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墜落
墜落
走進辦公樓時,宋寄棠迎面遇上鐘延年一行人,她詫異他們的出現,緊接着陡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和卓一藤沒和他們廢話,而是徑直跑向電梯,兩臺電梯,一臺電梯卡在地下負層,一臺不斷往高層攀爬,她在等待一分一秒中耗盡耐心,抓狂地按了好幾次電梯。
終于,負層的電梯升上來了,她馬不停蹄地沖進去,按了瀾光所在的樓層,卓一藤不停地安慰她,勸她冷靜。
可是她冷靜不了,她出電梯遇上的第一個人就黃峗聞,她氣急了,擡手給他一個耳光,扯着他的襯衫問:“我哥呢?”
黃峗聞用舌頭頂了頂左腮,舔到一絲腥甜,他自知理虧,回道:“他已經走了。”
宋寄棠一懵,又想起剛往高層不斷攀升的另一臺電梯,她忙伸手去按那臺,那臺顯示是從15樓下來的。
“15樓是辦公區嗎?”她顫聲問。
“15樓是頂樓了……”
黃峗聞話還沒說完,宋寄棠馬上按了另外一臺更快的電梯,當她聽到是頂樓時,心跳得極快,卓一藤也不斷地在打宋寄海的電話,就是打不通。
他們到達天臺時,宋寄棠只看見了在欄杆那裏她哥哥像一只張開雙翼的黑色蝴蝶,一躍而下,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憑空消逝在眼前。
宋寄棠的內心在叫嚣着完了,15樓啊,一切都完了。
她失智般沖了過去,卻被卓一藤和黃峗聞拼命拉住,不讓她往下看,她只能哭喊着讓他們快去叫救護車,快救救他……
很快她失聲了,然後是控制不住地渾身發抖,伴随着地還有控制不住地幹嘔,在她還沒暈厥過去前,還在用幾乎發不出的聲音求他們快去救他。
宋明钊得知兒子出事,在路上突發腦溢血,被送到醫院時,瞳孔已經擴散,三個小時的手術也是回天無力。
面對如此驟變,宋寄棠站在手術室門外,心線瀕臨崩潰,她嗓子已經發不出聲,憤恨地緊盯黃峗聞,她想質問他究竟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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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從醫院帶走宋寄海
為什麽要轉讓股份
為什麽轉讓的對象非要是鐘延年
她明明已經花了很大的力氣讓自己放下孜孜追求的經紀事業,去接手一盤陌生領域,可是結果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落得家破人亡,人財兩空的下場。
李璆岚攙扶着她,邊不停地安慰她,邊示意黃峗聞離開,看着他離去的身影,宋寄棠心線崩了,她再次崩潰大哭,失控到渾身抽搐,醫生只能給她打鎮靜劑。
鐘延年又約盛焘去普陀寺喝茶,盛焘拿柚子葉洗了三遍澡才去赴約,因為宋寄海在瀾光跳樓,他們都覺得十分晦氣。
盛焘到時,正巧紅泥小火爐裏面的水開了,“逆子”對茶道不太欣賞,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鐘延年也不惱,任由水沸着。
在這山青水秀的佛門聖地,鐘延年有些體己話要跟“逆子”交代:“這陣子法務就找鐘意安處理,還有找幾個臉生的小弟跟緊華敘芳,他什麽時間點辦了什麽事都要彙報給我。”
“華律”盛焘想确認一遍生怕老板說錯或者是他聽錯。
