，攙扶風悲朔時，她的力氣卻一點都不夠看，努力了半天，風悲朔還在桌子上趴着。
就在林初不知所措時，武翟從外面跑了進來：“姐姐，怎麽了？”
“快！叫人幫我把他擡出去。”林初慌忙說道。
“姐姐你別着急，等我一下！”小男孩又蹬蹬蹬跑了，不過兩分鐘功夫，一群人跟着他跑了進來。
林初認出，都是鎮子上的鎮民。
他們聽着小男孩的吩咐，七手八腳地将風悲朔擡了起來。
林初道：“擡着他往外走，去小鎮的邊緣……跟我來。”
她本來想說小鎮的邊緣，轉念一想，這小鎮對鎮民來說，可能根本不止眼下這麽大，他們大概不知道小鎮邊緣在什麽地方。
索性将風悲朔交給他們，自己在前面帶路。
好在目前小鎮解鎖的範圍不大，他們很快抵達邊緣。
看着那漆黑一片，林初在心中對風悲朔說了一句對不起，便讓鎮民把他扔了出去。
風悲朔一接觸到那黑，整個人就消失了。
林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回去了，還是嘎了，在心中默默祈禱兩遍，就轉神讓鎮民們回去了。
幫了大忙的武翟還沒走，站在旁邊，好奇地看着林初：“姐姐，那是個什麽人啊？”
林初嘆息一聲：“是個冤大頭。”
風悲朔的目标沒有達成，但他的到來，卻給林初帶來不少信息。
她摸了摸武翟的頭，道：“酒館今天先不營業，你們找個地方去玩吧，明天再給你們做好吃的。”
她得回去，跟系統梳理一下信息。
給小男孩改了一下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