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附中
附中
「我在盛夏裏，等待春天的一封來信。」
鹽城的春天來的很早，雁南來街道的花次第開放，春天包裹整條街道。
鹽城位于南方沿海地區，是每年春天來得最早的城市。
雁南來
“小禮，你們今天就開學嗎？”路過的阿姨看見樹下的男生，出聲說道。她沒有疑惑男生為什麽在這裏，顯然已經習以為常。
“嗯，梁阿姨早上好！”男生簡單的點了一下頭，和女人打招呼。
被喚梁阿姨的女人又問了句：“怎麽一中還沒開學，你們就開了？”
她口中的一中是鹽城的另外一所高中。
李禮解釋道：“我們學校要求的。”
鹽城附中是鹽城最好的高中，每年升學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學校高三比鹽城其他幾所高中也開學得早一個星期。
清晨的天氣裏還交雜縷縷清香，是獨屬于春天的氣味。
雁南來春天最早開放的就是他小青梅家裏那種迎春花，從街頭一眼望去整條街道都是迎春花。
和梁阿姨簡單的道過別，他拿出包裏的手機，給自己的小青梅發出消息。
禮：「大概還需要多久？」
自己和小青梅從小長到大，他不說完全了解，也對她的生活習慣略知一二。
對方回的消息內容也在他的意料中。
春一勺：「啊！我馬上」
李禮就猜道小青梅又起晚了。
昨天晚上肯定又在熬夜追漫畫。
李禮收起手機，看向書包旁的牛奶。按以往沈鳶的速度，等她來牛奶就已經涼了。
往對面的包子鋪走去。
小魚包子鋪
“爺爺，麻煩您幫我把牛奶熱一下。”從書包裏把牛奶拿出來，遞給正坐着做早點的老人。
老人把手上的面粉拍掉熟練的接過李禮遞過來的牛奶，把牛奶放到蒸籠裏。
蓋上蒸籠，問：“吃早飯了嗎？”
“吃了。”
把書包放到椅子上：“爸媽叫您這個周末和他們去體檢。”剛說完想起爺爺往日的操作，又加了一句，“也讓我告訴您，這次您找什麽借口都沒用。”
老人才張開的嘴還沒有發出聲音，就乖乖閉上了。
這幾年他身體不如以前，兒子女兒擔心，每年都拉他去醫院體檢。但他不想浪費那個錢，每年都會找借口想糊弄過去，最後每次還是拗不過他們。
放好書包，李禮撸好校服衣袖，趁現在還有時間，幫爺爺做一下生意。
老人一把拉住李禮，忙說：“這哪裏是你學生做的，一邊休息去。”把人往廚房外面攆。
每次李禮想要幫他，都會被他給阻止。
李禮知道爺爺不會讓自己做，最後放下自己的衣袖。看了一眼時間，小青梅還需要需要點時間。拿出書包裏面的物理題，在最外面的那張桌子坐下開始刷題。
見小朋友在刷題，老人沒有出聲打擾，開始經營自己的早餐店。
***
“李禮，一起去上學嗎？”
李禮的同班同學兼好朋友邊樹，來早餐店買早點，見李禮在做題，即使知道最後的答案，還是問了一句。
李禮的回答也早在他的意料中，“我等小鳶一起去，你先去吧。”
邊樹接過早餐，道：“行，那我先走了。”
“宋爺爺再見！”向老人揮手告別。
“哎！再見！”宋爺爺高興的朝邊樹揮手再見。
收起自己的作業，算算時間該來了。
三分鐘以後
女孩急匆匆的從街道的另一邊跑出來，早晨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
還沒有跑到店裏面，就先朝在櫃臺忙碌的宋爺爺打招呼：“爺爺早上好！”
“小鳶早上好！”
“不着急慢慢跑，小心摔倒。小禮在裏面呢！”
把早餐遞給顧客。
剛跑到門口，朝熟悉的方向看去。李禮已經早早的在那裏等待着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氣喘籲籲，“我今天起晚了，明天不會了。”不忘作出保證，自己下次不會再犯。
但下次永遠都和這次一樣。
但李禮面對自己的小青梅，永遠都是無限的包容。
李禮說：“沒事，不着急。下次不要跑這麽快。”擔心她摔倒。
從蒸籠裏面拿出加熱好的牛奶，剛拿出來的還有點燙手，他沒有立馬遞給沈鳶。
把沈鳶背上的書包自然而然的拿到自己手上，道：“走吧，早餐路上吃。”
緩過來的沈鳶，回了句：“好。”
“爺爺我們上學去了，拜拜！”和還在忙碌的宋爺爺再見。
李禮說：“爺爺，我上學去了。”
剛走出去一米，怕宋爺爺忙忘記，提醒道：“星期天的體檢，你別忘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轉身回自己的後廚。
見宋爺爺逃走避開這個話題，李禮無奈的笑了一下。自己這個爺爺，真是越長越像孩子。這麽大個人，還怕去醫院打針。
兩人往公交車站走去。
沈鳶問：“爺爺還是不願意去體檢嗎？”