華律喔,一個任勞任怨,經常三更半夜call他,還能随叫随到處理他們那些見不得光的事,也從來沒聽他說過半句怨言的小老頭喔。
鐘延年頗為嫌棄地看了眼笑得開朗的盛焘,道:“你啊,除了管好你的一畝三分地,好歹也關注關注周遭的人,他最近在底下偷偷問張保生的事,查得很細,比我知道得還細,你幫幫我查查他想幹嘛。”
這個任務吧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盛焘覺得鐘延年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關于大驚小怪了,哪知派出去的小弟給他彙報的事情那是一件比一件驚悚。
吓得他忙清場子,暫停了近期的所有交易,計劃着探清華敘芳手上的資料,他要趁機銷毀,就是這麽緊急的時刻他還不忘抽空去探望王涵語。
這個女人就算洗盡鉛華也還是漂亮的,就是說話喜歡胡說八道。
王涵語笑靥如花,“你覺得,我手上沒你的把柄嗎,焘焘”
盛焘依舊佯裝白癡:“呵,這些就沒意思了,你自己跳坑何必拉上我呀。”
她看他如此自信,反而是掩嘴笑得開心:“那你覺得是我自導自演,還是他在自導自演焘焘呀,我們都不過是繩子被他拽在手裏的狗,劉悅然,張保生,我,宋寄棠,說實話接下來是不是你,還真不好說。”
“原來你們在下這麽大的一盤棋。”盛焘給她下了個結論,他是善于總結的,就是學上得少,加上人懶不喜歡思考,老是進度過半,才傻乎乎地反應過來。
王涵語朝他勾了勾手指頭,他聽話地湊過去,她低聲在他耳邊道:“我還寄信給宋寄棠,告訴她劉悅然是怎麽死的,還有我和他之間的交易,我可是寄了好幾次呢。”
盛焘不由感嘆他們玩得比他想象中還大,但他更關心的還是她舀了多少盆核廢水潑在他身上,他試探性問道:“你沒寫我什麽事吧?”
王涵語笑意盈盈的俏臉一揚,挑眉嘚瑟道:“你猜。”
果然,能在宋寄棠和鐘延年周旋的都是毒蠍子,盛焘就想抽自己兩巴掌,跟王涵語這種人浪費時間自讨沒趣,但鐘延年更缺德,讓他去給宋寄棠送帛金。
但人至賤則無敵,他給人家送了六個他與鐘延年聯名款大花圈,下單的時候對着店家千叮咛萬囑咐,他們的花圈要大,有多大就做多大。
他臨出門的時候,特意問了鐘延年忙不忙,要不要一起去。
就是這麽細心體貼的舉動招來一頓臭罵,鐘延年罵他神經病、缺心眼、白癡,末了,過分地加了一句不會幹活就滾蛋。
唉,盛焘仰頭嘆氣,難受啊,他這麽一個可心的人怎麽就這麽招他們恨呢
下午四點,他剛到目的地下車就看到他六個比正常花圈兩倍大的聯名款大花圈被挪在垃圾桶旁,他搖搖頭默默嘆息宋小姐真是造孽啊,糟蹋了他的一番苦心。
他大手一揮,小弟心領神會,吭哧吭哧馬上上去把六個大花圈放在迎賓門口最醒目的位置,他整了整西裝外套,今天的任務艱巨,裝佬大的同時還要裝孫子。
一幫人一邁進門就見到了咱的小馬同學,馬躍一聲吆喝,喊着“哥”就向他撲來,對畢恭畢敬,點頭哈腰,勸他快點走。
他明明心裏有譜非要裝傻白甜,不解問道:“為啥,鐘少交代我來辦事啊,至少讓我随個禮,上柱香吧。”
“哥哥呀,”馬躍這聲哥叫得他惡寒,雞皮疙瘩聳立,馬躍十分八婆地勸他:“人傷心得話都說不出了,把你送的花圈都給扔了,你現在進去是想把人家氣死嗎?”
盛焘了然,朝門口指了指,開朗回應道:“就這啊,我剛重新移好了花圈,你一進一出擡眼就能看見。”他随即又皺眉表示自己對宋寄棠的情況很擔憂:“再說了,宋小姐都這麽傷心了,作為宋先生公司股東的我,不去關心關心,說不過去啊。”
兩句話說得馬躍腦殼嗡嗡疼,看着黑壓壓的一幫人進去禮廳,他撒腿就跑。