李禮說：“嗯，他怕打針。”
“這麽多年了，爺爺還是怕針。”笑了一下，“是不是和奶奶是醫生有關系？”
微傾斜着身體詢問李禮，光縷穿過常青樹撒在她的身上，連發絲都被陽光包裹。
李禮看着這一副畫，愣了一下。
“李禮？”
“嗯，大概是。”回過神。
他奶奶叫李漁，是一名腸胃科醫生。
十幾年前，那年李漁本該退休了。
但有天晚上，她卻在一直沒有回來。醫院打電話來通知他們，等他們趕去醫院時，手術臺上的李漁已經心跳停止。
***
12號路公交車
手裏的牛奶溫度已經适宜，遞給沈鳶。
沈鳶剛吃完手裏的包子，接過李禮遞的牛奶。
沈鳶一直也只喝這個牌子的純牛奶。
“李禮，你想好考那所大學了嗎？”喝着牛奶聲音含糊不清。
“你呢？”反問，“想好考那所大學了嗎？”看着面前的沈鳶。
順手把空牛奶盒子扔進站臺旁的垃圾桶裏面，回答道：“我想去西北。”認真又堅定，“我想去建設祖國的大西北。”
頓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小青梅有這麽大的抱負。
不過很快他臉上就露出高興的笑容。
沈鳶問：“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要去那所大學呢？”
“車來了，走吧。”李禮沒有回答，叫沈鳶上車叉開了這個話題。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沈鳶背影，心裏回道：“你要去的地方，也是我要啓航前往的方向。”
初春的陽光沒有夏日的熱烈，但同樣能讓青春悸動。公交車快速平穩的行駛在柏油路上，街道兩邊已經從雁南來街道的常青樹，變換成兩排高大的梧桐樹。
鹽城附中
附中和別的學校不太一樣，別的學校為了給學生制造安靜的學習環境都建在郊區。但附中偏偏喜歡反其道而行。
學校門口一出來就是一條極其熱鬧的夜市一條街。白天還好人少，晚上就只能用一言難盡形容。
無數屆學生都要求過學校搬到過安靜的地方。
學校的回複也就老套路子——學校沒錢。這點苦都忍耐不了，還想考什麽大學。
後面次數多了，就沒人說什麽了。
“小鳶！”
“李禮。”
一男一女的聲音同時傳了過來。
邊樹和曲藝瑤等了兩人好久。
“你們兩人真是夠慢的。”打趣，“再來晚一點開學典禮都結束了。”
“你有病！”用手撞了一下邊樹的腰。
捂住自己的腰，往旁跳了點距離，遠離曲藝瑤，解釋：“我就開個玩笑，你別動我了。”他怕癢。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腰就是個敏感地帶。比女生都還有敏感一些，別人一碰就癢。
李禮三人和邊樹都是初中時的好朋友，自然知道他這個弱點，每次要收拾他的時候，他們都會這麽弄他。
開始這家夥是一碰就炸，後來被折磨多了，就沒了多大反應。
李禮和沈鳶就站在一旁看着這對歡喜冤家。
“行了，快回班級放書包。”校門口的人已經減少，足球場的學生肉眼可見開始變多。
邊樹喊了停戰。
足球場的老師已經拿起自己的話筒組織各班的隊伍。
“高三十班的，往你們的右手邊挪幾步。”
“高三七班的，你們班的人呢？怎麽還沒有來齊。”
“高三一班的，給我往後退。”
“校門口的，給我快點。三分鐘以後都給我站到各自班級裏。”
“每次都是你們高三的，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每一屆高三都注定是被教導主任在操場上教訓的最多的年級。萬年不變的永遠拿高三的來開刷。
聲音被話筒放大幾十倍，在空曠的足球場上空響徹。
高三一班
邊樹和李禮走到班級放好書包。
李禮從書包拿出自己早上還沒有刷問的物理題，趁等一下開學典禮正好把這題解出來。
“你這也太努力了吧。”邊樹不由感慨李禮。成績也不算差，一直都是年級前五，還一刻都不肯松懈，有空餘時間就刷題。
現在更是連開學典禮都不放過。
李禮說：“不做題，等一下會無聊。”
他不想等一下聽教導主任那萬變不離其宗的說講稿。
應道：“嗯，還好我帶了古詩詞。”從兜裏拿出自己的高中必背72篇古詩詞。
兩人走到一樓時，沈鳶和曲藝瑤正好從高三七班下來。
兩人站在樓下等待。
邊樹見李禮眼裏喜歡都快溢出來，突然開口問了一句：“兄弟，你準備什麽時候表白？”
再不表白，他們都要高中畢業了。
到時候大家各奔東西，想見一面就難了。
李禮看着從樓上走下來的青梅，聲音溫柔堅定——
“高中畢業，我就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